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小太郎本月第二十一次从登势婆婆酒楼后面的垃圾桶上纵身一跃顺利踩在了万事屋的后窗上。坂田银时本月第二十一次叹气懒懒散散地放下手中的Jump伸着懒腰走到屋前看着楼下的税金小偷们噼里啪啦地从楼前一拥而过。然后他第二十一次挠了挠一头散乱的银发,拖着声调朝里面叫。
“喂,走了哦,出来吧。再待在银桑家里惹麻烦银桑可要不客气了。”
里屋里有些响动。碰的好大一声似乎夹杂有木质窗格子碎裂的惨叫。
银时的额头上爆出青筋,虽然会和蛋黄酱星人的角色稍微有些重复,但此时顾不得这么多。
“死假发你给我走门啊!要跳窗也给银桑我把窗户打开再跳啊!银桑我可不管哦,这笔维修费一起算进保护费里!一定要付哦!”
嘟哝着走进里屋,发现地上躺着伊丽莎白的写板。
“什么啊,还有留言呢。”一边皱着眉一边把板子反过来。
[不是死假发,是桂]
……
“新八几,神乐,马上给我联系真选组的多串君,我要提供要犯桂小太郎的行踪!现在!!”
小桂第一次看到尸体是在私塾后山的树林里。他以为是有人倒在那里睡着了,或者受伤了。他小心凑过去叫了他几声,没有得到对方答应。于是他颤抖着把那人冰冷的手拉过来,勉强把那人背了起来,驮着比他重出许多的躯体颤颤巍巍地下山。由于匆忙他没有正视过那人的脸,在他趟过小河时,尸体的头无力地垂到桂的肩上。桂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张了无生气的脸孔,突然放声惊恐地尖叫起来,跌坐在河水里。
来自人类本能的认知能力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冰冷的河水曲曲绕绕缠过他的脖颈,惨白的尸体歪在河水另外一边,倚着岸边刺出来的乱石,手指被水流冲得微微抖动。桂哆哆嗦嗦地抱住头蜷在河水里,直到被他的惨叫吸引过来的银时和高杉赶到。
那天高杉跑回村子里找来了大人,壮年的男子们在山上拣了块地方,将尸体简单埋葬了。高杉一直和他们待到最后,浑身战栗的桂则被面无表情的银时背回村子。桂在银时背上一直一直抖得不成样子,银时沉默不语,安静地在分辨着山间的小道,步伐稳健地下山。
这倒是他难得的没有说话的一段时间。
走到山脚时桂颤抖着扒住银时的肩。银时浑身一颤,不假思索地把桂从身后摔下去,夺路而逃跨出老远才回过神来。“假发你个混蛋啊,傻掉了吗,银桑禁得起你一惊一乍地吓吗!四周黑咕隆咚的你搞什么飞机啊!”他狠狠地骂着,慢慢走回桂身边。
桂呆滞地没有反驳诨名。他抱膝在地上坐了一会,缓慢地抬起头。
“喂,银时,松阳老师说他在战后的沙场上找到你的,真的吗。”
“……”
“怎么可能呢,”不等待银时的回答,桂自顾自蜷缩得更紧了一些,喃喃,“怎么可能呢……那么多的……”他噎在最后的名词上,张了几次嘴,始终没办法正常发音出来。
银时站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在很多年以后,战火终于烧到他们身边的时候,那个曾经在夏日里束起一头柔软黑亮的长发的漂亮孩子也已经长得很大。每场战斗结束过后,银时都陪着他一起离开营地下到战场上清点尸体。站得远远的看着拥有茶色漂亮眼睛的青年不厌其烦地弯下腰翻动尸体检查每一具躯体血肉模糊的脸孔,偶尔从残损程度没有那么严重的战士尸体上摘下随身的信物,银时就想起那个与平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夏天,桂在黑夜里惊恐的脸。
他到现在才迟钝地略微意识到应该去安慰那个受惊的孩子,但那个漂亮孩子的身影早已在时间与空间的断层和节节蔓延了整片大地的烈火中无影无踪,身边只剩下一个拥有与孩子相近的容貌,却没有孩子的眼泪神色的男子。头顶上天空浅灰带着点青,云开云聚,阳光断断续续却足以让他觉得眼睛被严重灼伤。银时懒洋洋地想着啊好痛,但是疏于伸手遮挡。
在战争时,银时开始抽烟。在最为相互了解的四人里,只有他吸烟,且吸得最凶。高杉冷冷看着他近乎自残的行为没有说什么,辰马曾经劝过几次,后面就慢慢地不再说起。只有桂一直激烈地反对他的烟瘾,气得五官走形语无伦次,清凉的眼瞳成天扩散,每每见到银时夹着烟坐在营地外就不顾三七二十一直冲过去抱住银时的腰就是一个后栽。大家都缩缩脖子装作没有看见凛凛白夜叉被殴打殴打再殴打,但很快桂的怒吼叫骂声便响彻整个军营,咬字清晰长短句四六体雨打芭蕉连珠炮般丝毫不歇气地直捣耳蜗,事后看见银时想装作若无其事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