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做些什么吃呢?”呆白正背着一只灰色幼龙,一边念叨着一边往住处走去。
“我回来……”呆白还未说完,便看到了门口的一堆尸骨。抬头看去,一头巨龙正慵懒地趴在屋子正中间,摆弄着身旁的头骨。
呆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秒后他才明白:眼前的这只巨龙,吃掉了自己养的幼龙们。而从他头上的两对龙角来看,他正是自己昨日抱回来的那只橘黄色幼龙——法比。
“你都干了什么!”呆白放下幼龙,四爪狠狠抓着地怒视着法比。法比抬起头,看向了呆白,同时还打了个腥味十足的饱嗝,像是在刻意嘲讽呆白一样。容不得呆白进行更多的理性思考,他一下子冲了上去,利爪从爪指前凸出,直朝法比的脖颈抓去。不知是法比没反应过来,还是并不打算躲开,他仍趴在地上,任呆白的双爪掐着自己的脖子。
“竟敢……你竟敢!”呆白怒吼着,让利爪扎进法比的脖子,但对于法比来说,呆白的体型还不及他的五分之一,就算是这样的威胁,法比仍然面不改色。
“很吵诶。”法比的双眼燃烧着紫色的火焰,说话的时候还伴随着妖娆的回声,此时的法比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恶魔,他用尾巴卷住了呆白。法比的尾巴向内用力收缩,呆白的身体便迅速变得僵硬,强大的挤压力让呆白的内脏几乎要被挤坏,一口血涌上呆白的口中,他猛地将血吐了出来,流到法比的尾巴上。随后,法比毫不留情地将尾巴用力甩下,将呆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在巨大的体型差面前,呆白做任何攻击和防御都是徒劳。他躺在地上,用力抬起头,看向自己今天刚刚抱回来的灰色幼龙,被法比当做零食一样从地上吸入了口中,变成了他脖子上的一处隆起,并最终从他颈部消失。呆白痛苦地叫着,嘶吼着,他痛恨着自己没能保护好幼龙们,没能尽到一个龙族幼师的职责。
吃掉了“零食”后,法比并没有立刻攻击呆白,而是安静地趴了下来,听着呆白那凄惨的哭泣声。
“为什么……”
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呆白无力地躺在地上啜泣着,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地面。他自知今天的自己免不了一死,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过了一会,他感觉到自己脸上变得暖和,变得湿润,是法比在舔舐自己的脸。很快,他就会像一只恶龙一样,毫不留情地将自己吃掉。
法比的脸贴近了呆白,鼻息呼在呆白的脸上,说着:“谢谢你,呆白……”
“滚开!你这个恶龙!”
法比没说什么,再次舔了舔呆白的身体,轻声道出一句:“再见。”
呆白没再说话,只是继续静躺着。法比缓缓张开了龙口,露出了他的两排利齿和口腔,紧接着,一条粉红的粗糙的软舌便从法比的口中伸了出来。软舌上的血液混着唾液从法比口中流出,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呆白忍不住屏息。那条散发着恐怖气味的舌头扑向呆白,缓缓地盖住了呆白的整个身体。呆白睁开双眼,而映入眼帘的只有法比那被血液染红的舌头,他嗅着法比口内传来的血腥味,再一次流下了痛苦的泪水。他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他恨这只恶龙,也恨着自己的弱小。
“咕噜。”
吞咽声响起,呆白就同那些幼龙们一样,从法比的口中转移到了他的喉咙,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呆白猛地推进了法比的食道。比起他的幼龙们,呆白下落得要更慢,他的四肢就像被绑起来了一样,被紧紧挤住难以挣动。呆白张开嘴试着咬住食道内的肉壁,但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随着食道壁的挤压,他越陷越深,法比脖子上的隆起也在一点点下滑,呆白已经完全成为了法比的食物,很快,他便落入了法比的腹中。
嗅到了一股腐烂的气味后,呆白缓缓睁眼,终于看清了法比胃袋的“全貌”——胃袋的空间要比呆白大好几倍,但这里依然让呆白感到十分闷热。粉嫩的软肉铺满了胃袋,湿热的滑液不均匀地分布在周围的胃壁上,让胃袋里的软肉变得非常难抓住。胃袋里堆满了胃液,胃液已经没过了呆白的半腰,这些血红色的胃液混杂着之前整间屋子所有龙的血肉,但存在形式已经改变了,他们现在只是曾经会说会笑的营养物质。在看不见的胃液深处,还存在着一些没被法比吐出来的骨头,包括头骨、脊骨等,以及一只躲在了角落里的灰色幼龙——就是那只刚刚被法比吃掉了的,那只刚刚被自己带回来的幼龙。
呆白赶忙扑过去,但自己爪下的软肉太过湿滑,这让他一下子摔倒了,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肉壁上,好像还喝了两口胃液——很酸很苦很烫的口感。在这瞬间,呆白仿佛能在周围看见之前那些被法比吃掉的龙,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很虚幻。好像,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顾不了那么多,呆白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灰色幼龙的身边,紧紧抱住了他。
“呼哇……呼哇……”小龙在呆白的怀里发抖地哭着,呆白顺着小龙的后背,轻抚着,安慰着他。呆白的脚爪传来了一阵痒——法比的胃液已经开始分解自己的脚爪了,而且胃液还在继续分泌。胃液打湿了呆白的翅膀,他也无法在这里飞行。他知道,过不了多久,自己和自己怀里的幼龙都会被消化成一堆骨头。
“法比!法比!”
呆白大声地朝外面吼叫着,试图让法比听到。
“放了这个孩子!求求你!”
胃袋隔绝了呆白的声音,法比只听到腹部传出一阵腹鸣。呆白也真正感受到了,在这巨大的消化器官面前,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无力。
“求求……你……”
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呆白无力地瘫在了胃壁上,怀中抱着的小龙像是哭累了,没有声音。呆白疲惫地抬头,望向那看似近在咫尺但无法触及的贲门,他目中无神,像是已经接受了这难以接受的结局。胃袋不时收缩,缩小了胃袋内的空间,胃液的液面升高,逐渐浸泡了呆白的全身,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包括翅膀,正在一点点被分解。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脚爪已经完全被胃液消化掉,变成了骨头,留在了胃袋里。虽然正在被消化,但他却没有感到特别疼痛,或许是因为胃袋的挤压和收缩,加上闷热的环境,让自己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了。呆白流下了最后一行泪,用最后的力气抱住了那小龙,闭上了眼睛。
法比的腹中还在不断传出“咕噜噜”的消化声,他听着自己的肚子时时作响,感受着食物一点点成为自己的营养。过了一段时间后,法比打了个饱嗝,紧接着他向外挤压着自己的胃袋,将一大一小的两块头骨吐了出来。他趴了下来,嗅了嗅那块大的头骨,上面已经没有了任何能令他感到熟悉的气味。
法比打开门向外望去,地上的草木被夕阳照得很暗,天上飘动的不再是一片一片的白云,而是变成了一整块——黑色与橘黄色混合起来的云。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法比的鬃毛,也吹散了天上那一整块云。法比享受着迎面吹来的暖风,一步步离开这里,走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