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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萧兰若生气的是,原先对江无咎极尽讨好、奴颜婢膝的江家子弟还有朝中官员,现在小人得势,可着劲儿奚落他、贬损他。
又一个雨夜,江无咎书房里的灯烛幽幽亮着,断续的咳嗽声从窗口飘出来。
萧兰若坐在书桌上,晃荡着两条凝脂般白皙纤细的小腿。她身子倾斜过去,虚虚地贴着江无咎的额头,忍不住伤感起来。
“无咎,这一世与我羁绊最深的是你,我消失了,你会不会想我?”
“也对,你现在恨死我了,怎么会想我?”
半开着的窗棂被风吹得“啪嗒啪嗒”摇摆,雨丝斜斜地飘进来。江无咎搁下墨笔,前去关窗。
突然,一声惊雷平地起,半边夜空被闪电映照地宛如白昼。
霎那间,萧兰若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往外扯去,她整个人薄纱般从窗缝间飞出,在雨夜中疾行,倏而撞入钝重漆黑的山洞里。
“好疼……”她扶着重于千钧的额头,疼得“咝”了一声。
“殿下,可是被雷电惊着了?奴婢去给您端一碗安神汤。”夏秋关切的话从帷幔外传来。
“好……”她懒洋洋地应,忽然灵台一激灵。
她……竟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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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力支撑到下了早朝,江无咎忍着晕眩走过殿门前长长的台阶,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眼前天旋地转,他抬手遮在眉骨前等待那道白光散去。
突然被人从身后大力地撞了一下,江无咎身子往前一倾,手指下意识地探出,扶住了扶手才堪堪稳住重心没摔倒,却惹得胃里一阵急痛。
“下官莽撞,撞到了大人,还请大人多多海涵。”
“江大人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陈右翎敷衍地拱了拱手,看见他的脸色故意一惊一乍地叫了出来,“难不成……大人也为坊间传言困扰?”
江无咎轻喘着抬头。
不等他开口,陈右翎话锋一转,“江大人风光霁月,乃我辈楷模,又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怎会是传言中以色媚上却被大长公主抛弃沦为满城笑柄的佞幸?”
“江大人万勿放在心上。”
小皇帝今年十六,刚刚亲政,大长公主,是离天下至高权柄最近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萧兰若的软饭,想吃的年轻人多了,吃不着的,免不了心生嫉妒,藏在心里或放在脸上。
陈右翎是江无咎同届的考生,他总以为,江无咎的状元是靠着长公主的裙带关系来的,一直心有不服。
“多谢陈大人关怀。下官先行一步。”江无咎白着脸冷淡道,不想跟他纠缠。
陈右翎伸手拦住他,“江大人别急着走啊。江大人还不知道吧,容楚公子不日也要入翰林院,容公子身姿如月,与江大人甚为肖似。容公子江大人堪称翰林双杰,有两位大人在,整个府衙都要蓬荜生辉啊。”
陈右翎就是故意在恶心他。
看见江无咎不痛快,他就无比畅快。
“陈大人好清闲。”突然,一声傲慢妩媚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陈右翎转身一看,那华服加身、凤仪万千的美人不是萧兰若是谁,背后八卦被正主听见,冷汗刷地落了下来。
陈右翎讪讪地说着场面话,萧兰若压根懒得跟他废话,一个眼神也欠奉,“滚!”
陈右翎心头一凉,吓得腿都软了,忙不迭滚了。
江无咎见她走过来的一瞬间,浑身一震,唇瓣血色尽失,他没想到会在此遇见她。
那些不甘、失落、痛苦、爱恨随着这道倩影走近,潮水般在胸口汹涌澎湃,惹来阵阵心悸。
萧兰若朝他走了一步,江无咎下意识地退后,后背抵上了白玉扶手,他垂下头,颤声道,“下官告辞。”
他心慌地只想要逃离。
“江无咎,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