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峰
玺印伴随我国生产力的发展作为一种记号或者凭信,早在殷商之际已经出现。三晋古玺也为玺
印中的一类,在中国印学史上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一页。三晋古玺这样的称呼是一个地域古玺印的名
称,三晋是指战国时期的赵、魏、韩三个国家,其实除了赵、魏、韩三个国家之外,还包括周边的郑
国、卫国及战国时期的东、西周地区的文字,都属于三晋系统的文字,这些地域出土的玺印也被学
界统称为晋系古玺。三晋地处中原,连年的战争与疆域的不断变更的同时,也吸收了其他各国的优
良文化,孕育了三晋古玺独特的风格。历代以来三晋古玺多出土于山西、河北、河南、陕西等地。
从近几年的全国篆刻展来看,当下篆刻创作以古玺风格占据主流。如再细分,取法三晋古玺风
格的印风确实不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与一段时间内评委的审美有很大关系,与齐系、楚系古玺相
比较,三晋古玺就像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品读,且非常具有地域特色,具体表现
在以下两个特点:第一,印式形制较小,宽边朱文。一般在1.5 厘米见方。印体方形居多;却非常厚重,
圆形与长方形较为少见。印钮多为鼻钮或坛钮,且印钮到印台多斜坡式,除了鼻钮外,也有少量带钩
钮、亭钮、人钮、柱钮等,另也有极少数穿带形式出现,如“王采·私鉨”(图1)。第二,从印文形式
来看,大都是以朱文为主。与其他地域文字相比,三晋古玺文字秀丽,章法精巧,构成了三晋古玺独特
的印式。三晋古玺的文字特色有以下几点:首先,继承了西周金文的典雅。如果印面的下部有较大
的空间,通常印化时会把下端的末尾做斜线处理,表现出印面点画变化丰富。其次,局部笔画会形成
一个块面。这与西周金文中装饰点类似,如提土旁的字,就会把“土”上的一短横处理成一个点(如
图2)。再次,还有个别文字的特殊写法,如“都”写作“ ”,“市”写作“ ”等、另“寇”从“伐”,
这种情况仅见于三晋文字。从材质来看,二晋古玺多为铜质,白文印多玉质,且比朱文印大,多为官印,
如“春安君”(图3)、“匈奴相邦”等。从制作工艺上来讲,三晋古玺多为铸造,玺翻模制作为主,从
山西侯马白店铸铜遗址中有7 个印章模(图4)的出土可得到证实。三晋古玺从类型上分,有官印、
私印、成语印。前人利用传世文献中的人名、地名和印面内容相印证的方法来考证出三晋官玺的
分域,这只局限在官印的分域,私印就只能通过文字的字形特征来分域了。
三晋官玺多以地名加官职为面印文。如“富昌韩君”(图5),“富昌”为战国时赵国地名,“韩
君”为封君号。此印文字精巧,线条细劲,在章法上更是活而不板,“富昌”二字为一列,构成一个由
宽到窄的块面,而“韩君”二字各字为列,但取势向右,与“富昌”二字形成上紧下松的倒U 字形的
章法,疏密有致;再整体变阔文细,形成鲜明的对比,增加了整个印面的艺术性。再如“汪匋右司工”
(图6),“汪匋”为地名,属雁门郡,在今山西山阴县。“右司工”为官职,战国时期专门管理水利建设
的职官,此印“汪”字中间留空与对角的“司工”所留空白形成对角呼应,整个印面章法灵动饱满,
独见匠心。又如“阳州左邑右先司马”(图7)点画劲健挺拔,“阳州”为地名,二字分离,顶天立地之
势,“左邑”为地名,两字应用了合文的处理手法,分别顺着“阳”字取势向左衍生,“司马”为官职,
战国时期专门管理兵事的官职,再次利用合文的处理方法,“先司马”三字契合紧凑,使得整个印面
构成一个向右开口的U 字形章法,整个印面呈现出松紧有致、精巧生动之感。
三晋官印中还有一类比较粗犷的印风,如“阳城冢”(图8),“阳城”战国时地名,二字上下分离,
做逼边处理,“冢”单字做纵向取势,且把为“阳城”二字精密地联系在一起,此印最大的艺术处理
是正文与边融洽无比。这一类风格在三晋古玺中只占少数,不过作为篆刻创作可以丰富我们的创作
形式。三晋古玺印艺术处理手法非常多样,常用偏旁位置的挪移、增笔、简省、变形、合文等手法,
使得章法更见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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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晋私玺,是三晋古玺印中比例最大的一部分,有“物勒工名”的用途。战国时期有“男子称
氏,女子称姓”的惯例。常见的三晋私玺姓氏多为二字者取纵势排列,文字笔画细挺,布局匀称齐整、
工丽精美、穿插挪让,具有明显的地域风格,如“邢鸯”(见图2),整个印面结字上紧下松,下部点画略
取斜势,打破了整个章法的平板。大量的私玺出土,对研究中国姓氏的起源及流传等有非常大的帮
助。三晋吉语印也是三晋古玺中的一种,形式多样,充分反映了战国时期的思想。如四字中间加界
格最为常见,通常内容为“正行亡私”(图9)、“大吉昌内”等。其他三晋吉语内容还有“得志”(图
10)、“富生”、“富安”、“长生”、“宜有千金”等。三晋古玺的边框处理也非常多样,有双边框(图
11),也有圆形中再套方框者(图12),这类边框在三晋私印中非常流行。总之,对三晋古玺的取法是多
关注官印,三晋官印印面文字比私印要多,章法的处理更是变化无穷,能启发创作者创作各种变化,
而私印大部分为两三字,章法形式相对单调。
近年来随着全国大规模发展建设,出土了不少三晋古玺印,因此近年来玺印书籍大量出版,如
2017 年张小东主编的《戎壹轩藏三晋古玺》出版,此书收录了100 方三晋古玺,是第一本三晋古玺
专著;2019 年吴砚君编著的《倚石山房藏战国古玺》共收录了202 方,其中186 方为三晋古玺印;还
有汤志彪编著的《三晋文字编》(全6 册),收集了大量的三晋文字,为古文字研究和篆刻创作带来极
大的便利。再从近几年的拍卖市场来看,三晋古玺如有品相完美者,价格一定不菲,原因也可能是线
条细挺易残断,所以难寻佳品。随着三晋古玺的大量出土,加上当下玺印研究的细化,三晋玺印数据
化成果的上线等,这对于我们将来能准确划分和区别三晋中各国的玺印、考证三晋地理、官职、人
物姓氏等研究,都有很大的意义。同样也为篆刻艺术创作增加更多的文字资料和艺术借鉴形式。我
们拭目以待!
上面从三晋古玺的文化背景、材质、用途、文字特征、三晋官玺、私玺、吉语玺以及近年来
三晋玺的情况等角度开展论述,如有疏漏之处还请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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玺印伴随我国生产力的发展作为一种记号或者凭信,早在殷商之际已经出现。三晋古玺也为玺
印中的一类,在中国印学史上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一页。三晋古玺这样的称呼是一个地域古玺印的名
称,三晋是指战国时期的赵、魏、韩三个国家,其实除了赵、魏、韩三个国家之外,还包括周边的郑
国、卫国及战国时期的东、西周地区的文字,都属于三晋系统的文字,这些地域出土的玺印也被学
界统称为晋系古玺。三晋地处中原,连年的战争与疆域的不断变更的同时,也吸收了其他各国的优
良文化,孕育了三晋古玺独特的风格。历代以来三晋古玺多出土于山西、河北、河南、陕西等地。
从近几年的全国篆刻展来看,当下篆刻创作以古玺风格占据主流。如再细分,取法三晋古玺风
格的印风确实不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与一段时间内评委的审美有很大关系,与齐系、楚系古玺相
比较,三晋古玺就像一位温文尔雅的书生,需要静下心来慢慢品读,且非常具有地域特色,具体表现
在以下两个特点:第一,印式形制较小,宽边朱文。一般在1.5 厘米见方。印体方形居多;却非常厚重,
圆形与长方形较为少见。印钮多为鼻钮或坛钮,且印钮到印台多斜坡式,除了鼻钮外,也有少量带钩
钮、亭钮、人钮、柱钮等,另也有极少数穿带形式出现,如“王采·私鉨”(图1)。第二,从印文形式
来看,大都是以朱文为主。与其他地域文字相比,三晋古玺文字秀丽,章法精巧,构成了三晋古玺独特
的印式。三晋古玺的文字特色有以下几点:首先,继承了西周金文的典雅。如果印面的下部有较大
的空间,通常印化时会把下端的末尾做斜线处理,表现出印面点画变化丰富。其次,局部笔画会形成
一个块面。这与西周金文中装饰点类似,如提土旁的字,就会把“土”上的一短横处理成一个点(如
图2)。再次,还有个别文字的特殊写法,如“都”写作“ ”,“市”写作“ ”等、另“寇”从“伐”,
这种情况仅见于三晋文字。从材质来看,二晋古玺多为铜质,白文印多玉质,且比朱文印大,多为官印,
如“春安君”(图3)、“匈奴相邦”等。从制作工艺上来讲,三晋古玺多为铸造,玺翻模制作为主,从
山西侯马白店铸铜遗址中有7 个印章模(图4)的出土可得到证实。三晋古玺从类型上分,有官印、
私印、成语印。前人利用传世文献中的人名、地名和印面内容相印证的方法来考证出三晋官玺的
分域,这只局限在官印的分域,私印就只能通过文字的字形特征来分域了。
三晋官玺多以地名加官职为面印文。如“富昌韩君”(图5),“富昌”为战国时赵国地名,“韩
君”为封君号。此印文字精巧,线条细劲,在章法上更是活而不板,“富昌”二字为一列,构成一个由
宽到窄的块面,而“韩君”二字各字为列,但取势向右,与“富昌”二字形成上紧下松的倒U 字形的
章法,疏密有致;再整体变阔文细,形成鲜明的对比,增加了整个印面的艺术性。再如“汪匋右司工”
(图6),“汪匋”为地名,属雁门郡,在今山西山阴县。“右司工”为官职,战国时期专门管理水利建设
的职官,此印“汪”字中间留空与对角的“司工”所留空白形成对角呼应,整个印面章法灵动饱满,
独见匠心。又如“阳州左邑右先司马”(图7)点画劲健挺拔,“阳州”为地名,二字分离,顶天立地之
势,“左邑”为地名,两字应用了合文的处理手法,分别顺着“阳”字取势向左衍生,“司马”为官职,
战国时期专门管理兵事的官职,再次利用合文的处理方法,“先司马”三字契合紧凑,使得整个印面
构成一个向右开口的U 字形章法,整个印面呈现出松紧有致、精巧生动之感。
三晋官印中还有一类比较粗犷的印风,如“阳城冢”(图8),“阳城”战国时地名,二字上下分离,
做逼边处理,“冢”单字做纵向取势,且把为“阳城”二字精密地联系在一起,此印最大的艺术处理
是正文与边融洽无比。这一类风格在三晋古玺中只占少数,不过作为篆刻创作可以丰富我们的创作
形式。三晋古玺印艺术处理手法非常多样,常用偏旁位置的挪移、增笔、简省、变形、合文等手法,
使得章法更见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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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晋私玺,是三晋古玺印中比例最大的一部分,有“物勒工名”的用途。战国时期有“男子称
氏,女子称姓”的惯例。常见的三晋私玺姓氏多为二字者取纵势排列,文字笔画细挺,布局匀称齐整、
工丽精美、穿插挪让,具有明显的地域风格,如“邢鸯”(见图2),整个印面结字上紧下松,下部点画略
取斜势,打破了整个章法的平板。大量的私玺出土,对研究中国姓氏的起源及流传等有非常大的帮
助。三晋吉语印也是三晋古玺中的一种,形式多样,充分反映了战国时期的思想。如四字中间加界
格最为常见,通常内容为“正行亡私”(图9)、“大吉昌内”等。其他三晋吉语内容还有“得志”(图
10)、“富生”、“富安”、“长生”、“宜有千金”等。三晋古玺的边框处理也非常多样,有双边框(图
11),也有圆形中再套方框者(图12),这类边框在三晋私印中非常流行。总之,对三晋古玺的取法是多
关注官印,三晋官印印面文字比私印要多,章法的处理更是变化无穷,能启发创作者创作各种变化,
而私印大部分为两三字,章法形式相对单调。
近年来随着全国大规模发展建设,出土了不少三晋古玺印,因此近年来玺印书籍大量出版,如
2017 年张小东主编的《戎壹轩藏三晋古玺》出版,此书收录了100 方三晋古玺,是第一本三晋古玺
专著;2019 年吴砚君编著的《倚石山房藏战国古玺》共收录了202 方,其中186 方为三晋古玺印;还
有汤志彪编著的《三晋文字编》(全6 册),收集了大量的三晋文字,为古文字研究和篆刻创作带来极
大的便利。再从近几年的拍卖市场来看,三晋古玺如有品相完美者,价格一定不菲,原因也可能是线
条细挺易残断,所以难寻佳品。随着三晋古玺的大量出土,加上当下玺印研究的细化,三晋玺印数据
化成果的上线等,这对于我们将来能准确划分和区别三晋中各国的玺印、考证三晋地理、官职、人
物姓氏等研究,都有很大的意义。同样也为篆刻艺术创作增加更多的文字资料和艺术借鉴形式。我
们拭目以待!
上面从三晋古玺的文化背景、材质、用途、文字特征、三晋官玺、私玺、吉语玺以及近年来
三晋玺的情况等角度开展论述,如有疏漏之处还请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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