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开始打量我时,双目明亮的像浸在泉水中滋养的琉璃,怀着新奇与探寻,目光自上至下分寸不落的摩挲。】
【 她讶异的扬起眉,对这样新奇的说法没有一丝怀疑,带着冬末初春时冷雨骤然的势,贸贸然便信了,更是于片刻内攒足了询问,却不问姻缘与前程,像只鲜活的初生的虎崽儿,止把口落在实在关心之处。】
【 这实在不像她,我正要笑着摇首,恍惚间一怔,忽然明白这才是她。】
【 这才是我们当年明黄的宫灯前,一人骤然归心,一人不问即信的原因。】
【 可她的问题将我逼停在这里,连珠般妙语化作冷露重霜凝成的匕首,悬于我的面堂之上。】
【 没有。没有。没有。也没有。】
【 我兵戈过手抵在无辜人脖颈上时,端的也是一副冷面肃容,心中难存恐惧,不悲生死。只在事余后存在一点点庆幸,庆幸自己不信神佛,不求来世。】
【 而此刻四次没有滚过心间时,蓦然出现一些悲悯的情绪,哑然片刻,抬手按住心口,才觉得那一缕乱窜的感触在嗅过气味后,渐渐平息,蜷在手心微微隆起的弧度里。】
【 说来可笑,想我幼年孤苦,青年残忍,半生无所求,时至中年却能养在王府,作富贵安稳的自由人,可她恣意天真,能纵马肯弯弓,热烈而奔腾地要追寻畅意人生,却将四愿熄在红墙紫禁金雕玉攒的笼中。】
【 可见,因缘际会,佛陀普世,从来都是一句空话,我不信的很有道理。】
【 我沉默的够久了,足够她自期待慢慢的蜷起了眉头,止仍存着的三分好奇让她耐着性子候我。我小心地掂量着措辞,忧心过于冰冷的用词会挫伤这颗琉璃珠,忽而思及她前言所述,恍然笑开,伸了今夜第二次手。】
【 落在她的面颊上,谨慎而放肆的捏了捏。】我今夜不该来。要知道这些做甚么!
追逐的本身就不是畅意么?现在才是该去热烈纵情的日子,不必惧酸苦,不必忧来年,来日事便该来日知!
【 想了想,起了身,往绣架处走去。】来,我来替你瞧一瞧针脚,照你这样糊涂的绣法,实在很难在十里八方中勇夺第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