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从袁成、袁拓，到拓成的故事。
我又开始写熟悉的矫情文了！
ooc慎！
因为某人进橘子太开心没忍住，是暂时的封笔之作了。
——
三中队所有人都知道，201——那个与队长寝室分立于二楼两端的寝室里，住着最不受队长待见的两个人。
淋浴间里唰唰的水声还在响。
拓永刚关上成才的日记本，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位，假装无事发生。
他知道这样的行迹卑劣又无耻，但他没**制自己不去偷窥一个同病相怜人的少男心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可怜，至少不是唯一一个孤独的乞怜者。
已经忘了窥破这件事在哪个无人的下午，回来拿东西的拓永刚意外撞落成才的日记本，就此知道自己并非唯一一个贪恋星星光芒的人。
以他的性格，向来知道些什么事就爱随处嚷嚷，可偏偏这件事让他闭严了嘴巴。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把哪个秘密捂得这么严实。
在这不久之后，他又戏剧性地在偷窥中得知，原来成才在捡袁朗弹壳的时候也早就撞破过他，只是为了顾及他的体面，每次都等他离开之后再前去。
201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爱上了同一个人，也心照不宣地守着彼此的秘密。
在拓永刚因为被找茬和挑刺而情绪激动压抑怒火的时候，成才也在愤怒他的愤怒。
在成才因为被忽略和无视而面无表情低垂眼眸的时候，拓永刚也在心痛他的心痛。
两人都在以为对方不会触及的领域彼此共情，是兔死狐悲，是同病相怜，也是报团取暖。
拓永刚想，大概袁朗也不会想到，在队列最偏远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对他怀抱着赤诚的爱意与迷恋，但全掩埋在怒火与寒霜之中。
演习大获全胜的庆功宴上，拓永刚孤独地灌下了几杯白酒，他本来酒量并不差，但看到邻桌袁朗与吴哲推杯换盏，与三多搂搂抱抱，与齐桓言笑晏晏，突然就觉得空气压抑而沉闷，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了个理由退出了酒局，转身上了375透气。
成才就坐在山顶。
孤独而挺直的腰杆，他望着天上的星星，然后一瓶一瓶地灌下闷酒。
总不会是孤独一人的，拓永刚想，这不总是还有人陪着一起吗？
他在成才旁边坐下，拿起一瓶啤酒开了，第一次没忍住将秘密宣之于口。
“值得吗？”他问。
成才摇了摇头，他已经有些醉了，微红的眼眶和不大受控制摇摇欲坠的肢体。
“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成才自嘲地笑道，把头摇成了慢速拨浪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终于还是歪向了一边，拓永刚把他揽住，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像是想要扳回一局，不想只是一个人的狼狈，成才也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他：“那你呢？27，值得吗？要我说，你是最没资格问我这句话的人，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是同一种人。
是阴暗角落里不放弃追着光的生物。
是备受打击，摔得粉身碎骨还是想要摘星星的不自量力者。
值不值得？拓永刚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得到答案。
他沉默地灌下一口闷酒，然后感受到水滴滑落他的手背。
“哎！你别哭啊。”拓永刚突然手忙脚乱起来，大老爷们不会哄人，尤其是哄一个平时总憋着劲的强人。
拓永刚觉得成才就像一株生长在贫瘠寒地带着刺的小玫瑰，适应性强，习性强健，生长迅速。可是小玫瑰也会喜光，就像暴暴龙也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小玫瑰倾尽全力得不到光的时候，当然也会难过。
“值得个屁。”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尽管这时他并不清楚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和自己的决心。但在成才哭的那一刻，这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了，375的星星也变得黯然无光。
小玫瑰和暴暴龙曾经爱上过同一颗星星。
但在小玫瑰哭的时候，暴暴龙觉得，最漂亮的星星就是小玫瑰的眼睛。
因为淋过雨，所以才想为别人撑把伞。
可我为什么要自虐淋雨呢？暴暴龙想。
“我不淋雨了。”他说。
“我来为你撑伞。”
成才应该没有听见他的话，拓永刚想，因为当时他已经在酒醉中昏睡过去，后来是拓永刚把他抱回了宿舍。
宿醉之后居然是发烧。
当第二天早上拓永刚清醒的时候，意外发现勤奋的室友居然还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拓永刚担心出什么事，试着感受了一下鼻息，还好，还活着。刚放下心，一摸额头，烫的有点严重。
迟到边缘的拓永刚在救室友和不挨骂间毅然选择了前者，反正挨骂不在少数，倒也不差这一回。
给迷迷糊糊的室友硬灌了一包退烧药后，拓永刚轻手轻脚出了门，愣是一声不吭地听完了劈头盖脸的训斥，才在袁朗问起成才的时候说出他发烧了，必须请假。
中午吃饭的时候拓永刚去给成才带饭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他平时的日记也鲜少提到他自己，更多的是......拓永刚把这个烦人的念头甩开，顺手拉住打完饭要走的许三多：“喂，42，41喜欢吃什么？”
许三多想了半天也不太清楚，“成才哥好像不太挑食......对哦，他喜欢吃黄瓜，以前在我们村的时候，每天叼着一根黄瓜追着我到处跑。”
得到信息的拓永刚打发掉因为回忆发出痴汉傻笑的许三多，给成才打了黄瓜炒蛋，黄瓜卷，黄瓜炒香肠和冬瓜汤。
看到菜的成才眼睛都直了，怀疑拓永刚在耍他但又不像，毕竟对方真的显得笨拙又期待，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打这么多黄瓜干什么？”
拓永刚在懵逼中局促不安：“你老乡说你爱吃这个。”
“......”看着对方真挚的眼神，成才也不好辜负对方的心意，只迅速拨完了饭，然后又吃了点药。
“我下午要去训练。”他说，没有给拓永刚反驳的机会，“你记得叫我。”
“你都这样了还去？”拓永刚吃惊，没压住自己的嗓门，“你没疯吧你？”
成才疲惫地点点头，“我要不去他肯定觉得我娇气。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娇气。”
“你这样了还管他干嘛？”拓永刚都想一个拳头砸他床上把他摇醒，“你......”
“你不介意吗？”躺在床上的人疲惫的打断他，“你应该懂我的。”
是的。懂。
放在昨天以前，拓永刚遇到和成才同样的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他不希望袁朗对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第一次选训上并以此来挤兑他。
他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立场再开口了，只能随着成才自己，只要不出事就好。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即便袁朗知道成才发烧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甚至在成才因为体力落在队尾，而拓永刚不放心留在旁边的时候，连带着把两人一起阴阳怪气了一番。
成才是没有什么心思能再想别的了，但拓永刚有。
他想起成才在日记里共情他的时候写道，“尽管知道被找茬很让人难过，可是我有时候总忍不住在想，哪怕他挑我的刺也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些，至少他真的有注意到我。”
所以现在是真的被挑刺了。
拓永刚不知道成才有没有觉得更好些，但他觉得没有。至少此时此刻，他深深为成才感到不值。并在成才终于在跑到终点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把他拉起，在他耳边大吼，“值得吗？”
“值得吗？”拓永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暴躁，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袁朗还让他生气的人，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高兴。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你喜欢什么样的哥给你找，哥改明儿回空军给你物色几个好不好？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啊？他看过你吗？即便你都病成这样了他关心过你吗？你是不是被当狗训傻了都？你斯德哥尔摩吧你？”拓永刚越说越气，“算我求你了，你别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成才倔强地摇头，“你放弃了，但我，还没有。”
他又补上一句，“也不可能放弃。”
真是疯了。拓永刚气得很想给他一脚，但再气也不能对病号动手，于是只好踢向了旁边的石头。
在扶着成才经过袁朗的时候，果然听到对方并不好听的话，“知道自己病了就别出来逞强，演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苦情戏并不好看。”
拓永刚压抑了这么久的怒火第一次觉得再也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如果不是成才拉住了他。
当那双虚弱的手没什么力气地摁住他的肩膀，拓永刚突然觉得不想让成才因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我知道了。”他听见成才说，“下次不会了。”
晚上夜聊的时候拓永刚才知道，成才对袁朗的迷恋始于红蓝对抗的一枪，和自己在训练场上被袁朗优异的射击打服也并无太大不同。
“我当时可以拦你，因为我见识过袁朗的实力，但我没有。袁朗后来考核评议时也指出了这一点。”成才很平静地坦白，“因为我那时候真的不喜欢你。”
“都过去了。”拓永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当时确实不招人喜欢，也是确实没什么留下来的想法。”
“但我没想到......”成才整个人斜靠在墙壁上，自嘲地叹气，“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们两个人要报团取暖。”
他接着说起前几周的一件事。
“上次队长送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记得吧。当时你在门口等我。”成才回忆道，“那次我回老部队办点事，队长捎我出去的，当时事情弄完太晚了，本来打算自己第二天回。结果发现在这段附近办事本来应该早就应该走了的队长在等我，说捎我回来。”
“当时我挺感动的。第二天买了零食想感谢他，然后你猜怎么着，他看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搞得我特别尴尬，也不敢再给他买吃的了。”
“我觉得我可能又做错了什么，他可能觉得我想讨好巴结他，但我真的只想感谢他。”
拓永刚看他难受，说，“我也给你分享一件事吧。”
是他从成才日记里得知对方在意的，但鬼知道他自己经历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准备演习，他经常跟我一起回来，你可能也知道。”
成才嗯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是因为演习有空军部队，袁朗想让我给个方案。”
“但你也知道袁朗一直对我并不满意，所以其实每次我两一起回来路上气氛都很诡异，他几乎全程黑脸，不是两人都不说话就是说我方案不行，哪哪哪不好，都快把我整自闭了。”
成才听闻果然笑了一下，“同病相怜啊，真是。”
拓永刚点头，“谁说不是呢？”
过了很久，成才才开了口：“我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他的声音很低，“或许我该学着走出来了。”
学着把目光从袁朗身上移开，放到身边的其他事物上。
拓永刚知道成才在努力做这件事，不仅因为他肉眼可见地开心了很多，那双除了冷漠就是委屈的眼睛里多了别的情绪，这是拓永刚喜闻乐见的。还因为拓永刚从日记中偷窥到的，日记本里关于袁朗的篇幅在日渐缩水，关于其他东西的记载与日俱增。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了上次任务。
成才作为守住大家后方的狙击手，没能阻止一位队员的重伤，使他陷入自责之中，并时刻思索着当时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事情发生。
看他情绪始终不高，拓永刚绞尽脑汁想做点什么。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成才没心思搭理他。
“那哥讲了啊。从前有个人，他放了一个屁，然后......”
“然后他死了。”成才瞪了他一眼，“你觉得现在说这个故事合适吗？”
战友生死未卜，这个故事确实是不那么合适。
拓永刚挠挠头，又戳了戳他。
“你别自责了。”拓永刚看着心疼，“大家其实没怪你，就是比较难过。狙击手也不是神仙啊，什么都能预料什么都能阻止那得是救世主了都。”
“零伤亡。”成才冷静地坐在石墩子上，“队长要零伤亡，作为狙击手，我的目标也是护着大家零伤亡。”
“零伤亡那就是个美好的愿望，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拓永刚安慰他，“谁不想零伤亡啊，但能做到的有几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够。”成才冷声说，“是我不够强。如果不是我......”
“你行了，啥都怪你头上，你冤大头吗？”拓永刚气得给了他一拳，抬头看到某个冷脸人，赶紧警惕地起身把成才挡在他身后。
“队长？”成才也站了起来，他比拓永刚高两厘米，拓永刚挡不住他。
袁朗话不多说，“嗯，跟我来一下。”
成才还没说话，拓永刚就赶紧阻止了：“唉，不是吧，他都这么难过了，你还想骂他啊？”
袁朗满脸黑线，最终无语叹气：“我没想骂他。”
他对成才伸出了手，语气还算温和，“跟我来。”
成才被拖走之后，拓永刚一个人回了寝室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担心成才该不会在袁朗办公室里挨训还是冷嘲热讽，毕竟以袁朗之前的态度来看，着实不太令人放心。
回来的成才将阳台上拓永刚送的那盆小玫瑰抱回了屋里。先是写了一段日记，然后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我又开始写熟悉的矫情文了！
ooc慎！
因为某人进橘子太开心没忍住，是暂时的封笔之作了。
——
三中队所有人都知道，201——那个与队长寝室分立于二楼两端的寝室里，住着最不受队长待见的两个人。
淋浴间里唰唰的水声还在响。
拓永刚关上成才的日记本，把它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原位，假装无事发生。
他知道这样的行迹卑劣又无耻，但他没**制自己不去偷窥一个同病相怜人的少男心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可怜，至少不是唯一一个孤独的乞怜者。
已经忘了窥破这件事在哪个无人的下午，回来拿东西的拓永刚意外撞落成才的日记本，就此知道自己并非唯一一个贪恋星星光芒的人。
以他的性格，向来知道些什么事就爱随处嚷嚷，可偏偏这件事让他闭严了嘴巴。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把哪个秘密捂得这么严实。
在这不久之后，他又戏剧性地在偷窥中得知，原来成才在捡袁朗弹壳的时候也早就撞破过他，只是为了顾及他的体面，每次都等他离开之后再前去。
201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爱上了同一个人，也心照不宣地守着彼此的秘密。
在拓永刚因为被找茬和挑刺而情绪激动压抑怒火的时候，成才也在愤怒他的愤怒。
在成才因为被忽略和无视而面无表情低垂眼眸的时候，拓永刚也在心痛他的心痛。
两人都在以为对方不会触及的领域彼此共情，是兔死狐悲，是同病相怜，也是报团取暖。
拓永刚想，大概袁朗也不会想到，在队列最偏远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两个人对他怀抱着赤诚的爱意与迷恋，但全掩埋在怒火与寒霜之中。
演习大获全胜的庆功宴上，拓永刚孤独地灌下了几杯白酒，他本来酒量并不差，但看到邻桌袁朗与吴哲推杯换盏，与三多搂搂抱抱，与齐桓言笑晏晏，突然就觉得空气压抑而沉闷，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了个理由退出了酒局，转身上了375透气。
成才就坐在山顶。
孤独而挺直的腰杆，他望着天上的星星，然后一瓶一瓶地灌下闷酒。
总不会是孤独一人的，拓永刚想，这不总是还有人陪着一起吗？
他在成才旁边坐下，拿起一瓶啤酒开了，第一次没忍住将秘密宣之于口。
“值得吗？”他问。
成才摇了摇头，他已经有些醉了，微红的眼眶和不大受控制摇摇欲坠的肢体。
“不值得，一点也不值得。”成才自嘲地笑道，把头摇成了慢速拨浪鼓，“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终于还是歪向了一边，拓永刚把他揽住，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像是想要扳回一局，不想只是一个人的狼狈，成才也一针见血地戳破了他：“那你呢？27，值得吗？要我说，你是最没资格问我这句话的人，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
是同一种人。
是阴暗角落里不放弃追着光的生物。
是备受打击，摔得粉身碎骨还是想要摘星星的不自量力者。
值不值得？拓永刚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得到答案。
他沉默地灌下一口闷酒，然后感受到水滴滑落他的手背。
“哎！你别哭啊。”拓永刚突然手忙脚乱起来，大老爷们不会哄人，尤其是哄一个平时总憋着劲的强人。
拓永刚觉得成才就像一株生长在贫瘠寒地带着刺的小玫瑰，适应性强，习性强健，生长迅速。可是小玫瑰也会喜光，就像暴暴龙也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
小玫瑰倾尽全力得不到光的时候，当然也会难过。
“值得个屁。”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说，尽管这时他并不清楚这句话的可信程度和自己的决心。但在成才哭的那一刻，这好像又没有那么重要了，375的星星也变得黯然无光。
小玫瑰和暴暴龙曾经爱上过同一颗星星。
但在小玫瑰哭的时候，暴暴龙觉得，最漂亮的星星就是小玫瑰的眼睛。
因为淋过雨，所以才想为别人撑把伞。
可我为什么要自虐淋雨呢？暴暴龙想。
“我不淋雨了。”他说。
“我来为你撑伞。”
成才应该没有听见他的话，拓永刚想，因为当时他已经在酒醉中昏睡过去，后来是拓永刚把他抱回了宿舍。
宿醉之后居然是发烧。
当第二天早上拓永刚清醒的时候，意外发现勤奋的室友居然还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拓永刚担心出什么事，试着感受了一下鼻息，还好，还活着。刚放下心，一摸额头，烫的有点严重。
迟到边缘的拓永刚在救室友和不挨骂间毅然选择了前者，反正挨骂不在少数，倒也不差这一回。
给迷迷糊糊的室友硬灌了一包退烧药后，拓永刚轻手轻脚出了门，愣是一声不吭地听完了劈头盖脸的训斥，才在袁朗问起成才的时候说出他发烧了，必须请假。
中午吃饭的时候拓永刚去给成才带饭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他平时的日记也鲜少提到他自己，更多的是......拓永刚把这个烦人的念头甩开，顺手拉住打完饭要走的许三多：“喂，42，41喜欢吃什么？”
许三多想了半天也不太清楚，“成才哥好像不太挑食......对哦，他喜欢吃黄瓜，以前在我们村的时候，每天叼着一根黄瓜追着我到处跑。”
得到信息的拓永刚打发掉因为回忆发出痴汉傻笑的许三多，给成才打了黄瓜炒蛋，黄瓜卷，黄瓜炒香肠和冬瓜汤。
看到菜的成才眼睛都直了，怀疑拓永刚在耍他但又不像，毕竟对方真的显得笨拙又期待，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
“打这么多黄瓜干什么？”
拓永刚在懵逼中局促不安：“你老乡说你爱吃这个。”
“......”看着对方真挚的眼神，成才也不好辜负对方的心意，只迅速拨完了饭，然后又吃了点药。
“我下午要去训练。”他说，没有给拓永刚反驳的机会，“你记得叫我。”
“你都这样了还去？”拓永刚吃惊，没压住自己的嗓门，“你没疯吧你？”
成才疲惫地点点头，“我要不去他肯定觉得我娇气。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娇气。”
“你这样了还管他干嘛？”拓永刚都想一个拳头砸他床上把他摇醒，“你......”
“你不介意吗？”躺在床上的人疲惫的打断他，“你应该懂我的。”
是的。懂。
放在昨天以前，拓永刚遇到和成才同样的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他不希望袁朗对他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第一次选训上并以此来挤兑他。
他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立场再开口了，只能随着成才自己，只要不出事就好。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即便袁朗知道成才发烧也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甚至在成才因为体力落在队尾，而拓永刚不放心留在旁边的时候，连带着把两人一起阴阳怪气了一番。
成才是没有什么心思能再想别的了，但拓永刚有。
他想起成才在日记里共情他的时候写道，“尽管知道被找茬很让人难过，可是我有时候总忍不住在想，哪怕他挑我的刺也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些，至少他真的有注意到我。”
所以现在是真的被挑刺了。
拓永刚不知道成才有没有觉得更好些，但他觉得没有。至少此时此刻，他深深为成才感到不值。并在成才终于在跑到终点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的时候把他拉起，在他耳边大吼，“值得吗？”
“值得吗？”拓永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暴躁，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袁朗还让他生气的人，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高兴。
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天下好男儿千千万。你喜欢什么样的哥给你找，哥改明儿回空军给你物色几个好不好？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啊？他看过你吗？即便你都病成这样了他关心过你吗？你是不是被当狗训傻了都？你斯德哥尔摩吧你？”拓永刚越说越气，“算我求你了，你别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他不值得，他真的不值得。”
成才倔强地摇头，“你放弃了，但我，还没有。”
他又补上一句，“也不可能放弃。”
真是疯了。拓永刚气得很想给他一脚，但再气也不能对病号动手，于是只好踢向了旁边的石头。
在扶着成才经过袁朗的时候，果然听到对方并不好听的话，“知道自己病了就别出来逞强，演什么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的苦情戏并不好看。”
拓永刚压抑了这么久的怒火第一次觉得再也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如果不是成才拉住了他。
当那双虚弱的手没什么力气地摁住他的肩膀，拓永刚突然觉得不想让成才因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我知道了。”他听见成才说，“下次不会了。”
晚上夜聊的时候拓永刚才知道，成才对袁朗的迷恋始于红蓝对抗的一枪，和自己在训练场上被袁朗优异的射击打服也并无太大不同。
“我当时可以拦你，因为我见识过袁朗的实力，但我没有。袁朗后来考核评议时也指出了这一点。”成才很平静地坦白，“因为我那时候真的不喜欢你。”
“都过去了。”拓永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当时确实不招人喜欢，也是确实没什么留下来的想法。”
“但我没想到......”成才整个人斜靠在墙壁上，自嘲地叹气，“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我们两个人要报团取暖。”
他接着说起前几周的一件事。
“上次队长送我回来的时候，你还记得吧。当时你在门口等我。”成才回忆道，“那次我回老部队办点事，队长捎我出去的，当时事情弄完太晚了，本来打算自己第二天回。结果发现在这段附近办事本来应该早就应该走了的队长在等我，说捎我回来。”
“当时我挺感动的。第二天买了零食想感谢他，然后你猜怎么着，他看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搞得我特别尴尬，也不敢再给他买吃的了。”
“我觉得我可能又做错了什么，他可能觉得我想讨好巴结他，但我真的只想感谢他。”
拓永刚看他难受，说，“我也给你分享一件事吧。”
是他从成才日记里得知对方在意的，但鬼知道他自己经历的是什么。
“前段时间准备演习，他经常跟我一起回来，你可能也知道。”
成才嗯了一声，等他的下文。
“是因为演习有空军部队，袁朗想让我给个方案。”
“但你也知道袁朗一直对我并不满意，所以其实每次我两一起回来路上气氛都很诡异，他几乎全程黑脸，不是两人都不说话就是说我方案不行，哪哪哪不好，都快把我整自闭了。”
成才听闻果然笑了一下，“同病相怜啊，真是。”
拓永刚点头，“谁说不是呢？”
过了很久，成才才开了口：“我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他的声音很低，“或许我该学着走出来了。”
学着把目光从袁朗身上移开，放到身边的其他事物上。
拓永刚知道成才在努力做这件事，不仅因为他肉眼可见地开心了很多，那双除了冷漠就是委屈的眼睛里多了别的情绪，这是拓永刚喜闻乐见的。还因为拓永刚从日记中偷窥到的，日记本里关于袁朗的篇幅在日渐缩水，关于其他东西的记载与日俱增。
这一切一直持续到了上次任务。
成才作为守住大家后方的狙击手，没能阻止一位队员的重伤，使他陷入自责之中，并时刻思索着当时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事情发生。
看他情绪始终不高，拓永刚绞尽脑汁想做点什么。
“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成才没心思搭理他。
“那哥讲了啊。从前有个人，他放了一个屁，然后......”
“然后他死了。”成才瞪了他一眼，“你觉得现在说这个故事合适吗？”
战友生死未卜，这个故事确实是不那么合适。
拓永刚挠挠头，又戳了戳他。
“你别自责了。”拓永刚看着心疼，“大家其实没怪你，就是比较难过。狙击手也不是神仙啊，什么都能预料什么都能阻止那得是救世主了都。”
“零伤亡。”成才冷静地坐在石墩子上，“队长要零伤亡，作为狙击手，我的目标也是护着大家零伤亡。”
“零伤亡那就是个美好的愿望，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拓永刚安慰他，“谁不想零伤亡啊，但能做到的有几个，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够。”成才冷声说，“是我不够强。如果不是我......”
“你行了，啥都怪你头上，你冤大头吗？”拓永刚气得给了他一拳，抬头看到某个冷脸人，赶紧警惕地起身把成才挡在他身后。
“队长？”成才也站了起来，他比拓永刚高两厘米，拓永刚挡不住他。
袁朗话不多说，“嗯，跟我来一下。”
成才还没说话，拓永刚就赶紧阻止了：“唉，不是吧，他都这么难过了，你还想骂他啊？”
袁朗满脸黑线，最终无语叹气：“我没想骂他。”
他对成才伸出了手，语气还算温和，“跟我来。”
成才被拖走之后，拓永刚一个人回了寝室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担心成才该不会在袁朗办公室里挨训还是冷嘲热讽，毕竟以袁朗之前的态度来看，着实不太令人放心。
回来的成才将阳台上拓永刚送的那盆小玫瑰抱回了屋里。先是写了一段日记，然后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