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很努力地把肉松举得很高,还险些被它挣扎时胡乱蹬躂的两条腿蹭掉了我晨起时照菱花镜精心描画的眉,但仍不能教他现时全神贯注于肉松一兔身上,哪怕无辜的肉松已因察觉危殆而警惕地竖立起原本松弛耷拉的长绒耳,我仍能从这一对软绵云扇中秾睇他深邃明锐的眼睛。他浓黑的剑眉虽锁,但面貌并不凶恶,一派蔼然良善的致歉,教我暂且放下对目生之人的提防与恐惧,并陷入困惑不解的纠结:他在真诚朴拙的道歉,他不是个坏人;他的话是一番糖衣炮弹,他是个坏人。所以,他是,还是不是呢?】
【我迟迟收回举起肉松的两臂,使肉松舒服地扑躺在怀间(真的抱歉啦小肉松,方才教你充当了一回挡箭牌,起初我以为他来者不善,但好像,是我误解了他),一面低首轻抚肉松的小脑袋,一面细细谛听他为自己辩解的啰里啰唆的说辞。他真是个呆子!但他讷言敏行,同书呆子不一样,他文雅不死板,同粗俗的莽夫亦是殊途,嗯…他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之前都没有好好做过人吗?【我不仅打断了他呶呶不休的话,还特地点明他匆忙为己而辩时显露的破绽,谁让他说我凶呢!他以为先给一棒槌再追个蜜枣便能轻而易举笼络我心,殊不知在我眼里这不过是个俗气的雕虫小技。我分明已经很愿意相信他是个好人,但又忍不住怀疑:我该不会已经上了他的贼船了罢。】
吼!难怪呢!【难怪他脱口而出的是请我相信他是个好人。若他没有遇见我,岂非永远都不好好做人?我笃定他在任一位女孩面前都这样讲,这就是他哄骗人的惯技。】我才不信你是个好人呢!
【我总是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推翻我对他的印象,这实在太困扰我,我已无法辨认在我面前的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是姐姐在就好了,她同阿玛一样,是个极其理智的人,而我,不知遗传了谁的软糯性子,遇事只想赶紧逃掉,躲在额涅温柔的怀里,就像肉松躲在我的怀里一样。】
等一下!【我喊住了他抛与我的巧语花言,保持清醒,郑重地说道。】你需得先同我讲你要做什么,我才能回答你对、或者不对,少给我家肉松画大饼,我们肉松可不吃你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