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这是壁上观的第一次晒戏，也是一次属于“有情人”的七夕番外特辑。
本次晒戏分为《渌水》、《流光小》、《夜迢迢》和《春庭》共四篇，分别对应了“平行世界”、“过去”、“现在”、“未来”四个时空发生的有关七夕的故事。
感谢每位好朋友将壁上观的故事一点点缝织、弥补和填满，我们很喜欢大家笔下的每处句读和每篇故事，也很幸运可以作为这些故事的载体，将它们记录并分享出来。而故事也不会就此结束，因为不论在哪个时空，爱都是人类永恒的主题。
cp群像视频：壁上观：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目录：
Ⅰ《渌水》
（一）赵缙×时湲：“此刻站你身前，我们在月下的影子都一样长。”
（二）谈和钟×况兕子：“愿笺太窄，怎么书平生。”
（三）谈与翡×徐平章：“倘若你也是这样的梨花…”
Ⅱ《流光小》
（一）谢织×严小五：“哥哥，我不学小猫了，牵着我吧。我喜欢你牵着我。”
（二）徐仕衍×况著胭：“可既是你来祈愿，便该有我使得你百求百应。”
Ⅲ《夜迢迢》
（一）迟汀露×赵秋声：“世道何其不公，如何捐身爱恨呢？”
（二）迟漏玉×赵珉：“来年也要越过银河的来年，经年依旧不变的愿意。”
Ⅳ《春庭》
（一）赵五环×赵绿：“鱼是钓到了，你马也没了。”
（二）徐眉让×迟流冰：“是因在扬州遇上了个杨柳小蛮，想带回来——眉娘不介意吧？”
（三）尤香纨×周眉生：“我所求诸事俗众，不知神树可否听我恳言。”
（四）迟漾柳×谢写：“卿怀太窄，趋者若鹜，我嫌挤，不去。”

Ⅰ《渌水》
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
渌水篇更像清癯而沉默的长夜中，不慎流没的一篇小诗，逐在苍灰砖石、月光和万家灯火之间，漂过缎色潺湲的二十四桥、逶邃的溪径，最后停潴在另一个时空的夜色里。经行人匆匆捞起，能看到诗的尾段还藏着爱人缠绵的悲喜，由此不禁想到写诗的人又怀着怎样的情感？
（平行世界）

〈第一场〉赵缙×时湲：“此刻站你身前，我们在月下的影子都一样长。”
时间：七月初七
地点：一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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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缙：太子，字善持，冷情冷心，享受自以为的、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却终其一生都在被这种孤独所折磨。
·
时湲：浣衣女，玄妙观旁孤舍浣衣为生。钟灵妙容，貌比姑射仙子，为人善良纯柔，温驯小意，时人称之为“小西施”。
·
前情：赵缙身着道袍、髻顶月冠，假作观里道士，自称授衣道长，与时湲交心，自想追求到了脱俗的、无谓利益的爱情。
——
时湲
【正对溪桥柳细、宿雾华茵，暗牵一径层林的野香迸泻，与池中碎露共聚时，晕开了空明的嫣润，适时才欹下残阳，澹出揉团的乌色，便显化了小院固往的宁寂。仍是一山环霞里，不减槐夏的酽热，倚坐藤织秋千，并攒玉冻的几指，裁好了两只纸黏的荷灯，卧放膝山上，静静持以一饷凝盯。伴暖风摇坠，不免吹开了翩连絮思】若信飞琼思凡有灵，或能告诉我掌容之轻，能载尽多少心愿么？
赵缙
立其身侧打扇，搧来松息、泉气、宿雨湮湿的竹香，风中殊味，纵是闭眼，亦可闻知千相，譬如溪涨而没的泮苔，屐齿误折的石蕨，还有昨夜用以熏袍的白毫银针。微笑着：“飞琼有愿，却问凡尘求，瑶池亦有不成全。是以不必问神仙，我能断言，掌间天地小，容不下百般心愿，未若伸手向我，我比天公豁达，肯听你说完，再好悉数成真。”
时湲
【扇声拦占铃律充耳，逢辰的粉意也很惶急，馥芬引瞻，渐饱开两窟温纯的笑眼，只为迎他】原来等到薄暮过去，灵应的不是琼台飞仙，是眼前端见的，仙风道长。【皙掌合拢灯蕊，低婉地说】阿缙，听说道士都是修仙弃俗之人，心无浮虑，所以明怀豁达。【悄柔睫扑中，紧拴一沓萦回的深念，抿淡了洇脂唇颗】可我的心愿狭隘，害怕出口之后，若难以完满……骤生悔憾，也转圜无门了。故而想去期许，却又不敢，该怎么办呢？
赵缙
山风别有生处，兴自崼中一湐，再滼林香，晚来或如焚银鸭，却未泯于俗味，更似棠梨出//水，态状清薄，胜在天然。循此自然之道，答她：“无欲者超轶绝尘，与道合一，心如登仙，身则羽化。而我如今尚可侃侃，大抵眼不成古井，心不似水止，相较道人，当属狭隘。而我也与你坦诚，我心非无波，偶尔时候，会想归去，也算俗人。” 再看她，“方才我已以身为范了。登仙也好，弃道也罢，何妨直言不讳，纵是天下大不韪，也只风听、竹听、我听，若恐有悔，忘了今日就是。”
时湲
【于恳聆中忘言，合聚胭云膏霞的神光，热眸泊动水色，奉供冗久地黏望】无论是铃哨迎季的热烈，还是难以惬忘的种月莲香，阿缙，这些日子，我都很珍惜。【丰肌啖饮荔泽，幼雪艳发，因他的话而盈鼓了勇思】心愿，沉睡在荷灯里。不止是此时此刻的聊谈，我更贪恋往后的每次日落与月出，你能为我鬓霞结绮，我亦愿身似亭月，与你伴行即使算无归期的千里…唯求一枚同心。【柔驮着叶眉，偏开沸意已浓的腮廓】相较于阿缙，我身负婚事，怯藏逃避之意，远不及你的轻易坦诚，便不堪让风听竹听了。【仰窥远寄新辉，腻直颈弧承作羞守的静姿】只要你知我知，月知…就好。
赵缙
楚天将夜，杜宇替花愁，啼过黄昏，而篷底见掠影，一羽莺黄，色同三秋桂，于是说：“桂下描眉，青黄之间，一笔可写春秋；雪中对弈，黑白之戏，一局可至白首。如是一年一岁，算不算同心一枚？” 掌中扇慢，“太上忘情，大道在前，我也同你一般，是位逃兵。” 于月更升的此刻，顾看一目，在她的肩头轻拍：“荷渌，不必总说’不及’，我与你没有高下，此刻站你身前，我们在月下的影子都一样长。”
时湲
【逸收一抱瑰亮尤怜的晶华，心中是播折浪卷、浓情宛似赤岸飞霜，转看涂地的袅形，偎与怡爽竹风，绻成一窗蕉雨恩昵的良梦，繁阴匿下酣软了唇棱】倘若真有天公掌命，谱写千秋编简，那阿缙便是话本中，看官最爱重的仁人君子，而我应是扇惑人心的其要一劫，牵诱清正的道长，拉他泥陷歧途，囚认逃兵，却仍自私地以为，没有什么不好。【芊指落吻膝头，勉力巡慢的兰息却与水响羞和，矮动一窝松香茸云，更媚分一寸朴玉的颈肤，平托灯盘送人，乖抬岑眉，靡月皎光片片，烟落在酥莹娑拖的眸里，秾彻不尽春流】祷以月光为媒，纵一回荷渌的心灯罢。
【临河倩肩并影连，推去一盏丹燎花灯，凝看钓月的碧镜上，乍抹丛丛萤焰，砌点垂绿水荇，接诵一篇诗情荡涤，就此团进长谧中，写下了翠钱举风的静年：如是一岁一年，同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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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想去期许，却又不敢，该怎么办呢？”
“太上忘情，大道在前，我也同你一般，是位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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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杨广《春江花月夜二首》

〈第二场〉谈和钟×况兕子：“愿笺太窄，怎么书平生。”
时间：七月初七
地点：鉴影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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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和钟：谈家嫡次子，混世魔王摆烂人，顽劣难驯，自小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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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兕子：况家嫡次女，天真纯情、自/由烂漫的少女，有湿漉漉的眼神，自然而显娇痴之态。会睡卧草木间，幕天席地数星星，看北斗阑干去、一朝又一季，爱做可以但没必要的事。
——
谈和钟
【悬光熙攘，是人间散月盘，昏夜如昼，并连巡风都不恬静。鎏钗珠转，集灯附下待解谜，宝马阔行，晃晃握缰闲坐，实在太得意。常常惯说别要啼痕、别要颦痕，此时顾看，眉上睫下，都是熟鬘相接。遥送冠中缀簪，暧说情愫】嘿~小妞！要上我车吗？嗯……我很帅噢！
况兕子
【飘影在水，湛波静流，银钩淡照一身闲，要仰星流光转，也看影波倾荡。此时怀捧粉瓣莲盏，灯影绰约，盈照一线白颌，时将清光仰婵娟，今做拜月女，要祈太平生。金灯银花太璨，鼎沸声声里，也闻几词浮调，彼时折身回望，却有嫩桃娇面，晕开一笑】人流如织，行车太难，此时水月灯花太多情，帅郎君，何不下车？
谈和钟
【走灯如密星，在河汉所映现：是另一时的月景，雕鞍上矮看目光，其见小涡笑深，喧声潮来，也静在此中，而酒朋诗侣，都渐褪成模糊一影。只是浮槎漾来，有醒狮吐乱火，一番纷闹，方撑座跃身，抱臂很倨然，明明笑意很难掩】小娘子的愿笺上，除却平生，若能添缀我名，才不枉下车。
况兕子
【银花流绽，波月相遥遥，在走马人流里，隐约灯影间，将两身欺近。绮裙丽衫飏飏，两丸滢珠太清盈，是风中香近，目中人清。探掌举灯，遥向万倾流波】愿笺太窄，怎么书平生。
【花灯夜月为衬，滢珠潋滟，笑的好粲然】小郎君既下车，应有一张新笺书你帅名，恰然此间流灯千盏，你要哪个呢？
谈和钟
【聚灯千万，簪冠也千万，所隔相踵却渐少了，两溪小泉里，映照愈近星阙。融光太近，经感绕臂之风，也曾栖来其袖。无端紧张，掸下襟口一尾皱，缓顿而后，才觉手乱，藏得好慌忙，只有咳声掩来，招作衔巧话】唉，魅力太大，什么笔墨香笺，不足以书平生，更不足以书我名啊！
况兕子
【湖风引袖，更吹灭一盏火蕊小灯，而此刹的明灭间，已然捉裙退步，缀珠秀履探出罗裙，迅利冲臀一脚，如此一气呵成，千树灯花映照万点银珠，水波太狂滟，捂面实不忍观，实不能忍笑，只以满嗓的惊诧藏起许多兴乐】哎，郎君，郎君怎么失足了呀！
【清泓脉脉，掺入鉴影水，笑也无辜】哎，我说水月灯花多情，郎君撞破水月，撕碎灯花……
【摇头】太桀骜了，太倨傲了，太不帅了。
谈和钟
【正是躬等一句赞同，仰颈好得意。原要慰说灯的明与灭，却在转息发问间，突受一脚飞踹，如此横祸，自然急促转调】？【跌河不雅观，扑来千景皱面，呛饮鉴湖水，睫屏湿垂，总之难抬看，勉力浮来，谴责太断续】你我无冤无仇……太没天理！
【侍从救扶好来迟，分明暮夏，已瑟瑟裹氅衣。仓皇上车之间，不忘狠话】哪来的恶毒小娘子？我姐姐是当朝太子妃，明日小爷就去敲告衙门、登闻鼓，到时要你好看！
况兕子
【重影叠浪，娇靥梨涡笑深深，探腰隔灯偷看，什么湿身少年郎，什么落汤纨绔子，抄袖掩面，也叹好一朵“出//水芙蓉”】哎，非礼勿视。
【捂耳不听，瞪两丸滚//圆睛珠，遥看一场仓皇，转身放灯拨水，意气负身，踩光而去，如此深藏好月，度过今日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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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的愿笺上，除却平生，若能添缀我名，才不枉下车。”
“哎，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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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苏轼《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

〈第三场〉谈与翡×徐平章：“倘若你也是这样的梨花…”
时间：七月初七
地点：马行街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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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与翡：族中长女，十七为太子妃，咸和二十五年，秘饮毒鸩，蒙//冤而亡。不久因徐平章误启佛灵，其陷堕轮回，于时序更迭间重见此身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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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章：徐家嫡三子，谦和蕴藉，共情能力较强。十岁因病寄名于大相国寺佛前，半月大好，此后更常能感旁人之未感、察前人之所无。咸和二十五年，闻太子妃谈氏之死，夜半伏案入梦，后陷入一场揭露宫廷秘辛的风月梦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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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与翡和徐平章的故事起于一株槐花。
咸和二十五年冬十二月，太子妃谈与翡因家族遭人构陷、死于东宫正阳殿，葬嵩山南。次年二月，徐平章在花朝节上误采了一株槐花，因槐花属阴，他夜半入梦，竟重见了那位与他素不相识的太子妃的悲哀的一生，见她被母家与东宫蚕食缚烬，见她守着灯影里最后一颗烛星睡去，又见她抱着琵琶跑进一场梨花雪中……徐平章揭开因果昭//彰、爱上了来自过去的谈与翡，却无力改变她已死亡的事实，这份痛苦深种成一颗絮果执念，经年苦埋，终于在一次梦中，如他所想般推幻着相：谈氏仿佛从未嫁入那座冰冷的东宫，而徐平章和谈与翡也只是京都里最平常的一对夫妻——他们牵着女儿小槐花，并肩走在夜市巷口、闯入熙熙攘攘的俗尘，一树树烟火在夜翦云桥的影子下托起了虚妄而晃漾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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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与翡
【夜悬一片撚金的灯剔烛翦，人潮翻影，风鬟济楚，宝靥曼眉并溶两尾漾烟的眸光。蛮指轻轻勾住粉髻团茸的小女儿，见其仰首讨抱，方回抬一双水薄杏核。】
徐平章
【十遭靴游夜市，宝马香尘在，百枝火树明，唯独槐蕊不复，要飞出指掌腕心，绽翡枝头，也彰明为旧梦故识，‘相信’的证据其一了。目不容杂，却让红尘荡尽，两朵鬟珠大小，也自心壤开去臂弯、怀间，概因——飞琼不试灯，檀郎未许轻别。捉团牵粉，有股有荑，一样怡目温对，乐堕人间】槐花，爹爹记得、上回分明说过。【佯怫真嘱间，与身侧眼脉相易，掌力愈紧，融然笑看稚面、再对瑰容】出门在外，人多的时候，只许让爹爹抱，如若爹爹不在，要记得牵好阿娘的手，不许卖娇耍赖，嗯？
谈与翡
【笼白织就的两片纴羽中淌一点莹润的颈，笑着低伏看人：丫髻慢摇，拂下两只珠花红，便允其由此抱去。尺幅瘦曼的一卷施云绣，珠荷团减，轻轻覆过宝履雀缘，以五管玉纤相握。乌苇黛芊中绻开两笔湖色，着目在凹骨峰眉之中，化成柔软而绵绵的片茵净羽、两颗浮影上梨白】她惯是要灯花飞蝶，月抱银兔，最爱一块槐花蜜蕊，【小槐花软腮枕靠在他肩头，一双杏瞳悄盯糖人。便笑着勾指轻搔在他掌心】再有，便是此时此夜了…止观，（她）心念糖人许久。

徐平章
【空山滞云，两道绣絮拂花里，此际灯焰更重，罅隙还生层层缕缕尘嚣，于此烛火下，以俯视凝望着那最嶙瘦纤细的那一道花影，梦不曾休纵爱与美满，不再是龛中鸟的身影，难言晦语艰多，不顾天子行中，不忌痴烈而犯礼仪之道，隐有私心之欲，珍重数话，只是为她摘落鬓间花瓣后却不忍看她，便冲着怀中小人笑趣】那今夜爹爹便带你去买糖人，是想要小兔模样的，还是小犬模样的？总之你不能吃太多，不然母亲又要怪我太纵你，到头来却是爹爹替你挨罚。
【玲琅满目如走马灯似流转目前，更像是在自圆其说的絮叨，规避着并不敢触碰的旧痂，的确太残缺，遽然地不语了，掌中感她温度，委实烫骨，将过往一切裸显在眼前，而虚实幻影下所看的只有一人，隐忍着说到】小翡，我来得太晚。
谈与翡
【持住一尾纤弱而沉纫的菩骨兰身，紧握掌中，恳浓灵秀的眉睫在悒郁孤影下覆舟涓烟，不须更重地看向他、只是向他。万树笼吹银花火，百窕烛灺，十数灯帆，此时斟夜泄瓶，投去一双清婉秋泓，注于空渺与黯瞳两芥，沉笃一笑，徐徐慰然般揽住臂弯，甘于溺倒春冰，贪睡灯山船月中】去岁新春，今时乞巧，明年的上巳花早，平章，一切都刚好。【铺主提过一根糖泥镌蕊，梳瓣成梨，包一朵晶玉纤膏交与小女儿，槐花咯咯笑：春在梨花、春在梨花。于是交掌抚腕，迢过两注幽馥柔寂的目色，指搔肉腮杏髫】并非春时了，经四月衰荣生杀，梨在夏夜仍有冰壳糖衣，是久不凋谢的一支永生花。
徐平章
【垂压着乌睫，虽是顺着话在细听，但不由得叫人想起在那样动人的月夜里所读过的太子妃的一角，误入进一场苦春颠簸十年，此番金烛灯下的昏晕中，有一对动荡的双影彼此对立，用着并不悯怜的目光凝望着那对含情婉转的眼睛，实在是过于浑浊迷矇的对视，就此不再多言了，心里却总是在想：她的脊骨太薄，架不起辛史里所提的罪责】倘若你也是这样的梨花，【"是不是会免受太多罚蹂躏过"半句堵在唇齿，转身接过铺主找补的零钱，纱红灯笼映有一痕碎影，缓缓垂下声音来，苦涩笑了】算了，我其实并不希望你做这样的梨花。现下的光景太叫人动容了，小翡若是做了永生的梨花，便只有守着我的画像了结此生，那样于你而言太悲痛，我于心不忍。【背身而正，伸手扶正檀钗，与其相靠着并肩向前行，寻常夫妻模样，哄诓着槐花认真数着】一瓣两瓣三四瓣…【虽是笑着，却总是将哀愁的目光停泊】你肯定也觉得，那样的孤单的余生是很痛苦的，对吗，所以不要（让我）痛苦呀，小翡。
谈与翡
【顺由扶正几支檀簪玉翡，乌质蓬团间的珠润冷翠仍烁几粒烛色，类同檐星。援起一笔玉净细指相勾，如见两面宫烛蚕灯上一双银蝶，飞陷朦胧、坠于颠倒——纤弱不足，蛮韧更重，乃至不敢去看他的载满十年风露的眼，缓缓誊下柔馥清绻的温调】十二岁与你相识也是在这样一树春梨花下，还记得吗？你要我等一等、再等一等。倘若守画待你，我不以为是苦候，只是我知道，今后……你不会教我再等。【两弓莲月藕履步上夜桥，同小槐花微仰软颌，望烟璀星燃。于是曼曼挽过臂膀，清商波动间并肩投下昏跃浮光】梨琢长久，烟火短寿，而世间不会有真正永生的梨花，不会让我们孤独悲戚。【偏一剪约藻拂柳，窃风裁露，眉波黠动】郎君，怎么办呀？你我只好要见两厢白头了。

徐平章
【在波光凝淬的月色下，只是在看流动着的枯寂湖里翻涌的光，潮汐起伏里跳动、共鸣，不再断断续续地被表达被吟哦，依稀不辨虚实，俯视唯见举头才觉千山绿，原来是这样轻//盈的月夜下，是这样浓重的情爱，再多再满的苦愁悲哀都悄然地泯灭在这场灯会里，彼此依偎的影子并未渐渐淡逝了，正是在佳节里，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是了，那时我太年幼，你总是这样笑盈盈看着我，等着我走向你。我想着不会再让你等了，你等了我太多，以后换做我候着你。小翡，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可以不顾礼仪，可以追求自//由，小翡要幸福，我就站在你身后，陪你一起幸福。【无声的沉默里，垂下那双灯火所映的眼睛，翩跹的烛花不再明析可见，如若这样的生命悄悄的短裁不觉了，于是微笑】这样的幸福太难求了，有你在我身边，显得更可贵了，我很珍惜。小翡，向前走，但不要走近王城，我在你身后。【隐没收敛神色，将小槐花轻轻落地牵起旁人细指，轻声哄着】小槐花就这样牵着母亲向前走，爹爹去买小花灯，一会就来追上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母亲，好不好？
【就所望着二人身影逐渐远去，此刻黄昏雨慢了，绒睫压下的眼睛里蜇伏微波，恍惚看到大梦结局，月也难团圆，不忍再看消逝的背影，背向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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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翡，我来得太晚。”
“十二岁与你相识也是在这样一树春梨花下，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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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热切的脸，如夜晚的雨水，萦绕在我的梦中。
——泰戈尔《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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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平章后记：我深知这是我的梦境，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在这场梦里她虽然是一直对我笑着，却能感受到她无依的泪水滴落在盛世里。这场梦后我大病一场，不同于幼年养在金佛脚下的那样很快好起来，绵绵的我病了很久，再一次愿下塌行逛时，也是这样的七月，门前是花灯，花灯下只有一身独影，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抬头看月。
她曾在悲苦中望向我，眉是微微皱颦的，眼里却常含泪水，一点一点削瘦那道淡纯的弱影，或许我不该这样颓唐，我的自//由就是小翡的自//由。
总有一日我会再见到她，那时候我应该白发苍苍，她仍站在晨光里、站在梨花下、人类的大爱中告诉我说，她等了我许久。

Ⅱ《流光小》
的历流光小，飘飖弱翅轻。
流光小篇是记录从一只萤火牵长了薄翅、流成漫天烛灺的过程，数年前，有人坐在蔓草中展卷，于是扉页上誊满了濡湿的露光，将爱意永远缝进了那场兰秋。
（过去）

〈第一场〉谢织×严小五：“哥哥，我不学小猫了，牵着我吧。我喜欢你牵着我。”
时间：七月初七
地点：寒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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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织：幼时早慧，右肩处有一粒拇指大小的殷红胎记，状似桃瓣，故乳名桃桃。五岁时于花灯节不慎走丢，被人牙子严旬捡去，为谢织取诨名“小七”，醉酒后常对其出手打骂，而严旬之子严小五则以身相护，谢织对严小五颇为依赖，五年后严旬因赌输醉酒，被乱中打死，暴尸街头。不久，十三岁的严小五带谢织（10）离开蜀地、一路北上，小五用过人的聪慧与机灵果敢，带她周旋于店埠赌场之间。在这样飘摇却温暖的日子里，谢织不再是芳园温床里一瓣桃，而逐渐长成了一株坚韧的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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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小五：其父严旬为人牙子，市井之徒流连烟花，严小五貌容俊逸，果敢聪颖且本性淳良。从小被严旬带着出返赌场街巷，于瓦舍之间可谓左右逢源。严旬打骂小七（谢织）时，小五总会以身相护，起先的阻拦只是出于他本心的不忍，日久后，在横鞭抽下时扑向小七孱弱的脊背已成为他的本能。父亲严旬暴亡的那天，他拉着小七从蜀地一路逃向北方，凭借聪颖非凡的才智得以生存，小七时常用两翦清馥的眼投向他本灰暗残败的人生，用手炽暖他早已冰凉的指尖，同光沐风，仿佛给予其活下去的希望。
——
谢织
[残漏的窗纸难遮浮光，一掌拢在软睫前，又自开两截并贴的馥指，展隙间露双怜盈的惺眼看窗外灯云。闻听履声时警敏似的钻入短衾，两掌扯下褥被，只探出乌发散曳的前额、皱有小褶的眉间，和不禁眨了眨的眼]小五？
严小五
【犹疑履下不够轻，但借窗外折漏的光窥看时，又忘性，一时弹点她额，一时又混揉两际乱发】七月初七的小七也要贪睡吗？
谢织
[乖驯地任他弹额，慢晃了下脑袋，借风撞开眉前两绺垂乌，只看着他问]不可以么？[半拱瘦肩，起身将薄背撑贴于坎墙下，依窗而坐，斜颊时复又漫觑一眼灼入的灯花，也学谁叹气的口吻]害，不过外面太亮，我睡不着。
严小五
【唯她乌浓的发，莹而幼辜的眸，能赐黑夜微光，脱了鞋抵肩而坐，手指依旧扮作影戏，哄她一乐，却不自禁先笑开了怀】小七，你又学不像我说话，却总是学。你睡不着怎么办呢，还要我背你去捉萤火虫吗？
谢织
【指腹款慢地拂过矮墙上，影子小狗的脑袋，侧目时恰好瞧见他笑，故而也笑了。展掌在旁摆作一只狸猫，指骨轻动，便似点头。拈嗓道】小五，我们去看萤火虫。【熟稔地攀上他的肩背，抻开瘦如稚藕的两节臂虚环在他颈上，暗巷过处、碧植接荫，才见塘水畔经途而来的翩振小萤。偏颊看他，】那我学小猫（讲话）像吗？【下巴轻轻枕靠在他的颈窝，掀睫就见两湾笑眼，声音小小的】放我下来吧，然后你来牵着我。
严小五
【蹲身纵她着地，反掌一握时，引她来扑怀，借势交颈，笑息扑吻小耳】又要带你捉萤火虫，又要背着你，现在又要被你使唤牵你，小七，你好大的公主气派。
【此刻俗灯早去，绿萤替照路影，燕客闲人没有，不惮流云窥，便又近一些，使瘦躯如被裹怀，声音更轻了】小七公主，牵你可以，但我不想听你学小猫，想听你叫哥哥。
谢织
【骤然去怀时愣了一下，温顺地回握住他的掌心，耳尖沾息就红，直簇燃至芙颊。萤光盈停睫尾，轻眨了下，温吞地反驳】捉萤火虫、背着我，都是你说的，我只是很听话，【据息尽是他襟前淡涤皂角的余香，不意地拿发顶轻轻蹭拱两回，软掌攀拂至他腰背，安分抱住了】如果我当公主，你会当王子吗？【笑意盈眸】哥哥，我不学小猫了，牵着我吧。我喜欢你牵着我。
严小五
【臂上绵延的青筋因她的回握而鼓胀，心跳也一下快过一下，几乎是要满而骤停了。并不想驳她什么，时妖行走匆匆，世间至理，无非知足。任她猫似的蹭拱着，挠着心，也任她不知真假的字眼一层层的刮至喉咙涩哑，还是愉悦】什么狗屁公主王子，小七就是小七，小五也只是小五，小五会牵着小七，直到...直到再也牵不住，牵不动，才会放手，好不好？
谢织
【素颊伏枕在他肩下，仰目即见萤灯千盏，浮停风页，与星辉同。万籁皆寂，便唯剩他声踞耳，撞心萦肠，几要满涨心府。于是垂眸，任纵无端一掖风，吹惹颊红。很紧地攀在他的腰背，去怀更深，犹难消解渴爱覆膺，哑声】不好……牵不住也牵，牵不动也要牵，小七会一直牵着小五，永远牵住。【最末与他十指相扣，笑露两颗小虎牙，稚声慢诉时，仍是学他】什么狗屁王子公主，全都不如小七和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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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的小七也要贪睡吗？”
“什么狗屁王子公主，全都不如小七和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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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见疏星落画檐，几点流萤小。
——叶梦得《卜算子·五月八日夜凤凰亭纳凉》

〈第二场〉徐仕衍×况著胭：“可既是你来祈愿，便该有我使得你百求百应。”
时间：七月初七
地点：一霞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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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仕衍：徐家嫡长子，颇具文才，为人正直，咸和十九年科举高中榜眼，随后入仕，任翰林院编修。咸和二十三年与况家嫡长女订婚，现已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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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著胭：况家嫡长女，古灵精怪的鬼马少女，创意之王，科研天才。咸和二十三年与徐家嫡长子订婚，嫁作人妇后仍童心不泯，目前正在研究的项目有：池塘种梅花、水缸钓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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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著胭
［蟾月孤悬，泻淌一地疑霜如练，而移至漾光泛滥的滟湖，更有一盏盏如同散星的愿灯，不知浮载着多少虔想心事。此际捧灯的细掌还不舍放，倏然仰首付看，滢丸里分明是两分狡黠、一分惑色、七分明知故问］你说，是不是不论我许什么愿望，它都能替我应现呀？
徐仕衍
[载阳花重，霞藏禽隐，惟馀弥鼻馥香悬漫。借得皎皎半蟾与孤擎豆灯，便已觑晰她目中所纳的愿景，也虚去分握半盏愿灯，衔笑道应]既欲请我做三清九仙，可惟惜我难勘女儿心迹，小因不妨同某详袒数分天机。倘使如此，小因所愿，自皆可成。
况著胭
［慰风缓缓，尽显柔和地、抚藉过鬓边缕丝，湘尾罗皱，而粼池里的灯灯莹盏，也趋向际远处慢逐游去，只是掌持的盏灯仍在，衬映着颊靥晰朗，神色也分外清明，故而垂低伸颈厘寸，不置可否地］可是书上话本所说，倘使心中祈想剖告于人，更该不灵验了。
［缀星的眸子滴转，旋即便悟觉了然了，继而拎裙再起，索性抛置莲盏于他掌中，两下拍拭掌中几无的尘烬，才报以全然嗔赖的模样］依我看，助我抵愿是假，哄听心愿才是真，可我才不告诉你。
［持眸的黠色愈显，抵叫四目相对时，添声里笑息分明难掩］不若这愿，你替我许了罢？
徐仕衍
[信趁娇力，怀握弥盛好愿的灯盏，然又屈身踞坐，便径顺澄波将其推递霞川之上。时际况或有暗川滢荧，故有虚萤一点旋摇。错目分看，却尚未立身，只旋过半壁修脊，以回目望看，半哂道]他道我太贪心，才不愿顺遂地弥我愿景，故才遣使这暗川来相阻。[阖却笑目，端敛旁绪，合掌以悄付祈愿：要著胭所愿所想，皆可撰握于掌、弥足于心。]
况著胭
［簇星缀落在天幕，更围萦此间一轮孤皎，却因稍作拟望的一泓流滢也朦胧，竟恍觉幻挂绿梢是峨眉，还不及笑嗤凡眼，旋即便又移目滟湖心灯了，可偏偏缓风添频，致皱了湖漪，也见暗川意扰，于是荷履窸近几寸湖岸，复又瞥眸哼声，佯是怨责，实则逞趣只为口舌之快］笨，既然已有暗川来阻，你却仍要诉告祈愿，不正是“自投罗网”，遂了它的心愿吗？
［频风不减，拂碎了鬓缕，即在勾挽遐丝之后，才侧脊倾身去牵拽他臂弯，只因目接湖面繁灯不暇，更觉芸芸浮盏无趣，索性自释其说，终付挚言］骗你的，祈福是祈一颗安心，才不是百求百应。
徐仕衍
[川流或已腻味，终是休停了作弄的风息，才叫任放愿灯逐水。及此时便也不再添注流目，唯是侧首应说]可既是你来祈愿，便该有我使得你百求百应，[如此说完，却是衔去匆急的话音]小因，阖目。
[未及闻应声，兀以颀身作靠，继由阔掌笼覆其目，抻手致意，便有侍从将物什递握掌心。自风灯借呈一段昏阒瘦光，便将漾川琉璃所乍泄的星点陆离斑驳，聚映于堂正的一树朱梅，更有游鱼数尾坼破绿水、衔吞飘零]琉璃灯盏、池植梅花。
况著胭
［一道绻柔的缱风后，拨开枝影轻/颤、云旅漫散，甚连扶光都眷慕在剪鬓一侧，更晰见粼面一袭倒影，澄月也不过堪衬，而如同坠星般的莲盏此际漂向寄愿处，是芯泛渐渺，徒留柳堤遗痕履、孑然一悬月。继而闻声，微挪履尖所向，愈要疑睁两眸，不肯覆眼，只是握扯碍视的拢掌尚不及。终于候见庐山面目，当即牵注去所有眸绪，怔观瑰异之景，惟余诧忭交感，辞容竟时也滞噎］这等好物，怎的不早些拿出来。
［终于梳捋绪思，却有闲趣不改，信口便付一句顽笑］我瞧着，似比真正的池种梅花新鲜有趣些？
徐仕衍
[如此盈掌小物，纳拢独妙匠心、半载筹谋，然却若欲拟比弥其所愿，皆乎不值道论。循追秋波，与其一同注睛于那江心月白与遂流莲盏，信口也将炙心游寄] 时际滢荧溃散，倒愿分赠一道绮路。故而我想，应是愿灯着堪托付，顷刻便会弥足小因心绪。[替拢风氅，含笑称应]能博笑赞，好月好水，今宵未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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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欲请我做三清九仙，可惟惜我难勘女儿心迹，小因不妨同某详袒数分天机。倘使如此，小因所愿，自皆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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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佚名《菩萨蛮·敦煌曲子词》

Ⅲ《夜迢迢》
银河耿耿夜迢迢，直似双星渡鹊桥。
夜迢迢篇的故事就发生在此时此夜，发生在一场飞花琼花绵延不绝的筵席里，萦羽轻小、月刀合抱，天上人间由一道洗涿的银流鹊桥连接起来，如云融于湖水、星埋入香尘。
（现在）

〈第一场〉迟汀露×赵秋声：“世道何其不公，如何捐身爱恨呢？”
时间：七月初七
地点：州桥夜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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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汀露：迟家庶长女，待人真诚且耐心，善画，花鸟山水无所不精，入宫供职后，于画院外偶遇因好奇而驻留的四公主，开始教授她色彩的意义，在她单调的世界里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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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秋声：四公主，有乐观而纯粹的诗性灵魂，爱笑。天生色盲，不辨色彩，好奇万物的颜色，没见过满庭花棠红，没看过一泊湖水绿，也不知道每日描在眉上的螺黛又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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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汀露
【间或回首，一扰绿云间低簪的白中隐青，是万顷盏笼下的淡容清妆，只一抿殷唇尤甚。一面雀履轻轻，曳行一段蒲柳，为和银月而袭着蘋花，待昼火怯人，映出荔颊薄薄挟沾的月晕，让眸中熠熠愈彰了】四殿下，人海漫漫，若走太慢，兴会跟丢我。
赵秋声
【徐向拱月桥，客槎宕进天上鹊驾，银烛辗转玉露一瓶斜，金风便像一场滂沱雨，无处不秋期。楼上玳瑁帘，燃灯横婺星，桥下轻柳垂，眼照来月倒的东逝水、有情人，拈来一句】恰好崔徽篷船丹青笔，大道骢马游良夜，七夕正佳期，不如你走慢点吧……
迟汀露
【余色堪纳人潮，称白描里不重词藻，多绘的一法彩墨，零星在盏众，聚拥在眸前，窈姿片影处。于是施身站定，瘦风近拜艳浪下，掀去耳上一对巧珠，牵累绿云里一抹玉式，未紧的鬓发因似琼花轻絮了。尤如水澈】我看仙侣太多，只怕良宵成昼，惊得鹊姑不敢来。殿下随我去桥上？览看一片时，便无忧在快慢。
赵秋声
【银光曳垂，来者秉灯囊烛，往者抱花袖招】孤左指掐来，怎么也负千金女，如何也谈诗万篇，右掌细看，青春长少年，貌美易可怜。神仙无不敢争望，无不揠七夕，谅你初次参与，先给孤谢一个。
【鸾扇如银屏，湿萤翻翅穿一道绣月的河，读遍数盏提笔誊诗的鸳灯，刻落无字的桐笺，红尘如是观。月淌经绿眉，惊动有心爱良夜之辈】迟汀露，桥上听山盟，河下写海誓，小狗路过也挨一脚。世俗不肯，你竟敢约来，但见众生恩爱，我心已成灰，孤要治罪，你完了。
迟汀露
【香纱裹缠地一记蛮腰绰绰一矮，迎霜带月的眉睫因势低却，憧憧灯影下三分身姿，于镜水拓摹了。犹洛阳金纸，青毫贵重，点取皓月描眉，蘸湘水色勒进萦眸，兰唇几息，应佐檐兽衔微风，尽揉夜下芙色间】凭殿下责，凡不是锯切裙中膝，这一路至鹊桥，我大抵不会停下。
【一削不堪折乱的瘦影，也许肖枝花侬醴，却匿藏眼泊的总澹然，指尖贯挥绘的彩墨，是眼下片刻惊鸿，半转清昼。云履微踏，未肯轻纵】而殿下口吻太薄待，我或许懒赊一回眸。【难得施一抱俏吻】四殿下，请便吧。
赵秋声
【等闲明月夜，摇载莺思，逐落燕愁的花雨里脱身，桥栏一秉素灯无人拾，只需梨袖风斜，置进盼他明月下西楼的瑰愿河泊，把楫剥浪的渔人，应将之弱烛剪灭，拨篙拒而入流】蚍蜉春梦，我们总会停下。
【孤见来去，鬓鸦簪桐，月下献花。拂下灯，惊扰一宵成舟的关情】汀露，世道何其不公，如何捐身爱恨呢？然而人生海海，万古如此，我却已有奔流之处，我想牵你，哪管在难握的朝夕。
迟汀露
【因雀头一凝，二度回探。兰貌正绽，胭裙不随步伐而曳，羸肩与人索近，捻话答来】天公有闻陈情，吝许偕老，却偶有作美，譬如今夜，或许鹊鸟不认靴履，不问裙钗，桥头也配得两娇羞。
【一梦如惘，这一刻讨央隽永的心声，俱覆不抑不愕的两絮芽眉。悄展一畔春，彰色于檀殷，须臾，天幕倾轧而来，才微歇相探想视的目帘，将皓齿轻咬】一处涓流多寂寥，两厢赴还才好，这幻幻人世，我与殿下齐肩。
【层昼下，来灯似舞，不曾仰闻宵市，任一霁流光过鬓，轻袂掩指，话息未出，已在暧晦处纠缠、叠合更多】四殿下，指尖好凉，是否再扣更紧些。
赵秋声
【别开披月柳，翡段水载，茸草颠沛于一池动摇花船，句读试咏的两只绿萤，如行者修身驻苇。自若路过，一眼低首，照水灯石，三千有未达】好吧，殿下心胸海阔，今夜暂不治你。
【慷慨握掌，形容严肃】我问吹落海棠，何不簪我的枝头，却偏许自评诗贤之顽叟折去。众生肆判：你这无名小卒，离经叛道，懂什么爱？我怒而摇犬，将之驱逐，打翻寂守陈规的泛舟愚公，任他漂泊。我推去芸芸欲灭的灯，点亮你的眉梢。【桥上相携，春心有痕，等一只低飞衔情的蝶，能停在交叠掌上】听见没？作为报答，命你这一路、永远牵牢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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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春梦，我们总会停下。”
“一处涓流多寂寥，两厢赴还才好，这幻幻人世，我与殿下齐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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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严蕊《鹊桥仙·碧梧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