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菱歌唱晚，风烟满京，金乌沉沉欲坠入天际的那端，将周遭的云翳晕染成醺红色，如羲和女神替它拢了件赤色的披帛。夕阳西下，暮色时分，是我最喜欢的时辰。我与卓琨并肩徐行，十指紧紧相扣。成婚十四载，这已经成为我们心照不宣的习惯。毋论去哪里，他都会记得牢牢抓住我的手。今日出府，亦是缘于我的一时兴致，拉他来陪我看夕阳。】
我走累啦。
【只走了几步路，便理直气壮地叫累，是以与他寻了一处空地随意坐下，身下是软软的草地。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眼中落日余晖尽收。嘴角稍稍扬起，是心满意足的笑容。伸出兰纤去寻他的手指，寻到后手指又故意逃开。真是幼稚的把戏。不过我乐此不疲，他也一概纵容。十四年了，都是这样。——仿若昨日檐下初逢，十年梦一生。他慷慨地将我从宸宫中解救出来，无辜地作了我的浮木，又给了我后半生的寄托。他成就了我安稳顺遂的余生，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子息。从此关善缨不必仓皇徘徊，夜深处尚有一盏灯为她守候。】
卓琨，我们成婚十四年了。【与他偎依着，倏尔开口】我都变成黄脸婆了。

【院里的荷花开了，藏在树梢里的蝉蜕壳了，在万物生认领的桃树结果了，这是武泰十九年的夏天，是我同善缨一起度过的第十四个夏天，亦是我们的第二个七年之痒。】
【傍晚时的天气温温凉凉，很是舒服，我陪她走在香山下，踩在草叶的露珠上，沿着落日余晖照亮的路，徐徐向前而行，一路心照不宣的沉默，是彼此的爱在靠近，更是经历了十四年的默契，我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十四年的点点滴滴，十四年前刚在一起时总担心她有一天会抛下我、离开我，我每天都很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的情绪，而十四年后，她仍在我身边，而我依旧将她视若珍宝，捧在手心，只是这时，我不再担心她是否要丢下我，而是，我想让她永远做我的女孩。】
【走得久了，她说她有些累了，我用指尖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眼神中满含宠溺，我陪她坐在半山亭旁的看台，从这里向远方望去，山高水长，一览无余。】
那就让我仔细瞧一瞧，黄脸婆长什么样子罢。
【我侧过身来，伸手捧起她的脸颊，还未端详一二，我的双眼便不敢再同她对视，因为我每每迎上她的乌眸，砰砰乱跳的心就停不下，十四年间，这样的心动，我有过无数次。】
嗯，是长了一张焦黄焦黄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皱纹也很多，尤其是抬头纹，比山中老虎的纹还深，再仔细一瞧，这脸颊全是乌麻小点。呀！这怎么还有一颗痘，这该不会是更年痘吧。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与他四目相对间，笑意如何也止不住，从我的眉梢眼角溜出，直直地往他的怀里扑去。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四年，我每次看到他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呢，酸涩与喜悦一并充盈着我的心扉。但只柔情了一刻，他揶揄的话语旋即在耳畔响起，登时拉下了脸，忿忿不平地将他的手掌拍开，不正经。】
对呀对呀，我已经是人老珠黄！比不上外边儿的小姑娘了。
【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他。是以反客为主，立时双手捧住他的脸颊，与他大眼瞪小眼。嗯，我是大眼，他是小眼。双手摩挲着他的面颊，一双乌眸瞪圆了，容色佯怒，拇指拂过他的眉头，他的眼角，再到他的面颊，嘴里以牙还牙地念叨着。】
你看你，你也有抬头纹了，眼角也有皱纹了，最近这肤色是越来越黑了。你也变丑啦，没人会喜欢你了。【看来十四年未曾改变的是关善缨的斤斤计较】
【我与他相对而坐，他的面容就在我跟前。这张我看过许多年的好看的脸，依旧会让我有心跳的感觉。容色渐渐柔和下来，眸中溢出点点光芒，静静凝视着他。曾听闻一句话，对相爱的人而言，时间是静止的。即使岁月未曾对我们留情，却依旧在彼此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在我心中，他还是当初的那个他。嘴角上扬，稍稍凑近，将轻柔的吻印在他的唇上，低着声，弯着眸，轻轻悄悄地说着】
喜欢你的人是我，嗯，只能是我。

【她的容貌与十四年前相较并无不同，笑盈盈的脸颊上总是红润润的，脸蛋仍旧吹弹可破，似乎用指尖轻轻地碰一碰就能在这娇嫩如凝脂的皮肤上留下一点微红的痕，如若非是要争论个区别，那就是她眼角的细纹多了几条罢，毕竟她每天都笑得这么开心，眼角的细纹肯定只增不减。】
你可不许瞎说，我哪里找过外面的小姑娘！【我耍赖般地躺在她的怀间，蹭了许久，要把她身上抹的香粉味道都蹭走才满足，就在这时，她突然捧起我的脸，说我有抬头纹、眼角纹，肤色更是越来越黑，我有些赌气的别过脑袋，不看她，心里正盘算该如何反驳她的话，可话到嘴边，被她的吻阻拦了。】
【炙热的血将心烧的滚烫，我想我的脸一定瞬时蹿红，笑意亦是浮现在脸庞。】
臭流氓，关善缨，你就是女流氓！
【我假意推开她，重新在她旁边坐直了身，学了几分她婚前娇羞时的模样，握紧拳捶了捶她的胳膊，用力自然是很小很小，这样纤细的胳膊，我可舍不得。】
天地良心啊！我为了养家在外面风吹日晒，你居然说我变黑了，你分明就是嫌弃我了！我就是不如外面十几岁的小男孩白嫩可人了呗！

唔，是不及外边儿的少年郎白嫩可人了。别人是风华正茂，而你呢，已经垂垂老矣啦。
【眉头稍蹙，看着他自个儿将一出戏全部演完。存了逗他的心思，是以双手环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像极了戏文里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的富家公子。他一点也没变，他这幅叽叽喳喳的样子，还是跟当年初遇时一模一样。当年我就觉得他嘴贫。如今还是嘴贫。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为我添了许多的快乐。如要将我俩的故事写成戏本子，名字就应当叫贫嘴爱卓琨的幸福生活。】
【思及此，不免噗嗤一笑，方才故意撑起的冷态模样也在顷刻间瓦解。笑嘻嘻地往他的身边凑了凑，再度依偎在他厚实的肩头，在他的脖间蹭了蹭，轻声呢喃着。】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有许许多多的话语在膺内浮沉，与他共度的过往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安静而温暖，就像此时此刻的落日余晖。倏尔发觉，我对他真是有些吝啬，好像也不曾说过甚么好听的情话。】
卓琨，谢谢你当年在灯会与我相遇。否则，怎么会有现在的时刻。【贝齿轻扣朱唇，稍稍有些羞涩】嫁给你，我觉得很好。如若再来一次，我还是愿意的。

我现在可还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同她虽已相守十四载，可成婚时她刚至及笄，我亦是只比她大一周岁，时过十四年，我正值三十而立的青葱年华，没有外面少年郎皙白的容貌又如何，是真男人，就该志在四方，勇闯川西，踏遍我朝大好河山，领略京外风土人情。少时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当我第一次被派至京外历练时，才真正明白饱经风霜这个词的意义，那时的我就在一瞬间丢掉了先前的稚气，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为了能让远在宸京的善缨放心，于每月的字里行间只报喜不报忧。】
【我这令她嫌弃的有些黝黑的肤色，就是在那里晒伤，可我从没后悔过曾经历过的那段磨练心智的旅途，如若还有机会，我定带善缨去瞧瞧看，那里的高山、那里的河流，还有深夜的繁星，是多么的令人心旷神怡。】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我拂过她额间散落的发丝，道与她我的理由。】如果再来一次，我怕我没有勇气追上你，哪怕我有一分一秒的迟疑，你都会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十四年后的我们，说不定都把十四年前灯会发生的事情给忘得干净，哪怕是突然想起，也只觉得是个意外的笑话。
你那时还很生气呢，我若不跟你道歉，我笃定你会跟你所有的闺友吐槽那夜在灯会被一位臭流氓给摘掉面具的事情吧！【尾音稍顿，再叙道】我呀，旁的没琢磨明白，你的脾气我可是了如指掌。
你可不许生气！我知道我说完，你一定要生气了。

好好好，是是是。
【在一刹那的羞赧后，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对他的辩驳只故意敷衍作答，非要气到他跳脚才是，这是夫妻多年的情///趣（也是我自己的恶趣味）。这套把戏我运用得炉火纯青，屡试不爽，无非是仗着他喜欢我，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罢了。原以为他又要与我争辩一番，谁知他话音陡转，如此郑重地回复我。】
【容色怔忪，我抬起头重新呆呆地凝望着身畔的卓琨。他的手拂过额前的青丝，望向我的眼神温柔而纯粹。我从来不曾听过他这样的言词。在他平静的叙述中，将我们的一生缓缓道尽。假如他不曾追上我，假如我们不曾有后来的重逢，我与他就会如他言词中所描述的一般，只是擦肩而过。世间多少男女都只有这样的缘分。】
【假若没有遇到他，我会是怎样的呢。或许会永恒地陷在那一场秋雨中罢，怎会有人为我撑伞，拂去我身上的露珠，替我遮雨，还为我结庐，许我一世的安宁。忽然间，我被一阵莫名的后怕所攫住，纵使知道他在我身边，却依然还是牢牢地拽紧他的手臂，手指沿着胳膊向下钻去，非要与他十指紧扣才安心。】
【我向他微笑，眉目间尽是恬淡安然】
可见上天待我不薄。他舍不得我受苦，才把你送到了我身边。你不想再来一次，那下一世呢，还想与我相遇吗。【倏尔觉得可笑，今天的我怎么老是在想这些神神道道的问题。】

好好好，是是是。
【在一刹那的羞赧后，为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对他的辩驳只故意敷衍作答，非要气到他跳脚才是，这是夫妻多年的情///趣（也是我自己的恶趣味）。这套把戏我运用得炉火纯青，屡试不爽，无非是仗着他喜欢我，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罢了。原以为他又要与我争辩一番，谁知他话音陡转，如此郑重地回复我。】
【容色怔忪，我抬起头重新呆呆地凝望着身畔的卓琨。他的手拂过额前的青丝，望向我的眼神温柔而纯粹。我从来不曾听过他这样的言词。在他平静的叙述中，将我们的一生缓缓道尽。假如他不曾追上我，假如我们不曾有后来的重逢，我与他就会如他言词中所描述的一般，只是擦肩而过。世间多少男女都只有这样的缘分。】
【假若没有遇到他，我会是怎样的呢。或许会永恒地陷在那一场秋雨中罢，怎会有人为我撑伞，拂去我身上的露珠，替我遮雨，还为我结庐，许我一世的安宁。忽然间，我被一阵莫名的后怕所攫住，纵使知道他在我身边，却依然还是牢牢地拽紧他的手臂，手指沿着胳膊向下钻去，非要与他十指紧扣才安心。】
【我向他微笑，眉目间尽是恬淡安然】
可见上天待我不薄。他舍不得我受苦，才把你送到了我身边。你不想再来一次，那下一世呢，还想与我相遇吗。【倏尔觉得可笑，今天的我怎么老是在想这些神神道道的问题。】

【我少时信命，安然享受因父辈恩荣所获的爵位，又因嫡长子的身份，且阿玛膝下唯我一子，承袭这座贝子府邸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在逍遥又叛逆，似乎成了年少时的卓琨的形容词，那时的我从不在乎因偶尔的失误所丢掉的东西，反正早晚它还会出现，就同我住的这座贝子府，哪怕我不守、我不愿，它终将是我的，从不背叛，命中注定的事情多了，便也无所畏惧。】
【我何时开始不信命，大概是自同她的初次见面，她闯入了我的生命中开始，确切的说，是误入，如若不是我认错了人，我摘掉了她的面具，她如果当时没有那么生气，我同往常一样不在乎她是谁，继而没有追上她，这一切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我的命里便缺少了关善缨的名字，取而代之的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另一个人，我们还能经历十四年、二十四年，和一辈子吗。】
【至于下一世】当然想，很想，很想。
如果有来生，我想当一只快乐幸福的大黄狗，成天跟在你身边，若是你遇见了肤白貌美的少年郎，我就冲上去咬他，我要让你嫁不出，这样我便能永远陪伴你左右。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而来生的我，只想拥有她一人，哪管什么忧愁烦恼，没有她时，我就追蝶赏花，趴在草地上晒太阳、睡懒觉，有她在时，我就陪她写字读书，游历山水，把这一世我欠她的陪伴通通补上，还要给她更多、更多。】
善缨，你有遗憾吗？若你留在宫里，现在定是风光无限，宸宫的大红人，而你嫁给了我，只能委屈你在国公府里做福晋，还要时不时的受我的气。

【听到他的心愿后，只瞠目结舌，觉得好笑。毕竟哪有人许愿自己的下一世要入六畜道，做大黄狗的。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才符合卓琨的个性。他总是这样随心所往，不拘小节。天大的事情都有他一肩来扛，此生唯一笃定的事情就是坚决不会离开我。若这么一想，倒是与他的心愿有异曲同工之妙。眼眸弯弯，故意揶揄他道。】
不必来生，你今生就已经是了。
【在他跳脚的前一刻，立刻笑嘻嘻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安抚我的快乐小狗。手臂勾住他的脖颈，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给我最坚实的倚靠。思绪不觉随他的话语沉浮。倘若没有遇到他，我会是怎样的呢。也许还将在宸宫之中侍奉娘娘，从翊坤宫到坤宁宫。较之如今，也许会拥有更多的荣耀权柄，可也将拥有无边无际的寂寥。我会在幽深寂寞的宸宫中，会在广袤无垠的忧愁中度过自己的余生，哪里还有眼前的落霞。这一切都是卓琨带给我的。】
卓琨，人生一世岂能尽如人意。遗憾是有的，可是遇见你之后，那些遗憾都被你填满了。【是你圆满了我的人生，那些遗憾都因你而变得熠熠生辉。】
【回想我的前半生，懵懵懂懂地入宫成为小缨女官，在道今那里遗失晦涩的情感，遇到卓琨与他相爱，诞育子嗣，最后拥有尘世间最美满的幸福。如若有下一世，我还想与你相遇。】
最遗憾的，是遇见你太迟，嫁给你太迟，还有亏欠你太多。【那不算敞亮干净的缘起。】

【那是武泰十三年春灯节，我同她一道赴宸宫盛宴，彼时她坐在我身旁饮酒，是庆祝、是夷愉，可更多的还是无限惆怅，她抬首遥遥地望向端坐于上位的坤极，眼角藏了泪，我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她许是不想让我瞧见她的泪，瞬时唇角轻轻上扬，笑盈盈的问我：“卓琨，我同皇后娘娘谁更漂亮？”我贴近她的耳旁，回答道：下凡的仙女，怎么还要同旁人比。】
【我知道她有诸多遗憾，她于宸宫五载，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还未成为我的福晋时我便知道，我未来的福晋，是宸宫里顶顶优秀的小关女官，若她还留在这里，伴坤极左右，想来那时的她，该是被我遥望的，侍于中殿正风光得意的关昭容，心中怎还有不甘。】
怎是你亏欠我，是我亏欠了你，太多、太多。
【她说，人生一世岂能尽如人意，可是，我的人生确是令我心满意足，并非是知足常乐，而是我总能拥有这世上至善至美的人和物，我爱的人同样深爱着我，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遥望远方，脑海中再次回忆同她相伴十四年的时光，这时间过得太快，我好想让它暂停下来，让我同她趁时间还未开始，将我们想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待时间启动时，我们每天都能来这里看夕阳，没有遗憾，不再有不甘，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她不是福晋，我不是国公，我们只是这世上平凡又幸福的一对。】
【太阳害羞地从西边落下，晚霞追随它消失在天空，余下的是漫漫长夜。】

【那是武泰十三年春灯节，我同她一道赴宸宫盛宴，彼时她坐在我身旁饮酒，是庆祝、是夷愉，可更多的还是无限惆怅，她抬首遥遥地望向端坐于上位的坤极，眼角藏了泪，我悄悄地握紧了她的手，她许是不想让我瞧见她的泪，瞬时唇角轻轻上扬，笑盈盈的问我：“卓琨，我同皇后娘娘谁更漂亮？”我贴近她的耳旁，回答道：下凡的仙女，怎么还要同旁人比。】
【我知道她有诸多遗憾，她于宸宫五载，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还未成为我的福晋时我便知道，我未来的福晋，是宸宫里顶顶优秀的小关女官，若她还留在这里，伴坤极左右，想来那时的她，该是被我遥望的，侍于中殿正风光得意的关昭容，心中怎还有不甘。】
怎是你亏欠我，是我亏欠了你，太多、太多。
【她说，人生一世岂能尽如人意，可是，我的人生确是令我心满意足，并非是知足常乐，而是我总能拥有这世上至善至美的人和物，我爱的人同样深爱着我，我还有什么遗憾呢？】
【我遥望远方，脑海中再次回忆同她相伴十四年的时光，这时间过得太快，我好想让它暂停下来，让我同她趁时间还未开始，将我们想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待时间启动时，我们每天都能来这里看夕阳，没有遗憾，不再有不甘，这里只有我们二人，她不是福晋，我不是国公，我们只是这世上平凡又幸福的一对。】
【太阳害羞地从西边落下，晚霞追随它消失在天空，余下的是漫漫长夜。】
善缨，我这一世弥补不完的亏欠，就留给下一世来还。
【我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