恰好在这时,格子门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大概又是客人来访。既是来客,应由女仆到门口去接待,除了鱼铺一个叫梅公的伙计送鱼来之外,我是决不迎出去的,所以我照旧不动声色地坐在主人的膝上。这时,主人脸上显出不安的表情向正门那边瞧,好像有高利贷者登门索债似的。主人似乎讨厌接待来贺新年的客人,也讨厌陪着他们喝酒。一个人褊狭到这种地步,也真够可以的了。既然那么讨厌贺客,早一点躲出门去不就解决了吗?可是他又没有这个勇气,这就更暴露出他那藏在硬壳里的“牡蛎”般的根性。很快,女仆回来报告说:“寒月先生来了。”寒月这个人,也是主人的旧门生,如今从大学毕业,听说混得比主人似乎还有出息。这个人不知是什么缘故,经常到主人家来玩。来了之后,总喜欢说些女人喜欢他这类半真半假的话,或者讲些社会上的趣闻琐事,要不就胡谄一些耸人听闻、风流浓艳的事儿,说够了才回去。为什么他特地找主人这种行将变成枯木死灰般的人来讲这类话呢,实在令人费解。而“牡蛎”般的主人,听了他的话以后,还不时地说上几句去凑趣,这就更滑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