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解围平越平定广州
五月朔，于谦言：“五军中军等营原操旗军，头拨月支口粮五斗，二拨四斗五升，三拨四斗。近于河南等都司调来操备者，头拨只给四斗，二拨三拨又递减五升。夫养兵之法足食为先，乞一体支给为宜。”从之。
保定府完县奏：上年达贼侵扰，民遭杀绝十六户，逃散一千六百一十三户，春旱无麦，现在户忧惶无措。
初二日，命：山西绛州、沁州、汾州、文水、平遥、潞城、黎城、高平等县并沈阳等卫，夏税减免十分之七，秋粮子粒减免十分之四。年旱薄收也。
罗通奏，边储不敷，请班师还京。诏允之。
山西巡抚奏：“达贼数千分道入境犯河曲县，杀掳人畜殆尽，越四日始退，邻近关隘守将坐视不援。请划地分委策应，庶责有所归。”从之。
石亨奏，达贼五六万攻围代州。敕总兵官刘安及镇守等官相机战守策应。
湖广奏：四月，苗贼百余攻劫靖州大坡、贯堡诸寨，又千余徒自溆浦等处出劫。速调官军击败之，斩首一百三十余级，追还被掠人畜。
征进贵州右副总兵田礼奏：臣率兵克陇暰关，进攻瓮城，斩贼三十余徒，众溃奔，遂解新添之围。又哨至令溪铺，贼合众迎战，官军大胜，斩首七十八级。长驱至平越卫，焚其寨百余，贼众远遁，平越之围亦解。
直隶保定、河间、广平、河南彰德等府奏：春夏亢旱，麦苗槁死。
初四日，赏征湖广天柱等处苗蛮达官达军克罗俄领占等四百二十三人。
初五日，端午节，赐文武百官扇并宴。
石亨奏：“达贼营雁门关一路，恐侵犯京师。”下廷臣议：“黄花镇、驴鞍口，外卫西北边境，内护陵寝、京师，宜增兵守备。”从之。
初六日，太原府静乐县奏报：达贼杀掳男女八十口，牛马驴骡一百四十匹，羊六百八十只。
初七日，湖广偏桥卫言，苗贼攻围城池，杀掳军民劫夺牛马，屯堡余粮子粒烧毁殆尽，牛、种俱缺不能耕种，仍乞馈运接济。令于附近运粮济之。
初八日，达贼自隆门关入寇。宣府总兵官朱谦率兵追剿，至关子口，贼数千骑突至，被鹿角阻拒，不能近我军。发铳、炮击之，贼稍却，既而复图，如是者四。次日，谦移营还军，贼复来追，力战却之，官军阵亡一百四十人。都督江福等率兵支援，又被贼败，受伤百余人。
浙江青田县民壮杀伤贼首王敬参及从贼百余人，生擒数十人。
初九日，巡按御史张昊奏：虏酋也先分道入寇，或二三百骑，我军虽千百不能擒，或四五百人，我军虽数万不能胜，盖由将令不严士气不鼓也。
通事达官千户马云、马青等先是奉使迤北，许也先细乐伎女，又许与我朝结亲，又言节减赏赐，皆出自指挥吴良，致开边衅。诏下锦衣卫。
初十日，敕朝鲜国王曰：得报，达贼入境，抢掠人畜及攻围抚顺千户所城池，各贼乃建州海西野人女真头目李满住、凡察、董山、剌塔，受北虏迫胁领一万五千人来寇。守备官军追逐出境，其称欲增人马再来攻劫。已敕辽东总兵官整搠军马，固守城池、设法擒剿。王宜戒饬边将严整军马，倘遇贼出没、潜遁，即便截杀，将士有功一体赏赉。
游击将军石彪守备威远卫，达贼攻围土城，彪以铳、炮击败之，死者百人，斩首四级，获马十余匹。
黄萧养分道攻围广州城数月，左副总兵董兴败之，萧养中流矢死。函首，诣京师，枭于市，其余党伪总五府都元帅庆国公曾贤等百余人俱伏诛。
十三日，朝鲜国王李珦遣陪臣续贡马一千四百匹，以备战阵之用。
十五日，升辽东都指挥佥事宋政，蒲河把总指挥同知田进。以杀贼功也。
发南京天财等库钞、绢、棉布，赏征进福建有功及阵亡官军。
召镇守辽东太监易信回京，升指挥使李缙为贵州都指挥佥事。建州卫都督李满住潜通胡虏，都督剌塔散兵剽掠，于谦以信、缙皆其亲党，请秘为区处。
户部奏：“大同守臣近以缺粮草为言。宜令将各处银先运二万两，拨马队官军二百人，每人马上捎银一百两，逐程取拨官军递运至山西。”从之。
湖广巡抚奏：苗贼流劫武冈州，知州苏忠率民壮捕之，被贼杀死。署都指挥佥事毕通等屡战，击败之，斩首三十五级。
十七日，赏赤斤蒙古等卫达官都督、都指挥、指挥、千户、百户、镇抚、鞑靼人等三百一十四人。以杀哈密叛寇之功。
十八日，浙江按察司副使陶成死于贼。
十九日，敕宁夏总兵官张泰曰：有言，达贼过河犯宁夏，因解冻，有数千人不能回，尚在黄河套里，时来抢掠。敕至，尔速遣人分哨，出精骑夹攻截杀。
丽水县丞朱必森叛贼，邀杀官民百余人，又拘通判郑建。县丞叶仁八、陶权贵集民兵攻破贼寨，擒首恶斩之。命升卫经历。
先是，大同知府霍瑄奏：“达贼四散潜伏，窥伺军民出城樵采，突至剽掠，致使人亡家破，悲号声彻原野。乡村之民收录入城已逾十月，既无地可耕，又食不充腹。”户部移文沈固等官体量区划，必使城池有守，官民两便。
二十日，设大名府滑县老岸镇巡检司。地方多盗也。
山西巡抚奏，把总运粮都指挥佥事高源纵所部官军逃回京师。

第四十三回 外御内剿主抗北侵
二十二日，总兵官石亨奏，臣与太监裴当领军到大同，胡虏人马或千百或数万出入络绎，或临城攻围随即退散，或四路剽掠驰骤难追。运粮屯堡、沿边墩台修筑浚补未能俱完，谨以所完之事奏闻。俱从之。
赏蒲河城备御都指挥佥事宋政等。擒杀达贼功也。
二十三日，升前军都督佥事张軏为右都督，提督三千营操练。
升：兵部侍郎侯琎为尚书，右副总兵都督佥事田礼、参将都督同知方瑛俱为右都督。先是，贵州新添、平越、清平、兴隆等卫被围困已久，礼进兵解新添、平越之围。然道路犹梗，琎调署都指挥郑俊攻都卢等寨，宣慰使安陇富剿水西贼，俱败之，水西至贵阳路始通。又行云南总兵官调兵，打通毕节等路。遂分哨七盘坡、羊肠河、杨老堡等处，解清平之危。哨清平迤东至重安江，与王骥兵会，至是，兴隆抵镇远道路皆通矣。
二十八日，先是，虏酋阿剌知院遣其参政完者脱欢等贡马请和，虏使言：“欲朝廷差大头目去阿剌及也先、脱脱不花处讲和退军。如欲迎上皇，就奉还京，若不讲和，我三家尽起人马来围大都，彼时毋悔。”且言：“此非特阿剌意，凡我下人皆欲讲和。”召翰林院学士陈循等于文华殿，循等请敕谕阿剌并赏来使，令回，以缓其谲诈之情，仍敕在京各营及各边关整搠军马以备。
夜，南京雷电大雨，水淹没通济门外军储仓米一万四千石，中和桥草场草十七万束，漂没芦席、竹木各十数万。
六月初二日，山东布政司奏：兖州、济南、东昌、青州等府连年亢旱。
初四日，命光禄寺以粟麦一万石作炒，供给大同、宣府官军。
初五日，户部奏：“兹因真定、保定、易州、涿州用粮浩大，已将河南运来粮转运十五万石赴诸处均收。今请再摘拨三十万石，运至保定、易州均收，四万石运真定府，五万石运定州。”从之。
初六日，升广西都指挥佥事杜衡为都指挥同知。杀获蛮贼功也。
邓茂七死后，其党罗丕、廖宁八收余众复据陈山寨。闻镇守都督佥事范雄等官军压境，遂逃匿深山，官军剿之不得。雄令，有能擒丕等献者，赏银五十两，授官。县民罗文通置酒佛寺诱丕执之，函首献京师。
初七日，命京军运米豆二万石赴怀来卫仓。
谕户部曰：今西北用兵，朝廷旰食，大同诸处用粮尤难。户部榜示天下晓谕军民人等，定则例令于山西代州纳米中盐。
征进广东左副总兵董兴等奏：“黄萧养余党犹屯三山及大良堡等处据守。臣等进攻三山，贼船六百余艘来迎，臣等直冲贼船，杀、溺甚众，生擒八人，焚船百余艘。又抵潘村冲、鹤金斗，斩首三百余级，生擒二十余人，焚船三百余艘。大良其地倚山濒海不易攻下，乃分兵三哨乘顺风直捣大良，贼众约万余徒，船八百余艘，横亘海岸，立栅据守，两山俱置烟墩瞭望，树旗帜鸣鼓角，用大将军飞枪、神铳等器拒敌，矢石乱下如雨。官军水陆并进，火器弓弩齐发，先令奇兵登岸拔寨，次破水栅，力战数十合，贼不能支，官军乘胜追击，斩、溺无算。擒获伪大王、太子、公、侯、伯、太傅、都督、尚书、都御史等官三十一人，俱械送京师，协从者抚令复业。”诏兵部议升赏等例。
初十日，敕户部曰：大同各城急缺粮储，已令起调官军二万，护送粮储赴大同。今命尔往山西设法起倩民夫三万及置办车辆，往大同各城交纳。
升官军一千九百人一级，赏四千三百人有差。以顺天府固安、霸州等处搜剿达贼功也。
达贼二千余骑犯大同。总兵官郭登率兵击却之，斩首五级，获马十二匹及盔甲器械。
赏宁夏灵州土官指挥韩鹂等十七人。以兔儿脑追剿叛逃土军等功也。
先是，杨俊奏擒喜宁官军功多不实，敕宣府镇守、总兵等官究实。至是，兵部乞下俊狱，追夺升职，冒功官军俱革罢，擒贼官军仍加赏，庶使赏罚明信，人知劝惩。诏从之。宥俊，令剿贼赎罪。
十一日，赏宣府、大同官军每人银一两、布一匹。以操备艰苦也。
提督辽东军务左都御史王翱奏：“海西建州贼徒李满住、剌塔等累入境肆掠。臣等议，调官军分三路先擒满住、凡察、董山三寨，然后发兵问罪海西。”敕翱度量事机，如其可图，分兵攻剿，否则，慎勿轻举。
十三日，赏甘肃都指挥同知韦文并旗军一百三十人。斩获达贼功也。
十四日，也先复拥上皇车驾至大同，声言送驾还。守将郭登等设计，于瓮城里具朝服以候，令人潜伏城上，俟上皇入，落下瓮城闸板。虏及门，察觉之，拥上皇退去。
十七日，敕总兵官郭登曰：尔等奏，达子四十余人至大同西门，送原掳去男子二人入城，赍带番文并校尉袁彬私书通报虏情，以讲和为言。尔等宜固守地方，相机战守，不可怠忽，防堕奸计。
升山西朔州知州董俊等二十七人大同府同知等官职。斩获达贼功也。
赏宣府总兵官朱谦并官军一千二百人。征剿达贼功也。
十八日，大同西路右参将许贵奏：达贼万余骑突至城下而退，焚毁东岳庙，复率轻骑二千余逼城。臣等出城截杀，斩首二十七级，获马四十三匹。
十九日，虏寇犯怀来麻谷口堡及永宁荆子村等处。
二十日，先是，于谦等言：“恐虏寇拥众以送驾为名突至太原，挟上皇以据，则山西摇动，牵连河南、淮甸之间亦可忧矣。宜选谋略大臣往镇山西。”帝拟命罗通。时杨洪乞派文武大臣率兵从雁门关出，护送山西人夫馈运大同，兵部亦拟委通。通不欲行，上疏曰：“于谦虑摇动中原，差官防御，此安民之策也。杨洪虑失陷大同，供馈接济，此运粮之策也。以臣劝之，当今位高名重者，莫过于此二人，然出此良策，皆不自行，而付之他人，何哉？宜令谦及洪，同臣往山西行彼所出之策，庶边务、粮储两不误。”奏下，谦等议。曰：“当国家多事之秋，非臣子辞劳之日，臣谦谙熟山西事情，宜令谦往彼扬兵运谋以固地方。或只令通往彼镇守，运粮委之三司亦可。”诏仍命通往。
虏寇七骑散入棒槌峪，都指挥佥事段升以闻。兵部言：“虏但七骑，升拥数千之众，由其从容往返。宜令升捕获，以赎前愆。”诏移文往责之。
二十一日，保定右卫舍人严敏赍奏至涿州驿，欲得良马，诈云达贼已至定州，将掠保定矣，州民惊逃不可止。巡按御史执敏论斩，敏称冤。命杖而释之。
二十二日，于谦等言：前奉命，令臣等具将士军马数目、战守方略以闻，臣会同太监吉祥计议，将各营总兵、把总、坐营头目并所统官军分定京城各门。伏乞降旨，许以升擢，晓以大义，使知进死者荣，而退生者辱，则士气必振，临敌可战矣。仍以分守地形、人数绘图上闻。
贵州宣慰司奏：苗贼猖獗，攻烧城堡，戕杀官民，所辖地方稻谷劫掠无遗，秋粮米一万三千石无从征纳。乞暂停免。
二十三日，赏大同、朔州等卫一千零九十人。截杀达贼功也。
免浙江处州、温州、金华三府户口食盐钞。涝旱无收、盗贼生发也。

第四十四回 也先遣使提出议和
瓦剌阿剌知院遣完者脱欢参政等五人至怀来，言欲赴京进贡，守备都指挥同知杨信以闻。敕信等派兵送赴京。
二十四日，敕杨俊曰：边报日急，命尔为游击将军，率官军五千往涿州、易州、保定、真定、定州等地往来巡守，遇警就地督调官军、民壮出击截杀。
升石彪为署都督佥事，充游击将军，往山西太原等地巡哨。
处州等府、庆元等县被攻劫，乞将征进福建官军调回。兵部覆奏。从之。
二十五日，山西威远卫奏，虏寇累次攻围城池，俱被将士奋勇却之。命：官军人等每人先赏米五斗，事宁之日重赏有功将士。
二十六日，瓦剌阿剌知院遣使臣完者脱欢等来朝贡马，提出议和，欲朝廷奉迎上皇。上御文华门召廷臣议，谕以欲绝。王直曰：“必遣使，毋贻后悔。”上不悦，曰：“朕非贪天位，当时见推，实出卿等。”于谦从容曰：“天位已定，宁复有他。虏使讲和，理当奉迎，彼果怀诈，我有词矣。”上乃顾谦改容曰：“从汝，从汝。”议遂决。
巡按黄镐奏，贵州苗贼纵横，米价腾涌，乞于湖广、四川、云南拨粮米。户部覆奏。从之。
二十七日，升礼科都给事中李实为礼部右侍郎，大理寺右寺丞罗绮为本寺右少卿，命二人出使瓦剌。
二十九日，发南京天财等库钞二十五万贯、绢八百八十匹、棉布七百三十匹，赏广西征剿有功及阵亡官军。
于谦言：“虏使迭至讲和，而边关窥伺自如，恐以讲和缓我兵备，别出精骑攻袭关隘、侵犯京畿。”敕各总兵守备等官严勒士马，不可怠忽。
三十日，大同总兵官郭登遣人伴送也先使臣哈丹纳察罕赴京，到居庸关，提督守备王竑以闻。诏李实顺赍厚赏遂与俱往，免其至京。

秋七月朔，遣礼部侍郎李实、少卿罗绮等，偕瓦剌知院使臣完者脱欢等使迤北。遣书可汗，复敕也先，又敕谕阿剌知院，并馈可汗、也先、阿剌各银百两、织金文绮八匹，知院帖木儿以下给赐有差。
瓦剌脱脱不花王遣使臣皮儿马黑麻等入贡，至怀来，守备都指挥杨信以闻。敕信等遣人护送来京。
给宣府操练余丁、舍人每人银一两、布一匹。
初二日，总兵官石亨、杨洪、柳溥、右都督张軏上言：“大同、宣府屡报声息，丑虏虽来请和，恐猝然侵犯。现缺官调用，切见都督宫聚、王喜拟死罪系狱，乞量复职事。”帝曰：用人之际，姑宥之，俱降为指挥佥事。
初五日，有僧被虏捕获，叛附之，潜自雁门关入，觇我师虚实。缉盗百户捕获，上命付法司鞫之。
初六日，瓦剌使臣皮儿马黑麻、哈丹等来贡马议和。赐宴并缎匹等物有差。
初七日，给杨洪所领口外官军骑操马五百匹，通州、涿州、真定、保定、河间、定州等处官军骑操马一千七百匹。
应天府奏，大水淹没上元、江宁、句容、溧水、溧阳、江浦、六合七县官亭、民舍。命：俟水落修理之。
于谦等言：“南京系东南总会之所，近来灾异迭现，江北流民甚众，南方贼寇未宁，万一东南有警，南京实当其冲。臣观靖远伯王骥才识兼茂历练老成，乞量增爵秩令赴南京总督。”诏俟骥到京日处分。
李实等到达瓦剌。
初八日，总督军务侯琎奏：“自今年四月以来，累调参将方瑛等督军攻破赏改等寨，擒获伪苗王王阿同等三十四人，遣人驰献。”诏兵部俟至日处分。
降万全都司署都指挥使杜俊为都指挥同知，俊冒擒喜宁功升职也。
先是，忠勇伯把台扈从北征被俘，置也先弟赛罕王帐下。至是，皮儿马黑麻赴京朝贡，带把台部下达官伯颜答里至京，言于于谦。谦奏，令伯颜答里随虏使北还，秘谕把台，若能设策运谋破虏入寇之计，或扑杀贼首也先来归，即授王爵另加重赏。从之。
初九日，升镇守大同西路有功官军左参将方善等一百七十三人各一级。
以大同雷公山、代州西峨口截杀达贼功，升赏将士一万二千六百人。
贵州反贼阿赵伪称赵王，号其党为总兵等官，劫掠清平等卫地方。官军擒获阿赵及党羽三十余人。

初十日，赐迤北瓦剌使臣宴。皮儿马黑麻等与馆伴者言：“关外城池十四处被我瓦剌所困，态势甚危。朝廷必须遣大臣同往，庶事有济，不然恐未易了。”帝命群臣廷议之。王直等以为：黠虏虽遣使讲和，其情未可深信，但今边报日急，人民缺食流移者众，须出权宜以纾危急。宜选廷臣素称忠直而善言者为使，与之同往以答其意，且开谕之，令其上顺天心毋为民患。
大同右参将许贵招谕勇敢军士偷劫贼营，获马照例给价，至是获马百匹，奏请给银。户部议，每匹上马给银三两，中马给银二两。从之。
十八日，命都察院右都御史杨善、工部右侍郎赵荣为正使，都指挥同知王息、正千户汤胤绩为副使，出使瓦剌，赍书、金、银、币偕皮儿马黑麻以往。

二十一日，礼部右侍郎李实及也先使臣把秃等自瓦剌归京，陈懋、王直等上疏曰：“臣等适询李实，言，自出塞北，行道中凡遇群虏，闻为议和使臣，皆举手加额欣幸其来。及至虏营，也先见之大喜，自言急欲议和，今可汗与阿剌已先还矣，但朝廷迎使夕来，大驾朝发，天日在上绝非妄语。遂令人引至上皇所，上皇言‘虏人欲和自是实情，不必致疑。此中需少物作人事，汝归为朕取来。朕得南归，就令朕守祖陵或为庶人亦甘心。’虏人悔过请和，实天地宗社之福，皇上德感远人，使其惭愧息兵，宜仍遣实，以衣物、礼币诣虏营迎复上皇。”答曰：杨善已去不须更遣，以迎上皇之意敕谕也先付其来使，足矣。
敕大同、宣府、辽东、甘肃总兵等官曰：今得右侍郎李实瓦剌公干回还，也先称要于八月遣人马奉上皇回京师。朕思此贼谲诈非一次，其情实难凭信，谨防以此诱我边将，谋夺城池，尔等务须昼夜为战守计，如遇贼到，不可轻信，防堕其计，尔等慎之。
朝廷遣官军运粮赴怀来、永宁，敕杨信及夏忠各领军马护送。途中闻炮响，信奔还怀来，忠走归居庸，弃运粮军士于道。于谦请执信等付法司，帝姑不问，但令信等设法防护，如误，必罪不宥。

二十四日，陈懋、王直等复言：“臣等详询李实，虏中动静皆系实情，所需费用、衣服，实出上皇之言，所云奉迎车驾，亦出也先之口。昨者，脱脱不花及阿剌知院遣使议和，朝廷尚遣使偕往，今也先专使以请迎为说，乃不遣使以偕，诚恐虏心致疑有失和好，兵连祸结不得宁息。宜如所言遣使偕往，以全和好以迎上皇，庶彼此人心两得。”疏奏，帝意未决，令再议之。
大同总兵等官言：“自遭兵燹，供馈所需一切匮乏。宣府未经残败，人力完备兵马既足储积尤多，如虏情效顺，圣驾南归宜从宣府进入。”从之。
二十五日，李实言：“臣自瓦剌还时，也先与臣言‘今奉太上皇帝回京，尔朝廷须遣一二大臣于八月五日至此奉迎。’遂令其头目偕少卿罗绮往大同一带调回扰边人马。伏望陛下从群臣之请，遣才智大臣以往奉迎，不然则直在彼曲在我。彼此猜疑和议不成，上皇终不可复，干戈终不可息，边境终不可宁。”疏入，仍命大臣再议之。
瓦剌使臣把秃等回，赍敕谕也先曰：具悉议和之意，已遣杨善、赵荣赍书、币至可汗及太师处，专为迎朕兄太上皇帝。太师既愿复修旧好，朕亦勉从所请，今宜上顺天意下顺人心，休兵息民以实前言。把秃等回，特颁赏给，至可领也。所言欲送回大驾，实朕所愿，果出诚心，就令杨善等奉迎还京，朕当永保和好，太师深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