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炉倏的发出一声轻响,炭火本就裸露在外,压不住炸出的一朵爆花,但那炉空膛颇深,后劲不足,只能徒听一声响。我仍喝不惯热茶,往常再冷的时节,也要添冰降温,因此只握小盏,借暖掌心,只是这点温热如此不值一提,一席话下来几乎凉了大半。】
时移事异,但这种事仍反反复复,百姓不过廿载便要被抛掷磨盘通身榨一回,不怕老师笑话,饶是我这种做不出以心度人、无法与之共情的人,怕也要心生怨恨不满。眼下只一地,倘再推至十八行省,实在不敢作想。
【原来我所以为于南巡见过的平生不过天下一隅,久居高城,难知黎民苦、难知宵小作祟。我又发出这样的慨叹,但此番终究与南巡不同,我非是厘政堂上不起眼的附和者,或能做一个抖擞的执刀人,亲除下一道盘踞二十年的疤。他的神色微动,不知所思,片刻又缓和下来,推来另一杯新茶,我从善如流接过,照旧温着重新覆上来的凉意。】
虫蚁之害,倘不刮骨去毒,千年老树业经不起损耗,时候早晚而已,【一哂】世少有高峰,因其绝其险,但不少登峰之人,或贪恋高处美景,或只存驯服之志,能攀高峰;世也少有孤臣,因直言获罪、因不屈落狱,数不胜数,但各朝各代又倍出直谏留印史书之人,能劝君意。前浪滚滚,后浪不息,不正合天地阴阳之道?
老师拳拳之心,索伦图自然知晓……【我凝看他鬓边微霜】但您也知道,畏首畏尾实在不是学生作风。
【养不成勇进敢言人,我便亲身做这死士,今此二十载寥寥而过,还能看下一个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