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幕
时间：十年二月
地点：甘州
人物：沈道玄5、卓猷6
内容：助农、劝商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同时将勘定的新边界拟定出来了，成王觉得沈道玄的边界划定初稿对阿拉善蒙古宽厚了些，五处争议地里，三处都是划归给了他们。沈道玄称蒙古人不讲道理，不给他们，他们会在边界附加条文，一样捣乱，不如给一点甜头然后换取商路上的便利条件，而我们的人想办法开创一个新的甘凉地区。沈道玄复盘发现，在农业政策上推行得十分顺利，备案都没用上，便感谢成王襄助，成王称只是修路的事情和荐贤才的事情我出力清障了，其他的可没有。

1.沈道玄：王爷，勘定的新边界拟定出来了，我给您说一下
2.卓猷：（最近劝农助商的事情都在进行，他也交出了新边界图，是不是太顺利了）不对啊沈侍郎，这五处争议的地方，你怎么三处都划分给了阿拉善蒙古，要是论人口，自然我们的百姓多些啊
3.沈道玄：蒙古人不讲道理，不给他们，他们会在边界附加条文，一样捣乱，不如给一点甜头然后换取商路上的便利条件，而我们的人想办法开创一个新的甘凉地区
4.卓猷：那你要权衡好，还得注意下当地百姓和官绅的反应，他们如果不同意，这件事情也很难推进
5.沈道玄：对了王爷，最近下官有发现，官绅对这件事几乎都是支持的，还有那些农业新政策，我准备的一些应对之法，全都没用上啊，是您摆平了吗
6.卓猷：（我还觉得奇怪）是啊，顺利得仿佛像一个局，是另有贵人在助你吗沈大人
7.沈道玄：什么贵人不贵人，仇家别找上门来就不错了，我可是在地方收到过檄文，王莽曹操也收到过檄文，下官之幸啊
8.卓猷：那不能同论，沈侍郎志在天下，心怀民庶
9.沈道玄：那王爷是在哪个方向暗中出力了呢，这件事下官也排查一下，分一下敌我
10.卓猷：你真谨慎，帮你还要查人家，好，修路的事情和荐贤才的事情我出力清障了，其他的可没有

1、
【甘州时历一如迢迢千里外皇畿，东君却惟将西北旷漠遗留成孤野，丝毫未有回春之象，更莫论桃林庆岁。成邸中娇惯的玉观音嫌我寂寥，多在鲤书中夹一支新柳、三片桃，就一饼金镶玉之息，递至西陲。古人诚不欺我：春风不度玉门关。】
【小室无锦绣雕楹，亦由初至时极简换成周屋赠置华铛彤帐，沈怀鸣请入时顺起一阵凉风，撞入暖炉香的气息，也算汇出燕京春时乍暖还寒之感。】
【他应下此事时，白梅上梢，而今不过二三月的功夫，连迟缓萎靡的疆陲，都未过完一季。如今劝农助商等要务皆有条不紊，当下正要给我看新修边界舆图。不知可是我在此情此景中，亦染了垂垂迟暮之行，诧觉过于顺当。】
【拿过舆图仔细端详，指腹摩挲尚未精良的卷边儿，良久方言己见：】“本王觉得不妥，沈侍郎，此五地争端，为何到头来竟将其中三处都划与阿拉善盟？要数民多人众，蒙古人自然比不过咱们，如何将这过半地界相让？”

【既然我有意从旁助翊，早与果王出言定胜，如今他铤而走险，就不可平白将其视若弃子，更不视若无睹、放任自流。】“此事由你主导，我也惟担协助之任，只是万事皆要做好权衡，尤是甘凉两周百姓、官绅，切肤之利，动摇岂是容易？得不到众人同意，通商之事又如何推进得容易。”
【目光未移出舆图半寸，心思却不止甘凉这一亩三分，追溯蒙人与汉家、清廷甘凉渊源，想见二州自来纷争难裁，诡谲莫辨。当然不可说其勇举无甚凭据，但遑论人心、单择天时地利以论，西陲除却昆仑绝巅，有何事可余亘古？都付黄沙——故说这步棋着实叵测。】

3、
【较之前话中的笃然，这声问询确似是缭入雾丛中的狐疑，应不是刻意佯成——这更教人生奇，虽道当局者迷，仍不至遝匝迷离，问嫌一个与之无前尘恩怨之人。如是浑然不知，究竟是暗中襄助者藏蔽太深、慈怀善意过厚，还是其别有所图、故久潜未动。】
【沈怀鸣眼界所越帝纮、千万重山野麓薮，抑或因为这卓绝胸怀，而望不见左右匡掖、尽心竭力之人？他身周凡事都令人啧啧称奇。】“并非是我，近日修道之事繁冗，本王也无空抽身。”
“甘州地僻，如今却像坦途，一览无余、一帆风顺。这般无阻更似是个局，抑或，可有贵人在从旁协助于你？”【盛情之下，所临乃康庄还是瓮城。】

4、
【沈怀鸣以檄文作拟，确乃王莽、曹孟德所历，然王莽专断威柄，曹孟德乱世奸雄，又涉篡/权/夺/位等罪，猷闻之不免一愕。】“沈侍郎师承正统、亹亹穆穆，志在天下、心怀民庶。虽本王未知晓原委，可檄文之事大抵因受乌合之众、蜂营蚁队之扰，自然不能作拟。”
【将卷边的舆图叠回原貌，一切有条未紊。殿闼教授与皇胤天家威仪、临四夷不乱，亦言传身授宸极无二、黄钟永垂，在狄北闻说他伧狂戏语，便让人浮想联翩。终了意味深长看他，手下将新整舆图交还，目光电光火石的交瞬，他依旧温而向我——话如扬沙，呛喉至极，但坠归朔漠之中，又恍如从未扬起般沉默。】

5、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寒而栗之危阗溢室内，颈由后仰舒骨，微处响得一声脆音。】“沈侍郎敬终慎始、虑周藻密之功令人佩服，不过我所做都为将此事无阻推行，算不得暗中，之前未严明，亦因为以为本分、不事声张罢。”
【猷在反复琢磨，他历于东海畔、长白脚，究竟哪一杨成就他如此口不择言（抑或有意为之），狷狂却又情理之中地道出字句惊人语。堂皇答语连后又是皇胤连串的缄默，近岁掎摭利弊的心思，将句读无休止地延长，直至能在思海摘得佳偶。】
“我主冬官，常知「玉关道路远，金陵信使疏」。如今通衢达道之事多问二三，再举荐贤才于乡野而已，再说旁物，可未有关涉。”【两耳不闻非我作风，猷也虎视眈眈，不过至今未有所获，能与其言出就更少，何以遍举。】
【后不加赘。】

1.
【藏在枯叶里的岑寂在它落地的那一刻便衰减大半，可甘凉永远与广袤的中原五行省有差，比如此地的风坚忍，即便一叶落地，待裹了砂砾的风呼啸而过，还是能扭转乾坤——落地的叶跃上帷帐，正立于高处观览风云变幻】
【甘凉的天地容得这样恣意的风，也养就了恣睢之人。而我偏偏要重立规章，钳制住这样犷悍的地方】
王爷。【天潢贵胄的帐幄观不出四时，如何看都见锦绣，这样的帐幄确实也将凛风阻隔在外，与人一礼，摒去繁文缛礼，先陈甘凉一地与阿拉善蒙古的边界划分事】
下官近来走访各处，重新勘定了边域各界，已然拟了一副新舆图，还请王爷过目。
【图为新制，边域纷争却存了数十年之久，若非几经筹商，也不敢呈至人前】
2.
【阿拉善蒙古的忠心不可贸然而论，而其所陈的边界之衅端，无非也在甘宁湖、小青山等五处遐域。若新策可行，农事未必限于田畴之广，商事也可承古旧商路之便】
且容下官细禀，古来君子皆慷慨，推诚布信，小人则锱铢较量，常滋事故。旧法是争议的五处我朝与阿拉善各半，不归属于阿拉善的几处，亦见他们增设私款，致使边域讼端多生。
【详指了划归阿拉善的三处，皆是丰饶远域，而此丰饶是载于旧舆图的丰饶，近年争相垦田，遍地渔樵，已然不得饶富之地，却又可添我朝慷慨之名】
与其相争，不如谋求实益，我们既有通商新策，便可以此等慷慨，换得日后通商时的便利。而新策施，疾困去，甘凉一地将迎来未有之创局。

3.
【新制常受制于陈规，而一地鸿儒、富绅常常捍卫这些陈规，便如悉心养就的葱郁古木，得几代传承，即便置亭台为其阻隔风雨，也不得撼动分毫。我历任杭州府台、臬台，未少领略过世族的愤然，他们连结之势密匝匝的，像一张薄且韧的网，能阻得一切利刃飞矢】下官知晓，自当权衡斟酌。
【倏的又生疑色，诚然，各地民风有别，而甘凉之新制少见掣制，似是此地鸿儒富绅皆是通达之人，不念旧规，也不吝惜手中财帛多寡】
【可撰文者的神在夫子著说里，世家大贾拜的是关公财神，又岂会通变豁达如此？】
此番新策推行，并未遇得掣肘，下官备好的锦囊也未用上，可是王爷暗中助力？
4.
【数载间荆棘踏遍，也因我常常激浊扬清，而世间清浊便如黑白相生，我信奉为明光的，未必能洒下灼灼日辉，或许倒是布下连绵阴雨，将草木之盛也悉数浇灭】
【喟然讪笑，我观天上云翳都觉在阻我，何况是一地要贵】王爷说笑了，我早年不知世事，总要在当地践行新策，结了满地仇怨，也曾有一纸檄文递到案前。
【明烛照见的昃食宵衣，偏偏是斥骂之言，岂不哀哉】
【嗟叹道】古来收过檄文之人，王莽，曹孟德，他们皆执机要，也算下官之幸了。

5.
【我知民庶多历疾苦，其生多艰，而吏者良策并非是遇旱便雨，遇饥则赈，常因一地情数诡杂，政令常作远筹。为庸常者不敢为之事，必将踏荆棘、越险阻】
【未敢承下钦赞之词】王爷言过了，吏者都愿当良臣，却无几人如愿。若当真有一日不计赞声与呵骂，不计史册上评的是功是过，或许才能称得上这一句。
【圣贤百年难见，我亦未逃过功业与名声的网，它缚着我，也缚着古往今来多数怀仁抱义之人】
王爷可曾暗中襄助？下官总得看清阵局，比如除去拦路荆棘之人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