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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开始的时候,现场的人来的多了些,多半都是林若安熟悉或者认识的人,曾叔也来了,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前排忽然探出一张熟悉的脸,冲着她打招呼:
“若安姐?”
“你……是?”
“我是……我是江清羽!若安姐姐……是我啊!”
林若安突然想起来昨天那张高糊的图,江清怡,江清羽,他们是姐弟,林家和江家是世交,她一来二去就和这俩姐弟熟稔了起来,六年的变数太大,差点没认出来他。
“小姐,他也在祁氏做事”曾叔小声提醒道:“他和那人……关系很近。”
“嗯。”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的时候,百度百科上已经弹出来了江清羽的资料,虽然不多,但是也足够她快速摸清他的底细了:
祁氏娱乐新捧的艺人之一,是上流艺人但是算不上顶流,百科上能找到的大部分照片都是他与祁离的合影,不仅如此,抓拍的私照也多半和祁氏沾边。
果然,还有后招。
拍不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找真人来打探,当真是有一套啊。
她心中这般想着,唇角却故做出久别重逢的笑意来:
“今天真是个特殊的日子,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拍卖会进场的人变得多了起来,声音开始嘈杂熙攘,林家剩下的产业不多,大多数被祁氏吞并,只有少数拿来拍卖,美其名曰:“回馈社会”,拍品得到的利润都用来做慈善事业。
林若安一边感叹着这是一出何等精妙的好局,一边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零星坐着的这些人,拍卖会开始了,起拍价一千万。
拍卖师宣布这个消息之后,现场一片寂静,无人出价。
她一边感叹着祁离手段的高明,一边从包里拿出耳机挂在耳畔,音乐声想起,是她最爱的那首曲子。
“小姐……这是?”
“他们只是来陪跑的,我不出价,他们自然会炒起来。”
果然,几个面生的西装男已经开始起价,巡返几程,林宅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七千万,竞价冷却了下来,因为七千万已经接近市值,抛去陪跑的这些人,不会再有人蠢到继续出高价来买这一块传闻中的凶宅。
林若安眼角余光撇过人群,最终落到了前排一直不发一言的江清羽身上,她举起了手中那块竞拍牌:
“一亿。”
现场的气氛再次凝固了,拍卖师高声喊着现在这个高过市值近三千万的最新报价,林若安的目光透过墨镜落在前排的江清羽身上,果然,他在这个时候拿出了手机,似乎再急切的联系什么人。
“现在拍品最高价为十号出价一亿,还有人出价吗?”
“……”
“一亿一次!”
“……”
“一亿二次……”
“……”
“小姐,我们账户里没有这么这么多钱……”曾叔侧过身,目光中有些担忧:“违约要赔三百万保证金……”
曾叔的话音未落,就在拍卖师即将一锤定音的时候,前排的江清羽终于有了行动,他的牌子举了起来:
“一亿五千万。”
无人再抬价。
预料之中,情理之外,宅院被江清羽拍走了。
拍完林宅之后,剩下的东西林若安都不再感兴趣,拎着包就准备起身退场,倒是那江清羽,急急燥燥的让同行者去办手续了,然后他一下窜了过来,摆出一副十分熟稔的样子来:
“若安姐!”
“有什么事吗?”她习惯性和不熟悉的人保持距离感,所以退后了两步:“不用特意安慰我,我没事。”
“其实这个房子是……”
林若安当然不会等他说完剩下的半句,有些好戏,需要她亲自去开场。
比如,这一刻。
她跨步走出会场,成群的记者早就蹲守在门口多时,一看见她从会场出来,摄像机前面的红灯一闪,朝着她这个方向奔簇而来。
当然不是来拍她的。
林若安太明白了,不远处停着的那辆加长林肯才是她们的目的:拍到祁离这个炙手可热的青年总裁垂怜他的前任女友,哦不,不止,是之前那个往他水杯里“投毒”的狠心女人,这个话题一定是个不小的爆点。
这场大戏还是蛮好看的。
应该还不止这些。
她将耳畔的耳机摘了下来,放回包里,好整以暇的看着那辆加长林肯的车门缓缓开启,车里的光线有些暗,却并不妨碍她一眼看到仇人的模样:
他穿着一袭黑色风衣,不得不说,他的形象和气质几乎已经接近顶流,不管何时何地,大概只要祁离愿意,随时都可以整一个应景的心境出来,让人无限的同情他。
就好像今天:他的样子好像有些疲倦苍白,唇色也不是十分好看,秀挺的鼻骨之下,薄唇也没有多少血色,他的手腕轻轻搭在车门两侧,好像忽然间哪里有些不舒服,眼睫垂了垂,腕骨低垂,在车漆映照之下,晕出一抹冷白光晕。
又是卖惨这一套。
他的脸,好看到有些犯规,他也能抓住这一点,搭着这样一张脸,卖惨一流。就比如今天,这幅有些苍白虚弱又隐忍深情的模样,赶来这个拍卖会门口见旧情人,谁看到了都要心疼一下他,林若安深谙这个道理:她已经不会蠢到第一次交手就败下阵来。
今天没有戴那块名表吗?
她暗自思忖着,目光飘到他腕骨上戴着的那一枚破表:那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她用人生中第一笔稿费买来送给他的,如今,也被用来当做卖惨的筹码,真是太好笑了。
无数的闪光灯在一旁咔咔的照着,记者几乎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全景拍摄,不愿错过她的哪怕一点点细小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等她出错,偏偏到了此刻,她眉眼一蹙,浓浓的担忧浮现,语气也是关切至极: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