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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3-03-24 16:08回复
    【秋时的夕阳如造办处新贡的琉璃彩盘,是不惜财力的重彩,而景治十二年的秋,恰如这笔冶艳秋色,将从西北呼啸而至的秋风恭谨的掩在其中,那风蛰伏于眼下的炽阳,伪作安和恬静的林叶声】
    【我应是企盼凛冬,企盼暗藏枭心的秋风图穷匕见】
    【手中捏了一枚石青色的闻香小杯,似是在甘心为夕阳作衬,又似是以冷色中和其芒彩,使其晦暗。近来劳于案牍,鲜少观园中风物,而畴昔最常与我对座饮茶的文师,亦由我亲自造局,毕竟这等丹心可鉴之士、不欲涉足枢庭权变的孤直之人,该送去万仞孤峰削骨啖雪】
    【秋水涨秋池,可寥落亦是秋朝。侍从奉了檀盒循人中秋家宴事,提及嫡福晋主事云云,念及与富察一族的龃龉,便止人后话】这等琐务,便不必劳福晋费神了,去交代给显昭福晋和懿柔福晋主理,既是清风亮节之门——把逸思园的图纸拿给福晋,北苑还空着,让她来打点。
    如果当真造了跟富察府园邸一样的景,一样别留,都拆了。
    【侍从缄口,我亦未言,世间唯时序迭更,能复见夏时葳蕤,人之相识、相知再至嫌隙暗生,皆如流水东去,必不复见当年。茶杯中氤氲的香气消匿,酽味陡然而生,一时无心饮茶,唤人将二阿哥引来】
    【小儿生于王朝鼎盛时,其母恪顺,其舅父忠纯,生而衔福,皆在顺境。那一顶瓜皮小帽下藏了张稚脸,再观其掌,不知攥了个什么物事,又是怎么被侍从领来的】
    吉勒塔珲。【阖目思忖他几载所历,他肖我又不肖我,尤是弓马一项】今岁中秋家宴,本王给你和大阿哥、两位格格准备了几样彩头,唯智与勇兼备,方得头彩。这几日你若勤加练习,还是颇有胜算的。


    IP属地:北京3楼2023-04-30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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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未尽,云之上曾接到豫王府传信,道硕翁克罗欲随徐师游学,先行水路过苏杭,再走官道至内陆经云南入蜀,因江氏在两浙仍有余势,必要有所招待,恐怕游学二字唯前者是真。这等热闹任谁都想凑一凑,可惜经苦夏折磨,背后伤痕致腠理紧闭、痛痒难耐,实在提不起精神,只好趴在墙头与硕翁克罗依依惜别。】
      【及逢中秋,那二人也未走出浙江地界,定是好食又好顽,乐不思蜀了。银牙咬碎,还要在信中大谈武傅教授的新招式,妄以此唤起硕翁克罗浅薄的愧疚之心。】
      【余从贤寻到我时,云池上的薄雾蒸腾起来,打水漂惊动的一条银绿色小蛇绕过假石虎视眈眈望来,那颜色轻易掩盖在草叶之下,跗骨之毒般藏在角落,也许只需要一个机会——等我漫不经心应过声再回头,蛇已经又缩回洞穴中,黄金竖瞳一闪而过;我惊艳于迷人的危险,我热爱挑战。】
      请阿玛稍候,我换身衣裳就来。
      【惦记着新笺、蛇尾与纸面上写不尽的苏杭莲曲,自然而然忽略了近在眼前的挺拔修竹。我醒神只见阿玛背后亲随一张肃面,料想头先一句说的该是正经事,忙接住话音】
      额涅常言寸功寸进,既有奖赏,还得看平日里的功夫,可惜……咳,吉勒章阿近来不知发了什么狠,缠着长史日日出去跑马,儿子实在是……【摇头晃脑,颇有礼让之态】长幼有序,不敢夺爱。
      【弓弦拨动之声贯云霄动心魄,我听烦了这裂帛音,两日一次的射课上,支使伴读将其更为投壶,几人顽至兴起,不拘场地时候,又毁了逸思园十几株去岁移来的卧梅新枝。这事,可否称得上“勤加练习”了?掀起眼皮瞄了一眼阿玛手上托的石青瓷杯,暗自打住。】


      4楼2023-05-01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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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小盏由工匠悉心描绘,方寸间便有竹石清泉,与逸思园诸景映衬合宜。可惜栖于园中的主人并无闲云野鹤心,与飘然出世的光景相悖,我欲扼制造办处的造物风气,万物皆顺此间心境】
        【吉勒塔珲虽称夷苏一句舅父,他二人脾性却迥异,我有时也盼夷苏行事乖违几分,好让一切是非各有终局。书房中藏有早年所得的御剑,亦有宝弓良鞍置于阁中,近几载靖王、睿王等人皆挂帅出征,汗阿玛并非不知我欲阵前持戈,君王手中的天柄弥纶天下,诸子亦成局中一子】
        【文以治世,尤在国力昌盛时,景治十年时我经略户部事务,业已知悉圣朝虽未倾颓,却难运泰如当年,非一杆笔、一杆长矛可易时局。吉勒塔珲虽为幼子,我如他这等年岁时,早已诵读百家,略知先贤心迹】
        【而伐谋之心皆始于少年时,早年我亦重得失,诸兄弟皆如此,那些谦辞不过是君父眼中的循礼,掩藏争心的关窍。这话吉勒塔珲并未言过,却在数载前出于诸王之口】
        赏与罚皆循常理,是你的便不会是他人的。【而有时罚亦是赏,只是世人多为表面是非障目,未必当时能谙熟得失关窍。本以为他会说,当勉力为之,谁料入耳一句长幼之序与夺爱之说。谬也!如当年我与睿王相争外藩接见之权,时中宫未立,便极厌长幼之说】
        【眉间成川,厉声叱骂道】谁教你的这番假仁假义?功夫不及女流之辈,不知其辱,反彰长幼之序,你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少时勤笃异常,向来敢于争先,他不肖他舅父,亦不肖其母,欲掷去瓷杯,又不欲砸在这顽石身上,便收回了手】既然给自己找台阶,是知道羞愧了吗?如果不知,先在这跪四个时辰好好想想。


        IP属地:北京5楼2023-05-02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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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着实是个奇怪的地方,天子脚下,世家林立,勋贵如过江之鲤,皇城西九门当街一溜儿的亲王府邸,虽赶不及传闻里连中三元的武宗肱骨备受荣宠,也不遑多让,我父自是其中佼佼。我生而顺遂,周围人无不伏驯,舅父自幼随侍阿玛左右,赫舍里功勋卓著,更添一份荣光——我借这宠爱恣意妄为,横行毂下,却远非不知事的痴愚之人。】
          【雍王府的院墙不高,西苑尚有为偷翻出府砍去的乔木两棵,坊间的流言碎语却全然传不进这金光壳罩。我只从授课长史的三言两语里察觉些许蛛丝马迹,正院书房中灯光常彻夜不熄,去给请安时额涅也多赏的是开光平安符之类,至于暗中加强的守卫与每次出行射来夹杂恶意的目光,已不算甚么。】
          非是不敌,乃是不愿。
          【不知打哪吹起一阵妖风,平白卷起屋檐下风铃流苏,如白玉堕地般撞碎此刻静谧。被劈头盖脸斥责一番,虽莫名非常,仍勉强维持几分面上镇静,展袍矮身,腰杆直挺,亦俱来逆反之心。我听到少年人冷静的声线,不似描述己身切肤之痛】
          去岁儿子受伤,恕姊愧疚难当,不过陪伴月余竟显消瘦,其时流言四起,更兼身心折磨,她生性好强,眼中揉不得沙子,日日痛苦皆不言说,儿子都看在眼里。今次不过家宴上孩童争乐,手足之亲,如何不能相让?
          【落日终究划过天幕,沉入秋潮,四舍次第亮起暖光,唯剩园内阿玛不出声,无人敢擅动。灰暗中这道伟岸的影褪去慈父面目,变成我从未见过的另一面:他人口中决断生死的雍亲王。】


          6楼2023-05-03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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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域舆图皆置于书房,我谙熟各省之水文地貌,商路海运各通了几成亦在掌中,即便是千里之域的米价有异,都会调取一卷清册来谋断要务,经略世务久矣,久到我触类旁通,也知哪一步棋能敲中其他王胄的脊骨,纵使其刚强如松竹,也难逃摧折命运——遑论我愿见风雪埋葬万物,包括那无用的刚直】
            【可惜远望者必不视足下,小儿之矜骄、悖拗,我竟是今日才知。他言之凿凿,似林中未长成的走兽,先与他人示其稚嫩的獠牙】
            你道她生性好强。【循他所言,反作诘问】你若有意相让,那才是践踏她的刚强,这是对付劲敌的伎俩,你是当真奉行仁义。
            【他身量未足,却也是技艺日进精益的年岁,又睨人一眼,倏而唤侍从添茶,将一枚空盏移到他跟前】你姐姐需要你让吗?吉勒塔珲,多思则神怠,多念则志散,你在这好好想想,跪累了就喝杯水,别跟你额娘说我苛待了你。


            IP属地:北京7楼2023-05-03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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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要,将我一颗真心摔在地上,那是她的事。
              【倘若我不给,却时时不能心安。这话自然没再说出来火上浇油。阿玛扶案转身,步伐不快,我暗自对余从贤使眼色:赶紧往东苑求救去!】
              【自幼非板正的读书人,也注定成不了硕翁克罗那般立誓领兵的英武将军。无数人周折辗转在世间求得一个平衡,为寸进汲汲求取不得善终,身负觉罗血脉的幼子方被道高一丈所镇压,出神望着琉璃盏中来回冲荡飞旋的茶叶。】
              嘀——嗒——
              【秋雨骤来,三两滴落进清茶,百十线没入锦衣,我舔舐有些干裂的嘴唇,分外思念远在杭州的嫩莲子。】


              8楼2023-05-03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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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2023-05-04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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