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董晨来了
董晨是在听到我和小美做爱的声音后赶来上海的。风尘仆仆，来势汹涌。挂断电话，她用身上以及别人以及别人的别人身上所有的钱买了张机票。当她在浦东下机，她立刻拨打了我的手机，因为她没钱了。
     出租车上，我尽量回避着她的目光，深深的埋着头，盯着自己手里的黑莓，此刻，那里有鼠标闪动：亲爱的小美，我今日加班会晚归，不要等我吃饭——”
     “究竟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声爆喝，惊得黑莓一个趔趄滚到椅子底下，我慌忙将它捡起来，跟着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怎么回事啊？”
     “问你那！”董晨瞪了我一眼，接着低下头瞪了手机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继续瞪我。
     “我。。。。。我怎么了？”瞟到后视镜里司机好奇而八卦的斜眼，我感觉耳朵开始烧起来，于是轻轻拉了拉董晨的手，示意她不要大声。
     “别碰我！”伴随着又一个八度高音，董晨狠狠把我的手甩开了“你都跟人家那样了，你当我是死人啦！”
     我完全不懂她在讲什么，但我知道，她要再这么闹，我就快成死人了。我的脸涨得通红，呼呼地喘粗气，后视镜里司机的嘴角慢慢地扬起来，一副“我说吧”的得意神情。
     “师傅，停车！”
     甩门！下车！迈开大步向前走，耳边除了风声我什么也听不见，任由董晨在后面气急败坏地追我，叫我，然后拉住我。
     “你还生气！你还生气！”她的双颊因为鼓气而绷得又圆又红，抓住我肩头的手不住地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冲到嘴边，就成了这不知所谓的两句。
     “你放开我”我觉得疼。
     董晨放开了。
     她就是这样，看着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其实含在嘴里也怕化了。
     我揉揉被捏得可能发青的肩膀，开始整理思路。我是今天下午四点接到董晨的电话说她在浦东机场的，之前我在整理文件，整理文件之前我在偷菜，偷菜之前。。。。。。哦，对，应该想得更远一些，我第一次遇到董晨的时候。。。。。。。这个好像太远了。。。。。。。自从我和小美在一起后，我们就很少联络，准确的说，是我很少联络她，我甚至都没告诉她我和小美在一起的事儿，我们最近一次打电话是在。。。。。。是在很久前，恩，很久很久前。。。。。到底是多久前呢？
     “你怎么了？”董晨晃了晃出神的我，语气在不满中夹杂着一些担心和疑惑。这很像一个人满腹怒气打了三天腹稿，正摩拳擦掌要去找坏邻居理论，却发现邻居不在家，最痛苦的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那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怒气该怎么办呢？是发泄还是不发泄呢？是对着墙发泄还是对着地板发泄呢？
     然而我现在是顾不上平息董晨的怒气的，我正忙着找出怒气的源头。我有一大堆的疑问必须自己想明白，比如，为什么董晨要来上海，为什么她要对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到底跟她说过些什么，我，我好像已经一个多月没跟她通过电话了，qq我是从不上线的，msn里面没有她，gtalk，我有gtalk吗？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一边想着一边专注地玩着左手的手链，这是昨天和小美逛地摊的时候，她买来送我的，十五块钱，是条没有任何装饰的皮绳。小美真小气，一条十五块钱的皮绳还要磨半天价，害得我错过了六点半的老娘舅。等等！我想起来了！在新闻联播快结束的时候，我接到了董晨打来的电话，她说，你在干嘛，我说看电视，她问看什么，我说新闻联播，她说你看新闻联播干什么，我说对表。然后。。。。。。然后。。。。。。天啦！
      我无比惊恐地缓缓地抬起头，正好遭遇董晨的目光，她的目光里有一行字：你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我怎么能忘记呢，昨天当我躺在床上和董晨打电话的时候，小美悄悄潜伏到我的身边咬我耳朵，然后是脖子，然后是肩，然后她的手就下去了。。。。。。。我以为我挂断电话了呢！它应该挂断的呀！它怎么能不挂断呢！它有什么理由不挂断呢！它——它就是没有挂断，当我看到董晨眼里的火都快撩到我头发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么说，你们真的在一起了”相对无言片刻，董晨低着头，用轻轻的略微发颤的声音问道。
     我咬着嘴唇，不置可否。
     “哦”她像听到回答一样，自己应了一声，然后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鞋子，那是一双旧旧的跑鞋，很长时间没洗了，我只能猜测它原来的颜色是草绿色。
     “我想见见她”
     许久之后，董晨抬起头，很真诚的看着我，用一种很坚定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我就听见自己更坚定的回答：不要！


     “YOU!WRONG! 女人的衣柜永远缺一件衣服，especially Party dress ， especially especially LESвian Party dress!”
     “可是。。。。。。。可是我们说好要节约的，你忘了？”
     上个月，当我和小美花掉薪水的两倍的时候，我们决定要执行勤俭节约计划。
     “COME ON！我们上一次SHOPPING是什么时候？”
     “呃，昨天——”
     “昨天是去超市please！”
     “恩，前天——”
     “前天是去买化妆品please！”
     “大前天——”
     “underwear please！”
     “上周末——”
     “数码产品也算SHOPPING吗？”
     “那么，上周二呢？”
     上周二小美下班回家的时候，路过CK店，顺手买了一件新款的衬衣。（就是穿着去见董晨的那件）
     “呃。。。。。。。。。。”小美僵住了，大约一秒钟，她立刻恢复了正常“根据词典的解释，SHOPPING的意思是指有目的的购物，上周二是偶发情况，不算”
     “小美！”
     “ok！微微”小美顿了顿，深情地注视着我；
     “在你的人生当中，你去过L吧吗？”
     我回想了一下“没有”
     “so 这是你第一次去，对吧？”
     我又想了一下“对的”
     “人的第一次是多么的宝贵！出生后的第一次啼哭，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失身，第一次结婚，第一次穿婚纱。。。。。。。难道这么重要的第一次不应该有套衣服来纪念它吗？“
     我虽然把对第一次穿婚纱和第一次去L吧连在一起的逻辑有些不解，但仍旧被这神圣而肃穆的情景震住了。
     “当然！当然要买一套衣服！”
     必须的，我在心里想，否则天理不容！
     “很好”小美满意地翘了翘嘴角，“那我们早点休息吧，为明天的SHOPPING准备充足的体力”
     “嗯”
     关灯，上床。
     “啊——！讨厌！小美你说话不算话！”
     “嘿嘿。。。。。。。”


     “我先来”小美愉快地捡起一件黑色风衣，中长款，束腰收臀，典型的英伦风。“我的理由：我还没有一件U’db的风衣”
     “可是你已经有两件同色系的风衣了啊”
     “请问它们哪一件是收臀塑形的？”
     我皱起了眉头，确实没有。
     通过。到我。拿起一件粉红色的羊毛衫。
     “我还没有一件U’db的羊毛衫”
     “可是——宝贝。。。。。。你已经有七八件羊毛衫，而且跟它。。。。。。同款”
     “可它们的羊毛来自不同国家”我自信的扬了扬头。
     “很有道理。。。。。。。anyway，到我了”小美拿出一条灰色卡其布裤“配刚才那件风衣”
     通过。现在是那件纯棉的长袖衫。
     “这个。。。。。”小美没等我说就皱起了眉头“太土了，不衬你，而且。。。。”
     “亲爱的”我凝重地放下衣服，伸手指了指“骷髅”的方向“你觉得那个女的怎样？”
     “瞧她抓衣服的凶悍相——泼妇”
     “很好，如果我放弃这件衣服，几天后，它就会穿在这个泼妇的身上，而且还要忍受狐臭。你忍心看这一幕发生吗？”
     小美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带它回家！马上！”
     “ok , 到你了”
     。。。。。。。。。。。。。。。。。。。。。。。。。。。。。。。。。。。。。。。。。。。。。。。。。。。。。。。。。。。。。。。。。。。
     一个小时后，我和小美拎着两大袋衣服走出U’db。里面包括：两件风衣，三条裤子，四件羊毛衫，一件羊绒衫，三条长袖单衣，一件T恤。多吗？不多吗？别想那么多了。下一站：久光百货。
     “太无耻了！”
     当我和小美在Guess的特卖场简短转了一圈后，小美发出了如上感慨，我基本上同意她的观点。原因是：除了配件打三折，几乎全场五折。
     “来都来了，还是兜兜吧”我信步走开去。
     哇！一件西装6800，这是什么，低领衬衣——1600！牛仔裤——2400！天啦，确实是用人民币结算的吗？还好，有T恤。。。。。。1250！
     “这地方疯了，我们走吧”
     我拉了拉小美，没拉动。她眼睛紧紧盯着一件奇怪的衣服。两片布合成的一件，也没个正反，都不知道从哪里穿进去。
     “这是什么？”我研究了半天，咕哝道。
     “呃。。。。。”小美咽了咽口水“这是件短款晚装，贴身型（不穿内衣），我看见有明星穿过”
     “小美。。。。。你不会想。。。。。。”
     我立刻一把抓住吊牌，果然，3580。
     “我们走吧”我狠狠拽了她一把，她很不情愿地挪了挪。
     “小美！就两片破布要3580耶！”我急了。
     “那不是破布。。。。。。是真丝的。。。。。”她诺诺的说。
     “就算是真丝的。。。。。也要不了那么多钱！3580打五折也要1800！”
     “这件打三折”小美期待地望着我。
     “三折？”我拖着下巴想了想“那也要1074！想想吧，小美，1074就为了一件傻里傻气的破背心？”
     “它不傻，它是Guess by Marciano，而且它也不是背心，它是一件晚装”


     小美的背挺直了，头高高扬起来，一副要去殉国的样子。
     “好吧，它是一件晚装。那么，你有什么重要的场合用得着动用它呢？”我叹了口气。
     “呃。。。。。比如说”小美的眼珠子飞快的转着“比如说我可以穿着它去参加Dazzy下个月的生日Party”
     “你要穿着它去参加Dazzy在山顶上举办的野营Party？”
     “呃。。。。。不是，我可以穿着它去。。。。。去高级西餐厅，你知道那种地方——”
     “和谁？”
     “当然是和你，亲爱的”
     “恩”我点点头“你是说你要穿着一件Guess by Marciano的晚装坐在西餐厅里，而你对面的我穿着一件adidas的T恤，你想要说明什么？”
     “哎呀，不是——那么，那么我可以穿着它去参加公司的庆功宴！”小美兴奋的挥了挥拳头。
     “亲爱的，等你能参加那种级别的庆功宴的时候，这衣服已经发霉了”
     “那我。。。。。。。。”
     “好了，小美”我不得不打断她“我真的很抱歉，你的理由不能通过，宝贝我们走吧”
     小美愣了一秒，然后凄然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衣服，跟着我走出了场馆。她在身后一声不吭，我忍不住回头打量了一眼，天啦！她竟然在掉眼泪！
     “小美！不是吧！你居然为了一件衣服哭！“我走过去抱住她。
     “我没哭~~~~~~~”话都哽咽了，还逞强呢。
     “奥！天啦！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我放开她就往会场奔去，抓起那两片布，扔到收银台，掏出VISA，刷卡，签名。整个流程一气呵成。等到衣服装进购物袋，小美才赶到。她吃惊地盯着我手中的袋子：
     “你这是干什么？”
     “给你买圣诞礼物”
     “可是现在才五月”
     “就当提前送你！anyway，规则没有被破坏。我们去徐家汇吧”
     “微微~~~~~~~~~”
     “奥！小美，你再哭我的卡就要刷爆了。你快去取车吧！”
     等我们风尘仆仆赶到太平洋百货时，我和小美的心情都好极了，因为整个一楼中庭被围成了一个大约70平的特卖场，放眼望去，货色齐全，2-3折的衣服遍地都是。我有种——走进巧克力工厂的感觉！
     那么就开始吧。我和小美笑着对望了一眼，背对背开始扫货了。
     大约半个小时，maybe半个多小时，maybe大半个小时，maybe接近一小时，我们胜利会师。小美扫到两篮，我扫到一篮半（不是我不用功，主要是我眼睛不太好。。。。。。。。anyway以后我会更努力的），将衣服全倒在货架上，居然厚厚地铺了一层。
     “时间关系，我就一口气把理由全说了哦”小美抱着她那堆兴奋地说“我要这三件T恤，因为马上就盛夏了，T恤是必备单品，这三件款色不同，很好搭配，全都是纯棉加莱卡，透气吸汗。我要这条铅笔七分裤，因为去年买的那条弄掉了，哦，这次是真的掉了，不是我藏起来了。另外，我要这两条牛仔热裤，理由？你看我的身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该死的小美！
     “最后，我要这件白色小西装，配我那件CK的衬衣”
     “全部加在一起多少钱？”我问
     “便宜得很！我拿的都是三折以下的。大概也就800多吧”小美轻描淡写地说。


     “800多？你这个月花了几个800多了？”
     “宝贝”小美捧住我的脸“我刚才节约了1074，还记得吗？现在我只用掉800多，不仅收获了7件单品，还剩两百块，鉴于我这么有钱，晚餐我付了”
     “你——！”我无语了。
     “到你了”
     好吧。我低下头看看自己那堆衣服，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我要这条及膝百叶裙，因为家里那条太短了，我不能穿着去上班”
     小美挑挑眉毛，意思是“of course”
     “我要这两件衬衣，圆领衬衣配ochirly那件西装，翻领衬衣正好配U’db的那件风衣。我还要这件运动jumper，晚上可以穿着去小区跑步”我抬眼看了下小美，她正出神地看自己的热裤呢。我心下一喜，不用去编跑步的理由了。“最后，我要这件可爱的百叶裙——”
     “等等！这条百叶裙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小美突然一把按住了我的手。
     “你看错了”我赶紧解释“刚才那条是白色的，这条是灰色的”
     小美一下子傻掉“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我振振有词“灰色是阴天穿的，白色是出太阳穿的”
     小美的下巴当场掉下来，她傻乎乎地思索了半天，突然啪了一下掌：
     “那下雨呢？”
     “等同于阴天”
     “那下沙尘暴呢？”
     “上海不下沙尘暴”
     “那下冰雹呢？”
     下冰雹？！天啦！我从来没考虑过下冰雹！
     “那下冰雹。。。。。。应该是。。。。。。。”我努力想着。
     “微微，这很荒唐”小美把我从晕眩中摇醒过来“你只需要那条白色的裙子，它很衬你”
     “可是阴天穿出来不好看”我急得大叫。
     “天啦！阴天你不可以穿件别的吗！你看看你的衣柜，你有二十多条乱七八糟的裙子！”
     我有二十多条乱七八糟的裙子吗？我怎么不知道？
     最终我听从了小美的话，只买了那条白色的裙子。虽然在结账的时候，我的余光总是斜睨那条灰裙子，但奇怪的是，当我走出商场，我已经完全不记得它了。
     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我们决定放弃百盛，直接去吃晚餐。一顿狼吞虎咽后，回到家的时间是七点整。
     天啦！我们第一次的L吧之旅就要开始了！
    


      我突然感到很害怕，我不要小美被她们看，我不要小美在她们面前跳舞，我不要小美在这里。小美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可是她此刻仿佛不属于我，她跟我隔了那么多的人，我过不去，她也不要来，她站在光影下舞动，而我能拥抱的只有黑暗。
      一下子感觉脸上好凉，一摸湿乎乎的，我是在哭吗？天啦！我哭啦！我好委屈！我也不去细究自己在委屈啥，转身就找个旮旯角坐下，然后专心致志地回忆小学没考上重点初中那段悲伤往事，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正当我快要进入回忆的第二章节：高中班长竞选失败时，身体突然紧紧地被人抱住了。我听见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贝你怎么了”
      我呆呆的愣了一会儿，问“是啊，我怎么了？”
      小美热乎乎的脸凑到我跟前，柔柔地缓缓地说“宝贝，你哭了”
      我抽了一下鼻子，开始有些尴尬了。
      “微微，告诉我怎么了好吗，乖”
      小美的胸热热的贴在我身上，我感觉很有安全感。
      “我太无聊了，哭着玩儿会”想了半天，我认真的回答。
      小美的眼睛瞬间放大又缩小，最后温柔地望着我“那我陪你玩，好吗？”
      “嘿！我记得你了！”
      背后一声炸响，我和小美差点没趴下。是Angle。
      “你是XX年上海大学生街舞比赛三人组那个，我对你们印象特别深刻，因为我不敢想象那个死气沉沉的学校会拿冠军。。。。。。OMG！你是FD的？”
      “嘘——！”
      小美使劲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把抓过Angle，附耳道“您弄错了，我是北京儿来的，我是北京儿人——”
      不要说Angle，我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oh, I see ” Angle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下面我们有请三位今天跳得最棒的女生Angle Lucy May上台”
      “走，上去吧” Angle拉了拉小美，小美转过身来看我，我瘪了瘪嘴，小美转过身去耸了耸肩。
      “没事的，你不去大家会一直叫你名字的”
      “那——”小美咬咬嘴唇望着我。该死！又是这种眼神！我气呼呼地把皮衣扔给她，她嬉皮笑脸地穿上了。
      “三位美女请到这边来！我们将评选出今天的Dancing Queen！”
      我循声望去，小美站在舞池的中间，Angle站在她的左边，右边就是那个穿蕾丝的高个子美女。
      “这小姑娘怎么怪怪的？”我盯着那个骨骼壮硕的Lucy咕哝道。
      “她哪是小姑娘，她是男的”旁边一个声音笑道。
      “男的？就跟那四眼一样？”
      “四眼是女的！”
         Ｆｉｎｅ！我还是闭嘴吧！
                 “如果你们喜欢谁，叫到她名字的时候，大家就狂吼吧！”主持人扬了扬手“第一位Ｌｕｃｙ！”场下一片怪叫，“第二位Angle”场下一片惊叫，“第三位——Ｍａｙ！”场下一片尖叫！“好！今天的Dancing Queen就是Ｍｓ   Ｍａｙ！”


                 小美在一片乱七八糟的鬼叫声中咧开嘴尴尬的笑笑，眼睛开始四处乱扫，准备瞄个空子钻下来。
                 “Ｍｓ   Ｍａｙ，这杯血腥玛丽是你今天的奖品！”
                 主持人端着一杯超级大的鸡尾酒递给小美，小美像领奖杯一样把它捧过来，朝我举了举，我赶紧低头看鞋。
               “请留下一个联系方式供大家交流”小美接过簿子写了一个八百年不用的ＱＱ。
               “作为传统，每一位评选出来的Dancing Queen都要参与一个游戏：做或者答？这个游戏是这样子的：这里有两个盒子，左边的叫做，右边的叫答，里面分别装着不同要求或问题的小纸条。待会儿先从左边抽，抽到什么做什么，如果不想做，可以选择抽右边的纸条，一旦抽出，问题必须回答。Dancing Queen你准备好了吗？”
                 小美眨眨眼睛“可以不玩吗？”
                 “不可以”台下一片吼声。
                 “那开始吧”小美挤出一个兴高采烈的笑容。
                 “请先抽左边，好，把它给我。请跳一段钢管舞”
                   台下一片雷动！
                 “这里。。。没钢管呀”小美试图赖掉。
                 “你随便找个人做钢管好了，谁想做？”主持人把话筒朝下一举。
                 “我～～～～！”异口同声。
                 “那Angle好了”
                 小美用眼神征求了Angle的同意，缓缓走过去，音乐响起。小美将右手搭在Angle的左肩，以她为轴，做了个波浪贴杆（即像波浪一样周身贴近钢管）。这种近身接触点燃了全场。紧接着，小美分别用Angle的肩、臂、腰做支点做了各式各样融合肚皮舞、ｊａｚｚ、ｂｒｅａｋｉｎｇ的性感动作，最后以一个惊艳的“挂杆”（单腿搭住钢管身体后仰）结束表演。
                 在震耳的掌声、哨声、尖叫声中，小美大脑充血的走回主持人旁边。我瞄了一眼Angle，她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不是兴奋，不是冲动，甚至不是喜悦，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反正看上去很丰富。
                 “下面第二道题，请抽吧。”主持人亢奋的说“请做一个劈叉。Ｍａｙ小姐，这对你不难吧”


                 小美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紧身裤，无奈地笑了，伸手往右边抽出一个纸条。
               “好，提问！请问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小美的初恋？这是我们从来没有谈过的话题。事实上，我们没有谈过关于过去的任何话题。为什么不谈呢？为什么要谈呢？谈好吗？不谈好吗？谈为什么好呢？不谈什么不好呢？。。。。。。
                 “我的初恋是在——１７岁”小美迟疑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１７岁，小美的初恋在１７岁！那是怎样一个男孩？是同班同学吗？他对她好吗？他为她哭过吗？他们谈了多久？为什么又分手了？我的１７岁在干嘛呢？我忙着竞选班长，然后失败了。那是件多么伤心的事情，伤心的事情，伤心的事情，伤心的事情。。。。。。我怎么从来没有像今天觉得这么伤心！我酸酸的想着，视线不知不觉模糊了。
                 “最后一道，请抽题”主持人的声音把我拖回了现实。
                 “好！最后一道的题目是舌吻主持人”
                 全场哗然。
                 小美不可置信的把纸条抢过来，看了就笑了，然后抽右边的纸条。
                 “哈！终于抽到一道猛题了！”主持人不怀好意地挑起眉毛。会场鸦雀无声。
                 “请问Ｍｓ   Ｍａｙ，你是处女吗？”
                 ＳＨＩＴ！
                 小美的脸瞬间僵掉，非常尴尬且无助地站在那里。我知道她不想说出那个事实。噢，可怜的小美！
                 下面的人开始起哄。
                 “说啊美女！”
                 “不是也没关系”
                 “我来帮你”
                 ”哈哈哈哈。。。”
                 “我——”全场立刻安静“是”
                 小美虚弱地吐出这个词后，也不理还是木头人的大家，跳下场来拽着我就往外跑。
                 “干嘛啊小美”我急急的跟着她。
                   “回家！”
                   “回家干嘛？”
                   “ＦＵсＫ————ＭＥ！”


      “我，你，你会很疼的！”
      “我不怕！只要是给你！多疼我都不怕！”
      “小美——”
      “进去！”
      “我做不到——！”
      挣扎了五秒，我猛地抽出手来，小美的身体被我带得一抖。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抱着头叫起来。
      十秒钟。沉默。
      “呵呵”我听见小美冷笑了一声“我早就知道我的人生就是场悲剧！”
      我抬起头，看见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一岁的时候摔了一跤结果长出来的牙是歪的，三岁的时候因为尿床被幼稚园老师挂在晾衣绳上，十一岁的时候第一次来月经弄在裤子上，结果全校都知道了，十五岁的时候第一次喜欢男生，后来发现他是GAY，十七岁的时候终于拍拖了，约会的第二次对方告诉我他要移民，二十二岁的时候为了钱出租了房屋，结果进来一个女孩把我变成了LES，现在我二十四了，他妈的我发现人生最大的悲剧竟然是没有人愿意操丄我！”
      带着哭腔说完最后一句话，小美狠狠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再没有任何声响。
      “小美”我把她挖出来，柔柔地抱着她“小美，我最亲爱的宝贝，我愿意操你，我发自内心的愿意操你。我只是怕把你弄坏了，因为你对我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呃。。。我当然不是在说你是东西，事实上你不是东西，不！你不是不是东西。。。。”小美的眼神迷茫起来“anyway，我已经准备好了”我深吸一口气，语气无比坚定“就算碰到你的子宫，我也不会缩手！”
      “wait”小美打断我“你为什么会碰到我的子宫？你要把整条手臂都放进去吗？”
      “瞎讲！”我吓得一哆嗦“一根手指而已！我听说子宫会下垂到阴丄道口附近”我小声地说。
      “要死！那是绝经期妇女好吗！”小美爆喝道“老娘才24！”
      “那。。。。”我有些困惑地皱皱眉“它有多深呢？”
      “两支原子笔的长度吧”小美比划着。
      “也就是说比这个长”我顺手操起桌上一支纤细的原子笔，大概10cm的长度。
      “差不多。。。。喂！你干嘛！”
      小美发现我拿原子笔的手在缓缓下移。
      “我想到个好主意，小美！”我兴奋地说“为什么不用它试试呢？这样我就知道尺度了，而且它不会弄破你”
      “想都别想！”
      “我发誓你一喊停我就拔出来，绝不会弄疼你的！我去洗洗它！”
      我跳起来就往卫生间跑，身后传来小美无助的叹息声。
      “ok！”
      五分钟后，我举着原子笔出现在小美面前“Please lie down ，Lady！”
      小美死死地盯着我，最后闭上眼睛躺下了。
      “你记住！这是为了你！“她重重地说。
      在爱丄液的润滑下，原子笔顺溜地滑了进去。我小心翼翼地往里探着，它一节一节地在深入。我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动手能力，原来我的手这么灵活，这样精密的动作也能做得如此行云流水。或许我拥有做医生的潜质。为什么没有呢？七岁的时候算命先生不还说我是华佗转世么？虽然他给我的仙丹我吃了拉肚子，但这也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不是吗？我现在处在人生的重大转折点，这将是我功成名就的开始，念个医科还不晚。。。齐白石不是70岁才开始学画画么？还有鲁迅，还有朱元璋，还有汤姆汉克斯，还有释迦摩尼。。。。。。
      “微微——我疼！”
      小美的叫声把我瞬间拉回现实，而我也瞬间把笔拉了出来。当我的目光落在上面的时候，我整个人傻掉了，我这一辈子never ever 这么惊恐过，我发疯地跪在床上摸索，恨不能将床垫掀起来。
      “你找什么？”小美奇怪的问。
      “没。。。没什么！”我马上绽放一个微笑“一个小东西掉了，不要紧，不值钱的”
      小美坐起来和我一起找，尽管她甚至不知道找什么！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因为她看到了我手中的原子笔。
      “亲爱的，笔帽呢？”
      “什么？”我暂时想不起来啥叫笔帽。
      “笔帽，原子笔的笔帽”
      “哦”我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我正在找”
      “它掉床上了吗？”
      “没有”
      “地板上？”
      “没有”
      “床底下？”
      “没有”
      “枕头下？”
      “没有”
      “那它在哪儿？”
      。。。。。。。。。。。。。。。。。。。。。。。。。。。。。。。。。。。。。。。。。。。。。。。。。。。。
      “它在哪儿？！”
      “它有可能。。。只是有可能！在。。。你。。。。身体里”


（七）它在哪儿？！（下）
      我本以为听到小美的嚎叫我会逃跑，但我没有，我稳如泰山地站在原地。从这点可以看出我确实是个做大事的人。而且，我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她安静了下来。
      “没什么大不了，取出来就好了”
      小美的眼睛转了两圈，然后充满希望地望着我“HOW？”
      “不知道”小美晕倒。我赶紧补充一句“不过我会想到的！”
      我肯定会想到的。我有两点理由。第一，我有做医生的天赋，这是不争的事实。第二，笔帽掉进vagina是多么寻常的事情啊！想想看，就算你走在路上摔了一跤，也有可能把什么东西塞进那里面，这个几率。。。。非常高！所以没有必要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紧张。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我好像还没有吃晚上的水果餐，今天晚上吃什么？哦，苹果。苹果！牛顿！万有引力！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小美！”我一把拉起她“两腿尽量分开，使劲往下跳！”
      “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地心引力啊！引力会像磁铁一样把笔帽吸出来的！”我骄傲地给她解释道。
      小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开始跳起来。老实说，那个跳跃的动作真的是——不！我可没说不堪入目！
      三分钟后，小美已经是大汗淋漓，可是地板上仍旧空空如也。
      “大概强度不够”我撑着下巴思索片刻“有了，跳绳！”
      我大约花了二十分钟才说服小美叉着腿跳绳，并且保证绝不看她。然而科学的路是坎坷的，这个方法依然不奏效。
      怎么办呢？看着瘫倒在地气喘如牛的小美，我开始有些着急了。不如伸手进去取出来，就跟取邮件一样，不过问题是，邮箱的孔很大，而小美。。。那就把手缩小一点。。。这似乎难度很大，不予考虑。。。那么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对了！拔眉钳！
      我用了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说服小美平静地躺下来“就想象在做massage！”我鼓舞她，小美回馈给我一个悲伤的眼神“你保证这次不会再把钳子留在里面”
     “of。。。course！”我尴尬地笑笑。
      好的！轻轻地把钳子伸进去，不要太用力，已经进去一小截了，现在尝试着将钳子张开，呃。。。好紧，以前打开是很容易的啊？哦，对了，这是在体内，再试试。。。。
     “啊！”小美一声尖叫。
      Fine！第二套方案失败！
      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我在房间里握着拳来回踱步。我真的有些担心了。天啦！可怜的小美！我简直不敢看她，她现在一定。。。咦？小美在涂指甲？她肯定是太紧张了，所以用涂指甲来缓解压力。快！想想！再好好想想！能不能把两套方案结合起来，最好是让笔帽自己掉出来。掉出来。。。抖出来。。。流出来。。。。我低头看了看梳妆台上的注射器，我出门旅行的时候会用它把蒸馏水注射进小瓶子里，然后当爽肤水用。呵呵，我怎么现在才想到！
     “小美！”我举着拔掉针头的注射器闪现在她面前“你有救了！”
     小美抬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注射器一眼，再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涂指甲。
     好吧，她还没有明白其中的奥妙。我毫不见怪地提高嗓门更加热情的说“我们往注射器里注水，然后推入你的vagina里，就跟灌肠一样，笔帽会顺着水流出来的！”


   （八）Dating（中）
      “今日是周五吗？”
      “对，亲爱的”
      。。。。。。。。。。。。。。。。。。。
      “是周五吗？”
      “对！是周五！这是你问的第七遍了，宝贝！”
      坐在我身后的Tracy抓狂地蹦起来，瞬间从我的视线消失了。
      怎么可能到周五了呢？我还没有准备好过周三呢，而且我也没有周四的记忆。Tracy这个家伙的记忆力向来不可靠。。。。。电脑。。。。你永远不能相信电脑上的时间。。。。至少不能相信这台一星期崩溃三次的电脑上的时间。。。。台历。。。。呃。。。台历在一般情况下是准确的，但也不能排除印刷错误的可能。。。去年的台历不还把李小璐印成周迅了么。。。总之，今天不可能是周五。。。今天怎么可能是周五呢？。。。。天啦！今天已经周五啦！。。。。。
      天花板现出小美今天早上8:20出门时的摸样，她穿戴整齐，一条腿已经跨出大门。
      “宝贝，你已经找好约会的人了吧？”她转过头，装作不经意地问我。
      “呃。。。你呢？”我装作更不经意地反问她。
      “哈哈，我的schedule已经排到复活节啦！anyway，祝你好运吧！”
      小美离开了好久，她那“过年”一样的笑声还轰轰隆隆地在我耳边作响。
      我猛地打个寒战，视线重新聚焦到电脑屏上。那上面是一份已经打好的文件（一个月前打的），屏幕下方是一个死气沉沉的QQ，自早上登陆，它就没有跳过，点开QQ，好友栏空空如也。好吧，这是两天前我申请的一个新号，它唯一的用途就是添加愿意跟我约会的人。But，怎么可能一个都不来加呢？我第17次地点开昨晚发在阿拉岛（一个据说在上海很火的LES论坛）上的帖子，再浏览一遍：
      Hello，everybody！我是vitamin！非常高兴认识大家！这是我第一次进坛发帖，请多多指教！我的兴趣爱好非常广泛，我喜欢春天的时候去购物，夏天的时候去SHOPPING，秋天的时候去逛街，冬天的时候去扫货。我的身体非常好，可以拎着五个购物袋一口气逛八小时。我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我最爱看的电影是《大话西游》，我最喜欢的动物是小猪，我最爱吃的食物是猪肉，我最憧憬的事情是交很多朋友，我最愿意结交的朋友——就是你！So, what you waiting for ? Add———Me！！
      是不是不够热情，不会啊，末尾我用了两个惊叹号，情绪很饱满啊，是不是QQ号忘留了？写在那儿呢，那是怎么回事呢？
      “vivi，你说这次到香港开会，会派谁去。。。。。”
      好像是Tracy的声音。
      “多半是Catherine，你看她整天跟头儿贴得那么近。。。跟个贴膜似地，其实你说长得好看吧，也就那样，再说好看能做出企划么？好看能当饭吃么。。。好看能当公交卡刷么。。。好看能。。。我要说，这办公室你能力最强了，就该派你去，香港现在好像已经35°C了吧。。。”
      香港？GUCCI….PRADA…CHANNAL…LOUISVUITTON….DIOR…VERSACE….
     “vivi ！vivi！”
     “啊？”我回过神来。
     “把眼罩给我，我躲到会议室去打个盹儿”
     “honey，是眼罩不是眼霜”
     “darling ，眼罩，不是奥利奥！”


    
     好。吸气。再吸气。再吸气。Vivi ，you can do it！
     我仰着头走进一家环境清静的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靠窗的桌子，那里已经坐了一个人，二十七八的年纪，穿着一件polo的灰色毛衣，里面套了一件格子衬衫，衬衫的衣领很好的收在里面，相当中产阶级风。
     “嗨，你好”
     我听见自己甜甜的说，一只手已经挥了起来。
     那人立刻站起来，一米七五的样子，带着眼镜，头发短短的，很精神。
     “你就是vivi吧，久仰久仰，我叫Alexander，你叫我Alex好了”
     “A——lex”
     好吧，女孩子叫Alex的确很酷。
     “快请坐”Alex热情地示意，等我就座，她才在我对面慢慢地坐下来。
     她帮我点了一杯柠檬水，然后将菜单双手递过来。我低头看菜单的时候，她很有礼貌地保持安静。因为是第一次见面，而且或许有那么一点做贼心虚，我刻意点了几个低价的菜品，Alex听后笑笑，建议我尝尝这个店的特色菜，我微笑着接受了，尽管我对“风趣太平洋”没有丝毫的兴趣。
     “那么，你是从六岁就开始学对对子了，是吗？”
     我一口呛住。这么快就来考才学了？！弃我去者，昨日。。。昨日。。。昨日。。。昨日他妈什么来着！
     “呃。。。对，应该是这个时间吧。。。”我吞吞吐吐地笑道。
     “真的是很难得呢！” Alex吸了一口气，抱着手臂往后靠了靠“我是从十岁开始学的——Vivi，你没事吧？”
     我一口柠檬汁吸到气管里，捂着嘴咳得满脸通红。Alex赶紧上前帮我拍背“对不起，我不该在你喝水的时候说话的，你们这种才女身体大多很单薄的”
     我的咳嗽更凶猛了。
     过了多久我才平缓过来，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当我抬起头来，一行泪水正从我的脸颊滑过。Alex呆呆地看着我，也许那不叫呆呆地。。。她的眼神透出一种怜惜，一种酸痛，一种。。。我说不清的东西。我赶紧伸手拭掉眼泪，想找话题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沉默。
     “今天的天气不错” Alex先开口了。
     谢天谢地！终于不是谈诗词了！
     “对，像这样的天气很适合逛——广泛地结交朋友”
     我立刻低头喝水。
     “恩，我的朋友不多，像我这种内向性格的人比较慢热，你呢vivi？”
     “我。。。的朋友。。。也不太多。。你知道，我要创作。。。所以。。。”
     “对，才女都比较宅” Alex俏皮地眨眨眼睛“那么，最近有新作吗？”
     Shit！
     “呃。。。只是一个构思。。。”
     “我有这个荣幸先一听为快吗？” Alex期待地望着我。
     Shit again！
     “这个故事。。。是关于。。。”
     快想！vivi！快想！想想《格林童话》里的桥段！
     “是关于两个女孩在武林闯荡的故事”
     最后，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哇！古装戏！听上去很有意思！那么，这个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呢？”
     “这个故事是从七侠镇开始的，有一个女孩，她叫‘娓娓道来’。。。。”


（八）Dating（下）A
      三点，走在去星巴克的路上，我的心情好极了。我的心情好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我即将去见的这位自称Ethan的T是个刚从美国回来的海归。二、小美即将去见的那个人据最不保守估计身高只有一米六。
     经过星巴克落地窗的时候，我偷偷对自己来了个once-over，udb粉色针织短衫，levis小脚低腰牛仔裤，搭配上一双kappa的板鞋，动静相宜，很精神！
      咦？怎么没到吗？
      我逛了三圈并没有发现一个穿蓝外套戴棒球帽手拿iPhone英俊潇洒的T，于是只好找个靠窗的位子先坐下来。
     话说海归都爱迟到吗？不知道。我身边的海归只有Tracy，而且她去的国家是意大利。意大利那种喝下午茶比法院开庭还重要的鬼地方能培养出什么好学生，看看Tracy一有空子就躲到会议室睡觉，跑到美容院做脸就知道了。不过，美国应该另当别论，美国。。。。。
     “hi，are you vivi？”
     我猛的一震，手中的Cappuccino差点晃出来。抬头一看，一个蓝外套杵在我面前，再往上，是一张黑红的脸。她没跟我说她是印第安人啊。。。她是吗？或者毛里求斯？抑或者爱斯基摩。。。。。
     “请问你是vivi吗？”
     眼前这个不知道来自哪个半球的家伙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
     有那么一刻，我心里邪念一动，特想说“你认错人了”，不过我的理智瞬间战胜了情感：她走了我的约会怎么办？
     “对！你是Ethan吧？“我尽量喜气洋洋。
     “嗯哼，我可以坐下来吗？”
     我正要开口，她的屁股已经重重砸在椅子上了。好吧。原来那是个陈述句。
     “呃。。。你刚从美国回来是吧？”
     在等待她盘弄iphone两分钟，用iphone接电话十分钟，再盘弄iphone两分钟后，我急忙开口了，鬼知道她下一通电话要接到什么时候！
     “That is right ! Have you been America? ” Ethan靠在椅背上，摊开手脚，好像在晒灯光浴。
     “没有”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You should visit ！You won’t regret to experience it ！”
     她哈哈哈笑起来，引起周围几桌的围观。天啦！他们会以为我在跟一个印第安人dating么？现在的小姑娘已经崇洋媚外到这个地步了！是个老外就扑过去。。。他们肯定会这么想！
     “呃。。。你可以讲中文吗？”我红着脸尽量压低嗓门。
     “You can’t speak English？oh！what a pity ！你真应该好好学学英文，你知道现在哪里都得用英文，English is the most important。。。。哦，你不会英文。。。那么，你是上丄海人吗？”
     “不是”
     “不是就好！you know 我很不喜欢上丄海人！他们自以为是，觉得多了不起，整天窝在屁大点的地方哪里也不去！”
     我礼貌性的笑笑。
     上丄海人自以为是？坚决同意!看看该死的小美就知道了。可说到固步自封。。。说反了吧。
     “你是哪里人？”
     Ethan问这个问题的语气如同在问共丄产党宣言，冷漠而敷衍。
     “xxxx市人”
     “Well~~~~~ I don’t know it. 你在那里念的书吗？”


     “恩。中小学在那里念的”
     “大学呢？你念过大学吗？”
     我感觉我脸上的神经绷紧了。
     “念过”
     “在哪儿念的？”
      “厦门大学”
     “Well~~~~~ I don’t know it.这么说你在上丄海工作？”
     藏在桌下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对”
     “在哪儿工作？”
     天啦！现在几点了？三点半！才三点半吗？Fuсk！
     “在哪儿工作？” Ethan双手撑在桌子上像在审一个犯人。
      “XXX”
     “Well~~~~”
     我就知道！
     “I don’t know it.你在哪里做什么？”
     够了！我狠狠撩了下头发，这是我极度不耐烦的表示，凭什么只能你审我！
     “说说你吧Ethan，你现在美国哪所大学就读呢？”
     有那么三秒，Ethan愣在那里，就像卡了壳的带子。
     “我中文讲不来”终于，她傲慢地说。
     “那讲英文好了”
     “你不是听不懂英文吗？” Ethan警惕地瞥了我一眼。
     “呵呵，那你住在哪个州呢？”
     小样！说出州还怕对不上吗？
     “Hawaii”
     “什么”
     “夏威夷。你连Hawaii都听不懂吗？你们中国的女孩英文真的太差了！天天挂qq有意思吗？你们知道icq吗？知道msn吗？知道Facebook吗。。。。。。”
     Ethan误会了。“什么”不是一个疑问词而是一个惊叹词，因为打死我也想不出夏威夷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学，怪不得她刚才支支吾吾，换我，估计也不能一下子把一个生僻的校名译成中文。
     出完神，再回来，Ethan还在滔滔不绝地数落“中国女孩”，我不得不打断她了：
     “你一口一个‘你们中国’，看来你已经是美国公民咯？”
     Ethan的脸刷地青了，整个人僵成一座石膏像。五秒钟后，我听见这座石膏像结结巴巴地说：
     “我，现在还没，拿到绿卡，不过很久就可以拿到了。。。哎，这边的空气怎么这么闷啊？还是夏威夷好，我好怀念那边。。。自从两年前过去，这还是第一次离开那个岛。。。”
     我知道我的下巴不应该掉下来，但它还是像自由落体一样掉下来了。为什么我要那么爱慕虚荣跑来见什么海归呢？事实上她还真是一只海龟，一只从来没游上过美洲海岸的海龟，一只把自己晒焦了，徘徊在黑人与印第安人之间的海龟，一只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却绝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的海龟。。。。好了。可以结束了。
     “对不起，我还有个会，先告辞了”
     我毫不介意她震惊地看着我没有任何提示的站起来，拎上我的包。
     “开会？？？现在！！”
     “对，现在”
     。。。。。。。。。。。。。。。。。。。。。。。。。。。。。。。。。。。。。。。。。。。。
    
     走出星巴克，下午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特别的释然。身边人涌如潮，各种肤色的脸像flash一样从我面前闪过，我不禁疑惑，国外的天空真的要比这里明媚吗？如果是这样，那这些老外屁颠屁颠跑来做什么呢？估计他们也是带着同样的疑问出门的吧，结果到了这里才发现，不过是另一幅鬼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