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休加开始发现自己视觉上的障碍，是在一个雪晴的早晨。
彼时肃清完毕的余党残骸仍旧堆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不远处是郊区黑压压的树林，晨光射在雪上再反射进他的视网膜里，忽然就有那麽一小片的晕眩。
啊咧？他揉了揉眼睛，墨镜因为他的小幅度动作微微下滑了一点。天空仿佛下雪一般，他盯着不远处正在小心擦拭剑身的少年有好一会儿。
之后他问，喂柯纳兹，你说是不是下雪了？为什麽我的眼睛前面老有一闪一闪的白点呢？
少年闻言愣了一下，抬起猫咪一般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瞪着他，然后在休加满眼的“白点点”中抛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 白痴少佐你是第一个戴着墨镜也会得雪盲的人—— 」
所以说还是尽快找个医生好好看看吧，柯纳兹埋头在雪地里快步行走的时候，心里这样想着。
然而两三天之后听休加说「 只是普通的雪盲症，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 」的柯纳兹，除了暗自腹诽工作量又有借口因此而增加，只是非常不在意地嗯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也没有把视线从堆成山的待处理文件上移开。
02
而那之后休加也只是把他的墨镜戴得更加紧了一些，刚刚好能够遮住那双狭长又玩世不恭的，暮霭颜色的瞳仁。
遮得严严实实，连偶尔瞥到一点眼神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不仔细看的话还是无法察觉，即便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柯纳兹，也只是觉得他的上司偶尔又有了各种方面的怪癖。
也不是没有问过休加总是戴着墨镜的理由，只是每次都被打着哈哈搪塞过去。的确，休加不愿意的话，不管怎样都不会说的。
但还是听到四起的流言，暗处悄悄滋长的也未必不是真实。休加少佐的眼睛好像是畏光的，直接看见光的话，会变得针扎一般疼痛而流泪。
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柯纳兹的心里隐隐地升起一种没由来的恐慌。那双总是隐藏在墨镜后面的，狭长的眼睛，实际上有着暮色都无法比拟的温柔又犀利的情感。
但是却不能直接看见光。
即便是太阳的温暖而耀眼的金色，也只能在漆黑的镜片后面仰视一个灰白模糊的光点。


03
又是同样的早晨，当柯纳兹用力地踹开房门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他的上司居然已经穿好了熨烫整齐的军服，正在细心地抚平领口细微的褶皱。他顿时有了世界末日是不是快要来临的疑惑。
休加听见少年毫无顾忌踹门发出的巨大声响，唇角牵起一个戏谑又夸张的笑容。他能想像出柯纳兹呆呆地立在门边，眼里满是不信任的目光，不禁有点小委屈 「 哟柯纳兹~被下属用这种眼神看着可真是受打击呢~~ 」
不是啊少佐……太过冲击性的场面让柯纳兹的大脑一下短路，没有来得及回应便被上司在头顶狠狠地敲了一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想去接过少年手中新鲜煮好的咖啡，休加揽过他的肩膀向外走去。
但是手指却抓到了空气。
柯纳兹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复杂情感。
「 呐柯纳兹，我今天没有事哦~ 」掩饰过这个尴尬的动作，休加又恢复以往嘻嘻哈哈的秉性。
「 ……那麽请您把自己应该处理的文件先解决掉好吗？ 」柯纳兹纠起眉头。
「 啊呀~我的眼睛因为上次下雪的缘故到现在还很难受的说……唔……如果柯纳兹你把那些文件全部念一遍给我听倒是可以噢~~ 」
黑发的年轻军人竖起一根手指，故意地装出好像发现了一种很好方法的表情。
柯纳兹在上司看不见的角度咬紧了下唇，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满是怨气地挣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
「 ……欺负人也要有限度嘛，少佐！而且雪盲的话，应该早就好了不是吗！？ 」
「 哟~~柯纳兹这麽说可真过分……我可是有好好地帮你在阿亚那边请假哦~ 」
「 咦咦咦？那麽那些文件怎麽办啊？ 」
「 当~然还是等柯纳兹你回来处理啊~   」 休加理所当然一般地笑了起来。
「 ……少佐你到底是在卖什麽关子啊…… 」
「 好啦柯纳兹，多数时候没必要那麽认真啦~偶尔的放松还是必要的不是吗~？ 」休加拽住抽身欲走回办公室的少年，半拖半拽地出了门。
04
上星期过完的圣诞节，节日的影子还留在各家店铺的门口。碧绿的槲寄生上缀着点点鲜红的果子，一圈圈缠绕在树枝上的小型彩灯依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休加贴着靠里侧的人行道慢慢行走，实际上他们已经这样走了近乎半小时了。
终于忍不住的柯纳兹，冲上前两步拦在上司面前，颇有些气恼地质问。
「 我们这样到底是干嘛啊少佐，如果只是这样走来走去的话，什麽时候都可以嘛！ 」
而黑发青年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 「 嘘——你看哦柯纳兹，如果不趁现在好好放松一下的话，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
少年的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怀疑。然后追上休加的步伐。


05
除了模糊的轮廓，几乎是看不清什么了。
休加没有想到黑魔法的反噬作用，会率先在自己身上体现出来。从那次肃清任务直到现在的几个月内，视觉的退化速度快得惊人。
当视野被更多的白点所占据，他清楚地明白，在白色的光之后将会是永恒的黑暗，而这也是无法避免走入黑暗的代价。
依靠着仅剩的视觉，休加辨认着城市的街道。幸而他经过训练的军人的身体，还不至于因为视觉的丧失而失去了作战的能力，休加自嘲地想着。
关于眼睛的事他至今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到底要不要说呢？唯一让他感到有些许愧疚的，是他想到了柯纳兹。那个当了他的助理实际上却完全被他拜托了日常起居的认真的少年，几乎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眼睛的事情，以柯纳兹的性格，一定会自责好一阵子的吧。
真是麻烦极了呀。他在这样纠结的时候，脸部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柯纳兹看得一清二楚。少年不能说什么，只是更深地皱了皱眉头。
但其实这种事情，实际上早已经是彼此心知肚明，只余下默默等待那一刻来临的份了吧。
「 让它去吧，真是的。 」
这麽想着的休加，脸部的线条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06
左臂突然被一阵力道拉离，休加吓了一跳，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金色，之后传来柯纳兹抱怨自己过马路不看车的声音。
他木讷地站在那边，发现自己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麽了。透过眼前弥漫的白色雾气，他可以感受到柯纳兹带着疑惑的琥珀色大眼睛正瞪着他，脸上是他熟悉的少年认真的表情。
而这样的柯纳兹总是能挑起他想要好好捉弄一番的欲望，就像当初在陆军学校见面时那样的挑衅。
只是这一次，休加破天荒地开了自己的玩笑。
「 我看不见了哟~柯纳兹。 」 他这样说着，唇角牵起了一贯的戏谑弧度。


07
柯纳兹感到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谁按了静音键，过往的车流和行人交谈的声音忽然就消失了。耳边隆隆回响的只有休加刚才的那句话。
我看不见了。
潮水一般狠狠地冲击着少年脆弱的鼓膜，休加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兀自转身。
果然，果然的啊。
他们穿过最后一道和平区与外界相隔的分界线，脚下的土地开始慢慢细化成沙，鸥鸟从海上飞来，衔着带有海潮气息的哀鸣斜斜掠过天际苍紫色的暮霭。
休加在潮线的边际停下了脚步，笑意不减地仰起头看着远方的天空。
「 嘛柯纳兹—— 」许久没有得到少年的答复休加有些伤感的小得意，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大脑一片混沌的状况下就将这么重要的情况脱口而出。不是没有预料过柯纳兹的反应，但是也许只是因为信任和默契吧。
因为信任着对方，就这么顺着感觉说了出来。他丝毫不怀疑少年就在他的身边 「 其实啊——
他有些别扭的情绪想要转移话题，但是未待他吐露完整的句子，休加却忽然感到了通过手指传递的，来自于少年的温度。
「 我知道的，少佐……我知道的！ 」柯纳兹的语气有些迫切。少年温暖而干燥的手掌紧紧握住他因为长年握剑而布满茧的手指。休加向着声源的方向惊讶地转过头。
柯纳兹停顿了很长的时间，休加注视着他，辨认出少年纤瘦的轮廓。他的头低垂着，暮色由深红褪为绛紫，是更加接近于休加瞳仁的颜色，以至于他的金发都被镀上一层浅浅的紫。良久，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仰起头，柯纳兹琥珀色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休加：
「 反正、反正啊，我的工作也已经够多了…… 」
他回头在休加看不见的角度微笑着，握紧了他的手指
「 那麽从今以后，就由我来为您引路吧！ 」
休加用剩余的视线打量着眼前模糊的，揉和了多种暮霭色彩的一抹太阳颜色，突然就笑了起来。
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后，说不定反而可以触摸到太阳真实的温度吧。
•FIN•
嗯~那么就是这样。


SF

文好美TvT
这样明明设定很虐结果最后却这么治愈的伪甜文实在萌到不行><~~~
最后意外开朗的结局还是让人很怨念呐……毕竟还是生贺……（于是我在说什么自掩面）
表示文风甚美好~~~这里是乔~求认识求称呼><~

顶~~很不错的文.Lz求认识~

求认识+1表示很想回到可以写出这样的文字的时候啊…LZV5!

求认识加1加1。真的好萌的说~~~【两眼泪汪汪

up

谢谢楼上各位> <~
其实私觉得休柯是萌到不行的治愈系cp啊XD
这么可爱的两只对我来说真是一个都舍不得虐的说~
那么这里是森...谢谢大家都这么和气=w=

森好~治愈系被你写成这么纠结也很了不起了…（等等谁说休柯是治愈系的,《荧惑》啊《荧惑》完全不治愈TvT）大家都很和气+1（你的文太美没办法…）

-w-

抱乔～荧惑哪里不治愈了私觉得挺治愈的嘛～=w=森好这里是花～膜拜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