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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古代名著《源氏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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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06-02-02 14:46回复
    中住了五六日之后,才到左大臣邸宅住两三日,如此与葵姬若即若离。左大臣则念
    及他年纪尚幼,难免任性,也并不加以留意,仍旧一心地怜爱他。源氏公子身边和
    葵姬身边的侍女,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美人,又常举行公子心爱的游艺,千方百计
    讨其欢心。
    桐壶更衣以前所住的桐壶院,如今成为了源氏公子在宫中的居所。昔日侍候桐
    壶更衣的侍女,也未加遣散,转于侍候源氏公子了。桐壶更衣娘家的邸宅,也由修
    理职、内匠素奉旨大加改造。这里原本有林木假山,风景十分优雅;现在更将池塘
    扩充,大兴土木,装点得愈加美观了。这便是源氏公子在二条院的私邸。源氏公子
    常想道:“这个居所,如能让我与心爱的人儿居住才好啊!”每每想到这些,心中
    难免有些郁倡。
    世人皆言:“光华公子”,是那个朝鲜相上意欲夸赞源氏公子的美貌而取的名
    字。
    第二章 帚木

    “光华公子源氏”,即光源氏,也惟有这个名称是堂皇的;其实他一生屡遭世
    间讥讽评论,尤其是那些好色行径。虽然他自己深恐流传后世,落个轻浮之名而竭
    力加以掩饰,却偏偏众口流传。人言也实在可畏啊!
    其实源氏公子处世甚为谨慎,也并无值得特别传闻的香艳选事。与传说中好色
    的交野少将相比,源氏公子也许尚不及皮毛。
    源氏公子宫后近卫中将的时候,常在宫中侍候是上,难得回左大臣邪宅居住。
    以致左大臣家的人怀疑渐生:莫非派氏另有新欢?其实源氏公子本性并非那种见色
    起意之人。他虽有此种倾好,也只是偶尔发作,才违背本性,而作出不应该有的举
    动来。
    梅雨季节,阴雨连绵不绝。宫中又正值斋戒期间,人们终日躲避室内,以避不
    祥。源氏公子因此长住宫中。左大臣久盼本归,日久不免有些怨恨。但还是备办种
    种服饰和珍贵的物品,送入宫中供源氏公子受用。左大臣家诸公子也日日到桐壶院
    来陪伴玩耍。众公子中,藏人少将乃正夫人所生,现已升任头中将,和源氏公子最
    为亲近,是源氏公子游戏作乐最亲热的对手。他与派氏公子的情形相似:虽受右大
    臣重视被招为婿,但十分好色;也很少去这正夫人家,却把自己家里的房间装饰得
    富丽堂皇,经常在此招待源氏公子。两人同来同去,片刻不离,也常在一起研习学
    问或游艺。这头中将的能耐竟也不亚于源氏公子。这样,无论到什么地方,两人都
    相伴而往,自然格外亲见,相处也不拘礼节。每有心事,也无所不谈。
    某一日,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到黄昏仍不停歇。雨夜时,中殿上侍候的人不多;
    铜壶院的静寂更胜于往日。灯移在案,两人正浏览图书,头中将随手从近旁的书橱
    中取出彩色纸页誊写的情书一束,正欲打开来看,源氏公子阻止道:“这里面有些
    是不可看的,让我挑出些无关紧要的给你看吧。”头中将闻言,心中甚为不快,回
    答道:“我想看的正是那些不愿说与外人听的心里话呢。普通的情书,像我们这般
    的普通人也能收得许多。那些恨男子薄情的词句,才是我们所要看的呢。”源氏公
    子只好与他看了。其实,放在这里的,也都是些很是一般的东西。重要而有隐情的
    情书,哪里会放在这等显眼的书橱呢?头中将看过之后,说道:“各式各样真不少
    哩!”就凝思猜测起来:这是某某写的,那是某某写的。有的猜得很对,有的猜错
    了路子,便疑惑不决起来。源氏公子心中觉得很是好笑,也并不多作解释,只是一
    味加以敷衍,把信收藏起来。然后说道:“像这样的东西,你那里一定也是很多的。
    我也正想看些,我情愿把整个书橱打开来与你交换。”头中将道:“我那些,你哪
    里看得上眼呢?”接着,便发起感想来:
    “我到现在才知道:世间女人众多,可十全十美、美玉无援的却不可多得。那
    些表面风雅,信写得美妙,交际亦得体的人也多。可要在各方面都很是优异的女子,
    却实在难得。自己稍微懂得一点,就一味夸耀而看轻别人,如此令人生厌的女子,
    却是很多啊。
    “常常有这样的女子,父母双全,对她又怜爱有加,娇藏在深闺,将来的期望
    


    9楼2006-02-0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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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也很大;男子从传闻中听说这女子的某种才艺,便倾心爱慕,也是常有的事。
      此种女子,大多容貌姣好、性情温淑,青春年华,却闲暇无事,模仿别人,专心学
      习琴棋书画以自娱,结果学得一艺之长。媒人往往避其短处而夸大她的长处。听的
      人虽有所疑,又不能推断其为说谎。但一旦相信了媒妁之言,和这女子相见,以致
      相处,其结果也是常常令人失望的啊!”
      头中将说到这里,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源氏公子不能完全赞同他的话,但
      觉得其中又不乏可取之处,便笑道:“她们中真的全无具有半点才艺的女子,有没
      有呢?”头中将闻此,当下又发议论道:
      “一个女子,真个一无所长,谁也不会受骗去向她求爱。只恐怕世上完全一无
      是处的与完全无援可指的女子,同样也是少有的吧。出身高贵的女子,众人宠爱,
      缺点多被隐饰;听到见到的人,自然也都相信是个绝代佳人。而中等人家的女子,
      她的性情、长处,外人都看得到,优劣是比较容易辨别的。至于下等人家的女子,
      不会惹人注目,也就不足道了。”





      听他说得有条有理,源氏公子也动了兴致,便追问道:“你说的等级是什么意
      思呢?上中下三等,尺度是什么呢?假如一个女子,本来出身高贵,不料后来家道
      中落,以致身世飘零、身份也就变得低微了。而另一女子,生于卑贫之家,其后父
      亲飞黄腾达,便扩充门第,树立声威,这种人家的女子即成了名媛。世事变迁莫测,
      又如何判定这两种人的等级呢?”正在此提问之间,左马头与藤式部丞两人值宿来
      了。这左马头也是个好色之人,见闻广博,能言善辩。头中将遂将他拉人座中,和
      他探讨上中下三等的分别,自然也就有许多不堪入耳之言。
      左马头议论道:“无论怎样升官发财,门第本不高贵,世人对他们的看法也是
      不一样的。而从前门第高贵,但是现在家道中落,月资也减少了,加上时过境迁,
      名声也会衰落的。这种人家的女子心性虽仍清高,但因形势所迫,有时也会做出不
      体面的事来。像这两种人,各有所长,依我看也都还能归人中等。还有一种人,身
      为诸国长官,掌管地方大权,等级虽已确定,但其中也有上中下的差别,而在她们
      里面选拔中等的女子,正是目前的时尚。另一种人,地位比不上公卿,也不及与公
      卿同列的宰相,只是有四位的爵位。然而在世间的声望并不坏,出身也不贱,自得
      其乐地过着愉快的日子,这倒也变不错的。这种家庭经济富裕,无花费之忧;教养
      女儿,更是审慎认真,对孩子的关怀也无微不至。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女子,其中必
      有不少才貌双全的美人呢!这样的女子一旦入宫,有幸获得了恩宠,便有旱不尽的
      荣华,这种情况实在是很多的呢!”
      源氏公子笑着插道:“如此道来,上中下等全以贫富来定标准了。”头中将便
      不满地指责道:“这不像是你之言语!”
      左马头不为所扰,自顾说道:“昔日家世高贵,现在声望显赫、条件优越,然
      而在这样的人家成长起来的女子,大都教养不良,相貌可惜,毫无可取之处。人们
      定会认为:如此富贵之家的女子,怎会养成此等模样呢?这是不足道的。相反,芳
      家世高贵、声望隆盛,则教养出来的女儿才貌相全,众人才认为是当然的事。只可
      惜,最上等的人物,像我这样的人难以接触,现在暂且不去谈论。可世间还有此类
      事情:荒郊村野之外的蓬门茅舍之中,有时竟埋没着聪慧、秀丽的美人,尽管她们
      默默无闻、身世可怜,却总能使人倍觉珍奇。这样的美人生长于如此僻境,真个使
      人料所不及、永生难忘。
      “也有这样的人家,父亲衰老而肥蠢,兄长的相貌也令人生厌。叹以料想,这
      人家的女儿必不足道;可哪里知道闺中之女竟也绰约风姿,言行举止亦颇有风韵?
      虽然只是稍有才艺,也实在出人意外,此番兴味尤其使人感动。这种人与绝色无假
      的佳人相比,自然远不能及。然而出生于这样的环境,真教人心生留恋啊!”
      说到此处,他望望藤式部丞。藤式部丞有几个妹妹,传闻容貌声望甚佳。藤式
      


      10楼2006-02-0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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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世间常见的高山流水,眼前的寻常巷陌,或熟悉可亲、活灵活现的景点,或者
        画的是平淡的远山远景,林木葱茏、峰峦叠椅,近景中还搭配篱落花卉,异常巧妙。
        这时,名师的笔法显然技高一筹,这也是普通画师所不可及的。
        “再如写字,并无精深修养,只是挥毫泼墨,大肆渲染,装点得锋芒毕露,神
        气活现;粗略看来,实在是才气横溢、风韵流硒的宝墨。相反,具有真才实学的书
        法家,着墨不多,锋芒也并不显露;但若将两者并列于一道,让人反复比较揣摩,
        则孰优孰劣也是可以洞若观火的。
        “雕虫小技,尚且如此,更何况鉴定人心。依愚所见,凡逢场作戏的卖弄风情,
        故作的温柔施施,都不足信赖。此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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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帚木

        “光华公子源氏”,即光源氏,也惟有这个名称是堂皇的;其实他一生屡遭世
        间讥讽评论,尤其是那些好色行径。虽然他自己深恐流传后世,落个轻浮之名而竭
        力加以掩饰,却偏偏众口流传。人言也实在可畏啊!
        其实源氏公子处世甚为谨慎,也并无值得特别传闻的香艳选事。与传说中好色
        的交野少将相比,源氏公子也许尚不及皮毛。
        源氏公子宫后近卫中将的时候,常在宫中侍候是上,难得回左大臣邪宅居住。
        以致左大臣家的人怀疑渐生:莫非派氏另有新欢?其实源氏公子本性并非那种见色
        起意之人。他虽有此种倾好,也只是偶尔发作,才违背本性,而作出不应该有的举
        动来。
        梅雨季节,阴雨连绵不绝。宫中又正值斋戒期间,人们终日躲避室内,以避不
        祥。源氏公子因此长住宫中。左大臣久盼本归,日久不免有些怨恨。但还是备办种
        种服饰和珍贵的物品,送入宫中供源氏公子受用。左大臣家诸公子也日日到桐壶院
        来陪伴玩耍。众公子中,藏人少将乃正夫人所生,现已升任头中将,和源氏公子最
        为亲近,是源氏公子游戏作乐最亲热的对手。他与派氏公子的情形相似:虽受右大
        臣重视被招为婿,但十分好色;也很少去这正夫人家,却把自己家里的房间装饰得
        富丽堂皇,经常在此招待源氏公子。两人同来同去,片刻不离,也常在一起研习学
        问或游艺。这头中将的能耐竟也不亚于源氏公子。这样,无论到什么地方,两人都
        相伴而往,自然格外亲见,相处也不拘礼节。每有心事,也无所不谈。
        某一日,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到黄昏仍不停歇。雨夜时,中殿上侍候的人不多;
        铜壶院的静寂更胜于往日。灯移在案,两人正浏览图书,头中将随手从近旁的书橱
        中取出彩色纸页誊写的情书一束,正欲打开来看,源氏公子阻止道:“这里面有些
        是不可看的,让我挑出些无关紧要的给你看吧。”头中将闻言,心中甚为不快,回
        答道:“我想看的正是那些不愿说与外人听的心里话呢。普通的情书,像我们这般
        的普通人也能收得许多。那些恨男子薄情的词句,才是我们所要看的呢。”源氏公
        子只好与他看了。其实,放在这里的,也都是些很是一般的东西。重要而有隐情的
        情书,哪里会放在这等显眼的书橱呢?头中将看过之后,说道:“各式各样真不少
        哩!”就凝思猜测起来:这是某某写的,那是某某写的。有的猜得很对,有的猜错
        了路子,便疑惑不决起来。源氏公子心中觉得很是好笑,也并不多作解释,只是一
        味加以敷衍,把信收藏起来。然后说道:“像这样的东西,你那里一定也是很多的。
        我也正想看些,我情愿把整个书橱打开来与你交换。”头中将道:“我那些,你哪
        里看得上眼呢?”接着,便发起感想来:
        “我到现在才知道:世间女人众多,可十全十美、美玉无援的却不可多得。那
        些表面风雅,信写得美妙,交际亦得体的人也多。可要在各方面都很是优异的女子,
        却实在难得。自己稍微懂得一点,就一味夸耀而看轻别人,如此令人生厌的女子,
        却是很多啊。
        “常常有这样的女子,父母双全,对她又怜爱有加,娇藏在深闺,将来的期望
        


        13楼2006-02-0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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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也很大;男子从传闻中听说这女子的某种才艺,便倾心爱慕,也是常有的事。
          此种女子,大多容貌姣好、性情温淑,青春年华,却闲暇无事,模仿别人,专心学
          习琴棋书画以自娱,结果学得一艺之长。媒人往往避其短处而夸大她的长处。听的
          人虽有所疑,又不能推断其为说谎。但一旦相信了媒妁之言,和这女子相见,以致
          相处,其结果也是常常令人失望的啊!”
          头中将说到这里,故作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源氏公子不能完全赞同他的话,但
          觉得其中又不乏可取之处,便笑道:“她们中真的全无具有半点才艺的女子,有没
          有呢?”头中将闻此,当下又发议论道:
          “一个女子,真个一无所长,谁也不会受骗去向她求爱。只恐怕世上完全一无
          是处的与完全无援可指的女子,同样也是少有的吧。出身高贵的女子,众人宠爱,
          缺点多被隐饰;听到见到的人,自然也都相信是个绝代佳人。而中等人家的女子,
          她的性情、长处,外人都看得到,优劣是比较容易辨别的。至于下等人家的女子,
          不会惹人注目,也就不足道了。”





          听他说得有条有理,源氏公子也动了兴致,便追问道:“你说的等级是什么意
          思呢?上中下三等,尺度是什么呢?假如一个女子,本来出身高贵,不料后来家道
          中落,以致身世飘零、身份也就变得低微了。而另一女子,生于卑贫之家,其后父
          亲飞黄腾达,便扩充门第,树立声威,这种人家的女子即成了名媛。世事变迁莫测,
          又如何判定这两种人的等级呢?”正在此提问之间,左马头与藤式部丞两人值宿来
          了。这左马头也是个好色之人,见闻广博,能言善辩。头中将遂将他拉人座中,和
          他探讨上中下三等的分别,自然也就有许多不堪入耳之言。
          左马头议论道:“无论怎样升官发财,门第本不高贵,世人对他们的看法也是
          不一样的。而从前门第高贵,但是现在家道中落,月资也减少了,加上时过境迁,
          名声也会衰落的。这种人家的女子心性虽仍清高,但因形势所迫,有时也会做出不
          体面的事来。像这两种人,各有所长,依我看也都还能归人中等。还有一种人,身
          为诸国长官,掌管地方大权,等级虽已确定,但其中也有上中下的差别,而在她们
          里面选拔中等的女子,正是目前的时尚。另一种人,地位比不上公卿,也不及与公
          卿同列的宰相,只是有四位的爵位。然而在世间的声望并不坏,出身也不贱,自得
          其乐地过着愉快的日子,这倒也变不错的。这种家庭经济富裕,无花费之忧;教养
          女儿,更是审慎认真,对孩子的关怀也无微不至。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女子,其中必
          有不少才貌双全的美人呢!这样的女子一旦入宫,有幸获得了恩宠,便有旱不尽的


          14楼2006-02-02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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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我虽经常宿在那嫉妒女子家里,有时偶尔也偷偷到这女子家过夜,觉得很是留
            恋。那嫉妒女子死后,我一时竟不知所措。连悲哀痛惜,也觉枉然,便时常与这女
            子亲近。时日一久,此人浮华轻薄处便显露无遗,教人看不惯,我觉得她难以使人
            信赖,遂逐渐疏远她。这期间她也似乎另有所爱。”
            “十月的一个夜晚,月明风清,我从官中退出来时,有一个殿上的人招呼我,
            要搭我的车子同行。此时我正想到大纳言家去宿夜,这贵族说:‘今晚有一个女子
            在等候我,倘是不去,心里又觉得很是难受。’我便和他同车出发。正好我那个女
            子的家在我们所要经过的路上。车子到了她家门口,我从土墙缺口处往庭中一望,
            一池碧水,映着月影,波光翩湘,清幽可爱。过门不久,岂不辜负这大好月色?谁
            知这贵族也正好在这儿下车,我只好不露声色,偷偷跟着下车。他大约正是与这女
            子有约,得意扬扬地走进去,在门旁廊沿上坐下来。暂时赏玩月色。庭中残菊经霜,
            颜色斑剥,夜风习习,红叶散乱,颇有诗情画意。这贵族从怀中取出一支短笛,放
            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在夜空宛转回荡, 格外凄清。接着又随口唱起催马乐来:
            ‘树影尽垂爱,池水亦清澄……’与此回应,室内竞发出美妙的和琴声,也许是先
            就把弦音调好了吧?和着歌声,珠落玉盘般弹出,演艺确实不凡!这曲调在女子手
            上流淌而出,隔帘听来,如闻仙乐,与笼罩在月光下委婉的景色十分相应。这贵族
            大为感动,走到帘前,说了些令人不悦的话:‘庭中满地皆是红叶,全无来人足迹
            啊!’遂折了一枝菊花,吟颂道:
            “菊艳香困琴声起,
            郎君情深方肯留。多有打扰。’接着又道:‘百听不厌之人来了,请你尽情地
            献技吧。’女的被他如此调清,便拿腔唱道:‘笛声吹得西风吼,此般狂夫不要留!’
            两人就这么传着情话。那女子哪里知道我正听得气愤呢,接着又弹起筝来。她用南
            目调奏出流行乐曲,尽管指法灵巧,我听着却实在刺耳。
            “我有时遇见一些宫女,十分俏皮、轻狂,也并不管她们如此而和她们谈笑取
            乐。偶尔交往,亦自有其趣味。但我与这个女子,虽然只是偶尔见过一次面,要把
            她作为意中恋人,到底很不可靠。因为这女子过分风流轻浮,令人不能安心。我便
            以这日晚上的事件为理由,和她断绝了来往。”
            “我那时虽少不省事,经历这两件事情之后,也能明白过于轻狂的女子,不可
            信赖。何况岁月推移,年事日增,当然更加明白此中道理了。诸位正值青春年少,
            一定恣情放纵,贪恋香艳梅施之情,喜欢风流雅韵之事,洒脱木拘。然而诸位可知,
            草上露一碰即落,竹上霜一触即消,此种风情难于长久。或许再过七年,诸君定能
            领会这番道理。鄙人如此功谏,也许愚昧,却全出自真心。小心谨防那种轻狂浮薄
            的女子,可能做出丑事,法污你高贵的声誉!”他这样告诫众人。
            头中将照例附和称是。源氏公子笑而不语,大概觉得:此话也说得不错。后来
            他说道:“这些报琐之谈,不足为外人道哉!”随即笑了起来。头中将说道:“现
            在让我来道点痴人言语吧。”于是说开了去:
            我曾经和一女子有秘密来往。当初未有任何长远之计,但是和她混得极熟之后,
            竟觉此人啊娜俊美,分外可爱。虽然在一起相聚不多,心中已当她是个值得珍爱的
            意中人。日子久了,那女子也表示出想与我相依为伴的意思来。我心中当下寻思:
            她想依靠我,一定会埋怨我冷落了她吧?便心生愧疚。却不料这女子毫无怨尤,即
            使我疏远于她,久不相访,一去之后她仍把我当作情意中人,十分亲明体贴、殷勤
            相待。我一时心动,也就对她表示出希望长相厮守的意思。这女子父母双亡,孤苦
            伶仃,无所依靠,一副小鸟依人的感伤模样,真令人觉得可怜可悯。我见这女子稳
            重可靠,觉得放心,有段时日,许久没去访晤。不料这期间,我家里正夫人醋意发
            作,寻了个机会,把些恶言秽语带去羞辱她。我后来才知道发生了这等意外烦恼之
            


            19楼2006-02-02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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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心中常常记挂,却并没有写信与她,也久不探访。我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她。
              她意气消沉、神情沮丧,终日形单影子。我和她之间已有一小孩。她苦思却不见我
              去访晤,遂折了一枝抚子花教人送与我。”头中将说到此处,一时情动,眼角竟流
              下泪来。
              源氏公子忙问道:“信中怎么说呢?”
              头中将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这一首诗:
              “荒山孤残壁,年年寂寞春。愿君惜抚子,得沐雨露恩。’我得了信,很是放
              心不下,当下便去访晤。她面带愁容,却照例殷勤接待了我。多口不见,她已面目
              推悻,芳容不整。家中庭院萧条冷落,加上此时正当霜露交加之时,倍觉凄惨不堪。
              她的话语如同秋虫悲鸣,极易令人想起古昔哀情小说中的情景。我便回诗一首道:
              “迷乱群花开,芳姿烂漫来。
              最美常夏花,独怜无技争。’且不提比作抚子花的孩子,却想起古歌‘夫妇之
              床不积尘’之句,便心生感激之情,也只得用常复花来比拟她,给她安慰。这女子
              便吟道:
              “惟此拂尘袖,人怜泪不干。
              秋来西风紧,常夏早凋残。’她浅吟低唱,并无真心痛恨之色。尽管已经泪流
              满面,却仍旧竭力掩饰,羞于表露其内心的痛苦。我知她恨我薄情,又不愿让人觉
              出她心中的伤痛。她坚定的样子,又让我愧意稍宁了。后来又一段时期未曾去见她,
              哪知这期间她已经隐踪匿迹,不知去向了!”
              “现在我想,如果这女子还在世间,一定穷愁潦倒了吧!倘若她以前知道我是
              爱她的,向我倾诉心中怨恨,表示些许缠绵诽恻,也不会落到如此离家飘泊的地步
              啊!我也不会对她长久不理,我会把她视为妻子,倍加爱怜。那孩子很可爱,我也
              设法四处寻找,但至今沓无音信。其实,这和刚才左马头所说的不可信赖的女子,
              同出一辙。这女子表面不露声色,暗地里却恨我薄情,我还蒙在鼓里,只觉此人可
              怜,稳重可靠,并一味徒劳的思念。此种险恶女子,现在我已将她渐渐忘怀,而她
              恐怕还惦记我,于夜深人静之时,常抚胸悲叹吧?这又是一个不能白头到老、相互
              信赖的女子。如此看来,前面说的那个爱嫉妒的女子,想想她尽心尽力服侍我,也
              觉难于忘怀,但倘和她朝夕相处,则又觉得喀苏可厌,不值得相守。而那个善于弹
              琴、聪明伶俐的才女,其轻狂浮薄也是不容饶恕的。刚才我说的那个女子,虽然稳
              重可靠、小鸟依人,她的不露声色,也很令人怀疑。究竟如何是好,终是不能决断
              的。人世之事,难道都是这样难尽人意?像我们如此这般一个个列出来,互相比较,
              也难确定孰优孰劣。美玉无暇的佳丽,哪里找得到呢?那么只有向吉祥天女求爱,
              可惜佛法气味又太浓,叫人胆颤心凉,毕竟是亲近不得的啊!”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头中将扭头看看藤式部丞,见他未曾开口,说道:“你一定暗藏了好听的话儿,
              讲点给大家听听吧。”式部丞答道:‘哦地位低微,不足为道,有什么话儿可讲给
              你们听呢?”头中将不依此话,连声催促:“快讲,快讲!”式部丞说:“那么教
              我讲些什么呢?”他想了一想,缓缓说道:
              “我还是个书生的时候,遇着了那种有贤才的女子。正如刚才左马头讲的那人
              一样,国家大事、个人生活,样样通晓,为人处世也甚为高明。谈论才学,实可叫
              那些装腔作势、半瓶于醋的博士也无地自容。谈起话来,总使得对方不得开口。我
              怎么认识她的呢?那时我到一位文章博产家里去,向他请教汉诗汉文。这位博士有
              好几个女儿,我瞅得个机会,向其中一个女儿求爱。她父母知道了,当下乐意置办
              酒席,作为庆贺。那位文章博士兴致勃勃,在席间高吟‘听我歌两途’。我同这个
              女子其实感情并不十分相投,但碍其父母情面,也就和她相处了。这女子对我照料
              得非常周到,枕上私语,也都是些眼前求学上进、将来为官作宰之事。有关人生大
              事的知识,她都教我。所写书文,一手汉字,一个假名都不用,行文洋洋洒洒,措
              辞堂堂皇皇。我和她亲近,就成了自然的事了,把她当作不可多得的老师,学得了
              


              20楼2006-02-02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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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默默无言,蜷缩于公子身旁,陪了满脸泪水。源氏公子觉得这孩子倒可爱。他想:
                “昨天晚上我暗中摸索空蝉,见身材小巧,头发也不十分长,感觉正和这个君相似,
                非常可爱。我对她无理强求,追逐搜索,未免有些过分,但她的冷酷也实在令人害
                怕!”如此胡思乱想,挨到天明。也不似往日对小君细加吩咐,便乘了曙色匆匆离
                去。留下这小君又是伤心,又是无聊。
                空蝉见没了公子这边的消息,非常过意不去。她想:“怕是吃足了苦头,存了
                戒心?”又想:“如果就此决断,委实可悲。可任其纠缠不绝,却又令人难堪。思
                前想后,还是适可而止的好。”虽是如此想来,心中仍是不安,常常陷入沉思,不
                能返转。源氏公子呢,虽痛恨空蝉无情无义,但终是不能断绝此念,心中日益烦闷
                焦躁。他常对小君道:“我觉得此人太无情了,也极为可恨,真正难以理喻。我欲
                将她忘记,然而总不能成功,真是痛苦之极!你替我想个办法,让我和她再叙一次。”
                小君觉得此事渺茫,但蒙公子信赖而以此相托,也只得勉为其难了。
                小君这孩子颇有心计,不露声色,常在暗中寻觅良机。恰巧纪伊守上任去了,
                家中只剩女眷,甚是清闲。一日傍晚,夜色朦胧,路上行人模糊难辨,小君自己赶
                了车子来,清源氏公子前往。原氏公子心头急迫,也顾不上这孩子是否可靠,匆忙
                换上一身微服,趁纪伊守家尚未关门之际急急赶去。小君甚是机巧,专拣人丁出入
                较少的一个门驱车进去,便清源氏公子下车。值宿人等看见驾车的是个小孩,并不
                在意,也未依例迎接,在一边乐得安闲。源氏公子在东面的边门稍候,小君将南面
                角上的一个房间的格子门打开,两人便一起走进室内。众侍女一见,异常惊恐,说
                道:“如此,会让外面的人看见的!”小君说:“大热天的,何故关上格子门?”
                侍女答道:“西厢小姐今天一直在此,还在下棋呢?”源氏公子心想:“这倒有趣,
                我生想看看二人下棋呢。”便悄悄从边句口绕了过去,钻进帘子和格子门之间的狭
                缝。 正巧小君刚才打开的那扇格子门还未关上,可从缝隙处窥探z西边格子门旁边
                设有屏风,屏风的一端刚好折叠着,大概天热的原因吧.遮阳帷屏的垂布也高高十
                起,正好使源氏公子对室内情景,看个了妞。
                室内灯光辉映,柔和恬淡一脸氏公子从缝隙中搜寻言:“靠正屋的中柱旁,面
                部前西的,打横嫌者销秀美身影,一定就是我的心上人吧。”便将视线停在此人身
                上。但见地内容一件深紫色的花钢社,上面的罩衣模糊难辨;面孔俊俏,身材纤秀
                .神情恬淡雅致。但略显羞赧,躲躲闪闪,即使与她相对也未必能够着用。她纤细
                的两手,不时藏人衣袖。朝东坐的这一人,正面向着格子门;所以全部看得清唱。
                她穿着一件白色薄绢衫,一件紫红色的礼服,随意披着。腰间的红裙带分外显眼,
                裙带以上,胸脯裸露。肤色洁白可爱,体态丰满修长。望会齐整,额发分明。口角
                眼梢流露出无限娇媚,姿态极为艳丽,一副落拓不拘的样子。发虽不甚长,却黝黑
                浓密,垂肩的部分光润可爱。通体一看,竟找不出什么欠缺来,活脱一个可爱的美
                人儿呢。源氏公子颇感兴趣地欣赏着,想情:“怪不得她父亲把她当作宝贝,确实
                是很少见的哩!”又想道:“若能再稍稍稳重些更好。”
                这女子看来尚有才气,一局将近尾声,填空眼时,一面敏捷投子,一面口齿伶
                俐地说着话。空蝉则显得十分沉静,忽然对她说道:“请等一会儿!这是双活呢。
                那里的劫……”轩端获马上说:“呀,这一局我输了!让我将这个角上数数看!”
                便屈指计算着:“十,二十,三十,四十……”口手并用,机敏迅速,不胜其烦。
                源氏公子因此觉得此人品味稍差些。空蝉则不同:常常以袖掩口,使人不易将其容
                貌看得真切。然而他细看去,侧影倒能见。她的眼睛略略浮肿,鼻梁线也不很挺,
                外观平平,并无特别娇艳之处。细论起来,这容貌也是并不能算美的,但是姿态却
                十分端庄。与艳丽的轩端获相比,情趣高雅、脱俗,让人心醉魂迷。轩端获娇妍妩
                


                27楼2006-02-02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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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是个惹人喜爱的人儿。而她任情德笑,打趣撒娇起来,艳丽之相更加逗人。源
                  氏公子虽觉此人有些轻狂,然而多情重色的他,又不忍就此抹杀了她。源氏公子所
                  见许多女子,全都冷静严肃,一本正经,连容貌也不肯给人正面一看。而女子放浪、
                  不拘形迹的样子,他还从未见过。今天自己在这个轩端获不曾留意之时,看到了真
                  相,心中倒觉得有些不该。但又不愿离去,想尽情一饱眼福。可觉得小君似乎走过
                  来了,只得随了他,悄悄地退出。





                  源氏公子退到边门口,便站在走廊里等空蝉。小君心中不安,觉得太委屈了他,
                  说道:“今夜来了一个特别客人,我不便走近姐姐那里去。”源氏公子顿感绝望,
                  说道:“如此说来,今夜又只得无功而返了,这不是教人太难堪么?”小君忙道:
                  “还不至于此,烦请相等,待客人走后,我立刻设法。”源氏公子想:“如此看来,
                  他倒蛮有把握。这孩子年龄虽小,可见乖识巧,颇懂人情世故,尚且稳健可靠呢。”
                  一盘棋罢, 只闻衣服的窈车作响之声, 看来是兴尽散场了。一位侍女叫道:
                  “小少爷去哪儿了?我把这格子门关上了吧。”接着便是关门的声音。又过了一会,
                  源氏公子急不可耐,对小君说:“都已睡静了。你过去看看,想想办法,尽力替我
                  办成此事吧!”小君寻思道:“姐姐脾气极为倔犟,我无法说服她。不如待人少时
                  将公子直接领进她房里去。”源氏公子说:“纪伊守的妹妹不是也在这里么?我想
                  看一看呢。”小君面有难色:“这怎么行?格子门里面遮着厚厚的帷屏呢。”源氏
                  公子不再坚持,心中只想:“话是不错,可我早已窥见了呢。”不禁觉得好笑,又
                  想:“我还是不告诉他吧,不然怕对不起那个女子了。”嘴上只是反复地说:‘等
                  到夜深,让人好生心焦。”
                  这回小君来敲边门,一个小诗文未开了门,他随了进去,但见众传女都睡熟了。
                  他就说:“这纸隔扇日通风,凉爽,我就在这儿睡吧。”他将席子摊开,躺下了。
                  侍女们都睡在东厢房里,刚才开门的小诗文也进去睡了。小君佯装睡着。过了一会
                  儿,他便爬起来,拿屏风挡住了灯光,将公子悄悄带到这黑暗中。源氏公子有了前
                  次遭遇,暗想:“这回如何?不要再碰钉子啊!”心中竟然十分胆怯。但在小君带
                  领下,还是撩起了帷屏上的垂布,闪进正房里去了。公子走动时衣服所发出的声,
                  在这夜深人静中,清晰可闻。
                  空蝉只道源氏公子近来已经将她忘记,心中固然高兴,然而那晚梦一般的情景,
                  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使她不得安寝。白天神思恍惚,夜间悲伤愁叹,今夜也不例
                  外。那个轩端获睡在她身边,兴致勃勃讲了许客话后,心中无甚牵挂,便倒下酣睡
                  过去了。这空蝉正郁郁难眠,忽然感到有股浓烈的香气扑鼻而来,似乎有人走近,
                  顿觉有些奇怪,便抬起头来察看。从那挂着衣服的帷屏的陨缝里,分明看到有个人
                  从幽暗的灯光中走来。事情太突然,她在惊恐中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终于迅速起身,
                  被上一件生绢衣衫,悄悄地溜出房间去了。
                  这源氏公子走进室内,看见只有一个人睡着,当下满心欢喜。地形较低的隔壁
                  厢房,睡着两个侍女。源氏公子便将盖在这人身上的衣服揭开,挨近身去,虽觉得
                  这人身躯较大,也并不介意。这个人睡得很熟,细看,神情姿态和自己意中人明显
                  木同,才知道认错了人,吃惊之余,不免心生气恼。他想:“这女子若知道我是认
                  错了人,会笑我太傻,而且势必生疑。但若丢开了她。出去找寻我的意中人,她要
                  是坚决地回避我,又会遭到拒绝,落得受她奚落。”因此想道:“睡于此处的人,
                  何况黄昏时分灯光之下曾经窥见过,那么事已至此,就算是上天赐予,将就了吧。”
                  这轩端获好半天才醒来。她见了身边的这一人,感觉有些意料外,吃了一惊,
                  茫然不知所措。但她来不及细想,既不轻易迎合、表示亲呢,也不立即拒绝、严辞
                  痛斥。虽是情窦初开而不知世故的处女,但一贯生性爱好风流,也并无羞耻或狼狈
                  


                  28楼2006-02-02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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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赏玩之后,源氏公子回到寺内,诵了一会经。近正午时,便开始担心疟疾是否发作。随从说道:“公子不如到外去散散心,倒可忘掉那病根也未可知。”他便依言出得寺来,登上后山,向京城方向眺望。但见云霞满天,四处弥漫;万木葱茏,时隐时现。他赞道:“真像画儿一般。住在里面的人,定如神仙般无忧无虑。”随从中有人言道:“这风景还算木上最好的。如果公子再走远些,到那高山大海边去,一定更是开心,那光景才胜似图画呢。譬如东部的富士山,某某岳……”也有人将西部的某浦、某矾的风景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这些人说东道西,好让公子释怀,终于忘了疟疾。 
                      有一名叫良清的随从,告诉公子道:“京城附近播磨国地方有个明石浦,风景极好。那地方无深幽之趣,却临大海。眺望海面,别是一番气象,真是海阔天空啊!此地的前任国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邸宅,宏壮之极。还有个女儿,如花似玉,非常可爱。这个人出身高贵,按理仕途应当顺利。但他脾气古怪,落落寡欢,难以与众人相合。弃了好端端的近卫中将不作,却到这里来当国守。谁知又得不到播磨国人的拥护,还颇瞧不起他。他悲伤之极,叹道:‘上下不是,活在这尘世还有何意义!’就此削发为僧了。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遁入空门,那就应该迁居深山,他却选择海岸居住。这播磨一地,宜于静修的山乡比比皆是啊!大概顾虑深山之中人迹稀少,景象萧条,年轻的妻女常住不惯;抑或因为那所如意称。心的邸宅吧,所以他不肯入山。前些时回乡省亲,我曾经去过他家。尽管京城失意,郡人也瞧不起他,却有广阔的土地和壮丽的宅院。此皆靠了国守的职权而备办起来的。这种人晚年无须操心,尽可富足安乐。而他当了法师后,反倒热心起来,为后世修福,做得不少好事呢!” 
                      公子追问道:“那女儿如何?”良清说道:“容貌与人品皆属上乘。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向她父亲求婚。可这法师一概不准,并立下遗言,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只此一女儿,但愿她将来能出人头地。倘若我身先死,她又发迹无缘,倒不如投身入海,与我共期来世。”’源氏公子听得这话颇觉好笑,随从者也笑道:“这个女儿真是个宝贝啊,要她当海龙王的王后哩!真乃心比海深!”这随从良清,即现任播磨守的儿子,今年已从六位藏人晋爵为五位。朋辈议论道:“这良清不怀好意,他想娶这女子作美,不时去那家窥探。不是要破坏和尚的遗言吗?”一人说道:‘脾,说得如此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村野姑娘吧!自幼生长于穷乡僻壤,父母又如此古板,能好到哪去?”良清说道:“此言差矣!这姑娘母亲极有来历,交游甚广,遍访京城富贵之家,在来许多年轻侍女和女童,专选那些容貌姣好者,充当女儿的礼仪老师,排场可不小呢!”有人插言道:“但或她双亲死了,变成孤儿,怕摆不起排场了吧。”源氏公子也来了兴致,玩笑道:“为什么非要到海底去呢?那里只长着水藻,怕不好看呢。”随从们对公子的心思十分清楚,他们想:“我们这位公子元以慰藉,偏好离奇之事,虽是一位村野女子,恐怕他也记在心里了。” 
                      游罢后山,公子一行返回寺里。是时天色渐晚,随从人提醒公子回京。那老僧即劝阻道:“最好今夜在此地耽搁一晚,静静诵经祈祷,以去贵体妖魔,明日回去不迟。”随从等人皆以为然。不料此话也正中源氏公于下怀,他感到这种夜宿深山的机会难得,便欣然同意。 
                      春日天黑迟。源氏公于无所事事,便乘着暮色,信步走到坡下,米到白日所见的那所屋宇的茅坦旁边。他遣散身边随从,只留惟光陪于身边。向室内看去,只见西间里供着佛像,室中立着一根柱子,帘子半卷。一个尼姑正在佛前供花。供花完毕,她靠柱子坐下,将佛经放在一张矮几上,静心低头念起经来。这尼姑年龄约四十上下,体态轻盈,皮肤白皙,身体虽瘦,但面庞饱满,眉目清秀,看起来仪态高贵,非同一般。虽留着短发,似比长发更为得体,别有一番风韵。源氏公子看了颇觉新奇。尼姑身边还有两个中年诗文,亦生得清秀异常,几个女孩戏要着跑进跑出。其中有一十岁左右女孩,衬衣雪白,配件核棠色外衣,模样甚是可爱。源氏公子想道:“这女孩与众不同,长大以后,定是个绝代住人。”她头发斜披肩上,飘曳不止。脸色鲜活红艳,大概是刚哭过吧,她走到尼姑面前站定。尼姑抬起头来看她,问道:“又怎么了?和她们吵架了么?”两人的面貌有些相似。源氏公子便想:“二人可是母女广这女孩诉道:“犬君把小麻雀放走了,我好好关于熏笼里的麻雀,让犬君放走。”有个侍女在旁说道:“这个毛手毛脚的犬君,真该追骂呷,尽闯些祸来。那小麻雀近来养得越发可爱了,现在不知在哪儿,真可惜啊!若乌鸦见着可就糟了。”说着便走了出去。她的头发又密又长,几乎飘动起来。听有人叫她“少纳言乳母”,猜想她便是这女孩的保姆了。尼姑道:“你这孩子,尽拿些无聊的事烦我,真不懂事!我身子日衰,性命朝不保夕,你却只知道玩麻雀。生物皆有灵性,你这般玩弄,实是罪过,我不是常常对你说的么?”便吩咐那女孩到自己身边坐下。女孩的相貌十分乖巧,一股清秀之气流露眉间,粉额白嫩,短发俊美。源氏公子想道:“此女成人之后,不知何等艳丽悦人!”眼睛凝视着她。


                    41楼2006-02-02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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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赏玩之后,源氏公子回到寺内,诵了一会经。近正午时,便开始担心疟疾是否发作。随从说道:“公子不如到外去散散心,倒可忘掉那病根也未可知。”他便依言出得寺来,登上后山,向京城方向眺望。但见云霞满天,四处弥漫;万木葱茏,时隐时现。他赞道:“真像画儿一般。住在里面的人,定如神仙般无忧无虑。”随从中有人言道:“这风景还算木上最好的。如果公子再走远些,到那高山大海边去,一定更是开心,那光景才胜似图画呢。譬如东部的富士山,某某岳……”也有人将西部的某浦、某矾的风景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这些人说东道西,好让公子释怀,终于忘了疟疾。 
                        有一名叫良清的随从,告诉公子道:“京城附近播磨国地方有个明石浦,风景极好。那地方无深幽之趣,却临大海。眺望海面,别是一番气象,真是海阔天空啊!此地的前任国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邸宅,宏壮之极。还有个女儿,如花似玉,非常可爱。这个人出身高贵,按理仕途应当顺利。但他脾气古怪,落落寡欢,难以与众人相合。弃了好端端的近卫中将不作,却到这里来当国守。谁知又得不到播磨国人的拥护,还颇瞧不起他。他悲伤之极,叹道:‘上下不是,活在这尘世还有何意义!’就此削发为僧了。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遁入空门,那就应该迁居深山,他却选择海岸居住。这播磨一地,宜于静修的山乡比比皆是啊!大概顾虑深山之中人迹稀少,景象萧条,年轻的妻女常住不惯;抑或因为那所如意称。心的邸宅吧,所以他不肯入山。前些时回乡省亲,我曾经去过他家。尽管京城失意,郡人也瞧不起他,却有广阔的土地和壮丽的宅院。此皆靠了国守的职权而备办起来的。这种人晚年无须操心,尽可富足安乐。而他当了法师后,反倒热心起来,为后世修福,做得不少好事呢!” 
                        公子追问道:“那女儿如何?”良清说道:“容貌与人品皆属上乘。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向她父亲求婚。可这法师一概不准,并立下遗言,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只此一女儿,但愿她将来能出人头地。倘若我身先死,她又发迹无缘,倒不如投身入海,与我共期来世。”’源氏公子听得这话颇觉好笑,随从者也笑道:“这个女儿真是个宝贝啊,要她当海龙王的王后哩!真乃心比海深!”这随从良清,即现任播磨守的儿子,今年已从六位藏人晋爵为五位。朋辈议论道:“这良清不怀好意,他想娶这女子作美,不时去那家窥探。不是要破坏和尚的遗言吗?”一人说道:‘脾,说得如此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村野姑娘吧!自幼生长于穷乡僻壤,父母又如此古板,能好到哪去?”良清说道:“此言差矣!这姑娘母亲极有来历,交游甚广,遍访京城富贵之家,在来许多年轻侍女和女童,专选那些容貌姣好者,充当女儿的礼仪老师,排场可不小呢!”有人插言道:“但或她双亲死了,变成孤儿,怕摆不起排场了吧。”源氏公子也来了兴致,玩笑道:“为什么非要到海底去呢?那里只长着水藻,怕不好看呢。”随从们对公子的心思十分清楚,他们想:“我们这位公子元以慰藉,偏好离奇之事,虽是一位村野女子,恐怕他也记在心里了。” 
                        游罢后山,公子一行返回寺里。是时天色渐晚,随从人提醒公子回京。那老僧即劝阻道:“最好今夜在此地耽搁一晚,静静诵经祈祷,以去贵体妖魔,明日回去不迟。”随从等人皆以为然。不料此话也正中源氏公于下怀,他感到这种夜宿深山的机会难得,便欣然同意。 
                        春日天黑迟。源氏公于无所事事,便乘着暮色,信步走到坡下,米到白日所见的那所屋宇的茅坦旁边。他遣散身边随从,只留惟光陪于身边。向室内看去,只见西间里供着佛像,室中立着一根柱子,帘子半卷。一个尼姑正在佛前供花。供花完毕,她靠柱子坐下,将佛经放在一张矮几上,静心低头念起经来。这尼姑年龄约四十上下,体态轻盈,皮肤白皙,身体虽瘦,但面庞饱满,眉目清秀,看起来仪态高贵,非同一般。虽留着短发,似比长发更为得体,别有一番风韵。源氏公子看了颇觉新奇。尼姑身边还有两个中年诗文,亦生得清秀异常,几个女孩戏要着跑进跑出。其中有一十岁左右女孩,衬衣雪白,配件核棠色外衣,模样甚是可爱。源氏公子想道:“这女孩与众不同,长大以后,定是个绝代住人。”她头发斜披肩上,飘曳不止。脸色鲜活红艳,大概是刚哭过吧,她走到尼姑面前站定。尼姑抬起头来看她,问道:“又怎么了?和她们吵架了么?”两人的面貌有些相似。源氏公子便想:“二人可是母女广这女孩诉道:“犬君把小麻雀放走了,我好好关于熏笼里的麻雀,让犬君放走。”有个侍女在旁说道:“这个毛手毛脚的犬君,真该追骂呷,尽闯些祸来。那小麻雀近来养得越发可爱了,现在不知在哪儿,真可惜啊!若乌鸦见着可就糟了。”说着便走了出去。她的头发又密又长,几乎飘动起来。听有人叫她“少纳言乳母”,猜想她便是这女孩的保姆了。尼姑道:“你这孩子,尽拿些无聊的事烦我,真不懂事!我身子日衰,性命朝不保夕,你却只知道玩麻雀。生物皆有灵性,你这般玩弄,实是罪过,我不是常常对你说的么?”便吩咐那女孩到自己身边坐下。女孩的相貌十分乖巧,一股清秀之气流露眉间,粉额白嫩,短发俊美。源氏公子想道:“此女成人之后,不知何等艳丽悦人!”眼睛凝视着她。


                      54楼2006-02-02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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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赏玩之后,源氏公子回到寺内,诵了一会经。近正午时,便开始担心疟疾是否发作。随从说道:“公子不如到外去散散心,倒可忘掉那病根也未可知。”他便依言出得寺来,登上后山,向京城方向眺望。但见云霞满天,四处弥漫;万木葱茏,时隐时现。他赞道:“真像画儿一般。住在里面的人,定如神仙般无忧无虑。”随从中有人言道:“这风景还算木上最好的。如果公子再走远些,到那高山大海边去,一定更是开心,那光景才胜似图画呢。譬如东部的富士山,某某岳……”也有人将西部的某浦、某矾的风景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这些人说东道西,好让公子释怀,终于忘了疟疾。 
                          有一名叫良清的随从,告诉公子道:“京城附近播磨国地方有个明石浦,风景极好。那地方无深幽之趣,却临大海。眺望海面,别是一番气象,真是海阔天空啊!此地的前任国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邸宅,宏壮之极。还有个女儿,如花似玉,非常可爱。这个人出身高贵,按理仕途应当顺利。但他脾气古怪,落落寡欢,难以与众人相合。弃了好端端的近卫中将不作,却到这里来当国守。谁知又得不到播磨国人的拥护,还颇瞧不起他。他悲伤之极,叹道:‘上下不是,活在这尘世还有何意义!’就此削发为僧了。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遁入空门,那就应该迁居深山,他却选择海岸居住。这播磨一地,宜于静修的山乡比比皆是啊!大概顾虑深山之中人迹稀少,景象萧条,年轻的妻女常住不惯;抑或因为那所如意称。心的邸宅吧,所以他不肯入山。前些时回乡省亲,我曾经去过他家。尽管京城失意,郡人也瞧不起他,却有广阔的土地和壮丽的宅院。此皆靠了国守的职权而备办起来的。这种人晚年无须操心,尽可富足安乐。而他当了法师后,反倒热心起来,为后世修福,做得不少好事呢!” 
                          公子追问道:“那女儿如何?”良清说道:“容貌与人品皆属上乘。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向她父亲求婚。可这法师一概不准,并立下遗言,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只此一女儿,但愿她将来能出人头地。倘若我身先死,她又发迹无缘,倒不如投身入海,与我共期来世。”’源氏公子听得这话颇觉好笑,随从者也笑道:“这个女儿真是个宝贝啊,要她当海龙王的王后哩!真乃心比海深!”这随从良清,即现任播磨守的儿子,今年已从六位藏人晋爵为五位。朋辈议论道:“这良清不怀好意,他想娶这女子作美,不时去那家窥探。不是要破坏和尚的遗言吗?”一人说道:‘脾,说得如此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村野姑娘吧!自幼生长于穷乡僻壤,父母又如此古板,能好到哪去?”良清说道:“此言差矣!这姑娘母亲极有来历,交游甚广,遍访京城富贵之家,在来许多年轻侍女和女童,专选那些容貌姣好者,充当女儿的礼仪老师,排场可不小呢!”有人插言道:“但或她双亲死了,变成孤儿,怕摆不起排场了吧。”源氏公子也来了兴致,玩笑道:“为什么非要到海底去呢?那里只长着水藻,怕不好看呢。”随从们对公子的心思十分清楚,他们想:“我们这位公子元以慰藉,偏好离奇之事,虽是一位村野女子,恐怕他也记在心里了。” 
                          游罢后山,公子一行返回寺里。是时天色渐晚,随从人提醒公子回京。那老僧即劝阻道:“最好今夜在此地耽搁一晚,静静诵经祈祷,以去贵体妖魔,明日回去不迟。”随从等人皆以为然。不料此话也正中源氏公于下怀,他感到这种夜宿深山的机会难得,便欣然同意。


                        67楼2006-02-02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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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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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名叫良清的随从,告诉公子道:“京城附近播磨国地方有个明石浦,风景极好。那地方无深幽之趣,却临大海。眺望海面,别是一番气象,真是海阔天空啊!此地的前任国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邸宅,宏壮之极。还有个女儿,如花似玉,非常可爱。这个人出身高贵,按理仕途应当顺利。但他脾气古怪,落落寡欢,难以与众人相合。弃了好端端的近卫中将不作,却到这里来当国守。谁知又得不到播磨国人的拥护,还颇瞧不起他。他悲伤之极,叹道:‘上下不是,活在这尘世还有何意义!’就此削发为僧了。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遁入空门,那就应该迁居深山,他却选择海岸居住。这播磨一地,宜于静修的山乡比比皆是啊!大概顾虑深山之中人迹稀少,景象萧条,年轻的妻女常住不惯;抑或因为那所如意称。心的邸宅吧,所以他不肯入山。前些时回乡省亲,我曾经去过他家。尽管京城失意,郡人也瞧不起他,却有广阔的土地和壮丽的宅院。此皆靠了国守的职权而备办起来的。这种人晚年无须操心,尽可富足安乐。而他当了法师后,反倒热心起来,为后世修福,做得不少好事呢!” 
                            公子追问道:“那女儿如何?”良清说道:“容貌与人品皆属上乘。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向她父亲求婚。可这法师一概不准,并立下遗言,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只此一女儿,但愿她将来能出人头地。倘若我身先死,她又发迹无缘,倒不如投身入海,与我共期来世。”’源氏公子听得这话颇觉好笑,随从者也笑道:“这个女儿真是个宝贝啊,要她当海龙王的王后哩!真乃心比海深!”这随从良清,即现任播磨守的儿子,今年已从六位藏人晋爵为五位。朋辈议论道:“这良清不怀好意,他想娶这女子作美,不时去那家窥探。不是要破坏和尚的遗言吗?”一人说道:‘脾,说得如此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村野姑娘吧!自幼生长于穷乡僻壤,父母又如此古板,能好到哪去?”良清说道:“此言差矣!这姑娘母亲极有来历,交游甚广,遍访京城富贵之家,在来许多年轻侍女和女童,专选那些容貌姣好者,充当女儿的礼仪老师,排场可不小呢!”有人插言道:“但或她双亲死了,变成孤儿,怕摆不起排场了吧。”源氏公子也来了兴致,玩笑道:“为什么非要到海底去呢?那里只长着水藻,怕不好看呢。”随从们对公子的心思十分清楚,他们想:“我们这位公子元以慰藉,偏好离奇之事,虽是一位村野女子,恐怕他也记在心里了。” 
                            游罢后山,公子一行返回寺里。是时天色渐晚,随从人提醒公子回京。那老僧即劝阻道:“最好今夜在此地耽搁一晚,静静诵经祈祷,以去贵体妖魔,明日回去不迟。”随从等人皆以为然。不料此话也正中源氏公于下怀,他感到这种夜宿深山的机会难得,便欣然同意。


                          79楼2006-02-02 1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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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貌无双,这等妖冶男子,大约是不足长留于世的吧。” 
                              源氏公子尽管为病痛所缠,却仍难忘那个右近。遂召至二条院,赐一厢房,让其侍奉公子。淮光因公子有病,早已六神无主,然谁有强装作态,一心照料这无依无靠之女子,以安顿其事。源氏公子病情略见好转,便召唤右近,由其服侍。这右近不久即与众朋辈亲近有加,随后便成了二条院中人。她身着深黑色丧服。容貌虽不甚俊美,然而实在亦无仅可击。源氏公子对她说道:“身逢这番短暂姻缘,实乃今生不幸,恐性命不久亦将离于人世。你新近失却了相依相伴之人,定然伤怀。本欲慰藉,倘我仍活于世,定要倍加疼爱,惟恐我随她而去,就定会遗憾终身了。”哀声细气把话说完,就呜咽不语了。右近见状,只好尽力排除自身的忧伤,尽心照看公子,生怕有所不测。 
                              二条院殿内众人亦深为公子病体担心,终日惴惴不安。宫中不断有使臣往来于二条院探视病情。源氏公子闻知父皇如此用心良苦,亦觉有些过意不去,只得强作精神以表谢意。左大臣也关怀备至,每日必来二条院问病。或许是各方护理得法,公子重病二十余天后,竞日渐好转,且无不良后果令人虑忌。身蒙不洁满三十天时,已能起床走动。禁忌亦已解除,深知父皇急于相见,便于是日人宫拜望,又赶赴宫中值宿处淑景舍休息片刻。回哪时左大臣亲自用车子相送,病后的种种禁忌,更是千叶万嘱。源氏公子如梦方醒,有如获新生之感。至九月二十日,病体痊愈,面容虽瘦,风姿却不减于病前。且时常沉于想像之中,偶尔亦有伤心落泪之时。见者甚为惊奇,皆道:“莫非真有鬼魂附身?” 
                              一日黄昏,恬淡幽静。源氏公子召右近于身旁,倾述道:“我至今难以明白:为何她借故隐其身世呢?即便真如所言,无家可归,四处浪迹,然我一片真心倾慕于她,却难得其体谅,始终这般隔膜,怎不叫人伤怀?”右近答道:“她为何要隐瞒到底?有朝一日,她自会将真名实姓直言相告。只因你俩不期而遇,一见钟情,她疑是坠身梦中了。她以为:您所以隐名,是因你身份高贵,又是重名誉的人。您并非真心爱她。仅逢场作戏而已。她很苦恼,故不敢告知于你。”源氏公子说道:“相互隐瞒,本无意义。但我的隐瞒,实属无奈,这种苟且行为,深为世人不齿,以往从未敢涉足。况且父皇训诫在先,自己尚有重重顾忌。平日凡我所言,及我所作之事,皆会被人刻意渲染,大肆传扬,故徽淮有小心谨慎,不敢肆无忌惮。岂料那日黄昏,仅为一朵夕颜花,便对那人一见钟情,难舍难分。了结了这等姻缘,回想起来,这恍如好梦易醒之兆,真是可悲!反过来想,又觉甚为可恨:既姻缘易逝,这般恩爱又是何苦?现已时过境迁,隐瞒实是不必要,就详尽告之于我吧。七七之内,将叫人描绘佛像送寺中供养,以祝福死者。倘姓名亦不知道,到寺中诵经之时,心中为谁回向o呢?”右近说道:“实难相告啊!小姐既已隐瞒至今,如今人既已去,即便告知又有何用,且总觉有些不安。小姐自幼父母双亡。其父身居三位中将之职,视女儿着掌上明珠。只因出身微寒,无力让女儿出头,故很郁寡欢而亡。其后小姐偶遇头中将,当时他尚为少将。二人一见钟情,相见恨晚,三年以来,如胶似漆。直至去年秋天,右大臣家使人前来发难。我家小姐自小胆怯,受此番折腾,甚为棋惮,使移至西京奶娘处小住,实为躲避灾难。那里当然苦寒艰辛,久居不易又想迁到山中居住。只因今年此方不吉。为避凶灾,只得于五条那所陋室暂住,木想又巧逢公子,小姐曾因此而哀叹。小姐生性与众不同,谨慎小心,寡言心事,羞见生人。而于您面前,她倒能镇定自若。”源氏公子想:“原来如此,看来头中将所言,乃实有其事,只那常复不知尚在何处。”他更生恻隐之心了。便问道:“头中将曾慨叹,言其小孩下落木明,果真有个小孩?”有近答道:“没错,是前年春天生的。是一女孩,极为可爱。”源氏公子说道:“可知这孩子如今寄养何处?你不必外传,暗中领来交给我吧。那人死得干净,真是可怜。如今方知还有这个遗孤,我。动尚有个安慰。”既而又说道:“本欲将此事告知头中将,却恐其生怨而自讨没趣,还是不告知为好。不管怎样,这孩子由我抚养,亦合情合理o。你找些缘由去说动她的乳母,叫她一同前来吧。”右近说道:“倘能如此,定报大恩。让她生活于西京,原本就屈从了她。只因别无他人可托付,便只好寄养于那里了。” 
                            


                            88楼2006-02-0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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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赏玩之后,源氏公子回到寺内,诵了一会经。近正午时,便开始担心疟疾是否发作。随从说道:“公子不如到外去散散心,倒可忘掉那病根也未可知。”他便依言出得寺来,登上后山,向京城方向眺望。但见云霞满天,四处弥漫;万木葱茏,时隐时现。他赞道:“真像画儿一般。住在里面的人,定如神仙般无忧无虑。”随从中有人言道:“这风景还算木上最好的。如果公子再走远些,到那高山大海边去,一定更是开心,那光景才胜似图画呢。譬如东部的富士山,某某岳……”也有人将西部的某浦、某矾的风景活灵活现地描绘出来。这些人说东道西,好让公子释怀,终于忘了疟疾。 
                                有一名叫良清的随从,告诉公子道:“京城附近播磨国地方有个明石浦,风景极好。那地方无深幽之趣,却临大海。眺望海面,别是一番气象,真是海阔天空啊!此地的前任国守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邸宅,宏壮之极。还有个女儿,如花似玉,非常可爱。这个人出身高贵,按理仕途应当顺利。但他脾气古怪,落落寡欢,难以与众人相合。弃了好端端的近卫中将不作,却到这里来当国守。谁知又得不到播磨国人的拥护,还颇瞧不起他。他悲伤之极,叹道:‘上下不是,活在这尘世还有何意义!’就此削发为僧了。这人也真是奇怪,既然遁入空门,那就应该迁居深山,他却选择海岸居住。这播磨一地,宜于静修的山乡比比皆是啊!大概顾虑深山之中人迹稀少,景象萧条,年轻的妻女常住不惯;抑或因为那所如意称。心的邸宅吧,所以他不肯入山。前些时回乡省亲,我曾经去过他家。尽管京城失意,郡人也瞧不起他,却有广阔的土地和壮丽的宅院。此皆靠了国守的职权而备办起来的。这种人晚年无须操心,尽可富足安乐。而他当了法师后,反倒热心起来,为后世修福,做得不少好事呢!” 
                                公子追问道:“那女儿如何?”良清说道:“容貌与人品皆属上乘。每一任国守都特别看中她,向她父亲求婚。可这法师一概不准,并立下遗言,道:‘我今生一事无成,只待来世了。只此一女儿,但愿她将来能出人头地。倘若我身先死,她又发迹无缘,倒不如投身入海,与我共期来世。”’源氏公子听得这话颇觉好笑,随从者也笑道:“这个女儿真是个宝贝啊,要她当海龙王的王后哩!真乃心比海深!”这随从良清,即现任播磨守的儿子,今年已从六位藏人晋爵为五位。朋辈议论道:“这良清不怀好意,他想娶这女子作美,不时去那家窥探。不是要破坏和尚的遗言吗?”一人说道:‘脾,说得如此玄乎,恐怕不过是个村野姑娘吧!自幼生长于穷乡僻壤,父母又如此古板,能好到哪去?”良清说道:“此言差矣!这姑娘母亲极有来历,交游甚广,遍访京城富贵之家,在来许多年轻侍女和女童,专选那些容貌姣好者,充当女儿的礼仪老师,排场可不小呢!”有人插言道:“但或她双亲死了,变成孤儿,怕摆不起排场了吧。”源氏公子也来了兴致,玩笑道:“为什么非要到海底去呢?那里只长着水藻,怕不好看呢。”随从们对公子的心思十分清楚,他们想:“我们这位公子元以慰藉,偏好离奇之事,虽是一位村野女子,恐怕他也记在心里了。” 
                                游罢后山,公子一行返回寺里。是时天色渐晚,随从人提醒公子回京。那老僧即劝阻道:“最好今夜在此地耽搁一晚,静静诵经祈祷,以去贵体妖魔,明日回去不迟。”随从等人皆以为然。不料此话也正中源氏公于下怀,他感到这种夜宿深山的机会难得,便欣然同意。 
                                春日天黑迟。源氏公于无所事事,便乘着暮色,信步走到坡下,米到白日所见的那所屋宇的茅坦旁边。他遣散身边随从,只留惟光陪于身边。向室内看去,只见西间里供着佛像,室中立着一根柱子,帘子半卷。一个尼姑正在佛前供花。供花完毕,她靠柱子坐下,将佛经放在一张矮几上,静心低头念起经来。这尼姑年龄约四十上下,体态轻盈,皮肤白皙,身体虽瘦,但面庞饱满,眉目清秀,看起来仪态高贵,非同一般。虽留着短发,似比长发更为得体,别有一番风韵。源氏公子看了颇觉新奇。尼姑身边还有两个中年诗文,亦生得清秀异常,几个女孩戏要着跑进跑出。其中有一十岁左右女孩,衬衣雪白,配件核棠色外衣,模样甚是可爱。源氏公子想道:“这女孩与众不同,长大以后,定是个绝代住人。”她头发斜披肩上,飘曳不止。脸色鲜活红艳,大概是刚哭过吧,她走到尼姑面前站定。尼姑抬起头来看她,问道:“又怎么了?和她们吵架了么?”两人的面貌有些相似。源氏公子便想:“二人可是母女广这女孩诉道:“犬君把小麻雀放走了,我好好关于熏笼里的麻雀,让犬君放走。”有个侍女在旁说道:“这个毛手毛脚的犬君,真该追骂呷,尽闯些祸来。那小麻雀近来养得越发可爱了,现在不知在哪儿,真可惜啊!若乌鸦见着可就糟了。”说着便走了出去。她的头发又密又长,几乎飘动起来。听有人叫她“少纳言乳母”,猜想她便是这女孩的保姆了。尼姑道:“你这孩子,尽拿些无聊的事烦我,真不懂事!我身子日衰,性命朝不保夕,你却只知道玩麻雀。生物皆有灵性,你这般玩弄,实是罪过,我不是常常对你说的么?”便吩咐那女孩到自己身边坐下。女孩的相貌十分乖巧,一股清秀之气流露眉间,粉额白嫩,短发俊美。源氏公子想道:“此女成人之后,不知何等艳丽悦人!”眼睛凝视着她。


                              91楼2006-02-02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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