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先生，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是的，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不能支撑太久吧。”
“...的确是这样，但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会的，毕竟...”
只有失去父亲的人才会懂，能和父亲进行那样愉快而深刻的心意沟通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他已经错失了这种幸福，不希望...
“毕竟新一很快就可以出来了，作为父母应该在终点耐心地等待自己孩子的凯旋，不是吗？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表达我的感谢，多亏了弘树君我才能以这种方式帮助新一。”
“工藤先生不用客气，您是亡父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更何况对象是工藤君，我更会全力以赴。唯一遗憾的是，我本来以为工藤君能认出您的...这个系统对他是真的狠...”
“他认出来了哦。”
“什么时候？”连他这个人工智能都没注意到。
“大概是我刚一出来的时候吧。”
“这么厉害...”
那时外界的系统正忙着编写新的防火墙抵挡入侵者，内部的“诺亚方舟”也把重点放在语音的传输上，只有目光一直落在新一身上的自己看到了。
那句半玩笑半掩饰的“贝克街的亡灵”后，他嘴唇翕动，自然滑落的无声告白。
“父亲。”

———————————
第七章 完
-TBC-

第八关：雪原山巅（北泽村）
工藤觉得，自己可能患上了“恭喜”PTSD。这个“恭喜”特指系统的机械音。
已经到了倒数第二个关卡，一些隐藏的线索也在脑海里渐渐清晰，他本来想等刚进入第八关趁案件还没发生时理一理思路，结果刚踏进一片白茫茫的雪原就听见系统的叮咚声——
“恭喜玩家完美通关七个案件，考虑到您在游戏里的完美表现，以及已经获得的七次综合评定为A的好成绩，系统特意为您提供一个额外的奖励。”
呵，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消息。
“在第八关，您可以直接跳过案件侦破环节，只需要负责收尾即可。”
等等，什么叫跳过案件侦破环节？没有案件这个侦探系统就没有灵魂...对不起，它的确没有灵魂。但是这个收尾又是什么鬼？不会是又像第一关那样需要制服可疑人物...
还没来得及想下去就被一声惊呼打断了思路：
“你看那里，有灯在闪！”
他转头看到雪地上躺着一个孤零零的遥控器，一闪一闪亮晶晶，不是，闪红光。
他忽然有非常不详的预感。

忽然降临的爆炸像是葬礼上吹响的第一声唢呐，接着就是接连不断的轰鸣和坍塌，噼里啪啦震动在耳膜上仿佛恐怖游戏里百鬼夜行前的警报。
工藤疏散着人群往安全的地方跑，跑着跑着注意到了真正恐怖的地方——
这个即将被炸毁的建筑，是水坝！
他惊恐地抬头望向远方，低洼处袅袅的炊烟和密集的房屋证明了他的猜想。
水坝一旦溃决，整个村庄都将不复存在。
该死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奖励，系统送他的典礼，是以全村人的生命作为祭品。
外墙开始碎裂了。
猛烈的摇晃下，工藤依靠着变形的栏杆才能勉强站稳，他焦急地打量四方，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
等等，村子的前方，有一个滑雪场。
他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滑板。
虽然这个方法很冒险，虽然不能保证自己的技术...
但是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工藤才刚站在滑板上，脚就仿佛有肌肉记忆一般踩上了一个按钮，顿时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就从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工具上倾泻而出，带着它的操纵者一路滑过高台，直奔雪山而去。
确认过这非同一般滑板的动力后，工藤更加确信这就是自己手上唯一可以利用起来与自然蛮力对抗的道具。
拜托了，一定要赶上。
他刻意忽视了滑板电流不足的轻微嘶拉声，打算直接飞跃悬崖穿过对面的森林，虽然这一系列高难度动作足够让他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千万次，但是也没办法了。
身后洪水的咆哮声持续压近，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高度紧张的心情，瞬间超负荷的脑部运转，以及各种充斥耳朵的嘈杂声音，甚至让他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比洪水更快地靠近了自己。

在雪地车开始流畅地画着之字形后工藤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人为引发雪崩这件事听起来很酷但实际上就是个九死一生的行为，其作死程度不亚于和亚热带的黑猩猩群玩相扑，必须要仔细辨析在各种嘈杂的声音中是否夹杂着...
开始了——
他听见了轻微的碎裂声，紧接着整个雪山开始颤抖。
“快逃！”
在已经有点变形的声音中雪地车一个漂移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刺耳的摩擦声加快了脚下雪层的断裂，大片的雪粒向他们扑来，有些已经冲到了他们四周，那一瞬间他们似乎真的在乘着雪雾飞行，只是稍有不慎便会被残忍地吞噬再无踪影。
洪水已经澎湃到脚下的峡谷中，身后是雪山爆裂般的咆哮，夹在两股自然力量的对抗里工藤紧握栏杆的手居然出了汗，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拜托了，一定要赶上。”
所有的激素都被调动起来聚焦到前后的变数，以至于他再次没有发现旁边人的动作。
棕发女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摘下了护目镜往后轻轻一抛，进而那双和工藤一样美丽的蓝色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紧了一块和他们飞速拉近距离的巨岩。
等工藤再有反应的时候，他被人拉过去抱在怀里，进而就是失重的感觉...
由于惯性两人相拥在雪地里滚了几圈，就在快要滚过巨岩的庇护范围时他们同时伸手死死扒住了嶙峋的石块，血从指缝间留下汇聚在一起然后伤口被呼啸而来的雪粒拍打到麻木，但更多的轰鸣声则是从他们的头顶和旁侧飞过，一头扎进咆哮的洪水中。
工藤想抬头看看这场孤注一掷对抗赛的结果，但下一秒就被人更紧地埋在臂弯里。
“新酱，再坚持一下。”
工藤第一次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颤抖。

周围是白色的冰冷的喧闹的死亡，只有这里是彩色的温暖的安静的避风港，就像十几年前不谙世事的小生命，可以安心地放心地沉睡在，那个人的怀抱。
那个人是他和这个世界的第一缕牵绊，以柔软的躯体筑成坚固的铠甲，护他呱呱坠地蹒跚学步，凝望了他从咿呀说语到长大成人的整个岁月。
“妈。”
在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之前，这一声悲鸣已经从紧咬的牙关里奔涌而出。
接踵而至的是铺天盖地撕裂般的头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拿着刀一点一点剐蹭他的大脑皮层，誓要把一些他不该有的念头给生生撕下剥掉。
系统终于逮到一个玩家踩红线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他，剧痛中工藤甚至连生理性泪水都被逼出。
有希子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听清了那句话的她那还不知道系统的幺蛾子，立马心头火起厉声申辩道：
“他没有违规！”
工藤感觉自己的疼痛松了一瞬。
“你挨个看看你一开始定下的规矩，你说他违反了哪条？”
——明面上的是没有违反...
“这只是危急时刻下产生幻觉的情感爆发!”
——这是幻觉？
“他又没有恢复记忆，这不是幻觉是什么？”
——这个时候出现幻觉？
“你又不是人类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有幻觉？”
——...
“规则之外施加惩罚你怎么好意思自诩公平公正，还是说这只是本性暴露？”
——不是。
“你这种不合格的系统是怎么通过检测的？”
——对不起，指令错误，撤销。

疼痛潮水般涌来又潮水般褪去，工藤摘下护目镜的时候眼尾还在泛红，冰天雪地中他居然疼出一身冷汗，此刻雪崩已接近尾声，他甚至没有力气把自己从雪堆里刨出来，只能继续瘫倒着喘气。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他有很多话想说，脱口而出的却是，“这位阿姨...”
“叫姐姐！”
妙龄女士好看的手习惯性地拍他脸上作势要揪，最后却只是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
“这位...姐姐好身手。”
“那是，我当年拍戏的时候这种小场面分分钟...我说的是我正在扮演的角色的事你这个系统给我安静点。”
警报声刚响起就灰溜溜地断掉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虽然尴尬的只有系统本统罢了。
按照套路，一切千钧一发的惊险结束后该是和谐的大团圆场面，于是系统安排太阳出来，金光打在陡峭的雪山上，反射着飘荡在空中的冰晶像是点亮了钻石的尘埃，整个场景倒真的美得像幅巨幕油画，但劫后余生的两人完全顾不上欣赏这样的美景，开始掰着手指算总账了——
“你就抱了个滑板冲上去了还要不要命了？”
“明明你的雪地车更危险，就从来没有减速的时候！”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滑板没电了你要怎么逃，被雪裹着逃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雪地车可能会撞上山崖和森林，那样连雪场都赶不上！”
“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你有吗？”
“这跟有没有信心有什么关系！”
...
被怼到自闭的系统面无表情地旁观了这起母慈子孝的名场面。
——哪有这么跟自家母亲说话的，看来A0504号玩家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单纯天真的系统表示自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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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完
-TBC-
（下一章结局，国庆更）

第九关：灵魂往生
“我不同意！”
少年平稳的声音刚刚落下，反对声便响起。
工藤平静地看着那个人，目光执着，脸色微红，符合神情激动的特征；金发，深色皮肤，长得很像他第六关的‘协助者’。
于是他淡然地笑道，“好，那就换人？我不去了。”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周围人脸上的表情跟冰冻一样只剩僵硬和呆滞。
工藤在他们的表情上毫不费力地看到了“这跟...不一样”的问号，在那样稀薄的神情下不似意料之外的错愕，更像系统有误的卡顿。
他耸耸肩轻笑一声，“开个玩笑而已，大家都这么严肃可不好。”
就像收到什么通过指令一样，那些人的神态又重新鲜活起来，开始热烈地分配起接下来的任务。工藤则起身离开会议室，按照安排，他有其他事情要做。只是在掩上门后，他还是忍不住苦笑一声。
完全可以料想到在现实里的自己提出这个方案时遭到了多大的反对，那一张张担忧而急切的神情完全没有一丝作假，而自己又以大义之名和看上去比较周到的安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成功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冲锋任务，最后...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述情况也只是根据自己的推理猜想出来的，他依旧只能想起自己在系统里的事情，每到这时就不得不感叹一句系统的屏蔽功能做得比它的游戏设计好多了。
只是——
他抿了抿嘴，再次睁眼时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八连胜游戏玩家。
究竟和黑衣组织的最终决战，如何和这个诡异的系统扯上关系，他相信这一关能够给他答案。
他也想早点出去，这里的NPC演得再像有什么用呢，在这样随时随地都要绷紧神经小心应对的地方围绕着这样的存在，不过是一群带了人皮面具的木偶罢了。

然而，纵然他做好了万全准备，坠落的时候也不得不嘲笑自己的天真。
计划其实进行得很顺利，棘手的对手们被一个接一个地干掉，他一路潜行到组织的核心遇到了他在第一关见过的那个男人，作为组织第一杀手的恼怒反击不是他能吃得消的，本着同归于尽的心理他打伤了男人的双腿防止他逃走，然而此时却脚下一空。
他坠入了一片冰冷的蓝，最后能看到的只有那个男人和躲在他身后的老人同时露出冷漠而狰狞的笑容。
他知道那个老人，组织里的人尊称他为“那位大人”，实际上就是一个老得早就该入土，却死守着长生的痴想不走的白日梦患者。
毕生的心血被摧毁，他们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正常，只是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们露出大仇得报的畅快神情。
水声阻断了外界的声音，和他最后的意识。

“工藤君。”
水流声仿佛无穷无尽，引导他不断沉溺，但潺潺的尽头却是朦胧的呼唤声，温柔的少年音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违和感让他有些怀疑其真实性。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前哗啦一声掀开，他像破开水面的溺水者忽然呼吸到清新的空气，但是睁开眼依然只是一片广袤的蔚蓝，他完全不符合牛顿力学般整个人漂浮在空中，蔚蓝延伸到无限远，整个空间只有他一人。
工藤新一警觉地扫视四周，种种诡异的迹象让他怀疑自己进入了什么异次元空间。
一个曾经见过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我记得你，你是...”
“嘘，”对方笑着摇摇头，“那个不是我哦。”
“看来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了？”
像是某种答案得到确信一样，工藤新一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道。
对方并不介意工藤的戒备，只是继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把这个东西还给你。”
他向前张开的手上空无一物，但工藤却觉得眼前光芒大放。
瞬间涌入大量的记忆碎片让他像跌入了高维空间一样目不暇接，他盯着这些走马灯一般的片段看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记忆...毕竟猜想是一回事，确有其事又是另一回事，他能猜到游戏关卡的案件设置取材于他的真实记忆，但从未想过几乎是分毫不改。
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他看到了在现实世界的决战关头，跌落到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

那是一个无比庞大的仪器，隐藏在组织核心的地板下，正中央是精密得像钟表一样的“心脏”，由此延伸出无数个分支，末端是胶囊般的器皿，大小刚好能够装下一人。
水流把他推到其中一个器皿中，从器皿的各个角落里伸出各种颜色的数据线，它们如同失控的藤蔓，又像闻到美味的牛虻一拥而上贴合他的身体，一边维持着他的基本生命体征，一边把他锁在这险恶的方寸之地。
硕大的头盔像吸盘一样覆盖了他大半个脑袋，他听到了冰冷的机械音，像是恶魔在耳边低语：
“清理模式，启动。”
接着便是和APTX4869发作不相承让的剧痛陡然在他的脑海里炸开，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前额和后稍飞速旋转，又像是电流裹胁着寒冷在血管里流窜，或者是淘气的小人点燃了烟花，火焰烧断了每一根神经，那样用刀把灵魂劈成两半的钻心剜骨让人只想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尖叫，然而事实是他被牢牢束缚在原地动弹不得，手上的青筋瞬间暴起，全身的肌肉都在猛烈地抽搐颤抖，却连痛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
工藤新一看着回忆里那张苍白到不像活人的自己的脸，哪怕只是重新回忆起这份痛苦，他也感觉自己脚下一晃，差点要脱力地跪倒在地。喉间更是有腥甜的味道蠢蠢欲动，他知道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努力把它咽了回去。
根本不是什么“暂时性屏蔽记忆”，系统是在用非人的手段硬生生把他的记忆清洗掉。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明白——以前只是怀疑，现在他无比确信——系统根本就没想过让他活着出去。
——毕竟记忆对于尸体或者死人这样的东西而言毫无用处。
他虽然一直在警惕系统的恶意，但也觉得前八关的难度并没有到致人于死地的程度，可如果第九关被设定为他进入系统的这一天，那他只能说系统玩得一手好阳谋。
因为不论他是否恢复记忆，或者提前收到他人的暗示，他都会如约而至。银色子弹总会站在正邪较量舞台的正中央，射出必胜的那一枪，随后被负隅顽抗的黑暗残余推落悬崖，跌进幻境的海底。
他只是好奇，自己这个状态，到底是算‘任务失败’还是‘玩家死亡’。

“既不是‘失败’也不是‘死亡’。”
对面的身影忽然开口了。
“系统的判定是任务未完成，要求你继续该任务，于是按照进程，你将会在第九关进入到‘系统’中，就像你在现实遭遇的那样。”
工藤新一脊背一凉。
他想到自己在照镜子时，如果自己的身后还有一面镜子，如果两面镜子足够大且正好相对，那么他将在正面的镜子里，看到无数个自己——
自己会出现在正面镜子里，背面镜子里，正面镜子的背面镜子里，正面镜子的背面镜子的正面镜子里...
无限的空间在镜子里延展到最远处的那个点，在那里，自己的身影缩得无比小，被吞噬单维空间里。
就像在系统里一样，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他会跌入系统中的系统，系统中的系统中的系统...无限循环，成天活于疲于奔命和心惊胆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稍有头脑不灵光的早就被系统淘汰尸骨无存，像他这样如履薄冰勉强活命的‘聪明人’，系统也早就准备好了西西弗斯式的酷刑。

但是现在——
他张开手在眼前晃了晃，又看了看四周的蓝色空间。
很单纯的蔚蓝色，一呼一吸之间仿佛有水幕在流淌，像充满生机的大海，和系统内部那种死寂的风格毫不相关。
“这里是？”
“这是我暂时开辟出来的一个空间，系统进不来。”当然，它现在也无暇管这些了。
“你是，弘树？可你不是已经启动了自毁程序吗？”
“是诺亚方舟里的弘树启动了自毁。”
“那你究竟是？”
“帕菲特的思想实验看过吗？在火星和地球上放置着两个对应的仪器，人走进地球上的仪器后，仪器将人体完全销毁，并同时在火星上建造一个新的人体，同样的身体数据，同样的经验记忆，同样的心理状态，同样的性格设定，甚至所有细胞神经的运转状态都一模一样，一切都和地球上的那个人毫无区别。你觉得这两个人是同一个吗？”
工藤犹豫了一下，他一向不擅长回答这种哲学问题。

“没法回答也没关系，反正也没个正确答案。”泽田弘树善意地笑笑，“我是弘树自杀，哦，就是人类形态的那个，跳楼前就已经设定好的程序，当年人类弘树出于好玩的心理设计出了我——一个和他完全相同的数据体，平时以程序病毒的形态潜伏在世界上的先进系统中，但如果被某个契机激发，就会迅速‘生长’成为新的‘弘树’。而且，由于我这里储存了他的一切数据和行为模式，所以新生的‘我’不仅初始数值和人类弘树并无两样，而且日后的言行举止也和他该有的反应完全一致。就像思想实验里的那两人一样，地球上的人死了，火星上的人带着他的全部记忆和身体复活，地球上的‘弘树’死了，火星上，哦，不是，侦相系统里还‘沉睡’了一个数据包，继承了‘弘树’的一切，受到某一刺激后会‘苏醒’，同时共享其他‘弘树’们的记忆，成为新的‘弘树’。”
“你可以把我和他看作同一个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工藤新一和江户川柯南的关系一样，当然，唯一区别就是我只是一个虚拟程序而已。”
“这样你岂不算是...”
“对，就是这个黑暗的组织心心念念的终极目标：永生。当年的‘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算是实现了这种人类梦寐以求的渴望，只不过形式或许比较特殊而已。”
忽然接收到这样惊世骇俗的信息还是有些令人恍惚，工藤新一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下一个问题。
当年设定好了这种病毒又毅然决然自杀的人类弘树，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一方面过分前卫的智慧和剔透洞察的敏感让他对这个糜烂的社会失望透顶，甚至不惜通过自杀和‘茧’的清洗这样极端的手段来反抗，一方面这样尖锐而理性的少年又给自己留下了复活的空间，在这令人绝望的社会定下未来降临的坐标点，或许是想看看十年后，二十年后的世界，是否比他想象中的更好一点点。
这样看似好高骛远的野心配上远超普通人类该有的心智头脑，造就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成熟少年。慧极必伤，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怜悯感和慈悲心给了他救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