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记得自己被困在这个地方多久了。
最初的时候漫天黄沙,即便身后有无穷无尽的碧色苍穹,仍旧了无生机;后来,沙漠在某一瞬间化作一望无际的冰地,徒增死寂。
冰与火,冷与热,循环往复。
这便是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他在又一次杀了一个不知死活前来挑衅的恶灵后,忽然觉得兴致缺缺。
上一次处于这般冰火两重天的境遇,好像还是在东皇钟里吧,只不过那时执着于破钟而出找天君和墨渊算账,整天疯魔似的修炼,倒也没那么无聊。
如今却是不同了,在无间地狱,纵使是修为再高的恶灵,也无法破除那层阻隔外界的屏障。
所以他这些年杀尽无间地狱所有强大的恶灵后,终究还是腻了。
即便他现在的修为足以称霸无间地狱、毁灭四海八荒,出不去,又有什么用。
直到无间地狱又落下来一个除他以外的活人,他的兴趣才被稍稍勾起。
他将那女子从恶灵堆里救出来时,她的灵魂被撕扯得将近成碎片,浑身浴血,四肢也像个破布娃娃般无力垂落,已然奄奄一息。
回到自己领地的洞府后,他将女子扔到地上,嫌弃地擦了擦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擦干净后才将目光转向地上的血人。
估计醒来也是神志不清了。他漫不经心地想。
虽说救起来麻烦,但他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自己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玩物。
也罢,反正杀人他也杀腻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只是待他施法将女子脸上的血污祛干净后,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显现了出来,他才有些讶异地想起了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他那个逆子离镜从昆仑虚带回来的女人。
最初见到这个女人时,她虽然不是现在这副容颜,但那拙劣的换颜术又怎能瞒得过他,一眼便看出了她原本的样貌。
他的嘴角缓缓浮现出一抹富有深意的笑。看来,今后大概不会无聊了。
玄女在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海中呼啸而过,抓也抓不住。
她......是谁?
女子浓密的睫毛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终于,她睁开了双眼,神色迷茫。
玄女费力地坐了起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部分都在叫嚣,像是被揉碎了骨头一般,发自灵魂的剧痛阵阵袭来。
忽然感受到了一个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玄女还在泛着雾气的双眸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个眉目绝艳的男子正单手支额,坐在软塌上,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玄女眨了眨水润的明眸,微微歪着头打量眼前这个人,那张妖冶的脸与模糊不堪的记忆中看不清容颜的那个男子渐渐重合,剪影的片段一个个飞速地闪过,难辨真假。
玄女呆了一瞬,随即猛地扑了上去,使劲往他怀里钻,一边落眼泪一边委屈巴巴道:“夫君,我好疼。”
擎苍对她的投怀送抱有些意外,挑了下眉。
果然还是神志不清呢。这小丫头是把他认成离镜了吧。
小姑娘很依赖他,喜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但除了那次扑到他怀里以外,小姑娘再也没敢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喜欢趁他不在意时专注地盯着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爱慕。
像个小奶猫一样,就差软乎乎地喵一声了。
有时被他发现了,就红着脸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像是怕他因为自己的偷看而不悦。
即使知道小姑娘把他当成了其他人,这种被全身心喜爱和信任的感觉他倒是很久都没有体会过了。
擎苍对这个宠物很满意,突然不想修复她的灵魂了。
既然能来到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落入的无间地狱,想必这小丫头之前可不是现在这副惹人怜的温软无害模样。
无间地狱变幻莫测的气候对他没什么影响,对玄女却不一样。
这不,沙漠又一次化为冰地后,玄女就受不住这冷热交错的感觉而发起了高烧。
擎苍捏着她通红的小脸蛋不断蹂躏,啧啧道:“真娇气。”
玄女被捏的疼了,又不敢挣开他的手,只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白色的薄纱裙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了玄女的身上,玲珑有致的曼妙曲线一览无余。
偏偏玄女的脑子烧得迷迷糊糊,因怕冷而不受控制地朝他贴来,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寻找热源。
擎苍突然发现,他对自己这个小宠物起反应了。
他倒是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丝毫不在意玄女还有一层他儿媳的身份。
况且他向来不会委屈自己,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什么要憋着?
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懒懒道:“自己把衣服脱了。”
......
不知过了多久
玄女哭哑了嗓子,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睛求他:“不要欺负我了......”
擎苍轻笑了一声,身体的舒爽让他连话语间都充满了愉悦:“小可爱,这哪里是在欺负你,我这是在疼爱你。”
玄女隐隐约约记得她和夫君以前做过这种事,但只有两次,她每次都很痛,夫君也从来没有像这次这般开心过......
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慢慢浮出水面。
事实证明,十几万年没有开荤的老男人精力简直旺盛得可怕。
他平日里就喜欢像逗宠物一样地捉弄她,在床上更是恶劣至极,花样百出,将她里里外外都彻彻底底地吃干抹净。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擎苍看着深深刺进心脏的簪子,怒极反笑。
小软猫终于变回小狼崽子了吗。
他狂傲一世,竟然也有在睡梦中毫无防备被人偷袭成功的时候。
啧,这小丫头可真是翻脸无情啊。
似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勾唇一笑道:“怎么?穿上衣服就不认识了?”
擎苍突然觉得他之前就应该干脆把玄女缓慢恢复的魂魄打散,让她永远也想不起来她自己是谁,这样不就乖乖听话了?
玄女小脸苍白,满目阴狠,对于擎苍的问话也不想搭理。
她现在只想让这个趁人之危的衣冠禽|兽去死。
擎苍将簪子拔出,捏成了齑粉,胸口处的血洞顷刻间就恢复如初,连血迹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趁着玄女惊诧间,他索性用铁链将她锁在了床榻上。
他可舍不得杀她,还没玩够呢,杀了可惜了,虽说现在没之前讨喜了,反倒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小宠物不听话就要好好调教。
日夜颠倒的纵欲让玄女有一种自己要死在床上的错觉。
擎苍的背上被挠得满是红痕,肩膀也被咬得渗出了血。
但这些对擎苍来说就跟挠痒痒一般,于是他更兴奋了。
低头将薄唇贴到玄女的耳边,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诱惑人的魔力。
“叫声父君来听听。”
玄女呜咽着,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开口。
她才不会顺着这个混|蛋的意,满足他的变|态癖好。
最终还是被刺激得受不住了,颤颤地开口,带着哭腔道:“父君......饶了我吧”
即便是昆仑虚山洞里勾引离镜时她内心都没有这么羞耻过。
玄女恨恨地想,最好不要落到她手上,否则她届时一定要把他先阉了再碎尸万段。
食髓知味,深入骨髓。
他以前意在统治四海八荒,并不是重欲之人,但现在竟然感觉当下的日子还挺滋润。
虽说玄女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擎苍看她时不时躲在床角落眼泪,抱住她自己缩成一团,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他不禁心烦意乱。
“想离镜了?”语气极冲。
玄女把头扭向一边,仍然不愿意理他。
擎苍在她灵魂恢复后就查看过她的全部记忆,这会儿忍不住出声打击她:“你想他,他可不会想你。”
玄女的指甲嵌入了手心,某个决定在心中成形。
地狱开,恶鬼出,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黑影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风。
天族、翼族、昆仑虚、青丘,就连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和太晨宫的东华帝君都不得不一齐出动,斩灭恶灵。
玄女艰难地拖着放了一半血后虚弱不堪的身体到了胭脂的茶馆,没撑到胭脂面前,只在门外看到了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便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母女相认,玄女紧紧地抱着离应不撒手,又哭又笑的。
她的执念,与其说是离镜,不如说是应儿。
胭脂让玄女先好好休息,之后领着离应出了房间,又将房门轻轻带上。
突然,一声冷哼凭空响起。
玄女瞬间警觉,这是那个老混|蛋的声音!
擎苍出现在床边,掐着玄女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倒是没想到你有这么大能耐,地狱之门都能用远古血阵打开。”
他还没想到的是,离镜那个逆子那时居然能在他的方天画戟之下捡回一条命。
阴魂不散。
玄女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擎苍无比坦白地说出了心里话:“考虑一下做我的女人。”
玄女真心迷惑:“你为什么不去问胭脂?”
在无间地狱,他面前就她一个女的,大致还能够理解;现在出来了,各色各样的美人他不是一抓一大把?为什么还要来找她?
擎苍震惊,黑着脸道:“我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吗?”
玄女沉默了,沉默得让擎苍火大,仿佛就是在回答他说:你难道不是?你不是就喜欢父女禁断恋吗?
擎苍嗤笑道:“床上的话你也当真?”
玄女认真道:“我考虑好了,我不想做你的女人,好聚好散吧。”
玄女清楚擎苍这种上位者对女人的新鲜感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凭什么自己要老老实实地等着他玩腻?做梦。
“二嫂,我给你盛了一碗粥,你......”
胭脂推门而入,猝不及防看到了还在掐着玄女下巴的擎苍,惊得手中的碗都没能拿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粥洒了一地。
擎苍皱眉:“冒冒失失的。”
胭脂想要开口叫父君,却被他下了禁语令,只能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顺着擎苍的目光,她看到了探头探脑想要找娘亲的离应。
离应显然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气氛,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打量着眼前的漂亮叔叔,有些怯怯地问道:“你是谁呀?”
擎苍面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我是你的父亲。”反正也是他的血脉,没区别。
这下玄女和胭脂都惊了。胭脂被巨大的信息量弄得有些懵,眼神来回转换在玄女和擎苍之间,表情怪异。
玄女的眼神自始至终向擎苍传达着一个意思:你有病吧?
经此浩劫,四海八荒损失惨重,大多数上神惨遭削弱,纷纷宣布闭关。
原本在神魔之战中被逼得偏居一隅的南部魔族悄然兴起,在众神仙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元气之时便将远古时期属于魔族的领地全部收了回去。
把天君气得够呛。
如今的魔族,势头竟是比天族还要大上几分。
人们不懂的是,魔族却并没有在大盛之时乘胜追击,好像要故意留着衰败的天族慢慢看戏似的。
传闻中,带领魔族崛起的魔君正是在恶鬼出地狱那段时日拖家带口来到了魔族,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坐上魔君的位置。
没有人见过魔后长什么样子,但却有魔族中人曾偶然间遇到过一女子抱着他们的小少主向长公主殿下幽幽地抱怨:“看样子我是要被你那混|蛋老爹一直欺负下去了?”
离镜觉得胭脂最近很奇怪,总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他的头顶。
某一天他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胭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胭脂吓了一跳,眼神飘忽:“没...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离镜也没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道:“我有很久都没有见过应儿了,上一次见她,她还在襁褓里呢。”
胭脂叹息:“是啊...”她估计以后都不认你这个亲爹了。
胭脂觉得自家二哥属实够惨的,媳妇和女儿都被拐走了,偏偏那个人还是他们的父君,她又不能告知二哥,只能帮着父君一起隐瞒。
不过,什么都不知道总比遭受打击强。
唉,算了,就这样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