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违京城数月，前日甫入兵部，同僚纷纷贺喜，道是许久不见，而今得称庄郡王、不再是贝勒爷，实谓简在帝心——听得我好不臊气。谁听不出？这分明戳我脊梁骨，称我往两湖跑上一趟，查案查得稀里糊涂，参我的奏折厚厚一摞，末了还是能加郡王衔，实在“子以母贵”“出身不凡”。但明里不讲，暗地指摘，便是绝不能挑破，唯有再做过些正经要务来，证一证、不辩自明。】
【便逢顺天府通判叶何大人回京述职，请人往郡王府里当面一见。】
叶何大人，我领兵部事久，对于当下畿辅巩固之事，有几分想法。只是事涉畿辅，定要先与您商榷一二。
【请他吃茶。】
湖南采的上品银针，尝尝。府上厨娘擅做湖北菜，等下摆席，咱们边吃边谈。

（于顺天府任职，说是外官可官邸缺在京城内，故而述职时候并不需要风尘仆仆，也不需要快马加鞭，正值外官述职之日，我亦述职归京，只是人刚到府上就接到了庄郡王的帖子，自然不敢耽搁，待收拾妥当过后同来人一起过府，见礼过后闻郡王之话方道）：不知王爷如何之想？
（巩固稷辅可谓利国利民，顺天府尹什么想法我尚且不知，对于我这位顶头上司我并谈不上多少交集，故而闻庄郡王的话自然也是好奇几分）

看来不讲正事，叶何大人这茶吃得不香。
【打趣一句，亦搁了茶盏。】
那我们便先谈一谈想法。
【对于这位顺天府通判，从前少打交道，唯独因着长霓的缘故，勉强算是对其人有几分听闻。而今长霓格格身处内廷，松吉厨娘又尚未布好席面。讲起话来，未免缺几分热络的机会，只斟酌着讲。】
战事未起，畿辅防务事上，便少有周转机会。我是想，若能仿效成光年间京营团练，也通饬直隶各营哨，操练一番，或能有益。

：下官也曾听闻先朝之法，荡涤宿垢，以敷藩篱防卡之用
（成光年间京营团练之事曾听府丞说起过，亦听几个同衙的前辈提及，只是成效如何在先朝的确取了一大笔成效）：只是王爷此事虽然有毅可难免涉及用银，户部方面怕未必那般顺利
（成光年间或者听同僚前辈提起，或者通过卷宗看过，但是今日不同往昔）：至于效仿下官认为应该在其基础上更加完善

【叶何大人实则是一位很聪明、很能捕捉真意的“判官”，没见我这寥寥几句，其人就凿凿确切，每一个都引得我点头。】
您讲得句句在点子上。没错，户部一向对各种事目用银卡得严格。又因军务之事，动辄耗费巨资，恐怕我们这一提，会被户部那群只会打算盘的，一路叫苦到养心殿里去。
【又闻其后言，若有所思地。】
的确应当完善一遭。不然汗阿玛那儿瞧见，要以为我是偷懒。不过这团练之事，我虽领兵部事，究竟不如行伍中人内行。若要完善，恐怕也需找到一位懂行、又肯使力的武官参谋一番。叶何大人，您说的完善，又有何见解呢？

：团练亦称民兵，但是他们并不是什么正规的八旗军，能力平平，若战事一起他们当真能护我家国吗？若想牢固根基还需加固设防，使他们形成正规，而所谓不难于操习武艺，而难于捐集费资。”
（诚然他们若缉拿个盗贼小偷错错有余，可拿到实战来他们太欠火候，用乌合之众形容却也不为过）：下官是个文人，论行军部署下官可谓一窍不通，只能寻书于营中诸将方能为十五爷出谋划策，

【我原以为这位通判大人，碍不过情面，肯听一听我的见解，已是数一数二的好打交道。而今听他细细分析团练始末，各处关节，才发觉其人通透体贴，却是润物细无声一类君子风范。当下由他指点之处，逐个思忖开来，半晌沉吟。】
您说的是 ，非正统的这支队伍，终究短在根基。要养起兵力，缺的不是武官操课，根本是在资费。从前团练一事，每每大动干戈，终末到头来，仍是这群货色。显然银子耗费不过痞气，养不成、就成了白养。从头再来，耗得很。
【便笑道，】
您哪里一窍不通？分明胸有城府，眼光独到。于这用度一说，就很有见解。【顺势问，】依您看，我去户部讨这银子，难不难？能不能成？

：以下官看并不容易，如今国库本就是紧缺，户部尚书向来是铁公鸡，要从户部弄银子怕是难
（这虽然不好听却也是实话，历朝历代哪个户部尚书不是铁公鸡，要银子可不是那般容易，怕是免不得吃闭门羹）：不过这事是兴国利民的大事，大司农想来不会太过为难，十五爷不妨一试

您说的没错。找户部弄银子，最受磋磨。明日我将这团练提案递上去，若能得汗阿玛恩准，或会容易几分。
【这等要事本就要呈递进养心殿。而今在叶何大人这儿过了明面，来日也算多份依据。这样想，又听外头动静渐近，笑道。】
想必是席面终于预备齐全，来请我们用膳了。叶何大人，今日得您参谋一番，少走许多弯路，这顿席呢，您且尝上一尝。湘西菜，好味得很。

：若有圣主旨意，户部自会遵旨而行，不至于四处碰壁
（那户部就算再吝啬，一毛不拔也不会对圣旨置之不理，至于后边那就看圣主那是否肯下这么一道旨意，说起来我同眼前这位天家帝嗣还是头一次这样面对面讨论时政）：早就闻湘西菜香辣软嫩，与帝都远远不同
（又同庄王讨论一些闲话，至于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