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成光六年四月
地点：直隶大牢
人物：靖安10、NPC陈氏
内容：狱中，靖安审问陈氏，其颇为有恃无恐。直至二人亮出钦差身份，陈氏方知大势已去，攀咬明兴与自己暗通款曲，故意使八旗官兵懈怠拖沓战局，目的是要借陈氏之口，达到使朝廷开盛京边门，以便于当地王公招募私垦、大易汉风，进而扩张赌场、搜刮民膏。而明兴向来与当地满洲旧王公勾结，有意讨好，遂出此策，并承诺事成之后必有厚报。

靖安：陈xx，你可知罪？
陈氏：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靖安：你纠集流民，在直隶为祸一方，还敢跟我装蒜。
陈氏：【道貌岸然】我只是得了民心罢了，你看看那些流民，都是和我一样走投无路的人，你以为我们怕死吗？
靖安：科科，真的不怕死吗？既然这样，这些话就留在阎王路上说吧，我会进京禀报皇上，你一人死，换那些穷苦百姓生，也不辜负你的这番所谓“志向”
陈氏：？你是钦差吗
靖安：是啊，还不快从实招来。
陈氏：呜呜，其实我一开始也只是想在直隶搞搞事，后来那个明兴找我，让我提出开盛京边门，说是如果汉风东渐，那些旧贵族也能捞到不少好处。
靖安：真的吗？
陈氏：我哪儿敢说假话，我不想死，给我个活路吧大爷。

【大狱这个鬼地方实在不是人能待的，窄仄的地方钻不进一点光，绿苔发了霉，攀上四壁发散着烂糟糟的气息。一抬脚，又是蛆虫祟祟作响的声音。锈锁被旋出一条通路，不知是天堂还是地狱。铜枷钳住四肢，拖拽着踱步，试图看清跟前人的真容】
【不过是一招不慎引来的祸患，即便知官府查来，在此之前仍旧抱存着一丝侥幸，直至彻底落败。不甘与嫉恨赤裸裸的映在眼底，唯恐旁人揣度不出内心愤恨】
【矫首与他对视，发出一抹嗤笑】罪？哪里来的罪？
【再如何我也领过千余人，掳掠铺户、焚烧衙署的胆子尚在，还怕他一句诘问麽】

【我等着他一条条梳理我的罪状，越说越能引起我心中的不忿。至于对策，早在腹中不知暗暗编排过多少遍，驾轻就熟地捡来说道】
这话可不中听，那些流民与我一样，都是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人，我若不得民心，他们缘何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下颏一扬，颇有几分不屑】这位大人以为，我害怕一个死字么
【怕也是怕的，但是为官者的手段并不磊落，用计诱我松懈，再一举攻下。说难听些，同趁火打劫之举又有甚么两样，生平最看不惯小人得志】

【早年间受尽皇族欺压，家小亡故，独我一人讨回直隶，此后便立下毒誓，必不能让官府衙门好过。那些流民有去无回地流言如何能称之为流言，不过是我血淋淋的惨烈教训，不大肆宣扬，还等着旁人再受我受过苦么】
【被枷锁困住的手艰难抬起，亟亟道】大人等等——
【在他表明之前，仍在揣度他的身份，如何也没想到是钦差一层。但既然如此，正赐我良机，报复明兴这个混\蛋，仍旧心存疑虑地问了一句】
你……你真是钦差？
【既然他让我坐了大狱，他也别想在外头蹦跶，掌背重重揩过面颊上积的尘泥。只差他一句肯定，便预备着向这位钦差大人慷慨陈词】

【仿佛换了一个般，伏下身去，恳切陈词】
大人冤枉——小的一开始也只是在直隶做做乱子，后来明兴大人找到小的，说是让小的提出开盛京边门。说什么汉风东渐，不仅他能得利，那些旧贵族也能捞到好处
【自然是假话，城中的乌烟瘴气，汉风兴起与这位明兴大人究竟有多少瓜葛我尚不知晓。但是我今日一言，他自然逃不过被问责制裁，也算纾解了心中恶气】
小的愚钝，但是也看出明兴大人当地满洲旧王公勾结，有意讨好，再从中得利。与小人商议的报酬尚且不菲，更不必说……
【特意扬了扬言】还望大人明鉴——

【私铸火器，焚烧衙署，殃及百姓，散播谣言……每一桩都是至死的罪孽。眼瞧着架在脖子上的刀釜有了松动的迹象，自然是紧紧攥着这根救命稻草不肯松动。一如生在晦暗里的人，捉住一抹难得曙光，如何肯轻易放手】
【一抬眸看见他眼角的松动，以为他有意宽宥，连忙应声】小人哪里敢胡诌虚言，小人还不想死呢，大人看在小人这丝微末的功劳上给条活路吧
【前额隔着一层粗粗铺着的稻草，往硬泥地上嗑去，仍旧念念有词地求饶。这位钦差未必是个愚钝的，但越是谨慎，疑心越重】
【一心只想着，不求自己能择身，但总要人同我陪葬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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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这一年草木勃发的清和时分，择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与白禅、颜济理二人各自领兵分成三路，直取匪乱中心。蹉跎了将近一载的虾兵蟹将早就疲惫不堪，和谈消息一出，立时松懈下来，铁骑踏破营地时，甚觉空气中那欢乐的气息尚未散去，实在是讽刺】
【陈炳不出意料地被生擒活捉，当夜就关进了直隶大牢。第二日黄昏时才亲至狱中，因周天禄、明兴等人皆不可信，故孤身一人前来。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陈炳垂着头，其下是明晃晃的铁锁链，哪里还有昔日作恶的微风。冷冷看了一眼，才道】
陈炳，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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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直隶之前也曾耳闻陈炳其人，当年直隶受灾严重，他本系漂泊无依的流民，是实边之策给了人一线生机。然而，街头巷尾间早流传起他“悲惨”的故事：深受蒙古王公之害，家破人亡下揭竿而起，在人心浮动中能纠集起千余众，无非是靠极强的煽动能力。此人或许可怜，但狡诈业是真章】
【不意外他嘴硬得很，他这样的人多是不到南墙心不死，总怀有一丝侥幸。或许还以为自个儿是乱世枭雄，殊不知只是区区小丑】
你纠集流民，为祸一方，直隶数万百姓深受其害。事到临头，还不肯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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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还顾念他悲惨身世，不欲动怒施刑，但刻下闻得“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之语，只觉躁戾入心，登时厉斥道】口出狂言！
【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牢狱中，唯有不知何处而来的暗流声与我应和。时隔多年后再回忆起此刻，方领悟那一瞬我或许是心虚的。陈炳的话像一根细不可察的针，以一种绵软却无法抵挡的姿态刺在我心头，因我其实无法反驳，那些向百姓痛下杀手、奸淫掳掠的流民或许也曾是老实的农民、朴素的木工，是天灾人祸让他们无家可归，受到蛊惑后犯下大错】
【我将这一切归诸于陈炳之恶。他固然罪大恶极，可酿成今日之祸，又有几分要归于周天禄的懈渎，几分归于其他我未亲眼所见的、却必定存在于直隶的贪蠹蟊虫呢？我无法解决那些人和事，只能将怒气尽数发泄于眼前人】
是吗？你当真不怕死？【沉默须臾后，以冷笑回应他的“大义凛然”，眉目间甚至难得地有了狠戾】既是如此，这些话就留在阎王路上说吧。本官会进京禀报皇上，你一人死，换那些穷苦百姓生，也不辜负你的这番所谓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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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炳不知悔改，然其手上人命无数，早是不争的事实。何况如今民心浮动，朝廷欲要平息这一切，唯有斩贼首以儆效尤，方能还万岁清白名声。话至此处，无意再谈，本欲拂袖而去，却被他一声“大人”叫住。脚步凝滞，回首望去时，他满是皱纹的脸藏在阴影里，愈发显得惨白如纸】
【凝视他片刻，才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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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炳面上的神情很微妙，就像是一头濒死时咬住了雄狮的犀牛，眼底泛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可他匍匐在地的身躯又如此真实地颤抖着，让人不得不迟疑。识海中骤然回想起那日巡查营地而归的元锡，赌博泛滥的盛京兵营中是否当真有刻意放纵的猫腻？民与官之间的争斗中，又是否当真有人暗中操纵，意图坐收渔翁之利？】
【忽然间觉得自骨头里泛起阴冷，面上却仍是克制持重的。审视他半晌，甫沉声道】
此事当真？【不待他应，又轻笑一声，佯作出副很不屑的姿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本官凭什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