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父亲载着儿子来到陈杨寨爷爷奶奶家。
“儿子，你去姑姑商店找表弟玩去”，父亲意在推开儿子。
“哦”，史楚龙跳下自行车，前往姑姑商店。
“爸，妈。冬华说的也没有错。龙龙毕竟是个男娃”，父亲向爷爷、奶奶讲述了这件事。
“你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婚前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爷爷略带严肃的口吻。
“爸，你现在怪我也没有意义。当时我就想着两个娃住一块，没想太多”
“要不然，让龙龙住在陈杨寨”
“这里离纺机学校太远了”
“我每天起来早点，送娃上学”
“毕竟还是不方便”
“你有啥想法”，奶奶总是在关键时刻发言。
“上次虽然是在我姐的再三逼问下，我撒谎说了纺机学校在联盟三路盖生活区的事”，父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仔细想了想，一来生活区就在我住的小区对面，我照顾娃也方便。二来，用老师的名额，买单位的房也便宜”。
“看来，眼下这个是最合适的方法。需要多少钱”
“一万元”
“我拿出和你妈现有的全部积蓄，这套房是我们俩给大孙子买的。不够的你自己再想办法”，爷爷从军裤上绕了一圈，将用绳子缠绕的钥匙串取下，递给了奶奶。
“钱的事，你可不要让你三弟知道。毕竟我们老两口跟老三一起生活，让三弟媳妇知道了，又惹事”，奶奶接过钥匙，走到大木柜旁，打开木柜上的锁子，将木柜揭起，用右手撑着，左手一层一层取出衣服，直到最底层。奶奶看了一眼木柜，已经卡住不动了，缓缓伸右手去拿布包，卡住的木柜突然往下倒。父亲连忙起身走到木柜旁，用手提着木栓子，木柜才没有压住奶奶，奶奶取出布包，右手向右揭开一角，左手向左揭开一角，就这样反复交叉。最后露出一个存折，将存折拿起递给了父亲。
“你们把钱都给我了，你们二老怎么生活。我这有五千元，我取出五千元就够了”
“你不用管我们。我每个月有部队的退休工资，你妈也有老龄补贴”
“这可是你们二老全部的积蓄啊”，父亲将存折握在手里，如同千斤顶压在身上。
“只要你能好好照顾娃，不要让娃受欺负。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你们放心，不管我跟谁结婚，肯定不会让娃受委屈”，父亲将存折放进背包。
史楚龙到了姑姑商店。商店有两扇门，中间是一堵墙，墙边留了一个供人行走的通道。右边这扇门里摆放着许多面粉、大米，地下立着腐竹、地下用蛇皮袋子铺平，摆放着一条条海带。海带旁竖着蛇皮袋子装的白糖、芝麻，芝麻旁边有一个铁梯子，铁梯子的货架上摆放着许多蛇皮袋子装的大香、花椒、桂皮、香叶等调味料。左边这扇门里，门口摆放着冰柜，里面有冰棒、冰棍、可乐、雪碧、喜乐等，进门处摆放的是一辆可以推拉的压油机，地下并排放着醋桶、酱油桶、蛇皮袋子装的辣面子、黄花、木耳，沿着门的方向横着一台玻璃柜，柜子旁放的是木桌，木桌前放的是一个木椅子，姑姑正坐在椅子上拨动着算盘。
“姑姑”，史楚龙迈进商店的同时，向坐在柜台前的姑姑打招呼。
“你先坐，等姑算完账再跟你说”，姑姑嘴上说着，手上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拨动着算盘。
史楚龙走进商店，沿着玻璃柜走到头，向右走几步，再向左走几步，坐在床边。床的一侧靠墙，另一侧用货柜挡着。
“给”，姑姑算完账，走到冰柜里取了一瓶可乐，走到床边递给了史楚龙。
“谢谢，姑姑”，史楚龙接过可乐，拧开喝了一口，放在床前的立柜旁。
“你爸呢”
“爸爸和爷爷、奶奶说事，让我到这找老唬玩”
“老唬，刚才跟你两个表姐出去玩了”
“哦，他们去了哪里，我去找他们”
“你先别急。你听姑姑说”
“嗯”
“你现在在哪住着”
“联盟三路一个阿姨家里”
“那是你爸重找的女人家吧”
“嗯”
“你在别人家里，要守规矩。毕竟不是你亲妈，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姑姑”
“在姑这，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想吃啥，想喝啥，你就给姑说”
“嗯”
“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不管啥时候，你都要记得，张玉才是你亲妈”
史楚龙点了点头。
“去吧，你表姐他们在旁边的陈杨寨菜市场里”
“好”，史楚龙从床边起身，向外走。
“把可乐带上”
史楚龙转身回来，从立柜上取下可乐，去菜市场寻找表弟。出了商店向左就是菜市场，大铁门用链条锁着，中间的空隙仅供一人同行。他走进菜市场，右手边是一栋办公楼，表弟正在和其他几个男孩玩，没有看到两个表姐。
“老唬，你们在玩什么”，史楚龙走上台阶，来到表弟他们的跟前。
“这个叫‘贴墙’”，老唬双手撑地，双脚顺势向上，踩在墙上。
旁边的几个小男孩一个接一个的‘贴墙’。
“我来试试”，史楚龙学着表弟的样子，双手撑地，双脚却不能灵活踩在墙上，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几个小男孩哈哈大笑。
史楚龙闷闷不乐的走到台阶旁，坐在地上。
“这个要考验协调性，也不是一下子就会的。我们都练了很久”，老唬安慰着史楚龙。
史楚龙又试了几次，还是做不到。悻悻的回到姑姑商店，坐在床边，打开立柜上的电视机。
老唬跟其他几个男孩玩了半天，也累了。一块回到商店，刚到门口就听见史楚龙大喊。
“老唬，快来。西游记出动画片了”，史楚龙转头朝着老唬喊。
“咋可能呢，西游记咋能有动画片”，老唬打开冰柜，取出几根冰棍，正在给其他几个男孩分，对于史楚龙的说法完全不信。
“真的，你听”，史楚龙将电视机音量调大，电视机里的声音清晰的放着“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哇！果然是西游记版的动画片”，老唬听着电视机的声音，和几个小男孩都向里跑。
“你们跑慢点”，姑姑看见几个男孩都向电视机旁跑，生怕摔着谁。
老唬走到床边，脱下鞋，坐在了床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动画片版的《西游记》。
其他几个小男孩，有的坐在床边，有的站在电视机旁，有的站在过道，都被动画版的《西游记》深深吸引。
“都坐下看”，姑姑端了两个小凳子走到电视机旁，手指墙角，“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拿”。
几个小男孩跑到墙角，端了几个小凳子，又跑到电视机前，摆在地下，坐在小凳子上。
“姐”，父亲和爷爷、奶奶谈完事，来到姑姑的商店。
“嗯”，姑姑对父亲再婚的事，一直心中有气。
“爸爸”，史楚龙听见父亲的声音，急忙向外跑。
“儿子，你就在姑姑这玩，晚上就回奶奶家。明天下午，爸爸来接你”
“我知道了。周末和放假，我不都是在奶奶家吗”
“嗯，对。爸爸有事先走了”，父亲向姑姑招招手，“姐，我先走了”。
“嗯。你忙你的。娃放在这，你不用操心”，姑姑说完继续在拨算盘。
父亲星期天将史楚龙接回联盟三路住了一晚。星期一将史楚龙送到学校上学，自己刚好早上没课。来到负责分房的部门。房子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想要这个指标。
“史老师，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部门的小张起身向父亲打招呼。
“早上没课。还有指标吗”
“还有。不过要排队等呢，我先给你拿张票”
“嗯”，父亲拿着票，站在人群里等着。
“史老师，你来了”，晏伯伯站在人群中。
“晏老师，你也在”，父亲低头看着票上写着的数字，听见晏伯伯的声音，方才抬头。
“嗯，这不是学校分房么。小平房总归不是个长久之地，听说以后要拆。你呢”
“我还不是为了娃么，小平房给了张玉，我净身出户。娃现在跟着我，没有住的地方”
“唉”
“这么多的人在这等，也不知道能不能分上”
“听说纺机生活区盖了很多栋楼，指标应该不少”
“那就好”
“人这么多，咱在外面等吧”
“行，我也想出去抽根烟”
父亲和晏伯伯走到外面，他们各自点燃一支烟，蹲在墙根底下聊起了家常。房子里的人，一波又一波的往出走，脸上带着笑容，消失在远方。
“169号...169号”
父亲和晏伯伯在门外聊天，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169号在不在”，负责传话的人走到门口，朝着外面喊。
“在，在，在”，晏伯伯熄灭了烟，站起身跟着传话人朝里走，“史老师，等一会儿咱再聊”
“好，你赶紧进去”
“晏老师，你运气真好，这是最后一个指标了”，负责分房的人笑嘻嘻的看着晏伯伯。
“最后一个指标，意思就是后面的人都分不到了吗”
“是啊，联盟三路纺机生活区盖的房本来就不多，我们这纺机生活区里的人又多”
“分不到的人，该怎么办呢”
“等下一次啊”
晏伯伯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搭在下巴沿，思虑半天，犹豫不决。
“晏老师，你在想什么呢。这就最后一个指标了”
“你等一等”，晏伯伯起身走向门外，“史老师，就剩最后一个指标了。你先去吧”
“这样不好吧，你也等着呢。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不急，以后还能分。小平房又不是马上拆，还能住”
“这样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怎么能接受”
“别说了，就当是我为了龙龙吧”
父亲握着晏伯伯的手，激动的眼泪在眼中打转，硬是忍着，“太谢谢你了，我替儿子谢谢你”。
“快别说了，一块进去吧”
父亲和晏伯伯走进了房里。
“晏老师，你是不想要吗，后面排队的人很多。你不想要，我可以给别人的”
“不是。这张票是史老师的，我们刚才拿错了”
“史老师，是这样吗”，负责分房的人抬头看着父亲。
父亲被盯得极不自然，没作声，想到儿子确实需要这套房，只得点了点头。
“史老师，你填一下这个申请表”
父亲坐下，拿起钢笔，在表上填了自己的相关信息，递给了负责分房的人。
“好了，史老师。你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你”
父亲起身走向门外，晏伯伯跟着一起往门外走。
“这一批的指标已经分完了，剩下的人都先回去吧”
“什么”
“我们等了这么久，没了”
“下一批是什么时候”
“...”
房子里都炸开了锅。
父亲出了门，递给了晏伯伯一支烟，“晏老师，谢谢你”，自己也点燃一支烟。
“别客气了，我都说了，这房子是让给龙龙的，你别有负担”，晏伯伯接过父亲的烟点燃。
“我欠你一个人情”，父亲吸了一口烟，咳嗽了一声，这是他吸过最呛的一口。
“什么都别说了”
“我今天上午没课，你有课没”
“我最后一节课”
“等中午放学了，我请你吃个饭”
“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这顿饭，你要是不吃，我良心更不安。刚才那么多人在那等着，如果不是你让给我，怎么也轮不到我这里”
“好，好，好。我拧不过你，中午放学，学校门口见”，晏伯伯吸完最后一口烟，回到了办公室。
父亲坐在操场的沙堆旁，思绪万千。
“儿子，你去姑姑商店找表弟玩去”，父亲意在推开儿子。
“哦”，史楚龙跳下自行车，前往姑姑商店。
“爸，妈。冬华说的也没有错。龙龙毕竟是个男娃”，父亲向爷爷、奶奶讲述了这件事。
“你也不是第一次结婚了，婚前你就没有想过这件事”，爷爷略带严肃的口吻。
“爸，你现在怪我也没有意义。当时我就想着两个娃住一块，没想太多”
“要不然，让龙龙住在陈杨寨”
“这里离纺机学校太远了”
“我每天起来早点，送娃上学”
“毕竟还是不方便”
“你有啥想法”，奶奶总是在关键时刻发言。
“上次虽然是在我姐的再三逼问下，我撒谎说了纺机学校在联盟三路盖生活区的事”，父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仔细想了想，一来生活区就在我住的小区对面，我照顾娃也方便。二来，用老师的名额，买单位的房也便宜”。
“看来，眼下这个是最合适的方法。需要多少钱”
“一万元”
“我拿出和你妈现有的全部积蓄，这套房是我们俩给大孙子买的。不够的你自己再想办法”，爷爷从军裤上绕了一圈，将用绳子缠绕的钥匙串取下，递给了奶奶。
“钱的事，你可不要让你三弟知道。毕竟我们老两口跟老三一起生活，让三弟媳妇知道了，又惹事”，奶奶接过钥匙，走到大木柜旁，打开木柜上的锁子，将木柜揭起，用右手撑着，左手一层一层取出衣服，直到最底层。奶奶看了一眼木柜，已经卡住不动了，缓缓伸右手去拿布包，卡住的木柜突然往下倒。父亲连忙起身走到木柜旁，用手提着木栓子，木柜才没有压住奶奶，奶奶取出布包，右手向右揭开一角，左手向左揭开一角，就这样反复交叉。最后露出一个存折，将存折拿起递给了父亲。
“你们把钱都给我了，你们二老怎么生活。我这有五千元，我取出五千元就够了”
“你不用管我们。我每个月有部队的退休工资，你妈也有老龄补贴”
“这可是你们二老全部的积蓄啊”，父亲将存折握在手里，如同千斤顶压在身上。
“只要你能好好照顾娃，不要让娃受欺负。我和你妈就放心了”
“你们放心，不管我跟谁结婚，肯定不会让娃受委屈”，父亲将存折放进背包。
史楚龙到了姑姑商店。商店有两扇门，中间是一堵墙，墙边留了一个供人行走的通道。右边这扇门里摆放着许多面粉、大米，地下立着腐竹、地下用蛇皮袋子铺平，摆放着一条条海带。海带旁竖着蛇皮袋子装的白糖、芝麻，芝麻旁边有一个铁梯子，铁梯子的货架上摆放着许多蛇皮袋子装的大香、花椒、桂皮、香叶等调味料。左边这扇门里，门口摆放着冰柜，里面有冰棒、冰棍、可乐、雪碧、喜乐等，进门处摆放的是一辆可以推拉的压油机，地下并排放着醋桶、酱油桶、蛇皮袋子装的辣面子、黄花、木耳，沿着门的方向横着一台玻璃柜，柜子旁放的是木桌，木桌前放的是一个木椅子，姑姑正坐在椅子上拨动着算盘。
“姑姑”，史楚龙迈进商店的同时，向坐在柜台前的姑姑打招呼。
“你先坐，等姑算完账再跟你说”，姑姑嘴上说着，手上丝毫不受影响，继续拨动着算盘。
史楚龙走进商店，沿着玻璃柜走到头，向右走几步，再向左走几步，坐在床边。床的一侧靠墙，另一侧用货柜挡着。
“给”，姑姑算完账，走到冰柜里取了一瓶可乐，走到床边递给了史楚龙。
“谢谢，姑姑”，史楚龙接过可乐，拧开喝了一口，放在床前的立柜旁。
“你爸呢”
“爸爸和爷爷、奶奶说事，让我到这找老唬玩”
“老唬，刚才跟你两个表姐出去玩了”
“哦，他们去了哪里，我去找他们”
“你先别急。你听姑姑说”
“嗯”
“你现在在哪住着”
“联盟三路一个阿姨家里”
“那是你爸重找的女人家吧”
“嗯”
“你在别人家里，要守规矩。毕竟不是你亲妈，凡事都要小心谨慎”
“我知道了，姑姑”
“在姑这，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想吃啥，想喝啥，你就给姑说”
“嗯”
“还有一件事，你要记住。不管啥时候，你都要记得，张玉才是你亲妈”
史楚龙点了点头。
“去吧，你表姐他们在旁边的陈杨寨菜市场里”
“好”，史楚龙从床边起身，向外走。
“把可乐带上”
史楚龙转身回来，从立柜上取下可乐，去菜市场寻找表弟。出了商店向左就是菜市场，大铁门用链条锁着，中间的空隙仅供一人同行。他走进菜市场，右手边是一栋办公楼，表弟正在和其他几个男孩玩，没有看到两个表姐。
“老唬，你们在玩什么”，史楚龙走上台阶，来到表弟他们的跟前。
“这个叫‘贴墙’”，老唬双手撑地，双脚顺势向上，踩在墙上。
旁边的几个小男孩一个接一个的‘贴墙’。
“我来试试”，史楚龙学着表弟的样子，双手撑地，双脚却不能灵活踩在墙上，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几个小男孩哈哈大笑。
史楚龙闷闷不乐的走到台阶旁，坐在地上。
“这个要考验协调性，也不是一下子就会的。我们都练了很久”，老唬安慰着史楚龙。
史楚龙又试了几次，还是做不到。悻悻的回到姑姑商店，坐在床边，打开立柜上的电视机。
老唬跟其他几个男孩玩了半天，也累了。一块回到商店，刚到门口就听见史楚龙大喊。
“老唬，快来。西游记出动画片了”，史楚龙转头朝着老唬喊。
“咋可能呢，西游记咋能有动画片”，老唬打开冰柜，取出几根冰棍，正在给其他几个男孩分，对于史楚龙的说法完全不信。
“真的，你听”，史楚龙将电视机音量调大，电视机里的声音清晰的放着“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
“哇！果然是西游记版的动画片”，老唬听着电视机的声音，和几个小男孩都向里跑。
“你们跑慢点”，姑姑看见几个男孩都向电视机旁跑，生怕摔着谁。
老唬走到床边，脱下鞋，坐在了床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动画片版的《西游记》。
其他几个小男孩，有的坐在床边，有的站在电视机旁，有的站在过道，都被动画版的《西游记》深深吸引。
“都坐下看”，姑姑端了两个小凳子走到电视机旁，手指墙角，“剩下的你们自己去拿”。
几个小男孩跑到墙角，端了几个小凳子，又跑到电视机前，摆在地下，坐在小凳子上。
“姐”，父亲和爷爷、奶奶谈完事，来到姑姑的商店。
“嗯”，姑姑对父亲再婚的事，一直心中有气。
“爸爸”，史楚龙听见父亲的声音，急忙向外跑。
“儿子，你就在姑姑这玩，晚上就回奶奶家。明天下午，爸爸来接你”
“我知道了。周末和放假，我不都是在奶奶家吗”
“嗯，对。爸爸有事先走了”，父亲向姑姑招招手，“姐，我先走了”。
“嗯。你忙你的。娃放在这，你不用操心”，姑姑说完继续在拨算盘。
父亲星期天将史楚龙接回联盟三路住了一晚。星期一将史楚龙送到学校上学，自己刚好早上没课。来到负责分房的部门。房子里挤满了人，大家都想要这个指标。
“史老师，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部门的小张起身向父亲打招呼。
“早上没课。还有指标吗”
“还有。不过要排队等呢，我先给你拿张票”
“嗯”，父亲拿着票，站在人群里等着。
“史老师，你来了”，晏伯伯站在人群中。
“晏老师，你也在”，父亲低头看着票上写着的数字，听见晏伯伯的声音，方才抬头。
“嗯，这不是学校分房么。小平房总归不是个长久之地，听说以后要拆。你呢”
“我还不是为了娃么，小平房给了张玉，我净身出户。娃现在跟着我，没有住的地方”
“唉”
“这么多的人在这等，也不知道能不能分上”
“听说纺机生活区盖了很多栋楼，指标应该不少”
“那就好”
“人这么多，咱在外面等吧”
“行，我也想出去抽根烟”
父亲和晏伯伯走到外面，他们各自点燃一支烟，蹲在墙根底下聊起了家常。房子里的人，一波又一波的往出走，脸上带着笑容，消失在远方。
“169号...169号”
父亲和晏伯伯在门外聊天，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169号在不在”，负责传话的人走到门口，朝着外面喊。
“在，在，在”，晏伯伯熄灭了烟，站起身跟着传话人朝里走，“史老师，等一会儿咱再聊”
“好，你赶紧进去”
“晏老师，你运气真好，这是最后一个指标了”，负责分房的人笑嘻嘻的看着晏伯伯。
“最后一个指标，意思就是后面的人都分不到了吗”
“是啊，联盟三路纺机生活区盖的房本来就不多，我们这纺机生活区里的人又多”
“分不到的人，该怎么办呢”
“等下一次啊”
晏伯伯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搭在下巴沿，思虑半天，犹豫不决。
“晏老师，你在想什么呢。这就最后一个指标了”
“你等一等”，晏伯伯起身走向门外，“史老师，就剩最后一个指标了。你先去吧”
“这样不好吧，你也等着呢。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不急，以后还能分。小平房又不是马上拆，还能住”
“这样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我怎么能接受”
“别说了，就当是我为了龙龙吧”
父亲握着晏伯伯的手，激动的眼泪在眼中打转，硬是忍着，“太谢谢你了，我替儿子谢谢你”。
“快别说了，一块进去吧”
父亲和晏伯伯走进了房里。
“晏老师，你是不想要吗，后面排队的人很多。你不想要，我可以给别人的”
“不是。这张票是史老师的，我们刚才拿错了”
“史老师，是这样吗”，负责分房的人抬头看着父亲。
父亲被盯得极不自然，没作声，想到儿子确实需要这套房，只得点了点头。
“史老师，你填一下这个申请表”
父亲坐下，拿起钢笔，在表上填了自己的相关信息，递给了负责分房的人。
“好了，史老师。你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你”
父亲起身走向门外，晏伯伯跟着一起往门外走。
“这一批的指标已经分完了，剩下的人都先回去吧”
“什么”
“我们等了这么久，没了”
“下一批是什么时候”
“...”
房子里都炸开了锅。
父亲出了门，递给了晏伯伯一支烟，“晏老师，谢谢你”，自己也点燃一支烟。
“别客气了，我都说了，这房子是让给龙龙的，你别有负担”，晏伯伯接过父亲的烟点燃。
“我欠你一个人情”，父亲吸了一口烟，咳嗽了一声，这是他吸过最呛的一口。
“什么都别说了”
“我今天上午没课，你有课没”
“我最后一节课”
“等中午放学了，我请你吃个饭”
“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这顿饭，你要是不吃，我良心更不安。刚才那么多人在那等着，如果不是你让给我，怎么也轮不到我这里”
“好，好，好。我拧不过你，中午放学，学校门口见”，晏伯伯吸完最后一口烟，回到了办公室。
父亲坐在操场的沙堆旁，思绪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