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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之魂系列(武侠散篇)】之四 
夕 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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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沧月

  Act -1- 
                  
  “还是不行……”随着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刚刚抬起一些的身体又一次重重地砸到阴湿的地面上。 
  痛苦的呻吟在咽喉里徘徊了一下,还是被惊人的自制力逼了回去。 
  他就只好那样地躺在森林中,看着头顶茂密的枝叶和一点一点露出来的蔚蓝的天空——都已经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吧?四肢怎么还是断了似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那个丫头,出手还真是毫不留情哪——几乎是出尽了全力在和自己拼命!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是要奉令来追杀她的吗?都是同生共死过来的交情了,对自己还是那样的冷淡和戒备。 
  难道,真的是因为组织无情的训练,已经让那个丫头连血都变冷了吗? 
  8年前的她,绝不是这样的…… 
  …… 
  8年前,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眼前有细微的金色的光点在游移不定,伴随着阵阵的刺痛——他知道那是由于激战中重伤的头部和颈部引起的。温热的液体一直不停细细渗着,沿衣领往下淌。 
  是颈动脉被划伤了……幸亏闪避的及时,要不然,是连整个血管都会被一剑削断! 
  回天剑舞……好厉害的回天剑舞! 
  他记起了在自己全力才闪过那回旋而至的六剑时,朱雀的手肘已经毫不留情地狠狠撞到了自己的胸口——然后,自己就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下,如枯叶般地被远远地震了开去,颈中的血洒了一路,一刹间,他几乎失去知觉。 
  “玄武………”看着满身是血的自己,朱雀一刹间有些许的犹豫——大概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她的眼光也变的有些温和,但是,只是一刹那,她又毫不犹豫地转头继续开始了向林外的逃亡。 
  她知道,如果不在天黑前冲出去的话,她必然会如同落叶一般地在这雨林里腐烂。 
  于是,她选择了立即逃亡——虽然她知道,地上那个人颈部的伤如果不及时包扎的话、必然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然而,她却已经没有时间了。 
  地上那个被击倒的人静静地仰天躺在树林里。 
  血不停地从伤口里汩汩渗出来,从颈部顺着领口和发丝渐渐地洇成触目惊心的鲜红。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以自己这样的伤势,回去也已经可以和老大交代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不曾出尽全力拦截朱雀的事情、会不会被沧蓝一眼看穿………但是,即使是看穿了,也不过是一死而已吧?何况,兄弟们都看得出,老大绝对不是真的想对朱雀格杀勿论。 
                  
  身体还是不能动——然而,血也还是没有停。 
  也许,在肢体恢复知觉的时候,他体内的血也该流光了吧? 
  无所谓,其实真的是无所谓——在8年前,自己的命就是该完结了。 
  和老大一起,他们四个人的生命,在那个时候就是捡回来的了………在那个新时代开辟的第一年,他们就是该死的人了。他们是注定无法看到自己为之战斗、流血的新的时代的…… 
                  
  义军有多少战士倒在了自己亲手开辟的时代里呢? 
  为了反抗外族几百年来的欺压和暴政,为了将鞑掳从中原驱逐出去,他们曾不顾一切地揭竿而起、投入战争;为了能开创一个新的时代,不惜献上自己的生命…… 
  那是多么纯真的年纪——曾一心以为,只要赶走了蒙古人,在亲手开创的新的世代里所有的梦想都能够得以实现;均田免赋、万民平等的一天就会到来,不会再有流血,也不会再有战争……… 
  那么,他们就是为此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也是毫无怨言! 
  于是,才十几岁的他们和许许多多义军兄弟一起浴血战斗,从一个州转战到另一个州。 
  当时还是二十不到的沧蓝,曾经满怀希望地问过江南义军的最高首领方国珍:“将军,不出十年就可以把蒙古人赶走了吧?到时候,是不是真的能均田免粮、不让穷人吃苦呢?” 



1楼2006-02-07 19:09回复
                      
      。Act-2- 
                      
      血的腥味让他有些想呕吐——即使是自己的血,也只是腥的让人想呕而已…… 
      呼吸渐渐地有些困难起来,太阳的光晕在他眼中慢慢地开始模糊、变大…… 
      他忽然有些惊恐地发觉:血,恐怕已经是流得太多了! 
    ----在这个时候,他全身仍然有些麻痹。其实,就算是恢复了知觉,以他现在的体力,也绝对无法返回密林最深处的总部了。 

                      
      一片落叶轻轻地掉在他冰冷下去的脸上——很快,他就要象这片枯叶一样地默默在这个密林里腐烂了吧?燃烧的战火,猎猎的风云………到了最后,还是只留下白骨和黄土而已。 
      嘿嘿,没想到,他居然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放那个丫头走脱! 
      眼前渐渐黑了下来,而耳边却响起了遥远的厮杀、呼号声,一一清晰如当日……那对于他们来说黑暗开始的那一天…… 
                      
      看见了大批的敌军包围了困顿不堪的己方,看见同伴们一个接一个地在身边倒下去,眼里含着泪,嘴里咬出了血,在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后,队长搀扶着他艰难地前行,身边的几个兄弟都也已经是血流满身。 
      追兵的马蹄声在身后隐约地响起来了——几个伤兵都是惨白着脸,看着对方——死。 
      所有的人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读到了这个字。青龙甚至已经把长枪倒转,抵住了下颔——唯一例外的是队长。虽然到了穷途末路,沧蓝的眼睛里仍然燃烧着战火。 
      “你们扶着他快点走,这里我来对付。”他放开了垂危的玄武,伸手抽出了腰畔的长剑。 
      漆黑的发丝拂过他燃烧的双眸。 
      “队、队长……”他无意识地低低唤着,“不要管……我们了……逃、快逃啊……” 
      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如果队长不走的话,最后只怕会是所有人一起送命在这里吧? 
      “说什么胡话!快走!”沧蓝没有回头,拔剑挡在路中央,对身后的几个战士严厉地叱道,“连二十岁都没到的家伙,要死的话还早得很!快给我滚!” 
      长剑握在他还在流着血的手里,殷红的液体顺着雪亮的剑脊,一滴滴从剑尖滴落到大路的土壤里。 
      沧蓝是他们中最年长的一位。 
      那一年,他刚满二十岁。 
                      
      “队长、队长……”几不可闻的声音从地上那个濒死的人的喉咙里传出,几只在伤口附近舐血的小兽惊惶地跳了开去,恋恋不舍地在一边试探地看着这个居然还能发声的庞然大物。 
      队长…… 
      这个称呼如今居然已显得那么遥远——正如每个人都舍弃了原来的本名一样,自从“惊蛰”创立以来,这个叫法已经被沧蓝严厉地禁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称谓:老大。 
      惊蛰组织的老大。 
      暗杀组织的首领人物。 
      朝廷的钦命要犯。 
    --------沧蓝。 

                      
      当看见组织里的同伴因为小小的失误,却遭到极端严厉的处罚;当沧蓝下达要将所有暗杀对象身边的家人一一杀尽,无论老幼一个活口都不留的命令;他几乎都怀疑眼前这个无情的老大,和当年那样用最后一滴热血维护同伴的那个队长,还是不是同一个人? 
      才只不过过去8年的时间吧? 
      大家居然都成了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如今,就算是自己,假如触犯了组织的规矩,老大一定也会无情地亲手处决。 
      除了朱雀,在沧蓝看来,任何人在必要时都是可以牺牲的吧? 
      然而,朱雀竟然是首先叛离组织的一个!她居然是第一个违抗老大的命令、并以实际行动和老大对立的组织成员!那个才二十不到、几乎还是个丫头的家伙! 
      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丫头! 
      如果老大还能有痛苦的感觉,那么朱雀的叛离将会是唯一能刺痛他的利剑了…… 
      但是,无论如何,那个丫头如今是如愿以偿地逃脱了——能摆脱青龙、白虎和自己的联袂追杀、逃出这片死亡森林,这几乎是连沧蓝老大都不可能做到的吧?然而,她竟真的逃出去了。 
    


    3楼2006-02-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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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想笑,那热辣辣的东西忽然从喉头冲了出来!——血!脏腑中的血!! 
        所有的意识忽然一刹间都变成了空白。 
        最后留在他眼帘里的,只是那一树刚刚绽开的夕颜。 
        象血一样颜色的夕颜。 
        在渐渐开始拉远的意识中,居然有不知从哪里传过来的一首童谣——“………飞啊飞,飞啊飞! 
        “什么飞?鸟儿飞。 
        “鸟儿鸟儿怎么飞? 
        “展开翅膀满天飞~”……“缥缈得宛如远处高楼上的歌声。 
        他不由自主地跟着,跟着,轻轻地和着那梦里的童谣。 
        “唱吧……请、请不要停下来……” 
                        
        。Act-3- 
                        
        “……什么飞?鸟儿飞……” 
        夜色已经渐渐地开始降临了,整个森林罩着一层淡淡的薄暮,只有那一树野木槿,在暮色中还是血一样地醒目。而朱雀就坐在树下,反复地、轻轻地唱着儿时古老的歌谣。 
        玄武静静地昏迷在她身侧,惨白的脸上居然有微微的笑意。 
        想起之前一样故意在她剑下流血,而放自己走脱的青龙和白虎,她脸上忽然有哭和笑两种交织的表情! 
        8年了………曾以为他们是全都忘了那一天的事情了,然而,他却居然还记得这首童谣! 
        他们四个人、和自己一样都不曾片刻忘记过这首歌谣吧? 
        虽然8年里的血和汗,已经足够汇集成一条深而宽的河川,把他们所有人和昔日完全隔了开来…… 
        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垂髫幼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猎户家的孩子。 
        而沧蓝他们,也绝对不是现在的杀手。 
        从十一岁到如今的十九岁:8年。好长的岁月啊……黑暗中奔驰的岁月——然而,为什么前方连一点点预示着出口的亮光都没有呢? 
        “……鸟儿鸟儿怎么飞?展开翅膀漫天飞………” 
        昔日唱着这首童谣的孩子,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难道,杀人、或被杀,就是她以后一生的命运吗? 
        从十一岁那一天开始的血色的人生,难道真的要延续到永远吗? 
                        
        微微的夜风吹来,有零落的木槿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下来……落在玄武黑色的衣服和惨白的脸上。 
        夕颜,是只开一夜的花呢——是永远见不到阳光的花吧? 
        轻轻叹息着,她伸手去拂玄武脸上的残花,嘴里依然轻轻地哼着古老的曲子。 
        忽然间,她伸在空中的手僵住了! 
        有谁、有谁居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的背后!居然在她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就制住了她背后的全部空门!冷冷的剑锋紧贴着她后颈,白皙的皮肤因为剑芒的寒气而微微起了疙瘩。 
        “………老大?”她轻轻问,语调里有一丝颤抖。 
        “不要停,继续唱。”身后那个声音冷漠地吩咐,同时一件东西“啪”地落在了她衣襟上,“给他吃这个!” 
        及时的药物使垂死的人有了转机,听着玄武渐渐稳定下来的呼吸,她的歌声里充满了喜悦。 
        颈后那寒气逼人利剑,对于她来说似乎完全没有一丝的压迫力。 
        “为什么不走?”后面那个人问。 
        “如果我不回来,玄武就会死在这里。”她的声音很平静,“死在你教给我的回天剑舞下。” 
        “就是为了他你才在这里等死吗?” 
        “如果换了他是你,也一样。” 
        “……” 
                        
        不知是不是因为震动,后面那个人的呼吸一刹间有些紊乱。 
        “跟我回总部去。”颈后的寒意忽然消失,沧蓝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朱雀怔住了——老大的意思……是如果她回去,就不再追究她任何责任吗?没有完成任务,当面违抗他的命令,甚至为了脱离,还杀伤了组织里的重要人员……… 
        沧蓝居然说,如果她肯回去,一切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以前连组织里的人犯一个小小失误、都会严惩不贷的铁面无情的老大! 
        说到底,还是因为8年前的那件事吧? 
      


      5楼2006-02-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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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你说有多可惜——本来是一个美人胚子呢!~快说,那几个人在哪里?不说的话,你的脸就会被划得乱七八糟哦!小妹妹。”马刀再一次缓缓举了起来,刀尖上的血珠泛着冷冷的腥光。 
          “……嘻嘻。”看着凶神恶煞般的尉官,血流披面的小孩子忽然有些诡异地笑了起来。 
          流着血的脸孔,天真无邪的笑容,然而盯着他的眼睛却是如同恶魔一般! 
          “妈的,小鬼你再笑笑看?!”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滴着血的马刀再一次举起——“沧蓝哥哥……”小孩轻轻地笑着,用右边那只没有被血糊住的眼睛看着他的身后,仿佛是轻轻地对谁叮嘱,“沧蓝哥哥,要杀了这个人哦!” 
          呼号声零落地在身后响起,尉官大骇回头——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下了他十多个属下!居然就在片刻之间全部倒下了! 
          四个身影闪电般地掠进院子,在一片血雨中站到了敌人的尸体上! 
          然而居中的那个蓝衫少年的剑却还在鞘中——他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一丈的地方,用黑到发蓝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眼眸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那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眼神! 
          “小颜,看好了。”沧蓝的长剑平平举起,忽然闪电般地从剑鞘的两端反手抽出了双剑!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回天剑舞——说实话,那时候的她根本没看清楚沧蓝的出手,她只看见那回旋而出的六剑如来自炼狱的雷霆一般耀目,在剑光和蓝影中,她只看见有血色如烟火一般盛开…… 
          先是双手,而后是双脚,就从烟火中飞了出来。 
          双剑相交成十字,轻轻一划,左右颈动脉中的血如同喷泉一般地冒出。那个转眼间就瘦小了的尉官就如木桩一般地倒在了那棵木槿树下。 
          而且,在血流尽之前,这个没有四肢的人还不会死……… 
          “嘻嘻………”树上吊着的孩子轻轻地、愉快地笑了起来,血迹下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彩,“嘻嘻……真好!” 
          剑光再次一闪,满身是血的孩子跌进了少年的怀中——“………小颜………小颜!”他的声音居然带了微微的哽咽,一任鲜血染红了自己的蓝衫。 
          在另一边,玄武他们动手开始解下树上挂的那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那一对曾经容留、照顾他们的猎户夫妻!尸体流出体外的内脏粘住了他的衣服,死去人的双眼始终不曾闭上……… 
          然而不到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曾那样地关怀照顾着几个少年。 
          这三个经历过上百次战役的少年兵忽然间失声痛哭。 
          那个孩子却一直一直地微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她的笑容却是冷冷而空洞的——从此以后,她就一直只会这样地笑了…… 
          在收拾尸体残骸的时候,沧蓝轻轻抬手,遮住了孩子另一只看得见的眼睛:“不要看,小颜。” 
          “………飞啊飞,飞啊飞。 
          “什么飞?鸟儿飞。 
          “鸟儿鸟儿怎么飞? 
          “展开翅膀漫天飞! 
          “……” 
          陡然间,怀里的孩子忽然哼起了这首童谣,轻轻地、轻轻地,仿佛怕惊醒了什么……… 
                          
          那也是“夕颜”最后一次唱这首童谣。 
          没人知道,那一天,正是她的十一岁生日。 
          作为“萧夕颜”的人生,也只是延续到她十一岁的生日为止——那一天,对于她和其他几个人来说,全部都是黑夜开始的一天,是地狱之门徐徐在眼前打开的一天……… 
          此后,就完全是在黑暗中奔走的人生了。 
          从满十八岁开始正式地成为组织的一员,不停地奔走于各处,按照老大的命令,把剑刺入一个个朝廷显贵要员的咽喉,在满地的鲜血中,她依然是笑着的,笑得冷漠而空洞。 
          还记得在烈火中燃烧的家园,还记得树上挂着的双亲的尸体,然而,8年来血与汗汇集成的河川是那样的深而广,站在河这一边的“朱雀”已经看不清楚那一边隔岸的过去岁月,看不清楚沧蓝、青龙、白虎和玄武几个人过去曾经微笑过的脸。 
          唯一记得的,只有那绽放着血花的夕颜树,一朵一朵,宛如萦绕的怨灵。 
        


        8楼2006-02-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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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面前的人都没有回头看她——“……还有呢?” 
            还有什么吗?看着背过身去的高大人影,她忽然间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似地,蓦然抬头! 
            “我知道了——都还给你!!” 
            在身边的青龙和白虎都没有明白过来之前,她闪电般地反手拔出了那把尚未破碎的长剑、倒转了剑柄! 
            “嚓!”剑光闪过,鲜血飞溅——左手拇指的筋络被一剑挑断! 
            筋络一断,终生无法再用剑。 
            身边的两个人同时失声惊呼——是这个!老大要收回的,居然是他曾经倾囊传授的回天剑舞! 
            然而,朱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左手拇指筋络一断,马上用牙齿咬住了剑身,将右手向剑锋上凑了过去! 
            “够了。”忽然间,她的右手被人从空中握住——沧蓝在电光火石之际回身,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道:“谁说我要的是这个?” 
                            
            此际,甚至连朱雀都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一手创立这个庞大杀人组织的人。 
            然而,他放开了手,缓缓摊开了另一只手。 
            手心里,是一个高不盈寸的小瓶,白瓷小瓶。上面用朱砂写着三个小楷:洗尘缘。 
            “啊?……”一刹间,一直镇静到不可思议的绯衣女子脸上终于起了无法控制的抽搐。看着那个小小的白瓷瓶,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几步,背心一下子又靠上了夕颜树。 
            “大哥!”旁边两个人同时再次惊呼,“……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冷漠的声音回答,再次更近地把药递到朱雀的面前,“这个是基本要求,不是吗?她知道了太多组织里的秘密,怎么能够让她就这样离开!” 
            原来要她留下的是这个——是这8年来的所有回忆!……所有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所有的欢乐、辛酸、痛苦和泪水…… 
            仿佛怕冷似地、她缩了一下身子,尽力把头向后仰靠在夕颜树上,远离那个恐怖的白瓷小瓶——不要……绝对不要!她绝对不要被洗脑!! 
            即使是离去,她也不愿意忘记所有的一切,忘记和他们在一起的所有时间……这是她记忆中最最珍贵的部分,无论如何、无论身在何方,她永远都不愿意忘记! 
            “朱雀,既然你要脱离组织,这是最宽大的处理了………”黑发下的眼睛闪着冰一样的光芒,药瓶的塞子被轻轻打开,“——这样,对你、对我们都好……” 
            “不!绝对不要!”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嘶声大喊,想从那个人的控制范围下逃离。然而他用单手就制服了她,点了她的麻穴,让她无力地倚在那棵花树下。 
            “这是你没办法选择的事情……”沧蓝嘴角忽然泛起了一丝罕见的笑意,伸手,捏开了她的下颌,“苟生离,不若相忘于江湖——要离开的人是你,不是吗?” 
            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身边另外两位,然而,出乎意料地,青龙白虎居然都没有动,只是在一边看着她,目光哀戚而沉痛——“的确,还不如长相忘……就当8年前我们就没有遇见过。” 
            “只可惜,玄武没办法醒来见你最后一面……” 
                            
          ----放手、放手啊! 

                            
            绝对不可以、不可以忘!! 
            宁死都不要忘记! 
            然而,那冰凉的液体缓缓顺着她的咽喉流了下来,那瓶“洗尘缘”! 
            沧蓝的脸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着她,带着言语无法描述的表情。等到他放开手时,药水已经完全被灌入了朱雀的胃里。 
            “咯、咯……”她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响声,尽了一切力气,却无法再把药吐出来! 
            双手捂着咽喉,泪水忽然从她眼中涌了出来。 
            8年了,她都是那样冰冷空洞地笑着的吧?泪水——似乎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曾以为在看过那样的惨剧以后,无论什么样都无法再让她流出泪水。然而如今,在泪水不受控制地划落脸颊的时候,她才惊觉,世间居然还有能再次让她痛不欲生的事情! 
            到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睁开眼睛的自己就永远无法记起眼前的人们了吗?所有的一切,就如雾一样永远散去不留任何痕迹吗? 
          


          12楼2006-02-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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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那么凶好不好?……我很怕你呢……但是,以后都不会了……都不会了……” 
                              
              终于,在喃喃说着这些话时,双眼渐渐无法控制地阖上了。 
              可惜的是神志已经开始模糊的她,错过了看见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情景——她没有看见,竟然、竟然有泪水——从对面那个人漆黑的眸中蓦然滑落! 
                              
              。Act-7- 
                              
              十年平天下。 
              十年休养生息。 
              十年致太平。 
              在经历了惊涛骇浪的战乱后,历史的激流终于平缓了下来。这十年的岁月,就如同山间的清泉般,静静地流淌着、消逝着……… 
              世上的人们,为了各自完全不同的人生奔波着,努力着………在转眼间,已经是洪武十八年。 
              在百姓过着安宁平静日子的同时,大明高层的权力斗争却是进入了白热化的程度。 
              曾经在战乱中共同战斗,夺取天下的朱元璋朝廷,却在坐拥山河后起了严重的分化,不停地因为争权夺利而斗争,而且由于皇帝强烈的猜忌心,也不停地有惨剧上演…… 
              这十年来,暗杀、株连、结党、肃清、灭族……在明朝的士大夫阶层中层出不穷。 
              洪武十一年,国师刘伯温被毒死。 
              洪武十三年,左丞相胡惟庸被族诛。 
              洪武十七年,曹国公李文忠被毒死洪武十八年,魏国公徐达被毒死。 
              …… 
                              
              “从此以后……真的就解散惊蛰组织了吗?”夕阳西下的时候,在官道上匆匆走来的一行人,其中那个青衣人问旁边的同伴。 
              带着斗笠的蓝衫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真是不象大哥一贯的作风啊……”那行人中年纪最轻的人不由笑了起来,在黑衣的对比下,牙齿闪着洁白的光。然而,对于这个决定,看的出他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吐出一口气,青衣人还是有些失落地看看天:“这么说来……以后就不和朝廷作对了?真是便宜那些人了。” 
              “青龙……他们已经开始肃清同党了——连自己人都要对付的他们,还值得我们出手吗?”旁边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的白衣男子冷冷加了一句,“何况……你真的以为靠暗杀,就能让时光倒流?” 
              “反正,我听从老大的命令。”虽然有些不甘心,但青衣人还是嘀咕了一句。 
              旁边的年纪小的同伴忽然笑了起来:“你也不要装模做样了——以后能回去和苏姑娘过安宁日子,你心里是求之不得的吧?”他捉狭地笑着,看着对方的脸反常地红起来。 
              蓝衫人始终没有没有说什么,然而,他的目光,却在看着前方近在咫尺的泉州古城。 
              看着暮色中华灯初上的城市,看着城中的万家灯火、熙攘人群……… 
                              
              他的眼光微微闪了一下——这里面,没有一个人、会希望再回到十多年前动乱的岁月中去吧? 
              只是凭着手中的剑,是绝对没有办法挡住历史滚滚的洪流的——只要有饭吃、有衣穿,没有人会在乎是谁当皇帝………也不会在乎那个人是怎样当上皇帝……… 
              十八年前,他们是被朝廷以“叛军”的名义追杀的,然而,百姓拼死保护了他们;十八年后,在所有百姓口中,都是以“叛军”来称呼他们的吧? 
              他们真正成了叛党了、真正站到天下人的对面去了吗? 
              惊蛰,真的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吧? 
              以后,只是希望能以手中的剑,保护好身边想要保护的人而已…… 
              他就站在暮色中,看着灯火阑珊的城市,出神。 
                              
              “老大怎么了?……”身边有兄弟们的轻声低语,然而他却仿佛没有听见。 
              “不知道……近来他常常这样……可能是心里有事吧。” 
              “真是的……虽然说是兄弟,几十年来、从来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抱怨的语气,“连这一次为什么来泉州,我们都是莫名其妙。” 
            


            14楼2006-02-07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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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长


              16楼2006-02-09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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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上


                17楼2006-02-11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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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同


                  18楼2006-02-11 1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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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dddd


                    19楼2006-02-18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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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


                      20楼2006-02-18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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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真有耐心啊~~~


                        21楼2006-02-18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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