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长安刚刚好，温度适宜，花草也长势可喜。病了一月，从最开始的如坐针毡但现在心如止水，痛苦有时候确实是一刀好的砥石，磨炼心性。但这同时也抹去了其他情绪。】
【随意寻了个临窗位置坐下，栗木清漆桌上放着一份邸报，写着近来的消息，目光落在第三条时，耳边传来人声。】

日朗晴空，人烟稠密的长安城走起路来格外的碍手碍脚，我去过偏乡的集市，那回户少，可以从街口看到街尾，早些时去了趟父亲的商行，为了确认他是否还安然无恙，自然是没有见到父亲，是从白叔口中得知，并非是我和父亲关係不睦，而是他实在神出鬼没。
我的眼光一向是好的，所以只身前往不夜候，看到有人坐在自己平日裡的老地方时，也不见怪，只是我习惯坐那裡。
“敢问这位郎君，可否併桌？”我走向他。

：郎君自便。
【我抬眼看了来人，或许是我太久没回来了，瞧着觉得对方并不像是本地人。我住在伊吾最好的绿洲旁，未经过风吹日晒，不过对比这边，还是黑了几分。那地儿是个养老的地方，我正值青春，委实待不下去。】
：这个消息，郎君有何见解？
【我将版纸推到对方眼前，闲着也是闲着。】

薛临川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我便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郎君，临窗对座，垂眼时扫过版纸。
“这无非是给寒门子弟开了一条出路，至于好不好走，郎君以为呢？”略抬眼看他。
“在下薛临川，出入长安不久，在我的家乡裡，那些较为有规模的书院，可不是一般百姓能进的。”

【有时候对方愿意接一个话题，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我点的那壶六安瓜片被堂倌利索放好，方形紫砂壶冒着热气，蒸出茶的清香。深吸了口气，脑子跟着清醒不少。】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再难走，前头已经有人带路，倒也说不上难了。
【名字倒是文雅，看语气，是个读书人。】
：我叫李善逸，家父……岐王。
【我并未用谦辞，这样的介绍用谦辞，未免显得太造作了。】
：我也觉得，这样不好。
【隔着细麻拎起铜把手，给人倾杯斟满。】

薛临川
“原来是岐王之子，薛某为齐国公主属官，幸会。”
长安之所以特别不好，是因为这里的繁荣富贵，容易让人紫醉金迷，侥幸一些都以为能赌一场翻身。但也有人说长安特别好，所以我同他讲。
“是不好，家乡的书院一般百姓大多不能进，是因为读书不能填饱肚子，据我所知长安几家书院近年对清寒子弟格外优待，不过——”
先是拿起茶盏，闻一闻茶香，抿了一口。
“也好，圣人特例让平民子弟入内学习，于公于私都叫有教无类，你说是不是?”

圣人当年还未册封太子前，持节边境鲜少出没长安，想必白雀帝传位于他时也是下了不少苦心，新帝登基在长安世族里的根基不稳，为了拉拢寒门、新贵，培养倾向自己的第二势力，我想这才是主要的原因，不过这样的话自然不便和李善逸说，至少现在不适合。
“薛某不过小小后辈，比不上名声在外的大人。科举嘛我就不跟那些莘莘学子抢名额了，倒是一官半职，入仕有不少方式，不知李郎君可有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