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那天来得非常快。她是被闹钟叫醒的，但起床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没了妈妈的身影。厨房的微波炉里放着碗温热的粥，桌上贴着张便条：「海伦娜酱，记得把早餐放到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哦。注意时间，不要迟到了。」
明明只是很母女之间很平常的叮嘱，一股暖流，却涌上了海伦娜的心头。
很巧的是，海伦娜考试的考场，就在美智子所在的郁兰高校。
吃过早餐之后的海伦娜走在去考场的路上，当她经过那个十字路口，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左肩。海伦娜已经习惯了这一切，向着她的右后方看去，而娜娜美，就站在那里。
“加油哦，娜娜美酱。”海伦娜笑着，对她竖起了拇指。
“你也加油。”
以后再这样一起走的机会，不多了吧。海伦娜还记得，和娜娜美相遇时的情景。
高中第一天报道时，海伦娜是倒数第二个到的。班级里坐满了人，里面并没有似曾相识的面孔。海伦娜找了个空座位坐下，不善于交际的她，还在为如何结交新的朋友而担忧。
一个戴着眼镜，颇有儒家气息的女孩子背着书包走了过来，轻声地问：“请问，这里有人吗？”
海伦娜摇了摇头，顺手抽出身边的椅子让那个女孩子坐。而她，就是海伦娜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田中娜娜美。
填写个人信息的表格时，海伦娜惊讶地发现，她们，竟然是同一天生日。而且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内敛，并都不擅长与人交往。但是，虽然她们只是萍水相逢，但自从二人相见，便如早已深交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聊了很久很久。哪怕是分别时，都还觉得和彼此在一起的时间太短。
大概，这就是相见恨晚？同学们都以为她们是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海伦娜在内心祈祷着，但愿大学时，身处异地的她们，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

“诶，这个给你吃。”娜娜美递给了她一包巧克力。“你考试的时候特别容易紧张来着，紧张的时候就吃一点。”
“啊、好！”
其实在后来的来往中，海伦娜也渐渐发现，娜娜美其实并不像她外表那样儒雅，反而有些……毒舌。但也都是出于开玩笑的心态，并没有恶意。
“别忘了给阿姨留点，妈宝女。”娜娜美嘲讽地笑着。
“讨厌！”
带着那包巧克力走进考场，面前帮她安检的监考员竟然是……妈妈？
这种情况，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啦。但谁能想到这种巧合真的发生了——她和妈妈被分到同一个考场，只不过妈妈是监考员，她是考生罢了。
美智子偷偷地对女儿做了个“不要出声”的动作，然后帮她完成了安检。
海伦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妈妈为接下来的每一位学生都做了安检工作。娜娜美刚刚还担心海伦娜会紧张，特地送了巧克力给她。看来她的担心，还真的是多余的呢。
因为有妈妈在，她就会勇往直前。
高考的题目向来不会特别难，海伦娜稳定发挥。答完最后一科的题目，放下笔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一切都结束了。但，一切也才刚刚开始。
她偷瞄着在远处游走的妈妈，她又开始回想曾经思考过一次又一次的问题：到了大学，她就不得不和母亲分开了，那时，妈妈就又变成了一个人。

海伦娜一直记得，深夜中，那个因为思念丈夫而默默流泪的她。而那一幕，也总是在刺痛着海伦娜的心，她也曾发誓，不会再让美智子经历那样的痛苦了。在高考的考场上，海伦娜终于有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明白日后要怎么做了。
清脆的铃声从音响中传来，随着另一位监考员的一句：“考试时间到，请同学们停笔。”海伦娜，也真正长大了。
她即将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寒冷、亲自见证这个世界的不公。她坐在座位上，迟迟没有随着同学们一起离开。
美智子整理着手中的试卷，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便笑着对那孩子说：“在外面等我一下哦，海伦娜酱。”
“好。”目送着爱人离开，海伦娜也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教室。
妈妈的背影，渐渐被来往的同学们的身影吞噬了。
海伦娜还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每天除了要忙自己的工作以外，还要照顾幼小的她，每天都疲惫不堪。因此，在海伦娜的印象里，她总是被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妈妈回来。
所以每当海伦娜独处的时候，都会变得无比内向、无比怯懦。她并没有将这个情况告诉妈妈，因为她知道，但凡有别的选择，妈妈也不会这样做。
每当想起妈妈时，都会有一股暖意，温暖着她的皮肤。这种感觉十分模糊，但若是将这种感触细细品味，海伦娜明白，或许这就是她们之间感情的表现之一。

“海伦娜君！小心！”妈妈的声音，闯入了她的思绪。她还来不及躲闪，就被突然脱落的一块墙皮砸中了头部。单薄的墙皮当场碎裂，而海伦娜的头发里，也落满了白色的碎屑。
“笨蛋……”美智子赶忙过来帮她理着头发，将里面的碎屑挑出。
话音未落，她便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海伦娜君……？”
海伦娜就只是这样抱着，没有说话，却饱含深情。
“真是的……”美智子的面色微红，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带着幸福的微笑。
回去的时候，两人十指相扣，站在公交车站前。但是今天的公交车貌似有些迟到了，平时这个时间，她们应该已经在车上了。
“妈妈，”海伦娜轻声对着身边的美人说，“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走路回去怎么样？”
“好啊。”
暖阳下的二人，内心因彼此的存在而感到温暖。一边走，海伦娜一边跟妈妈描述着自己考试时的“心路历程”。美智子只是微笑着听，时不时应几声：她没有参加过高考，但看考场上同学们的表现与挣扎，她也大概可以理解高考是多么令人紧张的一件事了。
“好家伙，它居然问我中国北京的天坛上有多少块砖！有机会我一定要逮个野生的中国人问问，看看他知不知道。”（题目梗出自2020年中国全国二卷数学高考真题）
“考日语的时候考了一篇小说，名叫石榴来着，它问为什么最后仁子不吃石榴了。我写了个因为仁子讨厌战争。”（题目梗出自川端康成的小说《石榴》）
“海伦娜君抓耳挠腮的样子，我全都看到了哦。”美智子笑着，而被妈妈嘲讽了的海伦娜，则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妈妈你……太狡猾了啦……”

“海伦娜君。”美智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妈妈？”
在少有行人的狭小街道，美智子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面前的孩子。美智子向来行事内敛，交往的两年以来，她极少在公共场所与海伦娜这样亲密接触。
“妈妈也，很爱撒娇呢。”海伦娜也稍稍弯腰，抱住了妈妈。
“海伦娜君。”
“嗯。”
“无论以后你要做什么，当警察也好，做别的工作也罢，我，都一直支持着你。”美智子抬头，注视着海伦娜的双眸。
“谢谢。”说真的，海伦娜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妈妈会真的同意她从事和爸爸相似的工作。单从这一点来看，美智子，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
海伦娜被压到墙上，薄唇随即被面前的人吻住。这次的吻格外短暂，几秒过后，便被美人放开了。但少经人事的海伦娜还像被强吻了一样用左手捂着嘴巴，红着脸看向妈妈。
“哎呀哎呀，海伦娜酱还真是容易害羞呢。”
“我们回家吧。”美智子牵着还没回过神的海伦娜，继续走了。
初春，天黑得依旧很早。洗过澡的海伦娜坐在妈妈的卧室里，平时这个时候，她还在书房里学习呢。
说真的，高考之后突然闲下来，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但是，高考还只是起点，几个月后的考试，也是一个又一个的挑战。
回想起今天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海伦娜又不禁红了脸。她在暗恋妈妈时，曾偷看过几部母女向的百合漫画。那几部漫画中，每次主动的都是女儿。可为什么，到她海伦娜这里，就变成每次都被妈妈攻了呢？

妈妈总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总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让海伦娜觉得，每次海伦娜被拥抱，甚至亲吻，都是妈妈预算好了的。
妈妈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一点一点引导海伦娜愿意跟她亲热的。【这个老谋深算的女人，真是心机啊……】海伦娜在心里“骂”着，然而事实上，美智子的套路很简单，但每次海伦娜都没有发现：
她先说一些煽情的话，让海伦娜的精神达到高潮。然后再抱住她，等待时机成熟，也就是海伦娜脸红的时候，就温柔地吻住她。如果海伦娜挣扎了，她就用气音哄她，只是海伦娜一次也没有挣扎过罢了。
海伦娜决定了，她要反击，必须把之前被妈妈套路的，今晚全部套路回来。
美智子梳着刚吹干的头发，走进房间。
“我来帮妈妈梳吧。”说着，海伦娜走下床，拿过妈妈手中的梳子。
蓝色的梳子在美智子柔顺的长发中梳着，海伦娜喜欢她，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的头发真的很漂亮。
“海伦娜酱小的时候，妈妈经常这样帮你梳头发哦。”美智子笑着，“但是海伦娜酱是真的不喜欢梳辫子呢，每次梳好，去外面玩一圈回来，头发都是散开的。”
“是……是么。”
“所以啊，妈妈就给海伦娜酱剪了齐肩哦。”
“妈妈。”梳好了，海伦娜将梳子放在一边。
“嗯？”
“在我去大学之前，我每天都给妈妈梳头发好不好？”海伦娜坐在床上，望着妈妈深邃的眼眸说着。
“啊。”美智子有些惊讶，稍后便露出了稍带羞涩的笑容。“好啊。”她将脸转过去了，故意不让海伦娜看她那微红的面庞。

因为，上一个提出这个请求的人，是她的初恋。过去这么久了，海伦娜竟然能在这种事上，与她父亲达成一致。
海伦娜起身，在妈妈身前，抱住了她。
“海伦娜酱……”
海伦娜低下头，温柔地吻着美智子的眉心，然后向下，吻上她水润的薄唇。
她学着之前和妈妈舌吻时妈妈的动作，舔舐着妈妈的下唇，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美智子睁开双眼，轻推着海伦娜。
“海伦娜酱，还真是一点也不懂呢。”美智子微笑着，再次靠近了那个孩子。
“妈妈……”
“让妈妈来教你吧。”美智子将那孩子压到床边，在她耳畔魅惑地问着：“不过，如果是妈妈来教的话，可就不只是亲亲那么简单而已了哦。”
“诶……？”海伦娜的双手支撑着身体，抬头看着面前的妈妈。
“妈妈想要……吃掉海伦娜酱……”美智子的呼吸声，变得急促了。
“妈妈……”海伦娜感到，身下一片湿濡。
“但是，海伦娜酱若是不愿意的话，就只好算了呢。”美智子稍稍放松了一些，却又不至于让怀里的猫儿轻易逃脱。
海伦娜望着妈妈漆黑的双眸，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妈妈的话……海伦娜、愿意。”
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但被美智子抱在怀中、和她肌肤相触、在她身下完全绽放的感觉，似乎又十分清晰。结束之后，即将睡着之际，她好像听见妈妈趴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着令人感到有些可怕的话：“海伦娜酱，妈妈会对你负责的。因此，如果有别的女人靠近你，妈妈也会考虑清除的哦。”
“妈妈我啊，绝对不能容忍那种虫子的存在。”

哪被吞了告诉我

一直到上午九点多，海伦娜才揉着眼睛起床。
“早安哦，海伦娜酱。”美智子的腰上系着围裙，拉开了卧室的门。
“妈妈早……额……”海伦娜这才发现妈妈的脖颈处，有一颗浅红色的印记。“那是……我弄的么？”
“你说呢？”美智子的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
“……”海伦娜被堵得说不出话了。
美智子笑着，将衣服披在海伦娜赤裸的身体上：“乖哦，穿好衣服，吃完饭之后，和妈妈去医院怎么样？”
“去医院？妈妈不舒服吗？”
“不是哦，是给海伦娜酱做近视手术。”美智子在她的额头轻吻着。“所以啊，快起床吧。”
时光飞逝，经历了几次考试和近视手术之后的海伦娜，成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警校。在大学中，海伦娜依旧每天都会跟妈妈打电话。在别人眼里，大学的海伦娜，依旧是个“妈宝”。
她的外号依旧是“妈宝女”，海伦娜总是在疑惑，这种外号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
大学离家并不是很近，中途需要导一次车，往返一次需要两天时间。因此，海伦娜不能像别的家离得近的同学一样每周末都回家，只能等放假了才能回去。
为了将这些孩子们培养成出色的警察，学校每天都会有艰辛的训练。虽然不及军队那样辛苦，但每天回到宿舍的时候，海伦娜都会觉得浑身酸痛。
有些女孩儿会因为辛苦而跟家人哭诉，有些女孩儿则只是偷偷抹眼泪。每当看到有人哭了，海伦娜就会过去安慰她。可每当晚上在电话里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她的眼里就总是不由自主地盈满泪水。

“海伦娜酱，怎么了？”美智子听出了那孩子的声音不对劲。
“没什么啦、只是……”海伦娜站在宿舍门口的走廊尽头，擦了擦泪。“只是有点累了。”
“每天都很辛苦吧，海伦娜酱。”美智子明白电话那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微笑着没有揭穿罢了。“要是想妈妈了，就给妈妈发信息吧。”
“好。”
“晚上好好泡泡澡，这样肌肉就不痛了。吃饭了吗？”
“还没有。”海伦娜的嘴角扯出牵强的微笑。
“一会儿好好吃点东西，吃点有营养的，不可以吃垃圾食品哦。”
“嗯，知道了，妈妈。”
美智子还想再叮嘱几句，电话那端，却传来了海伦娜的室友喊海伦娜出去吃饭的声音。“朋友们在喊海伦娜酱哦，快去吧。”美智子微笑着，叮嘱着她。
“知道了，那我就先挂了哦。”
“拜拜哦，海伦娜酱。”
“拜拜。”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不断传出的嘟嘟的声音，美智子叹了口气。
美智子在女儿身上，再次看到了他的影子。在警校里学习、生活，每一天都非常辛苦。但是她觉得，在这样的磨砺中，海伦娜也会渐渐成长，变得和她父亲一样顶天立地。
她希望海伦娜会变得那样强大，但却不希望她像她父亲一样，年纪轻轻就殉职了。

虽然海伦娜才刚入学一个星期，但美智子却觉得，她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了。
曾经的日子里，每当她下班回家，都能看到在书房里努力的海伦娜。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每天能够看到彼此，其实是一种幸福。但往往，当你意识到你身处幸福中时，幸福便已然悄悄流逝了。
所以美智子也明白，现在能和海伦娜每天联系，也是一种幸福。
海伦娜害怕和妈妈通话，因为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就会因为思念而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渐渐地，她习惯了在大学的日子，习惯了每天艰苦的训练，也就变得开始期待和妈妈通话、忍不住将发生的事告诉妈妈。不过每次发消息，妈妈都不一定能秒回。毕竟妈妈有自己要忙的事。
海伦娜的宿舍里有六个人，床都是上下铺，宿舍里有一张公用的桌子。海伦娜睡在靠门位置的下铺，可以说是宿舍里的风水宝地了：进门就能坐在自己的床上，不需要爬上爬下。
来大学之前，海伦娜总是和妈妈说，担心遇上什么奇葩室友。但好在她比较幸运，宿舍的其他姐妹的性格都比较喜静，也都很上进，海伦娜和她们相处得都很好。
海伦娜也总是和妈妈汇报宿舍里的情况，比如她上铺的女孩子眼睛是绿色的、同学们一开始都以为海伦娜是外国人、海伦娜和隔壁床上铺的那个名叫藤田的女孩子相处得最好等等。
和海伦娜分开之后的生活，最直接的区别就是，房间里变得更安静了。自她来到日本，因为忙于生计和照顾海伦娜，美智子少有朋友。到现在，除了隔壁的空巢老人山村阿姨和楼下的田中大叔偶尔过来做客、送水果以外，美智子没有任何亲密的朋友。

但非要说朋友的话，也不是没有过吧……
她曾经认识一个叫做佐藤的女人，当时她们的关系非常要好。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就是，电视上播出着关于一个女人被丈夫家暴的新闻，佐藤还跟她说，以后若是重婚了，一定要小心这种家暴男。
但悲剧的是，佐藤后来突然不理她了，并搬去了另一个城市。几年后，美智子在新闻中看到了她：佐藤被丈夫家暴，逃跑路上被抓住，被那个残忍的男人殴打致死。
但在美智子的印象里，佐藤从来都不邀请她去她家玩，而且她身上也总是有奇怪的伤痕。
果然，这个世界上，像迈尔斯那样温柔又刚强的男人，真的少之又少。
美智子很孤独。每天在学校里，就是为学校的舞蹈社编舞、教同学们跳舞、检查自习，她很少与人交往。美智子总是很羡慕那些孩子们，明明互相不认识，却能因在一起玩了两分钟而变成好朋友。
新学期，学校里来了一批新的学生。而随着他们一起到来的，是一批新老师。由于学校开设了新课程的缘故，今年的新老师比前几年多很多。
为了给学生们提供更多的外语选择，学校还聘请了一些法语老师，甚至还有一位法国外教。坐在美智子隔壁位置的老教师退休了，而那位法国外教，就坐在了那里。
“早上好，小姐。”那外教金发碧眼、年轻漂亮，刚刚来到学校，便受到了学生们的追捧。美智子正在忙着为几天后的欢迎仪式上的合唱谱曲，就听见了那女士略显生硬的日语。
抬头，那金发女人正向她伸出白皙的手，想要和她握手。

“啊，早上好。”美智子握住了那只手。
“我叫玛丽·安托瓦内特，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叫美智子·亚当斯。彼此彼此，请多多指教。”
教科书式的开场白，气氛有些尴尬。玛丽赶忙找话题道：“美智子小姐在……谱曲？好厉害。”
“谢谢。这不是你们来了嘛，学校想给你们开个欢迎仪式。谱曲嘛……这是我的工作之一。”美智子谦虚地笑着。
“原来如此。”
这个玛丽的性格天真又开朗，可能是因为她是外乡人，所以思维方式也和他们日本人不太一样。
就像美智子没法理解迈尔斯的父母将她赶出来这一行为一样。
下课之后，美智子回到自己办公室时，总能看到玛丽身边围着一圈前来“请教问题”的小男生。
等那些孩子们走了之后，美智子笑着起身，看向隔壁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小姐还真是非常受欢迎呢。”然后不禁在内心吐槽，她的名字怎么这么长。
“日本的小男生们真的好含蓄呢，哈哈哈哈。”玛丽笑着，整理着桌上的文件。“要是在我家那边啊，早就开始送情书了。”
“额、是、是这样的啊……”
“不过，”玛丽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脚边的盒子里。“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好奇，美智子小姐的姓氏听起来……好像不是日本的姓氏啊？”
“是这样的，我的丈夫是英国人，所以……”美智子笑笑，看向了别处。
“原来如此。”玛丽点了点头。不过她还真没想到，美智子原来，已经结婚了啊。
巧合的是，玛丽的住处刚好跟美智子顺路。开朗的玛丽，跟内敛的美智子，刚好达成了互补，她们变得十分要好，除了上课以外，几乎形影不离。也正是玛丽，让她在没有海伦娜的这段时间里不再孤单。

玛丽似乎也认可了美智子这位新朋友。虽然在言语中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她跟美智子打招呼的方式，却从一开始礼貌地握手，变成了现在的亲密地亲吻脸颊。
冬天的时候天黑得很早，她们下班的时候，几乎就已经天黑了。
“女儿都已经上大学了吗？那亚当斯小姐结婚很早吧？”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嗯，我结婚的时候，只有十七岁呢。”美智子跟玛丽分享着自己的过去。
其实她喜欢玛丽这个家伙。首先，她不会跟别的女性一样表里不一，她的情绪总是全部写在脸上。其次，玛丽总是等待着听美智子分享她的事，美智子真的……很少遇到这样的人。
她跟玛丽说过许多事，除了……其实她现在并没有丈夫，以及她喜欢她女儿这件事。虽然玛丽的观念比较开放，但就算是她，也没法接受母女恋这种事吧……
她们的爱，注定没法光明正大。
“我到家了哦，您路上小心。”美智子站在路口，温柔地对玛丽笑着。
“嗯，拜拜哦。”玛丽笑着靠近，在她脸上留下了急促的浅吻。虽然已经被亲过很多次了，她也知道这是法国人的礼仪，但她还是有些……羞涩。或许这就是文化差异吧。
“拜拜。”美智子逃跑似的回过头，向着家的方向走了。
目送美智子回去，玛丽却发现……美智子的房子，一直都是关着灯的，直到她进屋，才有灯亮起来。可能……美智子家的先生很忙，到现在都没回家吧。玛丽这样猜测着。
“妈妈，我现在已经变强了很多了哦！”
洗完澡之后的美智子披着浴衣，跟海伦娜聊着天。海伦娜坐在手机前，跟妈妈炫耀着最近因锻炼而变粗的胳膊。

“嗯？海伦娜酱跟哪个小姐姐唠嗑呢？”操着口音的女生站在镜头前，却被另一个女生拽走：“你觉得海伦娜酱那样可能有小姐姐泡吗？她眼里全是她妈妈。”
“啊，原来如此。”那个女生又走过来拍拍海伦娜的肩：“咱俩也算是见过父母了。”
不断被骚扰的海伦娜只能走到走廊里了。
“海伦娜酱的朋友们都很可爱呢。”美智子笑着，看到海伦娜跟室友们相处得这样融洽，她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可爱啥呀，天天嚷嚷着要给我找兵哥哥，我都快烦死了。”海伦娜满脸无奈。
“嗯？海伦娜酱也有口音了呢。”美智子好听的笑声响起。
“啊这，都怪吉田……”海伦娜的脸有些红了，赶忙转移话题道：“妈妈您……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很孤单啊？”
“嗯？”
“好吧……其实我……”海伦娜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有点担心，毕竟妈妈一个人……”
“嗯嗯，不要紧的哦。”美智子轻轻地摇了摇头。“妈妈也交到了新的朋友，不再是一个人了哦。”
“真的吗？太好了呢……”海伦娜豁然开朗。“男的女的？漂亮吗？”
“有一张我和她的合照，一会儿发给你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