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好想要哥哥衣服上的那枚扣子。”
         “我也是。”
         “你去吧。”
         “你先去吧。”
         ......
         吵死了！如果是衣服上的这枚扣子引来了所以的噪音，那就用最简单的办法消除掉。一把拽
掉校服上的第三枚扣子酷酷地用手指弹飞出去。
         这下该清净了吧。
         “哇！！！！！哥哥的扣子！是哥哥的扣子！！！！！”
         “啊！！我要！”
         “是我的！我的！！！！！！！”
         .......
真不明白，就一枚普通的扣子至于打到头破血流的地步吗？况且都同学三年了，竟然还没人
发现我是女生的秘密。唉......睁开眼睛看着闪耀在树叶缝隙中的光影，思绪又一次勤奋起来。
         “女人，多吃点木瓜，对你那里的发育很有用哦！”（江京太语）
         该死！！又被那个晦气少爷偷袭！揉了下太阳穴，重新闭上眼睛，把会再次想到江京太的原
因归结到阳光刺眼大脑被晃晕上。
         “小善。”
         心立刻一阵紧缩。虽然只跟她对话过一次，但她的声音已经如此深刻地被自己留在了脑子里
。即使没睁开眼睛我也知道是她，美冉，被全未晨说成是我亲生母亲的女人。
         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椅子上，呼吸却明显变得有些不稳。
         一年前如此仓促地和南远从首尔返回春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我内心对那两个人的恐惧
。我无法接受全未晨是我哥哥，美冉是我母亲的事实；害怕自己会因为接受了这个事实而被迫改变
现在的生活状态；害怕会被他们带进那个家；更害怕因此而失去我唯一的碎骨。
         “小善，祝贺你高中毕业。”
         摇摇头，一个“不”字都懒得说。  
         “臭小子！”南远远远地叫了我一嗓子。
         “今晚九点，我会在闽洞的那家拉面馆一直等你。”美冉将花放在我的胸前后就安静地离开
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如此慌张地避开南远，但这样的结果却是我希望的。
         “她来找你做什么？！”走近后的南远问我。
         糟糕！是啊，她来找我做什么？对南远来说，我和美冉应该只能是陌生人的关系。还好，有
那束花当借口。视线在美冉留在长椅上的花束和南远之间走了个来回。意思很明显，她是来送花祝
贺你毕业的。
         “狐狸精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别以为做了这些就可以获得原谅！恶心的母子！！”
         南远说这些话的时候，一阵莫名的怒火一下子窜到我的胸腔里。不想否认，听见有人用恶毒
的语言说美冉，我的心里全是火。
         抬起右拳小小惩戒了下南远。“砰！”正打在他的胸口上。
         “你！！！”南远莫名其妙吃了我一拳后，会发火是很正常的反应。但他的语速却很快慢了
下来，连眼神也渐渐变得阴郁。


永善，你......”南远绕到我前面。
          讨厌有人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瞪了南远一眼。快说，不然继续打。
          “永善，你......”南远突然钳制住我的肩膀，“你该不会是？不会是......生气了吧？”南远说话的语气跟平时很不一样，他的眸子里仿佛有团蓝色火焰在跳跃，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心立刻慌张起来，难道南远已经洞悉到自己打他的真正原因？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你不喜欢我跟其他女生走得太近。我今天就不会这样了。”
          什么跟什么啊！他竟然以为我动手打他是因为我不喜欢他跟其他女生太亲密？如果我真是因为那些事情而生气，南远这小子早就被我打得跟这个世界BYEBYE了！
          回应他一个无聊找打的眼神。
          “给你的！”南远把我的手抬起来，将一枚扣子放在我的掌心。我的视线停在南远的校服上。这就是他衣服上的第三枚扣子吧......我以为早就被其他人抢走了。
          “还有，”南远摊开自己的手掌，里面也安静地躺着一枚有些眼熟的扣子，“这个，我替你保管了！知不知道为了换回这个，我要牺牲一星期的时间去跟一个兔牙妹约会！呀！臭小子，这不是普通的扣子啊！我只想把自己的留给你！你怎么可以把你的随便送给不喜欢的人......”
          南远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凝视着我，眼神虽然有些不安但却太过温柔。这不是在看碎骨的表情，而是......在注视一个女人。他的表情像是在期待什么却又在害怕什么。风从我们之间无声地穿过，这样的南远让我很不习惯。懒得再为一枚扣子的事情占用我的大脑，用力捏了下南远的肩膀，让那小子尽快给我恢复正常。
          “臭小子，笑！”刚刚还神游太虚的南远终于恢复正常的语调，搂起我的肩膀留下我们第NNN张合影，高中毕业留影。
          奇怪的气氛瞬间消散。
          春川高中的夏天是个最合适偷懒睡觉的季节，教室，走廊，操场，图书馆......每一个角落都曾留下个麻永善偷懒打盹的痕迹。只是，这样的夏天再也不会有了。放弃参加大学入学考试的我，今后的生活和未来又在哪里呢？一阵似秋的凉意席卷而来。
          懒得去想，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在南远家破产前他会肯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的，毕竟我们已经是十一年的碎骨，以后还会是十二年，十三年......NN年的碎骨。
          侧过脸看了下身边的南远，一阵暖流掠过心间。
          “臭小子啊，你看我们是否要跟校董谈下继续留在这里的报酬问题？我敢打赌，没了我们，报考春川高中的新生会减少一半！”
          哎，越来越自恋的碎骨！
          “对了，今晚我们吃点什么庆祝毕业礼？”
          ......
          PM     8:45


          夜很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九点，我会在闽洞的那家拉面馆，一直等你。”
          一定是因为那小子晚餐时逼我吃的红酒生蚝，害我因酒精兴奋而睡不着。既然睡不着，干脆出去透透气。
说好只是透透气，可最后竟鬼使神差地拦了辆出租车前往美冉跟我约定的地点。我想我的内心应该早已承认美冉和全未晨是我亲人的事实，所以才会让自己坐在这里，面对着她。
          “小善！”美冉欣喜万分地看着我。我选择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这样可以把我的视线毫无破绽地离开她的脸而落在桌面上。
          “小善，”她的手伸过来，我应该是懒的动才会这样安静地让她抚摸了我的脸。
          “我的小善还活着，真好。”她的掌心很温暖。
          “说吧，什么事。”我懒懒的问，语气平和。
          餐厅大婶送来一碗热腾腾的拉面，美冉帮我把筷子摆好。这样的动作跟老爸如出一辙。当年美冉带着我和全未晨在春川生活的时候，老爸一定非常照顾我们。那是我5岁前的记忆......却被我弄丢了。
          低下头，用筷子夹起面如无其事地吃着。其实我的肚子很饱，只是美冉一直注视着我的眼神让我必须要改变姿势，这样做能让自己看上去更自然点。
          “听说小善没有参加升学考试，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毕业后做什么？从前的麻永善人生目标是做一名优秀的警察像老爸那样。可现在，我还可以有这样的梦想吗？我的哥哥，不，是那个妖精，他可是毒贩子。我无法想象有一天我把那铮铮亮的手铐套在他手腕上的一幕，所以从我知道自己和妖精存在血缘关系后，我的人生理想也同时幻灭了......
          “这是我的事。”
          “小善！”美冉的手掌忽然覆盖上我的手背，“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做已近不能弥补什么，可是小善，跟我走好吗？让我照顾你，我会给你我所有的一切，会让你过的比任何人都幸福，会...”
          “不！”毫不犹豫打断美冉的话并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我猜到小善会这样拒绝我。”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年，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一直都认为你死了，没有照顾你，更没有关心过你......小善心里一定恨死我了......”美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的心像被谁拽着般难受。
          “没有我你还有全未晨。你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活着，就当我，早死了。”我站起来，却被她拉住胳膊。
          “5岁前的记忆真的全部忘记了吗？晨儿，我，还有你的爸爸，都忘记了吗？”
          “我没有回答她，只挣脱了她的手走去门的方向。
          “我的小善......”
          拉开门的手停顿了下，没有回头对她说，“谢谢，你的花。”


真要谢我的话就停止对我的这种压榨！可怜我黄金又宝贵的早睡时间啊......哈咻......
          “南远，南远，南远！”房间里突然传出我的声音。再一次停下脚步。
          南远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拒接键。
          “意外，意外，纯属意外。”南远装作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回应我。
          早警告过南远，如果再用我叫他名字的声音做手机铃声，我一定拆了手机还有他！可这小子竟然暗度陈仓？！欺骗我哈？！臭小子，我真想被我拆了骨头是吧！！！黑着脸走下楼梯，一步，两步......
          “永善啊，真是意外。我早就该了的。我......”
          “南远~南远~南远~”铃声又响起来。
          “谁啊！！这个时候打电话想死吗！！！！！！”南远对着手机怒吼，“哥哥？”南远忽然降低了语调，“什么？！奶奶在ICU？！！怎么搞成这样！我马上回来！！！”
          南远挂掉电话后神情凝重地对我说，“我要回首尔一趟。”
          那个非常疼爱孙子的全老太太出事了？胸中的怒火瞬间消散。
          “我陪你。”话刚出口，我就立刻后悔了。白痴啊麻永善！去首尔的话不是要见到那两个人吗？！说不定还会被南远知道你的身世！
          “我可不想像一年前那样，让你有机会再玩一次失踪。”南远走过来牵起我的手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念叨，“再说，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要是遇见劫匪怎么办？”
          普通的劫匪要是撞上我，恐怕会哭吧？虽然上一秒我好在懊恼地呐喊，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但南远牵起我手的这一秒，呐喊却徒然失去了力度消散在身体里。
          南远的手在微微颤抖......我想起第一次遇见南远的那天，那个蜷缩在衣柜里偷偷哭泣的他。妈妈去世，爸爸再婚，奶奶对南远来说是这个世界上仅剩的真正家长了。如果奶奶出现什么意外，对南远一定是个不小的打击。老爸去世的日子，如果没有南远在身边陪着，我可不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一次，换我陪在南远的身边。
          碎骨的第四特征：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后悔是什么？只有去做了才能知道！首尔，你准备好了吗？春川第一帅哥麻永善再一次华丽丽地来了！！
为了碎骨，我甘愿做隐藏幕后的怪侠一枝梅！臭小子，我只是暂时松开你！
          PM     4:00
          【首尔医院】
          南远的奶奶安静地躺在监护室的病床上。输液瓶挂在半空，形形色色的仪器摆满病床的四周，透明的输氧管插在奶奶的鼻孔里。我和南远只能通过监护室的玻璃看见里面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奶奶得了什么病？哥，你告诉我！！”
          “心脏病。”全南熙淡淡地回答，“今天早上跟花染株式会社的谈判上，突然发作的。”


          “砰！！”南远捶了一拳面前的墙壁，紧咬着下颚说，“花染，又是花染！！！哥，你确定那恶心的家伙跟花染株式会社有关系？”
          听到“恶心家伙”这四个字时，我立刻想到妖精的脸。
          “他和花染社长之间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早就人尽皆知了吧。”全南熙调侃地回答，“这半年里只要是我们全新集团的生意，花染株式会社都会插上一脚。”
          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的预感.....花染？恶心的家伙？全未晨？我的预感对吗？
          “他呢？”
          “刚离开。奶奶不让那女人来，可他还是带她来了。”
          “他们俩是想趁机气死奶奶！！不要脸的人！！！”南远咒骂着。我的拳头攥得更紧。南远说的人一定是美冉。
          “医生说，”全南熙顿了顿，“情况不太乐观。”
          空气一下子凝结。南远四周的光线仿佛昏暗下来，他的手垂得更低，肩膀在微微颤抖。走过去握住南远的肩膀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奶奶最讨厌这样封闭的地方。”安静了好久的南远学着奶奶的语气说道，“她会吵着说，鱼啊，鱼啊，奶奶的鱼啊，奶奶快要缺氧死掉了......”
          “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带奶奶离开这该死的屋子！”南远抬起头来。
          “醒来后就可以离开，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家庭护理医生。”
          “奶奶醒来之前，我会一直守在这里。哥，麻烦你带永善先回去休息。”南远走到房门外的长椅前坐下去。
全南熙走到我面前，从上到下扫了我一眼唇角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定的浅笑。奇怪，为什么从他的眼底找不到像南远那样强烈的悲伤呢？
          “走吧，鱼骨！”全南熙戏虐地对我说。
          什么？！！鱼骨？！我瞪大眼睛要他解释。
          “鱼的碎骨不叫鱼骨，难道你喜欢叫鱼刺？”
          现在的情况他还有心思说什么鱼骨鱼刺？！冷血的家伙！！
          挑挑眉头，用眼神警告全南熙别来烦我后，坚定地走到南远身边并坐下。决定来首尔的目的不是为了再去全家那舒适的大床上旅行。南远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就是再困再累也不会离开他。
          “那么，我先回去了。”全南熙一个人识相地离开医院。
          南远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了下去，满眼的不安毫不掩饰地流泻出来，连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不安的味道。南远沉默地将双手交叉抵在唇边。像是在祈祷。我的手轻轻地在南远的后背上安慰着，希望这样做会让他好过点。
          “这次，让我靠一下？”南远问。
          我点头，南远的头就温柔地落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一直这样安静地坐在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


          滴答滴答，对面墙壁上有个造型简单的淡黄色时钟，它的分针已经坏了，可时针却还在转动；走廊尽头的电梯开开合合，很多人进去很多人出来；拿着档案的护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病房里不时传出病人的疼痛呻吟......这些仿佛都发生在另一个空间了。对我来说，这个夜晚的每一处缝隙里都只存在南远轻微颤抖的呼吸声。
          或许人在最脆弱的情况下会最容易疲惫，南远的身体很快就变得沉重而柔软。粗略算了下时间，南远已经睡了八个小时二十五分......也就是说我的肩膀被他那灌铅的脑袋足足压迫了八个小时二十五分。困，困，困......连打三个哈欠后我决定去泡杯咖啡提提神。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熬到天亮呢。
小心翼翼地将南远的头从我早就僵硬的肩膀上转移到长椅上，站起来活动着酸痛不已的肩膀走到楼下。
      凌晨两点多的医院依旧热闹非凡。一路走所看见的不是头破血流大喊大叫没用的家伙，就是满身酒气呕吐不止的污xx家伙。
      贩卖机摆放在医院大厅的一个角落里，上面悬挂着一台液晶电视里面正播放着没人会留意的节目。俯身向贩卖机内投入硬币的同时，一个阴影从后遮挡住我面前的光线。
     警觉地立刻直起身并转过去，身体却在看见那张脸后僵硬在原地。
     “怦，怦，怦——”是惊愕？是害怕？还是没有原因的...紧张？我听见早就纵然加重的心跳声。妖精怎么会在这里？他也来看奶奶？
     时间忽然变得迟缓。风从他身后的窗户里灌进来，他注视着我的眼神歉然而柔软，双眼却暗如一片冰冷刺骨的深海......
     “过得好么？”全未晨先开口问我。
      没有回答而是立刻收回早就刚刚注视他的眼神。冷漠地打算从他身边走开。
      “在你眼里，”全未晨啦住我，跟美冉的力度一样，“我，真的是个恶魔？”
      他在问我。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这就是我的回答。
      “为什么拒绝妈妈？你还是不相信我们？”全未晨将另一只手里的档案举到我面前，“这是你跟妈妈的DNA检测结果。妈妈后天就要去日本，我希望你和她一起走。”
报告上的几行字让我特别留意了下，检测样品是头发。被检测者跟检测者之间是直系亲属关系的可能为99.99%，鉴定时间：2009年6月。
      2009年6月？这是妖精一年前就做好的检测。我突然想到妖精当时做这个检测的目的或许是为了更好的束缚我，控制我去帮他对付江京太？这检测是妖精为对付江家的事情买的一份保险？好可怕的妖精......却是我的哥哥。一阵酸楚掠过我的心底。
      “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她。”
     “你！！”怒火从全未晨的眉字间闪过，“这里不是你该留的地方。全家的所有人你都不该去靠近！最好听我的，跟妈妈一样离开这里！！”
      “我不会去任何地方，更不会离开南远！！”挣脱全未晨的手。
      “还有，”我停顿了下，“别再做那些会让她流泪的事情。她的身边只有你。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年里我虽然并不了解全未晨是否仍继续从事毒品贩卖的那些事。但今天再一次见到他时，我却从他眼底看到了比一年前还要恐怖的黑暗，那是要摧毁一切的邪恶眼神。妖精，他变成魔鬼了啊......
      我想美冉一定还不知道全未晨从事那些肮脏交易。我不想看到当全未晨因贩卖毒品被抓进监狱后美冉脸上绝望的痛苦表情；不想美冉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陪伴。这句对全未晨劝告的话，是我现在唯一可以为美冉做的事情了。


天空渐渐出现灰白，空气里有清凉的露水气息。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要过去了。
     医生很快给奶奶做完详细的全身检查，并同意了南远要把奶奶接回家里护理的请求。
     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我遇见了两个最不想看见的人，美冉还有那个叫全根浩的他。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他，他带着一个金色镜框的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他看南远和南熙的眼神很温暖慈祥，可他看见我时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该死！我在难过什么！他是南远的爸爸，不是我的！我的老爸只有一个，他叫麻宰厚。
     “妈。我和美冉来接您出院。”全根浩走过来想接过南远手中推着的轮椅。
     “不需要你的假惺惺！”南远将轮椅转过去。南远跟全根浩之间就是这样冷漠的父子关系吗？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你要是真担心我就快点回去把日本的资产全部结清后立刻转回国。这里有南远和南熙就够了。”奶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后天美冉就会回去日本处理，妈您放心好了。”
    “放心，放什么心！日本的分社出现那么大空缺的事，你到现在才知道！什么都交给这个女人处理，全新集团的社长到底是你还是她！”
    “妈，都这么多年您还拿美冉当外人！空缺的事跟美冉没有任何关系，是公司内部出现了漏洞，我会调查清楚的！”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调查结果是什么！鱼啊，推我上车！”
     祖孙三代的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当我跟在南远身后从美冉和全根浩面前走过的时候，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节拍，我想这就是血缘效应。
     AM    7：05
      到达全家后，南远和Suli一起将奶奶扶进卧室。我一个人留在客厅里成了完全被无视的空气。
     有些生气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嘶——”下腹忽然一阵追涨的疼。难道是24个小时没休息身体开始抗议了？哦，沙发！真亲切！现在我可以睡了吧......
    “哥哥，你站住！！”
     惊天的一声叫喊将我从睡梦中拉扯出来。睁开眼睛发现竟躺在南远的卧室里。呃......之前明明在客厅，难道我也梦游？
     起身时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男士的西服外套。是他，全南熙？！一定是他趁我昏睡的时候将我转移到这里来。正打算走出房间，却因门外两个人的对话静止在原地。
    “既然哥哥已经知道奶奶的病拖不过今年秋天，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去欺骗她？！”
    “只要你不说，对奶奶来说就不是欺骗，她会笑着离开这个世界。这件事就这样定。现在，我困了。”
    “不！我拒绝！！奶奶是这个家里最疼爱哥哥的人，我不会跟你一起去欺骗她！我不要那个什么混蛋协议假婚礼，我要真的嫁给哥哥！我要做哥哥真正的妻子！！我要替奶奶照顾哥哥一生！我要给哥哥全世界最完美的幸福！！！”
“死丫头！你疯啦！！”
     “我是疯了！对哥哥来说我是什么?!”
     我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外面安静了会。
     “除了交易的筹码，什么都不是。”
     “筹码？好啊，那我问你！如果我是筹码，那你为什么每次迷茫无助的是都会来找我？为什么只跟我说你和她之间的事？为什么知道她是女人的真相后第一个打电话告诉我？为什么......”
     “闭嘴！！！！”南远咆哮了。我被吓了一跳。还是第一次听见南远这小子如此MAN的音调。
     这一次，门外安静了很久。


    “你走，回美国去。”南远冷冷的音调让我心一阵恍惚。
    “哥哥！你是全世界最蠢的笨蛋！傻瓜！混蛋！！”Suli哭着跑开。
     好奇怪的对话，好奇怪的气氛。还没来得及挪动位置，面前的门就被南远从外推开，他看见我立刻怔在原地。
     我打了个哈欠，装作刚睡醒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从南远面前走出房间。南远从我身边走进去并安静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深沉？要是以前他一定会笑容灿烂地问我，“睡的好吗？我的碎骨。”
     摇摇头懒得再多想，抓了抓蓬乱的头发慵懒地走去楼下的厨房打算倒些水喝，路过餐厅时却被全南熙挡住去路。
     我向左侧了侧示意让他先过去，谁想他也向左移动继续挡住我。更该死的是他竟然还用一种把玩并略带戏谑意味的眼神打量起我。
     一拳开出去，全南熙立刻侧移身体让出路来。好狗不挡道的道理都不明白！非要耗费我的体力！
    “曜柰子小姐，”全南熙冲着我的后背突然开口说。
     我停下来并很快返回去，在全南熙未做出任何防备前一下子将他推到墙上，手肘用力顶住他的下颚，“你都知道什么？！”
     因为不想让南远知道是少爷绑架了他，不想让南远知道我跟全未晨的关系，不想让南远知道我跟她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不想让南远知道的事情太多，所以我一直都隐瞒着一年前我乔装跟江京太参加奶奶生日舞会的那件事。我以为除了江京太和全未晨，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舞会上的那个曜柰子就是我......没想到，竟然被全南熙发现了。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发现的？他还知道些什么？
“你认为我该知道些什么？”全南熙戏谑地反问我。说真的他的表情很欠揍！
      更用力地抵住他的喉咙，一拳重重的打向他脸侧的墙壁。
      “这次算是警告。快回答我！否则下一拳就落在你脸上！”
“啧啧，”全南熙挑衅地上下扫了我一眼，“如果不是Suli告诉我说，你是个女人，我怎么都不会想到，舞会那天跟少爷在一起的女人是你！你跟少爷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怎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这么紧张？”
     我有种被人将了一军的白痴感。难道他叫我“曜柰子小姐”只是为了确认我是个女生？瞪了全南熙一眼并松开胳膊。
     刚转过身，全南熙却再次叫住我。
     “有人在路口的咖啡店等你。要告诉你有关南远的事。你会去的吧？很重要的事情哦！”
      整间咖啡店是用透明的玻璃塔建而成，远远看去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盒子。里面雅致而有格调的摆设让每个人从它身边经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停下来向内窥探。
     店前面的空地上竖立了一架小型风车，风吹动上面色彩的叶轮将照耀着咖啡店的阳光剪碎并染成斑斓的颜色。
     通往店里的小径两旁草地一片翠绿，粉红，黄色，蓝色和白色的花朵如烟花般绽放其中，店里只有一个客人。Suli？我走过去并在她对面的空椅子上坐下来。
“喜欢喝咖啡吗？这是哥哥最喜欢的口味。”Suli帮我点了一杯康宝蓝。
     嫩白的鲜奶油轻轻的漂浮在深沉的咖啡上，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这就是康宝蓝？我记得南远那家伙曾经抱着我煮的泡面的锅这样说，“天底下我最爱喝的就是泡面汤！”
     “这是哥哥最爱吃的甜点。”Suli又帮我点了一块提拉米苏。
     提拉米苏？那小子不是说最喜欢吃的是泡面吗？还说泡面是吃一辈子也不会腻的东西。


这个时候我的离开既可以帮全家渡过难关，也可以让南远对自己的那些情感淡去，更重要的是……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整理这11年里南远留在我心里的所有东西。
     我想等一起都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我跟南远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崭新的开始。
     以为自己喜欢上男人的笨小子，一直守在永善身边十一年的蠢小子，被永善当成时间上唯一亲人的傻小子……现在，我要暂时松开你了。
     “吱——”
    “吱————”（汽车急刹车声）
     可是，我该怎么做？让我离开南远，就像是要我戒掉看见床就想睡觉的习惯……
     “滴滴滴！！”
    “呀！你小子找死啊！”(司机的咒骂声）
     我能戒掉偷懒的习惯吗？能戒掉南远在自己身边的习惯吗？就算有，南远那小子也不会让我轻易离开吧……头痛，头痛！
     一个人影冲进我混乱不堪的世界，她拉起我的胳膊将我从马路中央的车流中带到路边的安全地带。
    “山河？”我清醒过来。
     路人纷纷向我指责着，我忽然明白自己刚刚经历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红灯停绿灯行，这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
     呃，现在的山河好奇怪。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腕，生气地瞪我像是要说什么却又吞咽回去。
你在做什么？！山河掏出纸和笔写出这句话。有些失望，还以为山河一着急就能发出声音来。
     揉揉浮肿又黑黑的眼眶打了个哈欠。这就是我的回答；没睡好精神恍惚而已，不用担心。
    “你怎么？”山河应该在春川啊，她怎么会来首尔？难道，“出事了？”我问。
     春川的别墅被卖了。（山河的字条）
    “卖？！”才离开两天而已，春川的家就被卖了？（喂！那是人家南远的家不是你的好不好？！）看来全家目前的情况真的已经到了需要卖掉固定资产的程度。
     我得到了一笔安家费就来首尔，希望可以遇见你。（山河的字条）
     还算全家的人有良心知道为仆人今后的生活考虑。
     你还住全家吗？我刚从那里离开，他说，你不在。（山河的字条）
     就猜到南远一定不会好好接待山河。
     叮！我想到可以从南远身边离开的办法了！
     举起山河的手大步走进补远处的一家杂酱面馆。
     “老板娘，四碗杂酱面！！”我大声喊着拉起山河一起坐下。要是南远在，这句话应该是他喊的。现在，我必须要试着着着急去做这些。
     山河诧异地看着我，我笑了下将下一碗面送到她面前，自己留下三碗，去见南远之前，我必须要补充足够的体力。
     三碗面很快就进了肚子，跟山河交代了一句后就把自己又乱又沉的脑袋撂到桌面上，“太阳下山以后再叫醒我。”
     只有在没有阳光的夜晚，我才能在南远面前更好的掩饰自己，才能南远相信我将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太阳下山前。别让我有机会犹豫后悔。懒虫军团快点攻陷我吧！
PM    7：10
     整个城市陷入另一场繁华的盛宴，闪烁的霓虹在寂寞地哼唱。
     被山河叫醒后，我拍着她的肩膀严肃的问，“我们，是朋友吧？”
     山河点点头。
    “现在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拜托你做件事情，你不会拒绝我吧？”


     山河怔了下又点点头。
     接下来我把脑子里想到的计划告诉了山河。山河听完后眉头紧皱在一起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出发！”牵起山河的手大步走向全家方向。
     “叮咚——叮咚——”山河按我的要求去按了南远家的门铃，我躲在巷子的拐角处等待着上场的时机。
    “臭小子，你野哪去了！电话也不接！想死吗！”南远咒骂着从屋里冲出来打开门。
    “你又来做什么！！”打开门后南远发现不是我后语气更加火爆地对山河吼道。
     山河按我的吩咐执著地站在原地没有理会南远。我紧张地盯着，等待千钧一发的时刻。
    “滚！”南远“嘭”得一声重重关上门。
    “叮咚，叮咚！”山河再一次按下门铃，当然这也是我事前计划好的。
    “该死！”南远返回来拉开门后一把将山河推倒在地，“你聋了吗！我说了她不在这！即使她在，我也不会让你见到她！滚！以后不许再来！！”
     出场的时刻终于到了。
    “呀！！”我站出去，因紧张而握紧的手掌藏在口袋。
    “永善？”南远立刻笑着冲过来想拥抱我，我伸出手臂抵住他。
     南远不解地站在原地，我躲闪开他的视线走到山河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臭小子，你跑哪去了？”南远跟过来。
    “为什么讨厌山河？”我冷冷地问。
     南远一脸茫然。
    “因为我把山河当朋友，所以她就要被你这样讨厌吗？！”
    “永善，你今天……”
    “在春川的时候你就处处针对山河，现在她无家可归来这里找我，你还这样对她！山河是我的朋友，以后我还会有更对的朋友，难道每个跟我做朋友的人都要被你当成仇人一样对待吗？！”牵起山河的手，只有这样做才能掩饰我此刻的颤抖。
     南远的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郁，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痛苦，我的心忽地一沉。我的话，伤到他了……
     山河反握住我的手并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
“从现在开始，我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要有属于自己的朋友……全南远，”我第一次叫了他全名，“我，不再是你的碎骨！！”拉起山河的手从南远面前走过，在我们肩膀交汇的那一秒，南远抓住我的另一只手。
     “臭小子，你今天的话，太多了。”南远的语气在强装镇静，“不就是让她也住进来，至于把话说得这么绝情。好啦，以后你想带谁进来住都可以……”
    “松开！”冷漠地打断南远，刹那间南远的眼底划过一道震惊的痛，他意识到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你怎么了？”南远的手突然变得无力，“是不是一晚没睡，脑子坏掉了？”
     南远的手伸过来想触摸我的额头，我却侧过脸躲开他。
    “永善，”南远的手僵硬在半空，“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不可以再这样僵持着，我担心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什么都没听说。只是我，受够你了！！！！”强迫自己不去看南远的脸，强迫自己不去想南远此刻的感受，强迫自己一步不回头地迅速离开。
     我一直向前走着，没有目的地地走着，越走越快，风吹在脸上的时候有些凉凉的感觉。
     我还是没能抑制眼眶里的那些泪水，胸口像被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呼吸都变艰难起来，下腹突然又一阵巨痛。


     蹲坐在便道的台阶上，看着月光投射下的树影，把自己骂了N次。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自己是女生的事，南远就不会痛苦这么久！
     如果一开始没有选择跟全未晨到首尔，就不会知道那该死的身世……可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该发生的事终究无法避免。
     一直不停叫我碎骨啊碎骨啊的小子，吵着让我煮一辈子泡面的小子，只一个眼神就能明白我的小子！！我只是暂时松开你！等我不再是一支梅的时候，我们还要是碎骨！听见了吗！！
     山河担心地握住我肩膀，我抬起头问了山河一句：“今晚，我们睡哪？”
     这个时候只有靠睡觉才能麻痹自己。
     床，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遇见已经被宣告死亡的人会有哪几种可能？！1.出现幻觉；2.只是长相相似的两个人；3.诈尸；如果3种都是不呢？那他……来自哪颗星球？
     AM    10:00
     碎花白底的窗帘，简单又简洁的家具，老式的家电，还有处处透着温馨的生活用品。这里就是我昨晚寄宿的地，山河在首尔刚刚租到的房子。这间不足60平米的阁楼位于江西区空港洞53号一栋七层高的公寓楼顶，离金浦机场很近，价格低廉。
     从床上坐起来，山河给我拿来了一杯冰水，并打开电视。
    “……一架从海地飞往多哥的飞机在进入非洲境内后突然坠机。机上15名乘客无一人生还。该机上有一名亚洲男子，经证实正是我国一直通缉的毒*江正鹰之子江京太……骨灰已于三天前运回国内。江家的旁系亲属将在今天为其举办一个小型的赞礼……”（电视里播放着新闻）
     世界一瞬间安静，空气迟缓到可以看见流动的痕迹。
     江，京，太……死了？
     突如起来的消息让我的思绪刹那间全被剪碎，心一片黑……
     CUT!CUT！！！那晦气少爷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该死！该死！该死！！！！！！！一把将手里的杯子丢出去，杯子撞击到墙壁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的脑子里空白一片，握紧的拳头让指甲更深地陷进手掌内。我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可我却不能改变现在的状态。我在生气，无法抑制的生气。
房间里安静了好一阵，我恍惚地盯着地板上缓慢掠过的云影，内心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我突然想到前天夜晚遇见的那个倒霉蛋。
    “他回来了。在首尔等你。”
      难道那个倒霉蛋的意思是……江京太去世后的骨灰运回了首尔，希望我能去参加赞礼？
      好，我一定去！！江京太！你这个害怕我被教训而选择被死神带走的懦夫！！不能找个好自己的无能！！！！脑子里自行想象了很多烧坟鞭尸肢解江京太的镜头。
      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开阁楼一个人赶去赞礼的地点。
      江京太父子虽然从事的是违法生意，但他们的旁系亲属在首尔貌似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殡仪馆的四周停满了高档私家车。奇怪的是还有很多便衣警也逗留在附近。
      门口四个打扮成黑超特警的接待人拒绝让我进入。原因很简单，看看我现在的一身装束吧：睡醒后还没有梳理的头发，一件白色带着汗臭味还少了一颗纽扣的衬衫，一条屁股后面全是污渍的牛仔裤……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跟江家有关系的人。
      好吧，也容我给自己解释一下。带着汗臭味是因为昨晚心情不好懒得洗澡，而且匆忙从南远那里离开也没有机会带上换洗的干净衣服；衬衫缺扣子是因为Suli那丫头的杰作；裤子上的污渍是昨天突然肚子痛蹲坐在地上留下的……这样的外形还真像一条流浪狗。


为什么没有死？那罐子里装的又是谁？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刚刚要抓他的那些人又是谁？越来越多的问号堆积起来，脖子有些酸痛。
    “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比一年前还惨。”趁我大脑死机的空挡，江京太抬起了我的下巴一脸玩味地评价着我。
      羞辱！！！！一个高抬腿再一次结结实实地问候了他的肚子，落下时候顺便踩扁他的脚趾头，最后一集是用胳膊肘重重教训了他的左肩胛骨，干净利落地完成一整套动作。“嘭！！”
     江京太被我的突然进攻弄得措手不及，他松开我痛苦地捂起受伤的腹部咆哮道：“想死吗！！！”
     我酷酷的甩头将脑子里那些问号全都抖出去，手插进裤兜头也不回地离开。如此短的世界里，我的情绪就从低谷到高峰，真有些难适应。不管怎样，只要着晦气少爷还活着，我就不用内疚了！咩哈哈!!
     才一年而已，那晦气少爷不但身手退步得如此差劲，连爱好也变得如此离谱。脑子里回想着刚刚遇见他时的样子：黑色长袖衫，英格兰格子裙，长袜，公主鞋，长头发，黑色眼镜框……他萌上异服癖了？“嘶——”冷，一身的鸡皮疙瘩。
     走出房间没几步，我遇见了一个最不期望遇见的人。
     乌云放弃了对太阳的遮蔽，阳光从茂密的枝叶缝隙里穿透过来照在他的脸上。莹莹闪闪的光点在他的脸上跳跃，他的眼底显得愈发黑暗了。
     糟糕！！江京太！！！心瞬间提到嗓子里。暗暗祈祷着……晦气的家伙千万别现在追出来！
     无论江京太使了什么手段瞒天过海地出现在我面前，但他始终都是个被通缉的犯人。全未晨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不可以让他们见面，不可以让全未晨再伤害他。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打算若无其事地从全未晨身边走过。当我们面对面的时候，身体里紧张的情绪飙到最高点，我又一次听见胸腔里清晰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听见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听见风吹动他头发的声音“沙沙，沙沙”；却听不见他的呼吸……
     世界像被谁突然抽走了全部的空气般，变成一个真空的容器。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心脏也快要在这样高压的情况下停止跳动了。当我们肩膀即将交汇的那一刻，我屏住呼吸迈出一大步要快点错过离他如此近的距离。
    “见到他了？”全未晨忽然问道。
     真空的容器爆裂开，强大的气流将我镇静得四分五裂。
     我怔在原地。他知道了？还是他已经见过江京太？
    “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他。”
     呼——长吁一口气，原来妖精的意思是我见了江京太的骨灰。擦下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冷汗。
    “别忘了，妈妈明早的飞机。”全未晨又提醒我。
    “不去。”全未晨眼底的黑暗让我恐惧，向前迈出一大步终于跟他的肩膀错开。
    “你会后悔的。”他的语气里有着不可一世的肯定。
     “停止你的那些报复吧，否则江京太的下场也会是你的。罪恶终究都会受到惩罚，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这是我第二次劝告全未晨停止贩卖毒品的事。
     江京太已经死了（虽然我刚刚遇见一个诈尸的，但对毫不知情的全未晨来说，江确实已经死了）。这样没有终点又毫无意义的报复，全未晨还想持续多久？我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在正义细胞的怂恿下跑去警察局把他的事情全部都抖出来。
    “真到那一天，你也会来看我吗？”全未晨就这样跟我背对背进行对话。
     妖精说的如此认真，似乎那一天马上就会真的来到一样。妖精怎么了？恐惧在我的内心慢慢扩散开。


如果说一年前我对这少爷的卑躬屈膝使形势所迫，那现在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如此蔑视我？！跳起来如飞鹰冲的速度逼近江京太，以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对他说:“死小子，想死的人是你！！！”
骂的真痛快！！死小子，哈哈！看着江京太骤然刷白的脸，还有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青筋，心情真是太好了！感觉一年前受的那些怨气全都宣泄出来。
正得意的在内心暗自偷笑是，江京太的眼底闪出移到凛冽的目光，当我察觉到的时候，他的拳头已经扑面而来。头一歪，拳风贴着我的脸颊疾驰而过。拳头又从另一个方向攻过来，我迅速抬起同侧的手臂挡住它。
江京太盯着我，像是要对我进行催眠或者蛊惑般用眼神紧紧套住我。我想诺看视线，他便立刻用进攻让我再次落入他的圈套。虽然我在姿势适合位置上占据优势，但应对江京太的进攻并没有觉得轻松。我想这一定是因为长时间疏于练习导致身手下降，而不是我心神不宁无法全力应战。
一场节奏激烈而短促的拳头较量后，我们的手臂交叉纠缠在一起，制约彼此的力量处在一个紧绷的平衡点上。当然，我们一直在看着对方，不，不是看，是瞪！江京太用他那黑色的、冰冷的眼睛始终瞪着我。我也努力瞪大自己的眼睛，从气势上绝不输给他！
     该死！！打架还不能让眼睛偷懒下！！
     就在我和江京太的水火不容的关键时刻，一张字条出现在我的眼前。
     别打了，房东就在楼下。（山河的字条）
     顺着山河的眼神，我才霍然发现，刚刚和江京太较量拳头的沙发四周俨然变成一片狼藉的战场。桌子摔翻在地，咖啡杯碎成两半，桌子上当初摆放的水果盘，花瓶之类全都无一例外地壮烈牺牲，最神奇的是电话，竟然飞到很远的墙角。
    “出去！否则我立刻报警！”我最后警告江京太。
    “是报警还是给全家的那个男人通风报信？”江京太反问我，我一时语塞愣在那里。
    “不得不承认，一年前的那个计划真是布局慎密。如果我们江家的生意最后不是落在李豹手里，我绝对猜不到设计我的人竟然是张大虎身边那条吃里爬外的狗！！”
     我的呼吸纵然停止。一年前全未晨再背后进行的那些阴谋，江京太如今知道了多少？
     “他给了你慎密好处？让你连自己的碎骨都愿意牺牲？”
     江京太认为一年前全未晨嫁祸给南远的事，我是同谋？
    “你是全未晨的什么人?！！”江京太站起来，目光更近地锁住我。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跟全未晨的关系？
    “前任女友？还是失宠的情妇？”
     咦？？？？？？我满脑子问号，完全不懂江京太在说什么？
    “明明是你帮他拿到钥匙，他却在得到一切后去讨好别的女人。啧啧，”江京太蔑视地说，“愚蠢的女人！你身上可以利用的价值，也就只是帮他从我这里偷到钥匙而已。哦，不对，你现在或许还有些价值，把我的行踪告诉那个男人，他也许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
     我彻底被弄得晕菜了。镇静，冷静，平静……好好地理清下思绪。
     “你以为，全未晨是为了讨好李豹才设计陷害你们全家？”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全为晨才帮他偷走那串钥匙？”
    “你以为，我被全未晨利用后又遭到抛弃？”
    “你的意思是，我跟全未晨是那样的关系？！！！！”我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立刻大声地反驳。
江京太的脸上闪过一抹吃惊的神情，即使他无所谓地耸耸肩问我：“你说，全南远会相信你简单的一句否认吗？”


    “为什么提到南远!!你想对南远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很好奇那个替我养狗的白痴小子，如果知道他最信任的碎骨曾经出卖过自己，又被人甩了后才重新回到他身边时会有什么反应而已。怎么？你现在开始害怕了？害怕连最后的靠山也失去？”
     江京太竟然认为我是被全未晨抛弃后才转头跟南远在一起，竟然认为一直跟在南远身边是因为我把南远当成了靠山。该死的！竟然把我想是那样肤浅的人！
    “哼。”江京太冷哼一声，漠然地从我身边走过，“不想被拆穿一切就给我安静地做够！”
     咬紧下颚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和莫名的难过。
    “在找回全未晨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前，我会一直住在这里！”江京太走进卧室内，“这是你，欠我的。”
     一架飞机从屋顶上空飞过，巨大的轰鸣声淹没了最后那句话。
     江京太是为了找回他妈妈遗留下来的那条项链才再次出现的，不是来捉弄我，不是来报复我，更不是来见我……可我在难过什么？！！！打起精神来！！麻永善！！
     你还好吧？要不要喝点牛奶？（山河的字条）
     山河已经将凌乱不堪的屋子收拾完毕，她给我递上一杯温热的牛奶。
    “山河，转过身去好吗？”
     山河诧异地点点头转过身，我把自己近乎虚脱的身体停靠在山河的后背上。
     南远家出现经济危机，少爷突然死而复生，妖精一再警告我离开……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暗有关联？如今平静的表面下是否早已暗波翻涌？
     南远啊……这一次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
     南远啊……我，真的快要不行了。
     南远啊……无论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吧。
     南远啊……那些分开的话让你难过了吧……对不起……
     月亮在夜空里张开了一张弓。风，在窗外无声地摇曳；屋，在深黑色的天空里颤抖。这个夜晚的阁楼远离了城市的虚华和喧嚣，只剩下疲惫。
     或许我是真的太累了，恍惚中把山河的后背当成了南远。身体里的瞌睡虫全都蜂拥而出，它们拉扯着我的眼皮，放松着我的身体，松弛着我的神经，很快……就睡着了……
AM 1:40
     凌晨，我突然从诡异杂乱的梦境惊醒，头痛欲裂，身体软绵绵得像灌满水的床垫。这是身体过度疲累与心神不宁综合作用的结果。我梦见了可怕的事情，全未晨化身成妖魔向我扑来，我想逃却无法挪动脚，就在危机的时刻一个朦胧的人影冲上来挡在我前面，全未晨吞了那个人影……一个想法如闪电般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叮——我想到了。
     只有一种可能，全未晨这次的阴谋一定会牵扯到跟我密切关系的人。全未晨担心东窗事发后我会替那个人挺身而出与他为敌，所以才一再警告我离开。
     嗯，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得通妖精为什么要我跟美冉走。
     那么，跟我最亲密的人只有……南远？！！！一年前全未晨利用江京太之手差点害死南远的事成了这个想法最有力的支撑。
     我预感第二次落在南远身上。
立刻掏出手机。拇指却停在拨通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我跟南远已经……不再是碎骨。这个时候电话给他，那场分开的戏就白演了……手臂又无力地垂下。
     妖精和南远是兄弟，他们一个是我的亲哥哥，一个是我的碎骨……我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全未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