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还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黄,又透出来点褐色的班点。就像缩聚在,社区角落的那一排印度餐厅里的烙饼,整片挂在上面。味道有些发糊,顺带黏糊糊。
“不幸万岁……!”
巴赫.冯.曼施坦因幸福地哼哼着,双手交叠在脑后,悠闲地横在沙发上,腿翘的像采石场的乱石堆,另用脚侧撑着儿子多普勒的小脑瓜,下面是两圈松散的纱布。小家伙虽才一岁半,他的父亲还在合理的享受着产假,什么?产假?对,我相信你的小耳朵没有听错
事儿还要从半个月之前说起。
31岁的巴赫已在军乐团任役三年,指挥学院念书的那些年头,他稳扎稳打,是个平平无奇的中上学生兼下士。不过唱歌的感觉偏偏在半夜登门拜访,那些歌词和调子像狼嚎一样从他的声带里喷涌而出,和着军鼓 有时是手风琴 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女生寝室楼下。问起巴赫,他也无法解释他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也就是这样,巴赫从毕业的一秒钟后,就向军乐团递交了申请。得了一个敲打西洋鼓的位置,总是不幸的被遗弃在后排,不过,不幸万岁!
在这个位置,可悠然自得的咧!能和伙计聊天,顺风约一下工作结束后,在哪家啤酒馆碰头,吃什么面包和火腿来下酒。可趁人不备,蹲下身去打会无聊的手机游戏。还能悄悄的吃两口,在口袋里的赛百味。
巴赫的产假,也是一块图林根香肠三明治给的,那天排练开始五分钟前,巴赫温吞的吃着半块三明治,靠在虚巴巴的幕布上,当三明治剩下一小块,一声哄亮如气笛般的吼叫
“巴赫.冯.曼施坦因!”
巴赫身子惊的直立,那幕布本就靠不住,合拍的闷声响起,莴苣丝 香肠 小番茄片 面包都飞了出去。 巴赫躺在了台子下面
“巴赫.冯.曼施坦因!!”
气笛声响了第二次。
巴赫背发痛,脚踝暖烘烘的疼着,他举起胳膊笨拙的摇晃几下,像老年痴呆康复训练
“他摔倒了,中校”
好友奥托托起巴赫的脖子,把他慢慢的扶了起来
“怎么搞的,用得着上医院吗?”
气笛声小了一点
“还好吗?伙计?”
“我不清楚,站不起来”
“那还是赶紧去吧!军校是不是只教了你们用叉子?”
气笛声又涨高了,奥托扶着巴赫,像两个小海员,对着气笛毕恭毕敬的逃了。
好在最近的医院不是很远,也不是很隐蔽,用不着坐地铁就到了。
“我不会处理这些,不过,我可以给你的脚丫子做个剖腹产……”
高大的医生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像石像一样站在巴赫脸前,半开玩笑又半专注的说
“真巧,我儿子就是在这生的!”
巴赫嘴里含着樱桃棒棒糖,口齿不清,老老实实坐在诊床上
“这一年前还是产房,呜呜……说实话,我有几个月没见过活的小孩了,对了,你儿子是生的还是熟的?”
高大医生也嘬着一块黄色的棒棒糖,眉毛像毛虫一样抖动了几下
“阿克修姆!你又窜到我的办公室了”
凯拉一如既往的把金发挽在脑后,立在门前,比巴赫眼前这栋巨大的石像还有威慑力,她脸上没有任何愠怒的表现,反而平静极了,说不出的端庄。
“是的,我有病……”
高大医生一个转身,像暗沉的幽灵,踏着一深一浅的脚步离开了
“这里是儿科,先生”
凯拉看似警告了巴赫一句
“抱歉……”
巴赫被堵得只说出两个字,像一窝接受体检的幼儿园小孩其中一个,声音变得异常的小,他想,这一定是个刻薄的医生
奥托配合着巴赫踉跄跄的脚步,他们向地铁口走着,风中有股,肠衣在黄油里滋滋作响的油腻气息,引得人食欲大增,小摊前的胖男人戴着油腻纸帽,他觉得热烘烘的,便拉开了T恤的领子荡风。
“我觉得你应该申请个产假,巴赫”
奥托忍不住舔舔嘴唇,目不转睛的盯向小摊,嘴却在正点上给巴赫出主意
“产假?”
巴赫的脚下了第一个台阶
“对,我们德国爷们的责任”
“好主意!别看了,那不干净,我们去酒馆”
烙饼一样的天颜色更深了,似乎是真的有人把它烤糊了,巴赫甩甩脑袋,脚侧多普勒打了个哈欠,睁了眼睛
“小花猪,可算醒了”
巴赫像拎炮弹一般卡着多普勒的腋下,把他架到脸前,亲昵的用脑门碰了碰儿子的软头发,埋进去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此时他正在矢车菊从里。却遭了小家伙的乳牙咬在鼻子上,有时候,巴赫怀疑他是不是养了条鲨鱼。
电脑的屏幕上放映着家庭生活版块的内容,正像他母亲所说的,对于带小孩,他得学着点,不能对八个月的小孩教唆,栏杆里的樱桃是别人家的,但长到外面就不是了,也不可以把香肠打碎,微醉地问你一岁的儿子要不要来一杯。
巴赫直直身子,像小学里观看孩子登台演出的父母一般凝视着屏幕,他刮刮鼻子上牙印,深得可以种萝卜
视频里的地点似乎是在一片沙漠边上,中间有有条公路,围着头巾,只露出四双眼睛的两个男人在鼓捣卡式炉,他们身后一个黑色卷发的小男孩,他T恤撩起来塞进短裤,一个不太舒服的穿着,但可让腿自由的活动,男孩看起来和多普勒差不多大,正光着脚抓公路旁的沙子,不时有车呼啸而过,看着让人胆战心惊。
“蒙提努斯!鹰嘴豆泡了吗?你就******的放在锅里!”
一大串的消音吸引了巴赫。
右边的男人已经摘了头巾,胡须浓密,可以当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