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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咯

【大明宫｜内朝｜禁苑】三清殿 我们还是在这吧，那几个是大选考试的地方

心香已上无数柱，可从不来拜一拜，怎么能算虔诚？我有时不太信命，可要望一望未来的时候，拜拜也无妨。
只是睁眼时，我未想过身边会遛进来一个…或许是皇子吧，只是大明宫中，圣人的嫔御之多，皇嗣之多，我并不能每个都认全。是以我选择闭口不言，等他身边的奚女提醒他。
只恨没让银耳也进来。
虔诚三拜，从蒲-团上爬起，左看右看，一副严肃沉静模样，很有点宝相庄严的意思。

往日三清殿门庭冷落。我不常来，偶尔过来的时候从不见人，她是头一个。
但她看起来年纪很小，或许比我大不了几岁。这样的年纪又极少如此虔诚对待求神拜佛的事，烦忧事少，就没什么可求的。
“这位娘子。”
我合手对她拜了一下，抬头时再去打量，她仍是一副不准备开口的模样。
我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似是怀疑她根本看不见我，所以才是这一副反应。而她方才目光分明是落在我身上过的。
就有点奇怪了。
“这位娘子为何不说话？”

我欲努力塑造的沉稳形象因他的问话险些破功，好在银耳听见动静很快跟进来，馋了我一把，她趁此机会告知这小小儿郎的身份，声若蚊蝇，恐怕只有我能听见。更不妨碍我维系一下严肃模样。
“文…。”
文侯说出来就显得他应算外男了，故此拐了个弯，转口道。
“五皇子。三清殿前，何必多话？是我默诵经书，不可分心。”
意即，你话真多。

“原来如此。”
佛道总有些不同的忌讳，我从前没有细细研究过，今日才从她口中窥得一点。
也是个灭人欲的地方。
我又看她，虽然面似一副板正模样，但是有一双跳脱的眼睛，也不知道嘴上说完这一套，心里在什么什么东西。
“既然是三清殿，娘子也别从俗叫我这‘文皇子’的虚名了。”
“要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也没关系，你我可以出去聊，省的在这儿说话，您顾虑颇多，也不自在。”

“那就是不用出去了？”
我极为自然地接受了她那一声五郎。这样称呼我的人不少，多少也带了几分亲昵，故而我在言语上又少了一层顾忌。我又朝她确认了一下，见她没有异议，这才从地上寻了一个蒲团，盘着腿坐在了上面，
“这样不算冒犯吧？”
“我没有什么可求的，也不担心神仙佛祖怪我行为无状……顶多就是担心他们气到你身上。”
我又看向她，忽然有点好奇：
“娘子方才可是在求什么？能不能说？”

我仰着头看她，说出来的“不用谢”和“慢慢说”却并非每句都派上了用场。
她似乎想了一会儿，久到我大概能猜出她刚才究竟在神像前求了什么——这对我而言当真是荒谬，三清殿上的神像分明是灭人欲而修成的正果，众生却又在对着他们拜自己的欲望。
其实没有过去很久，大抵就是一瞬，她又张口。
“三清真人自然不会解忧……”
我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句回应的并不是她。
“娘子所愿若是说给对的人听，说不准起效更快一点。你看，我就能帮你啊。就算我现在还不行，父皇总可以……”

“噢，那我还不如寄希望于三清显灵。”
似笑非笑的神情转瞬即逝，还未消逝的余音却昭显着对那位张张嘴就决定生杀予夺的天子的不信任。君父于皇子而言或许是予求予给，但于嫔御最好是不壮大她们的贪婪。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五郎呵，”我拖长了声调，笑意几乎是坠在每一个字的尾音，“一个妃子会求什么呢？”

“真不考虑？”
她应得太干脆，我反倒有点意外。
“不信我？”
究竟是不愿告诉我，还是不愿说给父皇听？这两者有着十分微妙的区别，故而我又以微妙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
我再一想，发觉这么多年竟也没听敦娘子念过，我又恍然。
“原来你们也有说不说上的规矩。”
直到将她送到殿外，我又回头看了看神像，忽然觉得有点唏嘘。
“等她发现你们也不灵的时候，就真的没人可以听她说愿望了。”

我从前以为，皇家子嗣长大了也同圣人一般不露声色，自然话也不那么多。就是看着天岐，也常常因想到他往后的性子惆怅不已，但这位文侯——我依稀想起来，圈了莱字为名，莱者，藜也。或许是这样的一个名字予他不那么高高在上的性子，透出点熟悉的明快。
“规矩只束自己，我没有说教的意思。”
再看一眼三清像，笑问。
“直呼大名倒显得我不知礼了，三清像前交谈却无妨。不如我称一声五郎君，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