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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申克的救赎之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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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1-03-12 23:08回复
    风真是一位暧昧浓艳的情人。
    乐游原的花,不知有没有人细细的看过,它拥有一层绒绒的毛边,就像卷起来的生宣边缘,在风里极轻,极轻的舞动,透着透明的光(我这样说实在是太拗口了),很像某种不知名的生灵,要消融在一缕风中了。
    我得寻一处怎样的好地方呢?在漫山遍野里,不需要骑着温驯的马儿,只找一个僻静的,幽密的,无人去打扰的闲适地界。
    可以称之为一次快活的逃逸。
    这和宫中的静谧是全然不同的,风会说话,燕子也常常逗趣,若沉下心来,那些细细碎碎的耳语,我且把它当做是虫兽的呢喃吧,我恨不得,把这属于白昼的时间无限的延长,太阳呢,最好也永远不要坠落到西岸。
    只自己一人,悄悄的踱步,这里曾有一种长尾的山雀,有着华丽的尾羽,印象里是一种耀眼的蓝,很像被细细打磨的宝石。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寻觅着旧日梦影子里的事物,甚至有些无聊的吹哨,开始引诱鸟雀的情爱。
    咕咕,啾啾,虫的声音甚至掩盖住了我,他们过分的聒噪了,在这样安静的小桃源,我只瞧着有一抹亮眼的蓝影子,扑扑的飞起,停留在一位陌生人的阴影处。
    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这样的景致里,很像是某种妖怪的怪谈,我有些畏惧,又难以克制的好奇。
    :你,你认识那些鸟儿吗?我追了很久。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1-03-12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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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22 11: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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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的细雨之后,万物便又得了一隙发生之机,足下踏过蒲草,几乎能觉出它不情愿地弯折。襟前一枝柔绿,不必被人触及,择了能远望灞桥之处,正见四处结对的娘子郎君:太远则少了人气,太近则又嫌喧嚣。闹中取静,而人间尽在眼底,是长安城再好没有的地方。
      至少在不速之客闯入之前是如此。
      “你是说它?”
      伸出一指靠近,便教一双尖爪稳稳勾住。翎羽在斜阳的晖光下漂亮得惊人,食指轻轻逗弄小雀的脑壳,含着几近不察的笑。
      “——胆子很大。”


      3楼2021-03-13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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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脸上,映着淡淡的一抹葱郁的林绿,在他的正脸还没有彻底转过来的时候,暗绿的叶子铺天盖地的在苍穹之下休憩,而那些让人裸露在外的肌体发痒的春草,也生长的无比新鲜活泼,颇有几分离离原上的滋味了。
        这实在不能怪罪我把他错认为某一种绿妖,若此时的春枯萎凋零,变换成属于冬的一片雪花,那就是杀死冰凉躯体的雪女,朦胧的吊着眼,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拥有惊人的美丽。
        在那些年少的志怪故事里,常常会有变成柳精,变成猿猊的绝代佳人,可我的书页里不曾出现过这位少年。
        他是人子,这个念头倏忽让我感到一阵叹息。
        于是我不再大胆放肆的去瞧他,这对于一位天生的旅行家来说,是多么残酷的一道刑法,不可细细的观瞻美丽本身,就如同错过三月的樱吹雪。
        这位像绿妖的少年,我并不打算去询问他的姓名,名姓是这个世界上最简短的咒术,如若坦白分明,最肆意妄为的侠客都会失去片刻自由。
        :抓住了!
        :你真厉害,你是江湖上的游侠吗?
        我小小惊呼,甚至生出一种莫名的亲近,他是不是和谢元翳一样,江湖夜雨,仗剑青锋,所以连带着面部上的表情,都拥有类风的潇洒。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1-03-13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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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
          应当送一句斩钉截铁的“不是”——娘子脑海里勾勒的侠士是什么模样,或许除了习惯于刀和剑,与我都毫不相干。可她指间拈住的芍药艳丽得过分,于是在即将脱口而出时,突然想成全这样的遐想。
          “灞桥赠柳,不太合适,所以这个不能给你。”指了指柳条,“所以拿它补上吧。”
          指腹搭住小雀的脑袋,振翅也无法飞离。
          “你轻点过来,它不怕的。”


          5楼2021-03-14 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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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未坚决的否认我,但在这一丁点的犹豫里和气口里,我敏锐的品味出一些不关于江湖的晦涩,在我的想象中,江湖是一种没有定数的东西,一期一会,一饮一啄,它的消亡与重生都是缥缈的造梦说,故而连带着失去,都无比的洒脱。
            我不敢再去多问了,且把这历历在目的一切都当做蜃楼,唯恐惊扰了禽鸟,不容我挽留就鼓动着翅膀远去了。
            直到一叶柔嫩的绿递至眼前,他手心里的柳,有着馥郁又苦涩的香气,还未长成碧青,微微泛着土色的黄,我知道,它是在闪着亮光的溪流边生长,所以还很娇小,在风里舞动只能轻轻旋着圈,很是羞怯。
            春意实在是过分的明媚了,我轻轻的探出手,或许碰到了他的手,也或许没有,有一种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肉让人轻轻寒颤。
            :谢谢……我是说,我是说这只鸟。
            谁能想到呢,我竟有一日可以仔细细细的观摩是这蛊惑人心的蓝色,这里没有蓝色的花,只有环山的野芍药,灿若云裁,就这样飘飘然,都落在人间了。
            所以这样的鸟,应该是近乎绝迹了吧,我很珍重的摸了摸它的尾羽,有些湿漉漉的水气,很顺畅的又晕在柔软的绒毛里了。
            :你喜欢芍药花环吗,我会编很多呢。
            我咬着唇,笑意很饱满,很莫名的,我已经把他当做一位可以写进杂记的江湖浪人,大概是一些很奇怪荒诞的句子。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1-03-14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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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轻轻一收,正好错开落在雀鸟羽翼的手。林中的不期而遇,像一张未竟的丹青,就悬然地停在落笔之处了。低着头,好像笑了一下。
              “嗯,我知道。”
              谢鸟谢花,并不是谢我,于是便也只能停在这里。尾尖长翎的光华几近为她也度上辉光,尽管只是一刹那。
              “可是我没有什么能与你交换的东西。”
              芍药确然很好,但她更适合别的花。凌波上的仙子或者净客,总之要与水相关。


              7楼2021-03-14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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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语焉不详的道谢里,没有前因,亦没有未来的结果,我在看来,他也许会一笑置之,就像世人常常歌颂的神灵也总是缄默口舌,永恒的,以宽仁柔和的泪目来饲养慈悲。
                真奇怪啊,他的面貌,特别是眼珠,我总觉得洁净的出奇,雪地里最新长成的嫩芽应该也是这样的新鲜无瑕,我很怀疑自己的眼睛,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少年吗?他住在丛林深处,乐游原是不是哺育他的母亲?或许是从更遥远的雪山来的,因为一切都很冰凉,很冰凉,可是属于春的火种在心里跃动,无比的滚烫炙热。
                我听见絮絮的风声,与初来时不一样了,勾人的瘙痒从耳蜗深处传来,初生的幼猫也会用爪子轻轻抓挠,很有让人欲拒还迎的风味。
                低垂了眼去寻觅,草地的野花瘦嶙嶙的,有些郁郁的稚气未脱,它们还都是从春天的第一天出生的孩子,不能去承载一个礼物的重量。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做花环。
                :芍药太艳丽啦,或者你喜欢什么别的花吗?溪水边常常生了许多兰草,只是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名字,我又在无意中提到了,这实在是一种从古到今的铭刻,让人止不住细细去想。
                可我有些不愿意。
                索性垫着脚尖,透着墨绿色的枝叶缝隙,能清晰的瞧见山上的皱襞涌动着潺潺的流水,春溪清透极了。
                它在等着人去嬉闹。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1-03-14 2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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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22 11: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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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的来客,眼里只有冰封的原野和晶莹的细雪,在长安遇到春风的时候,才被一点点抚化,从土壤里抽出柔韧的新叶。不易折断,却依旧很稚嫩。
                  “山上的溪水浅。不要去山下的水边,很危险。”
                  应当是不要离开这片林子,不要踏到烟火尘世里去。手边随意攀折了一根桃枝,瓣尖娇粉,蕊心浅红,正开到最盛,仍比芍药要柔和矜持。递到她面前。
                  “用它吧。”


                  9楼2021-03-15 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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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作为一个合格的旅行者,已看过许多次的雨重新柳,袅袅风松,应该不会再为偶然的一次奇遇而显露太多的无知惊讶。
                    那我实在是太不够格了,甚至有许多引人耻笑的笨拙,春意,还有逐渐热络的夏,它们都在手心里沁出一点甜蜜的清香,潮湿又温热,不比胭脂的浓稠,它吝啬的,连爱意都只愿意给与指甲盖那么小的一丁点,但也足以让娇女把半弯的白月牙染红了。
                    在长久的旅行跋涉里,我从不曾丢弃这些奇异怪诞的想法,长辈说这是一种癔病,神智的远行如同鬼魅的残影,偶尔会在深夜或者海面出现,它们拥有浓重的颜色,浓得让人看不清内部的混沌,那应该是梦休息的地方,辗转在最深的幽谷。
                    那么,我与他的相遇,是不是再次唤醒了这种疾病。
                    旅に病んで 夢は枯野を かけ廻る。(旅途罹病,荒原驰骋梦魂萦。)
                    我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他,姑且称之为「他」,如果他有名字,也一定是属于乐游原的,不能被我记在书页里,更不能在心里据为己有。
                    就像是供奉了一株芍药花,它不再是漫山遍野的一万株,它将从自然的散漫中被禁锢,成为相遇的献祭,独属于,某一句名姓的咒语,情爱的蛊药。
                    :桃花枝,倒也很好。
                    :它属于春天,与许多花一样。
                    在我的手里,用柳的嫩枝去扭曲它,任何一种蛮力在此时都不再有胁迫性,花的生长,花的死亡,花的一生一世都是柔软的。
                    哪怕只是一个朴素的花冠,我也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份静谧的温柔。
                    :送给你,柳(留)也在这。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1-03-15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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