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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灵异】恶魔娃娃(重写。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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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鼠猫。


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2-09 15:17回复
    第一场
    《告别》
    土块和暴雨倾倒下来的声音跟天上的雷一样响。钢化玻璃罩由斑驳到全部漆黑。雨声雷声都没了。一片死寂。
      没关系。就如他们所想,自己不需要呼吸,也不在乎黑暗。
      这一觉会很长。而且不确定还会不会醒来。
      第三天夜晚。不会错,要令自己失去时间感得把自己放在黑暗里至少三十个日月轮回。现在的情形很不对劲。有人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森林里,挥舞着铁楸或铁镐或类似的工具一下一下砸地面。
      这蠢家伙指望能挖到什么?宝藏吗?等他看到自己就会知道他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眼前的黑幕被揭开。他把铁楸扎进一旁土里,低身看自己。左手臂搭在高的那边膝头。他的眼睛和沾了汗的黑发是星空的一部分。他稍作喘息后继续工作。
      又挖了一阵,他用手从土里把盒子拔出来。自己被带上车,装进黑皮袋里。眼前又黑了。能听到车启动的嗡嗡声,很快就提速上路了。
      一小时后,车慢慢停下来。他肯定把车窗降下来了。城市特有的杂音闯进来。有人在这种背景声下说:
      “晚上好,先生。请出示驾照。”
      一会儿后,那声音又说:
      “只要证件。谢谢。规定不许我碰你的钱包。”
      “出什么事了?”他的嗓音清澈冷静。
      没有回答。
      “我们在找这个人。”短暂的停顿大概是拿照片给他看。“你认识或最近见过他吗?”
      “不认识。我从没见过他。”
      “那个黑包,能打开一下吗?例行检查。希望您别介意。”


    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1-02-09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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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
        拉链拉出一道光来。袋口被骨节分明的手指压下。自己与警察四目相接。他有一双谨慎而耐心的眼睛。一双合格的警察的眼睛。看到自己时,它们微微睁大,里面有光在闪动。
        “很美。”
        “谢谢。”
        警察把证件还给他。“感谢您的配合。”敬了礼,然后放行。
        “辛苦。”他点点头。很有礼貌。不过他说谎了。
        他带自己回家。不是他家。他使用简单的工具撬开门。两室一厅。简洁舒适。一人份的餐具,一人份的储粮,一人份的衣物。房主的生活也像这里的东西一样,能一眼看尽。
        “他亲手给你做衣服。”他绕边上踱一圈。走过缝纫台。那里自己叫得出名字叫不出名字的小工具和原材料一大堆。这场景安在一个十七岁少女身上叫可爱,在一个二十七岁男人身上那就叫诡异了。
        “他不吃甜食。这一柜的甜点原料是为了做给你吃吧。”他打开食柜看一眼,又合上。
        他站在卧室外朝里看。“你就睡在那儿,你们俩的床差距也就国王与乞丐那么大吧。”
        接着,自己对上一双黑眼睛。里面平时应该有星辰大海,但现在只有寒冰与刀锋。
        “白玉堂。”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他是这么叫你的吧?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没理他。动也没动。就这么跟他大眼瞪小眼地熬时间,看谁先败下阵来。不过他准得输。自己天生就擅长这个。
        就在这时,敲门声于我们犹如炸雷。这房子现在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脏”地方。他眼睛里有疑问。自己保持无动于衷。
        门响了一会儿就没声了。一把钥匙插进锁眼转动。他马上起身走到宽敞些的地方。盯着门。一只手放在腰后。
        他有枪。当一个医生总学不会明哲保身,那他就必须得有枪。
        门开了。一个男人自在地走进来,关好门。来到我们面前停住。泰然自若。
        这是个黑色唱主角的男人。从头黑到脚,除了敞开的外套里露出的白衬衫。衬衫最高的两粒扣子没系。歪歪扭扭的领口很不配他端正的脸。胡渣显示他两天没刮胡子了。除了眼神坚硬整个人散漫又颓丧。
        他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不知道正握着什么。另一只手勾着钥匙。肯定是房东给的。
        “展昭。展医生。”他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这么晚了你在嫌疑犯的家做什么?”
        “我只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陆队。”他身后的手垂下来。他镇定得像无风的湖面。
        那个刑警笑了,但不是因为高兴。“你要是真想帮忙,就说出当晚肖然打电话给你,你们谈了什么。这两天你都在跟我们兜圈子,玩法律游戏。我的同事们都拿你没办法。”
        他掏出烟点上。“我们的制度该对不配合的公民更强硬。说到必须改进的地方,这他妈肯定得算一个。”
        “如果我说他只是跟我告了个别,能令你满意吗?”
        “满意个屁。雷诺先生的女儿被谋杀了。在他豪宅的会客房里。那里离主宅有一段距离,有自己的车道、车库和其它设施。雷珊珊常在那儿开派对。肖然是她的私人医生,据传他们有私情。那晚肖然在约会时杀了她。在床上用台灯底座把她的脸砸得稀巴烂。他手机通讯记录显示事发后他打过电话给 先生和你。他跟雷先生说作为医生,这次他救不了任何人了。而他跟你说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作为他的朋友,医生,你正在感情用事地包庇一个杀人犯。”
        “如果人真是他杀的。”
        “当然是他杀的。别骗自己了。家人从树丛能看见会客房的灯光。肖然凌晨一点开车来了,管家碰巧看见了。大概二十分钟后,他开车回去。然后就没了。灯一直开着。管家照惯例中午去会客房。他发现了尸体。”他绕到沙发前面坐下,正对着自己。“这家伙不是被房东当不吉利的东西埋掉了吗?美则美矣,就是在肖然的事后,看着***瘆人。”
        他吸了口烟调整心情。“早晨七点二十,有人在一个私人机场见过肖然。一个长相过分精致的男人护送他。他们开着偷来的车。然后他们就彻底消失了。关于那个人男人,我猜你也有线索。”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1-02-09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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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人呢?”
          “什么别的人?”
          “雷姗姗是个完全被金钱宠坏了的女人。她生活放纵,情人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就算肖然真是其中之一,那他的杀人动机也不会比她别的情人更充分。而且当晚她在会客房的时间很长。她可不是漫漫长夜独守空房只为等一人的女人。”
          刑警的一双鹰眼直盯他。“医生,你逾矩了。这很不明智。你不是第一次逾矩。但这次不同。 先生的产业是这个国家经济的重要部分。他的家事容不得你随意议论。这个案子容不得你随意插手。”
          刑警掐灭烟,站起来,视线与他的平行。“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制止你这些疯狂的念头吧。肖然案件告结了,医生。不存在什么肖然案件了。今天下午他在另一个城市的酒店房间写了一份完整的认罪自白书。然后开枪自杀。”
          他定立原地,眼睛里只有茫然。然后从深处蹿起火焰。不知是气说这话的人,气肖然,还是气他自己。
          “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你有一位朋友要告别。”
          “晚安。医生。” 刑警说。然后看向自己。“还有你,美丽的玩偶娃娃。”
         


        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1-02-09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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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场
          《齿轮》
            维多酒吧里现在没几个人。吧台的前半部分有两个中年男人,他们有肉乎乎的肩膀和友善的笑容。棱角和愤怒早就被岁月磨得不见踪影。吧台的后半部分坐着一个哀伤的男人。手握着酒杯,大概这一整晚都放不开了。就算他告诉你他的故事,也未必真实。因为生活不是人活过的样子,而是人记住的样子。全世界的安静酒吧里都有这么一位悲伤的男人。
            吧台的尾角是我们。他对酒保说了一种酒的名字。酒保点点头微笑,在他面前放了一小块餐巾,并照例放上一个空的小杯。
            这时自己已从那憋闷的玻璃罩里出来了,连底座一起被放在台面。
            “说起来,” 酒保说,“你和你那位迷恋玩偶娃娃的朋友有一阵没来了。他晚点到吗?”
            “不。他不来了。” 他也微笑,不过带着对方察觉不到的苦涩。“不麻烦的话,酒加双份。多谢了。”
            酒上来后,他拿其中一杯倒了一部分在小杯子里。推到自己面前。
            “他是这么做的吧?”
            闭嘴吧。你没资格跟白爷说话。
            他为肖然点了一支烟,放在另一个酒杯旁的烟灰缸上。静静坐着,望着香烟冒出细细的一丝轻烟。不远处的孤独酒客开始跟酒保聊天。他喝多了,就算不是真的想开口,这会儿也停不下来了。
            直到香烟不再冒烟,只剩下烟灰缸边缘熄灭的一小截。他说:
            “为朋友只做这些似乎不怎么够。我们连他的遗体都没法见着。他没有家人,他们处理起尸体来会又快又干净。”
            “白玉堂,”他的目光从那杯酒转向自己,“你还要只作个玩偶娃娃吗?”
            他得不到任何回应。“随便你。”他把一支烟放到唇间,点燃后呼出一口薄雾。“我有时间。肖然不在,我们俩有的是时间互相折磨。”
            他不再说话了。也许跟自己一样,在回忆某天。
          第一次看见肖然是隔着玩偶店的橱窗。他喝醉了,有人架住他一边胳膊。他另一只手放在玻璃上,看到自己时醉眼一瞬间清醒了。要不是他两条腿软得似橡皮做的,你会觉得他灌了一肚子的东西不过是橙汁。
            他衣冠楚楚,相貌俊朗。看起来完全是个大好青年。只是刚刚在一个只为了让人乱花钱的地方花了太多的钱。
            他们一行四、五人。“走吧,兄弟。别在这种幼稚玩意儿上浪费时间了。”架着他的男人年轻、体面、快乐。他的世界里没有真正的烦心事。
            他要拖走肖然,但那家伙一点儿也不配合。
            “我有个好主意,先生们,”一位魅力女士忽然开口,“咱们坐肖然的敞篷车去海边怎么样?这么美的夜晚,正适合沿海岸兜风。而且我有些朋友正在那儿开派对。”
            醉汉彬彬有礼答道:
            “实在抱歉,朋友们,但我车里的油已经不够去海岸兜一圈了。我最后的一块钱也花在了刚才的俱乐部里。”很少见人醉成这样还能保持口齿清晰的。
            “‘最后一块钱’,兄弟,这是什么意思?”扶他的人跟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但声音拉开的距离要比这远得多。
            “意思是从雷先生解雇我到刚刚,我的存款全花光了,”肖然说,“连明天吃饭都成问题了。”
            “哦,明白了。”这会儿把冰块放进说话的人嘴里都不会融化。
            “现在,我很需要进去看看这个美丽的‘幼稚玩意儿’,能劳驾送我几步吗?”这么礼貌的醉鬼也是第一次见。
            “太对不起了。你瞧,我们还有个派对要赶,已经迟到了。”那人松手,肖然滑下来,背靠着橱窗坐在地上。
            在门口观察他们半天的店主急忙上前。“喂,你们不能把醉鬼丢在我店门口。”
            可他们已经走了。好心点的转头出了个主意:“他只是一条走丢的狗。老板,也许你能给他个玩偶娃娃抱抱,让他感觉好受点。”
            糟糕的建议。好在店主也这么觉得。他嘟囔着脏话走进店,擦他那些古董去了。
            大约一小时后,那家伙总算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了。他脚步不稳地挪到店门口,靠在门边。他必须得靠着点什么才行。
          店主扭头看到他像看到了蟑螂。“先生,这里恕不接待酒鬼和穷鬼。”
            “对不起,老板,我这会儿清醒多了。多亏了你门外冰凉的地面。” 他始终面带微笑。“我是医生。老主顾非常有钱。说不定哪天我又回去伺候他了,他很乐意给我钱花。”


          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2-09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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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像说起一件好笑的事,笑出声来。“只要我的自尊允许的话。”
              “神经病。” 店主骂道。“如果你能自己走到沙发那儿我就给你看你想看的东西。”
              “好的,老板。”他双目放光。“这一点儿困难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倒坐在沙发里,用力呼吸。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断气了。
              “好了,我到了。干得好,肖然。” 他说。“老板,我要看——”
              “白玉堂。这是当然的。来这家店的客人大多是为了它,但没一个买得起的。”店主从高处用双手把自己端下来,放在沙发前的桌上。他对着自己睁大眼睛,张着嘴呼吸。像个**。
              “戴上手套才能碰它。还是算了。你戴上手套也别碰它。事实上,你看它一眼我都觉得会弄脏它。”店主用轻飘飘的眼神看他,嘴角有一丝笑。表情接近同情,但其实是轻蔑。
              “它多少钱?”
              “别问了,何必伤害你的自尊?毕竟你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得好。不过刚才你如果听得足够仔细,就别忘了我还有一辆敞篷跑车。保时捷911。够付白玉堂的价格吗?”
              店主的眼睛亮得骇人。“我怎么知道你真有这辆车?”
              “车位c33,车牌**s007c,就在街尾的停车场。你自己去看一眼吧。” 停顿一下,他又保证道:“放心吧。我是个穷鬼。不过是个有尊严的穷鬼。”
              店里只剩下他一人后,他拿出烟,费了不少劲才把烟点着。“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不早点卖掉那辆车。怎么说呢,它能让我想起自己还不是窝囊废的那段时间。你家老板是个只想跟钱交朋友的人。我身边的人都是。现在他们都甩了我。不怪他们,他们完全有这个资格。”
              他用手挠了挠头。“酒开始醒了。真糟糕。我不喜欢这个时候。色彩没那么绚烂,周围变安静了。我会对大部分人感到厌倦,当然了,他们也会对我厌倦。”
              他咧嘴笑笑。“不过这跟我以往的生活倒没多大不同。”
              “住嘴。**。”
              他的手停在半空,好像还有点颤抖,烟都快夹不住了。他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你——刚才是你在说话?白玉堂?”
              “你没听错。” 自己给玩偶的树脂眼睛灌入神采,眨了一下眼。“给爷换个地方再继续你这番自我厌恶的演讲。喝醉了就对一个玩偶娃娃倒苦水,还要用一台跑车把它换回家,你脑子到底有什么问题?在那个势利眼回来之前,赶紧给爷滚。”
              他猛吸了几口烟。胸膛起伏得厉害。他拼命压住尖叫。”好吧。一个恶毒的会说话的玩偶娃娃。今天醉酒后的世界比往常要更疯狂一点。”
              他有些镇定下来了。“还有什么新鲜的?”
              很明显这个人需要更大的刺激才能赶走。一会儿后,坐在桌子上的就不是一个玩偶娃娃,而是个容貌衣着都跟娃娃一样,一米九的男人了。
              “没错。如你所见。传说中的恶魔娃娃。” 自己稍微倾身一点,他就紧紧贴上了沙发背。他的脸苍白得距死人不远了。“离白爷远点,要是你让我不痛快,厄运就会缠上你,拜哪路神仙都不管用。明白了?滚吧。”
              说完,自己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不打算再理他了。
              他瞪着眼睛,努力消化着现实。突然笑起来,根本停不下来。大概是出离恐惧了,也可能是疯了。
              “怎么我看上去像一直在交好运的样子吗?” 他说。“我喜欢你,白玉堂。非常喜欢。我要带你回家。那个势利眼这次可打错算盘了,一台跑车换你,我捡便宜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1-02-09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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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生之年呀,我终于看到大大更文了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1-02-20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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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后,自己就待在他的晚礼服外套里了。紧贴着他的胸膛。妈的。也不知他这会儿哪来的力气,死死箍住自己。
                  这一刻起,他真正地一无所有了。而且人还坐在店橱窗前,吹着冷风。他一步也走不动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1-03-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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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21-03-04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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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得厉害吗?”他问。
                      “刚才是的,” 肖然低声答,“这会儿好像只是有点——没力气。”
                      “好的。打起精神来。否则你今晚就得在拘留所里过了。”
                      肖然就着他手的力气起身,勉强站直。让他扶着走向不远路边的出租车。他试了试车门,没打开。
                      “他先。”司机回过头来,看到肖然。手指点点前面更远的出租车。
                      “有点急。我朋友不舒服。”
                      “是吗,” 司机说,“他可以换辆车不舒服。”
                      “一百,”陌生人说,“有点同情心怎么样?”
                      “那好吧。”司机“啪”一声打开门锁,他开门把肖然送进去。一名警员下车走过来,他绕过出租车迎上去。
                      “等一下,先生。有人报警说车里那位喝醉了扰民。他是你的亲密朋友吗?”
                      “亲密得足够让我知道他需要朋友。让我带他走吧。我是医生,诊所就在这附近。”他把执照递过去。
                      警察仔细看了看,说:“好吧。医生,下不为例。别让他再这副模样出现在街上。”
                      “谢谢。”他也坐进出租车。叫醒昏昏欲睡的肖然,问了住址再复述给司机。
                      一路上,肖然靠着陌生人睡得昏天黑地。
                      到了目的地,他从钱包拿出一张一百给司机。司机看他一眼,摇摇头。
                      “表打多少就是多少。我不是铁石心肠。我也倒霉过。当时没人拉我一把。”
                      他道了谢,把软绵绵的人弄下车,送回公寓。这间公寓很小,憋闷,没什么人味儿。说那家伙是今天下午搬进来的也行。房间里没有照片和任何个人物品。可以当它是个旅馆房间,就是不像一个家。
                    “虽然这不是个好地方,但其实一小时前我还是个拥有保时捷911的人。只不过我拿它换了个玩偶娃娃。”肖然瘫坐在硬底沙发上,说。
                      “你换了什么?”陌生人需要确认一次。
                      “他。”肖然把自己从怀里拿出来,举高。
                      自己对上那双深夜一般的黑眼睛,跟他大眼瞪小眼。然后他哑然失笑。
                      “你真有意思,朋友。”
                      “听着,” 他坐在肖然面前茶几上,“这里面的钱,你拿着。我不是什么滥好人,所以我给你什么你就收下,然后好好生活。不然你的麻烦会逐渐大到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了你。”他把信封放在肖然手边,再放上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法。过不去的时候来找我。”
                      他看着肖然的眼睛。“我看到了你的医疗工具箱。你也是个医生,所以你该知道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变成怎样。现在,我能放心地走了吗?”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人的这样一个请求。
                      “嗯。”肖然轻轻答。
                      他回去后,屋里变得死气沉沉。肖然躺在沙发上,举着名片看了很久。
                      “白玉堂。”就在自己快睡着时,他突然叫自己。
                      自己睁开眼睛看他。
                      “从现在起,我要作个养得起你的男人。”
                      自己抬头眯起眼,“切”一声,对他竖起一根中指。他快乐地哈哈大笑,一把抱住自己。“白玉堂你真是太可爱了!”
                      当时自己除了“去NMD外,没有任何感想。
                      三个齿轮就此咬合在一起转动——仅此而已。转到今天,却是个四分五裂的结果。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21-03-04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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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场
                      《谜题》
                        酒吧里的人越来越多。两个妆容精致的假少女从旁边经过,她们朝卡座里两位时尚的年轻男人绽放笑容、挥手。颜色各异的手指甲开始在半空飞舞。
                        对面吧台的拐角旁坐着两位优雅女士。她们举着盛翠绿色液体的三角酒杯,但那似乎只是个道具。她们一口也没喝,光盯着这边。
                        他抽完一支烟。把火揉灭在烟灰缸里,眼光朝对面抬起半寸,她们的目光就转开了。然而僵硬的姿势暴露了她们不管看哪儿都凭着呼吸。
                        “太方便他们筑墙了,”他说,“有人围绕肖然案件筑了一道墙。这个案子没有得到它应有的待遇。刚开始雷声很大,但只过一天,就从热搜和各媒体的头条撤下来了。前后有一张雷佩珊的照片,没有肖然的。有我的一张快照,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拍的。《疑涉案医生被拘留讯问》。有雷诺豪宅的照片。仿欧式建筑,有许多彩色玻璃,我猜要全部清洗一遍至少要两万块。有一张会客房的照片,它是主宅的微缩版,四周种着树篱,没有所谓‘命案房间’的照片。”
                        他的长手指轻轻摩挲杯壁,像是在感受冰块传来的寒冷。他看着他的手指,自己也看着它们。“那些报道,它们什么都没说。人们只看到一个富有的美丽姑娘遭到杀害。媒体几乎完全被排除在外。跑犯罪线的弟兄们肯定恨得牙痒。但无济于事。案件的关系人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事情。她的父亲。说得过去,她被杀的那天晚上,假如肖然和雷先生谈过,肯定会有十几个保镖赶在通知警方前进驻那幢豪宅。”
                      他抬眼看着前面的虚无。“本案的庭审会引爆各大媒体,但现在不会有庭审了。因为庭审还没启动,肖然就认罪自杀了。如我所说,太方便了——对雷诺和他的家族而言。假如肖然确实杀死了雷佩珊,没必要审判他,公布令人不快的种种细节。假如不是他杀的,同样方便。死人是世上最好的替罪羊。死人绝对不会反驳。”
                        “白玉堂。”他忽然叫自己名字,令心中有类似惊颤的感觉。“肖然从雷佩珊那儿回来后发生了什么?他对你说过什么?”
                        “你不愿说,宁肯作个普通的玩偶娃娃。” 他深深地看自己,然后微笑:“不过,越难得到的证词,我就越相信我需要它。”
                        这时,有人在背后重重撞了他一下。那是个穿棕色皮衣的瘦高个男人,双手插袋,脸上带着轻飘飘的笑容,正朝卡座里的一堆人走去。而他似乎正等着这个时候。迅速回过身抓住那人手臂。
                        “朋友你怎么回事?过道这么宽,都容不下你整个人?”
                        那人挣脱手臂,发狠道:“嘴巴放干净点,帅哥,否则我就替你松松下颚骨。”
                        “我不认为你能令任何一个人受伤。”
                        那人控制住情绪。“就会耍嘴皮子。下次再收拾你,等我比较闲的时候。”
                        “能比现在还闲?”
                        “死开,” 那人吼,“再说一句玩笑话,你就需要去接骨了。”
                        他笑笑。“打电话给我,朋友,记住换几句好台词。”
                        这个插曲后,他转过来冲自己笑:
                      “很傻对吧?这么做。但是个转换心情的好方法。” 他把自己放回玻璃盒里,扣上锁。“走吧,白玉堂。你讨厌我,我知道。但在你妥协前,恐怕得一直跟我待在一起。如果这对你算是一种折磨,那我可太荣幸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21-03-04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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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姓陆的警察打电话给他。他在翻箱倒柜之余按下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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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有几个弹孔?”
                          “你TM什么意思?”姓陆的吼道。“你要是对这个案子有什么古怪念头,出去乱说话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案子已经结了,画上句号,变成一堆数据存在电脑硬盘深处。你算***走运,如果不是肖然认罪及时,查下去,你和那个美男子都可能因事后从犯罪坐牢。再听我说一句,我当警察很多年了,一个经验是大钱就是大权,大权永远被滥用。我们是里面的蝼蚁。再见。”
                          电话马上就挂断了。可以想象到对方砸下听筒时的凶狠模样。正直的警察良心不安时就会发狠。
                          他继续翻箱倒柜。翻的不是他自己的东西。他把肖然的遗物都筛了一遍,择了有价值的——他觉得有价值的东西,肖然的从医记录、客户信息、通讯簿等,当然还有自己这个玩偶娃娃,一并放进黑包带走。
                          他走进诊所的办公室,坐在椅上铺开全部材料。
                          “除了雷家,肖然还有另一个大客户。小说家韦哲。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作家。说来也巧,他正在连载的小说就叫《恶魔娃娃》。我翻过他的书,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很受市场欢迎。”
                          说得可真委婉。白爷也翻过他的书,可用二字概其全貌——低级。
                          “富人都属于同一个俱乐部。懂我的意思吗?”他看自己一眼,目光又转回韦哲的名字上,带着一丝笑。“说不定他正缺一位私人医生。”
                          他翻开肖然的通讯簿。里面都是供药商和医疗器械经营人信息。一个私人联系人都没有。翻到后半部分的两页间,一张有揉皱痕迹的字条插在装订处。儒雅的手写字。七个字:
                          肖医生,我需要你。
                          几天后,还是在办公室里。他收到了那位作家的回信。他靠着椅背,手拿信封给办公桌上每天陪他上班回家的自己看。他知道这是个有用的筹码。
                          “想看吗?自己走过来。”
                          自己险些要骂脏话,并掰断豪华座椅的扶手。只是险些。漫长岁月打磨了自己的性情,令自己学会秋后算账。
                          “开玩笑。一起看吧。”他给自己的宝座移了位,放在他两臂中间。他展开信纸。
                          这是一封带来另一个谜题的信。而且写信的人是个Hun 球。


                        来自iPhone客户端19楼2021-03-04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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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4楼2021-03-04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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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21-03-04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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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场
                              《隐秘的角落》
                                “好极了。”他用手指轻巧地拨一下页角,愉快地说,“一个并不存在的地名。有了这个,我能把范围缩小到太平洋里。”
                                亦或,这只是个假名。也可能是林杰在影视剧或小说里看来的名字。
                                他把自己放回到跟他面对面的位置。
                                无论你觉得你有多聪明,你都必须从一个起点开始:名字,地址,社区,背景,环境,某种参考。然而我们只有一个混球泡进酒海时打的一封信。他的手甚至叠不整齐这张该死的信纸。
                                “你在想这可能是个仅存于林杰脑海的地名,现实中根本没有。”那如宙的眼睛盯了自己有一会儿。他静静地说:“没错,我们没有线索。没有线索就无从下手。只不过——”
                                他又拿起那张不平整的信纸,指尖碾过一条皱痕。“它倒令我想到另一张被弄皱的纸。”
                                他的视线从信纸上抬起来,带一丝狡黠的笑。“这种时候,小角色就只能借用大人物的脑子了。”
                                妈的。他是怎么做到跟一个玩偶娃娃无缝对接式谈话的?
                                地方是在一个有格调的商区。大楼很气派,进去就有金色地毯通向东、西方电梯。大厅永远凉爽安静,停车场全是专属车位。到了东面第四层,电梯门安静打开。外面从顶到地的巨大电子眼玻璃门后,是巨大的大理石装饰墙面,上镶着凸起的猩红色大字:林恩律师事务所。下方是又冷又硬的长长的前台。这地方的装潢就跟体面人的多余尊严一样,昂贵而无用。
                                玻璃门悄然滑开。美丽的接待员在里面望着他。
                                “展医生,”她有着铁打的、令见者疲惫的笑容,“林先生在尽头的办公室等您。”
                                他点头道谢,走进一条战舰灰色的走廊。左右两侧的办公室怎么看都像牢房。
                                自己待在他背在身侧的黑包里。肖然做的外出专用包。四面都有细网加硬纱的材质,令自己能看清外面。因光线缘故,外面却看不进来。
                                他推开金属灰的双扇门。一个体格足有他两倍的男人坐在黑得神秘莫测的巨大办公桌后,拿着相较于男人小得像本袖珍书的平板电脑,粗大的手指在上面滑稽地移动。
                                办公室四面和顶上装着灰色的吸音海绵。有两把跟办公桌配套的椅子,黑色得茶几周围黑色的皮沙发。这里没有一件东西能逃开黑、灰两色。包括大块头身上浅灰色的西装。他壮实得像铁板的身材不适合塞进正装里,比铁板更硬的脸也说明他属于另一个规则更原始的世界,来这里只不过做做样子。


                              来自iPhone客户端30楼2021-03-04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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