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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冒犯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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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2-13 19:09回复
    [ 贞元x年,明宫迎来它的另一位主人,风光的刺玫之上更盛牡丹。有心蓄养的阴翳,几乎使人盼望着一种久违的清静。]
    [ 我是不以天色好与败决定一日之计的,春光端是为我促成行。单凭此一句,凿称我为自命不凡的主翁、刚愎自用的矜客,确稍显武断。为了满足窥伺的耳目,我先行承认,在几节后的会面里,不期的对白将尽显本人的处世无术、进退失矩,连同我的志向与心爱的棋子,无一幸免。]
    小心。
    [ 如愿以偿地,我跌进垂光堂的香气里,看见宫娥正合起双手拢哑了蝉鸣,身后珠帘就将趿拉进裙底。弓在檐上的肥猫失落地转开视线,在我出声阻拦之后。]
    母亲还没醒?那我再等上一等。
    [ 垂光堂前厅,多宝橱第三层,左数第一条横挡,存放着上一回等候时留下的残局。这残局并非所谓的“珍珑棋局”,为古人解忧,全不在我的兴趣。象牙抛光,碧玉剔整,这一副天竺献物,今夏过后,怕是还需更长久地镇存在垂光堂中。]
    [ 而我频频的流连,也就理所应当、更显亲昵——]
    熹姊今日来过?喔,不曾……[ 码落一枚黑子,未抬眉地,闲下的手一挥。] 不,茶点不要。再湃些冰过来罢,茶汤兑两勺蜜酪的桃浆,冲一碗喝喝就好。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1-02-13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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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梦到天明。
      御恩高耸的蜜炬仿佛是昨夜还在我枕畔燃烧的,在不眠的永昼里,我的陛下,普天的王,将一季的春全数藏匿进了垂光堂的夜。漆夜猫靡,月落长裘,赤红与纤秾中,大片的重台朱槿落错出他温柔又残酷的眉峰。他将我高高举起、折叠,刺目的红艳和密集的风雨打得仙灵与妖异皆急忙闭上双目,噤口难言。他征伐我,斩杀我,继而厮磨我濡湿的发,朱破的唇,高呼或低呢着唤我,
      “——丽卿,丽卿。”
      于是在艳色的春烧里,在圣爱的鞭笞下,众神被触怒或感同,才肯遗红月里托生出一只,裹裘而落的小兽。
      伽罗翻黑,兼没沉水,是谁将我自梦中唤醒,将梦景中的故事化为实境?我呵欠着招来我的裘,让她进入卧榻茵毯旁,实为省却那些梳洗朝拜的缀琐。
      :“过来,坐到这儿来。”
      我招来她,像招来一片云。斜倚卧榻,半敞的胸襟也在凝神细观那个日渐修长的身影自红月里的小兽化作人形,或者说是由膏腴之壤里催生的怪胎变成假令辞色的皇女。我深深地怜爱她。除却骨血维系的冥绳,和她割裂我身体的尖角,当她张口向我说话,我便能瞧见那副曾令我因乳尖作痛而沁汗的利齿。
      ——独独是我哺育的兽皮。
      :“告诉母亲,今日裘为了什么而来?”


      6楼2021-02-15 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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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回意识到“母族”的存在,是钟奚的到来。母亲并未提前透露这一消息,更未曾问候过我个人的喜好。于此,我当然地无从指摘:倘若问及,亦是不知从何讲起的——讲己身,渺然地处生在明宫、绫绮殿中,十载如一日地筛过,而浑然不觉何去何从的惘昧吗?]
        [ 母亲不会乐于见此的。虽这样想,却又暗自哂然:在我的故事上,她何时“不悦”过呢?须知它的前提应有一分责任、一分期望,或许高估(像我那些异母的兄长肩上所寄,又或不甘雌雄之分的姊妹一般),但直到这求证的一日来临,钟丽妃的声线,仍是缈远而悠长的、使我再一次地意识到,这泾渭的分别。]
        [ 母族,母亲。她可分润与我,是她的钟姓,而非我天然的李氏——数十子嗣摊薄后,掌中空空。]
        我见人议论,才知天竺近复来朝。
        [ 不使力地伏进母亲怀中,鬓发勾扯之间,前襟敞得更弛,露出母亲独有的香气与光泽:我曾很贪恋地,知事方羞。但近来,又常常有意,选在母亲初醒的时辰流连。]
        从前波斯贡布、吐蕃献马,内宫几处各得恩赏。母亲,[ 目光搅搅地收回,臂腕伸向日光落寞的窗栅。] 儿不爱彩绢、宝马(可谁又真能拒绝它们呢),但想着,见识一番天竺的风土……
        [ 仰起面来,语气沉著地,问彼于计。]
        今年的春,当能顾一顾垂光堂的刺玫罢?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1-02-16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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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物外的风土,来源天竺、波斯,亦或是千里外的蕃地,若你情愿,没人可以对陛下珍宝的幼女说不。”
          天光漏进来,独属于清晨的光明是蒙上了乳白的窗牖。裘好像一只十分胆怯的小犊,喷着温暖的鼻息就奔到我怀中。她的额发上生出厚角与锐毫,当纯然埋首于暗雪间时,便刺刺地驱逐着温热遮羞的襟巾,无限地贴近曾一齐震动的胎心。这很不合乎礼仪,但我不得不慈爱地准许这种甜蜜的冒犯,并轻轻地抚摸她乌黑的发旋,在半仰的胸怀里,被痒搔了一块儿嫩肉,大笑着为仁厚的伦常叹谓。
          我却又不得不婉拒这一寸亲昵,掣肘于等候服侍妃妾梳洗的媵婢,她们无声地低垂下的眼皮。笼络纱帛,斜靠在绣枕间,以为她此行是为了哀求一份玩物,便将此当做顽笑般地避开了她仰面憨淳的话语。只兀自尽量抻展开一段雪色的颈,一手还要去抚平那些颈肉皱褶间层叠的年轮。
          :“小家伙,端坐起来,母亲要起身了。”
          假意轻搡着她细弱的腰,自亲情的缠绵脱身,顾自坐到镜前。那些低眉敛目的仆婢便自发地涌到我的周身,簇拥着递上种种物什,诸如水盆、锻钗、装饰乌蛮的插梳、猪脂与牛髓调和的膏状颜料等等,一应俱全地装饰到一颗宝贵的头颅上。当正发愁于穿或不穿一条绣了银鹅的衫裙时,我复又回溯了先前与她的交谈,察觉到我所诞育的丹心中有了一些异样,正在背阴的墙角下滋生。
          但我不响,只是嘱咐使女将那条裙妥善地收藏于填埋陈旧衣衫的壁橱。


          8楼2021-02-17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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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唐皇帝宠爱的钟丽妃,尽管正有一团云浩浩荡荡地铺抵而来,可没人能笃定她这株刺玫的结果。我时而不愿以刺玫代指她,因着此花终究是前朝宠妃的故事。她应有专属的名讳,且已有了,“丽卿”,心中轻轻唤,遗憾于我不能高呼。]
            [ 我这样地珍视她,心知肚明又是她将会怎样地待我。银鹅衫裙已被判了暂时的命运,而我约是她不能轻易藏起的展品。使人在意的并非一时的推开,而是我深知这样的推开将一次次的重复。只要我是聪明的、清醒的、稳固的,今日的轻轻一搡,当成为再不必闻的终曲。]
            [ 追逐母亲的本能,即如同火山一般,熔融中沉寂了。只是风中仍嗅得辛气,不能仅以无事敷衍。]
            大抵是罢。
            [ 那侍奉的宫娥,当饱足今日的眼福:何德何能,瞧去了母亲待我的场景!搅入未尽的话语,便唐突地,立起身来,摆了摆手。]
            都下去。[ 喝道,] 下去!
            [ 门扉又涩然地合拢了。这一回,连日光也不肯多投进一栅。侧过身,缓缓地讲,在失礼地打断此间正主,原本的兴致之后。]
            儿好读书,石室内的书虽丰,选题仍不够宽阔。譬如尊道、重儒,禅经却没了踪迹。[ 我说,] 倘若那物是错的,合该摆明阵仗,辩讲清楚,好教后人惕然。可如今,儿的笃定,只因顺从。
            [ 那一枚进来时便捻住的黑子,如今已攥得温热。腾换在五指间,作我无风的帜。垂一垂眉,颈肩未动。]
            母亲,儿请罪,恐怕做不得圣人的珍宝——[ 一顿,] 亦失却母亲的衷情。
            [ 明言自古不智,但她是我的母亲,在受过轻轻一搡后,小兽反身欺咬的最后一回。]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2-18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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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女人好美


              10楼2021-02-20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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