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文┧宝蓝 Y.J殿 100803 裸蛊 【GC】

不是出于无聊，而是确确实实有些迷恋了。  
自从那节课以后，我就习惯成自然地每节大课都不自觉地去寻找他------也就是那双脚踝的主人。他是个极其有规律的人，仅仅是一周之后，我就很清楚他原来每次都会坐在第一排左边数第四个的固定位置，只不过我原来从未注意过罢了。  
于是理所当然地，自此以后，第三排正冲着他的这个位置也自然而然成为了我的最爱。他们又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原因呢？  
可是，该怎样描述那双脚踝呢？我也有点摸不透自己的心情了。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有一种很强烈的想要保护之的心情。它们很细瘦，很苍白，带着点病态的纤弱美，左边的外踝骨上还印着一颗明显的黑痣。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了，主人的牛仔裤总是会挽起来两三褶，所以正好完完整整地露出了貌似有点营养不良的它们。而且主人还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就是上课的时候喜欢脚趾前端扣着前端，两只脚以一个奇怪的姿态怀扣在一起。然后，那过分苍白的脚踝就被这股力相扯着，能感觉到筋都要暴起来了。于是，我每每上大课的时候，心都有点疼，还总揪着。  
我迷恋“它们”，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原因很简单，虽然每节课他都来的比我要早，但是我进教室的时候他却都是在低头看书。我只能瞟到他刀削一般的下巴和小于三分之一的侧脸，有很重的阴影打在那块小小的面积上。能看的出是一个隐忍的人呢，因为紧抿的嘴角会有倔强的味道，而且静静地总是低头看书不语，会有雕塑的感觉。至于下课的时候，他也总是很快的拿起书本走出教室。往往等到我跨过三排艰难地走到门口的时候，能抓到的也就只剩一抹尖削的背影了。冷冷的，同样细瘦却也坚挺，于是更有雕塑的味道了呢。  
虽然我对他的长相并不是特别在意，但是鉴于爱屋及乌的心情吧，作为那双奇异的蛊惑着自己的脚踝的主人，我还是多多少少怀抱着不小的兴趣的。  
所以，今天下课的时候，看到了他座位上面遗留下来的那支钢笔，我会有窃喜的念头闪过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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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更快的，我发现了更为值得窃喜的事情。  
天越来越热，洗澡变成一件越来越频繁却也无奈必须为之的事情。寝室里没有单独的浴室，所以必须前往百米开外的公共浴池。我很不喜欢那种感觉，几十个大男人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还都赤身裸体着，有时候还得为了等淋浴头而排队，想想就觉得浑身都别扭。大一刚入学的时候，过了好几个月才好不容易习惯过来。到了现在，终于算是步入半麻痹状态了。不过，每次洗澡我还是没法做到和他们一样，喜欢叫上室友一同前往。我向来一个人速去速回，也不在里面和熟人过多言语。  
今天也是一样，而且很幸运地，浴池里人并不多，才只有个把莲蓬头有主。我兴奋的吹了一声口哨，这澡可以洗的很爽了。  
我旋开莲蓬头，水“哗”地一下就把全身浇湿了，头发迅速湿湿地帖服在耳朵两侧以及脸上。  
些许水流淌到眼睛里，模糊了我的视线。不过，低头，等水流净后，斜对面那个龙头下那双习惯性苍白着的脚踝还是没有逃过我的视线。要知道，我对它们可是有着超强的敏感度的。  
他仔细地搓洗着瘦削的蝴蝶骨，对我的注视丝毫没有察觉，身子还略微侧过了一点，左脚终于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我的眼前。上面的一颗黑痣在水流的强烈冲刷下，显得更为醒目了。  
他又开始搓洗膝盖了，整个人转到了正冲着我的角度，低着头，从小腿开始，满身都是白花花的泡沫，还有哗哗的水声，晃的我思维都模糊了。  
他直起身来，想要开始搓洗脖子了。扔下白花花的浴花，他，终于抬起了头……  
水声匆匆穿过我的耳膜，只不过刹那功夫，心似乎还在若即若离，可有烟花瞬间坠开在了心底的天幕，天使振翅，星光黯淡。  
我好似看到了夏娃的诱惑。  
*****  
  
但原谅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其他更加恰当的词语用来形容眼前这人的面容。如果之前我只偷瞄到了完美的三分之一的话，那么浴池里的一窥，倒是让我有幸睹到了绝代的芳华。那是怎样的一对眸子啊？黑白分明，目光凝聚的片刻，更是多了分坚韧的味道。如同被淡墨勾勒过的眉毛，在水流的浸湿下泛着温润的光。铿锵高挺的鼻梁，还有绵薄却不失力道的嘴唇和柔白似雪的肌肤，全部全部，都对的起我曾经想像到的关于雕塑的比喻。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看到另一个人的外貌之后，怀里升腾起压制不住的强烈自卑。  
之前只是对他那双漂亮的脚踝感到迷惘，但是现在，因为主人太过耀眼的容颜，我很自然的对他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很容易地，就从同学那里打听到了他的名字，韩庚，简洁爽快的单字名。如果不是我对上课没有太大的积极性的话，我敢打赌，这么出众的人，我肯定早就认识了。  
接下来，我依然一如既往的爱着那个第三排左边数第四个的座位。只是望着那双苍白的脚踝用力地向着中间顶扣的时候，心疼之余，也会不自觉地想像起来他正望着黑板的那张脸。条件反射，又掏出镜子看看，就会不自信地叹口气。  
不过督学却越来越爱这样的我了，经常在楼道里截住我，然后宽厚贤良的微笑着，语重心长地絮叨着，希澈啊，终于知道学习了。  
恩，我应付着，我还想参加文学社呢。  
督学的两眼简直都要放光了，好好好，我放学后就给你拿报名表格。  
谢谢督学！我狡黠的笑笑，因为打听名字的同时，也顺便捞到了一条额外的信息：4班的韩庚正是文学社副社长。  
你好，我是3班的金希澈，请多多关照。我笑的比花灿烂，恰到好处的热情凝在了脸庞。  
你好，4班韩庚。和名字一样，他依然简洁明了，没有过分的熟络，却也并非只留疏离。  
……  

对面传来轮胎刹车时候传出的摩擦声，出租车头顶的灯再次亮了起来，韩庚坚挺的身影从里面缓缓延伸了出来。红色的TAXI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但是他脚底的那抹艳红依然绚丽夺目。  
我满意的笑了出来，韩庚……  
然后横穿马路，奔向彼岸静待的美好。  
想起曾经在这里看到过的绚烂的烟花，永远记得那一瞬间，天上地下，那绝世的明艳，就这样张扬的开放。回过头来，是他明丽安好的容颜，被定格在了这样嘈杂的安静中。  
那容颜太过灿烂了吧，远处传来的汽笛声被淹没在其中，不为所觉。  
***************  
  
我只记得那鲜艳的红色飞奔着闪烁到了我的眼前，我被狠狠地推开了，那力道一点也不温柔。我站不稳，跌倒在地上，耳边有急骤的刹车声，尖叫声，咒骂声。  
突然间，想起了昨夜的梦境。那拼图啊，终究不可能得到圆满了吗？  
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只看到晕染开来的是大片大片的鲜红色。我找不到一开始推开我的他了，我看不见那双好看的红色帆布鞋了。我低头看看自己的，上面沾染了轮胎上抖落的尘土，还有更为红艳粘腻的液体。  
我开始颤抖，韩庚，我找不到你了，你在哪里？  
我看到有人把你从车下拖出来，你好看的红色帆布鞋没有了，可是你还是满身都泛着红光，那么鲜艳。在哪里，在哪里啊，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找不到你了呢？  
这真的是一个悲伤的梦吗？当我在梦里哭到疲倦时，睁开眼来，你依然安静的坐在前面吧，第一排左边数第四个，一双脚踝躲藏在雪白的帆布鞋里面，被那股莫名的力气相扯着，顶扣着，让我心疼。  
如果是，这个梦一定是最悲伤的一个。我低下头，那苍白的脚踝已经找不到了。你折了几折的牛仔裤空空的，被那些粘稠的肮脏的血液浸染的不堪入目。它们在你的伤口开出一朵溃烂的花朵，散发出浓烈的腐败的花香。  
我不禁皱起眉头，头发被汗彻彻底底的打湿了，紧紧的贴在耳朵两侧。  
我已经渐渐清醒了，那轮胎也已经从你的腿上生生碾过去了。你好看的脚踝遍寻不见，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依然疼痛的几乎停止跳动。那朵溃烂的大花，摇摇曳曳地在我眼前张开巨大的邪恶的花盘，风从她嘴里吹拂出了罪恶的花粉，也吹掉了我握在掌心中的东西------那支小小的脆弱的钢笔。  
“啪”地一声，笔帽被弹起到一边，它的笔尖触到了冷硬的地面。像一具尸体，横兀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破裂后的笔水从笔管里缓缓流出来，像是静淌的尸油。  
我知道我在想念一样重要的东西。  
我被其深深蛊惑了。  
可是它现在已经无影无踪了啊，消失的如风一般。可是就连风的清逸在流连之后起码也会留下一缕香气，回绕在你剩余的生命里，让那一丝稍凉的触感抵在头皮上，微微发麻着。  
可是我脸上，却只有喷溅上的粘稠的血迹。  
也好，就这样消失于我的视线中吧。也罢，原本平静的生命，再也不会为这无谓的蛊惑所牵连了。  
可是，为什么视网膜里汹涌的水汽越聚越多了呢？我的眼睛终于被滚烫的热浪薰伤了，抬起手背，却怎么擦拭也擦不干净，和我怄气一样越擦它却越翻江倒海。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你拖起来，放在担架上，然后抬起来，像输送一样物品一样搬进了那个空荡荡的白色大车。  
你在门要关闭的最后一刻却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来依然是有如雕刻一般的面容，淡淡地冲我微笑了起来。希澈啊，对不起。脚，断了呢。有大滴的泪水顺着嵌在你脖颈上的雕塑坠落了下来，不知道被风葬送到了这里的哪一存土地上。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韩庚。我只有盲目地想要过去抓住你，但是那白色的大车却呼啸着远去了，只落下我生生地磕倒在地上，膝盖上那一小片肌肤剧烈地疼痛着，但却如何都抵不过心里的。  
记忆里，依然是那不顾一切绚烂着的烟花，天上地下，张扬的开放到我就要溃烂的心脏里，炸开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再修补的大口子。韩庚，你看到了吗？我看到了。  
那些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绚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 韩庚PART# 3  
希澈，我只知道。  
人们往往都会忘记曾经的美好，然后毫不心疼地从当初那些在风里盛放过的鲜艳上，践踏而过。  
甚至脸上还挂着绝艳的笑。  
对不起，脚断了。  
其实很早就知道，你很喜欢它们。我真的没有料想到自己不慎露出的苍白也能够把你蛊惑到，所以每次聊天时，看到你低着头心不在焉的神情，心还是会很不听话的震动。  
虽然也曾有过小小的窃喜。  
闭起眼睛，天花板上像是蒙着一层什么东西，窗户关着，只有很微弱的一点光线冷冰冰地投射到潦白的床单上。那些模糊的光晕我怎么也看不清楚，就像是你总是洋溢着微笑的表情，却又眼神迷离。  
于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生气。  
所以，召开活动会议的时候仅仅是回头一瞥，就恰好撞见你低着头看不见表情的样子。我的声音立即就僵硬了，只好草草宣布结束。  
所以，当你嬉笑着在我身边打着转，拐弯抹角的邀请我一同出游的时候，我也会想到那别有用心的企图。可是虽然心里有点不情愿，嘴上却仍旧欣然应允。  
所以，当你在浴池疯狂的水声中称赞我的脚踝美丽的时候，我想，心里的那团火焰终于抖动着燃烧起来了吧。于是我闭上口，再也不想说话，因为我怕忍耐不住，一不小心，就燎了原。  


所以，当你送我那双高帮鞋的时候，我心中极致的狂喜，你能感觉的到吗？我以为你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了，我像一个痴狂的幼童，仿佛找寻到了一生最为挚爱的玩具。  
然后捧在手心，甚至舍不得把玩。  
我终究还是被，蛊惑了。  
因为被迷蒙的双眼，所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其实，冲上前去把你推开的时候我一点后悔的念头都没有，我甚至根本没有思考，那只是印在骨子里的本能。  
但是，当看到你低头望着我空空的裤子哭泣的时候，我却终于了解了自己是何等的痴傻。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有我在独自等待，我自以为是离你很近，可是事实上，我们始终很远，并且，越来越远。  
所以希澈，那支钢笔，送给你吧。  
因为很对不起，我无法补偿你什么。脚，断了。它们被我弄丢了，你一定很伤心吧，抱歉。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又可以回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原点了。  
希澈，我想我要昏过去了吧。因为我仿佛看到烟花划过了天空，那响声一下高过一下，蔓延飘荡着，似乎在我心里震开了花。我微笑着，凝望着那不知停歇的烟火，如同被我铭刻的你的容颜，天下地下，一起发散绝世的明艳。你看到了吗？我看到了。  
那些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绚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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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他有如雕刻一般的面容，却安静地总不抬起头。  
留恋，他总让我揪心的坐姿，藤蔓一般抵触缠绕的它们，弄疼了我的心口。  
抬起头来，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自始至终，都沉浸他的世界里。手术室的灯还在微弱闪烁，我脸上的泪却一直止不住地在簌簌地流淌。  
其实，我始终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所蛊惑了，苍白着，坚挺着，悲怆地铭刻在了我的心脏，无论什么都无法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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