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闷油瓶进了青铜门，对我的影响着实是很大。我沉闷了好几十天，西泠印社全权交给王盟，来做买卖的人全都拒不接见，每天泡在古籍中麻痹自我。
王盟很有良心地隔三差五来看望我，他看着地上一堆的泡面空桶直皱眉，把手上拎着的外卖放在桌上：“老板，你这样折腾自己是何必呢。人是铁，饭是钢，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都要先养好身体才能去面对。你这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一阵风都能把你吹飞了。之前那么危险都过去了，现在平平安安不愁吃喝，你要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会被笑话的。”
我抬眼看着絮絮叨叨的王盟，他是一副认真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在关心我，于是我就扯起嘴角：“你是怕我死了没人给你发工资吧。”这是一句插科打诨的玩笑话，但我的嗓子因为过久没说话而沙哑，听起来竟有些尖酸刻薄的意味。我愣了一下，就拍了拍王盟的肩膀：“放心吧，你老板没那么容易死。”
王盟并没有在意我的语气，只是把外卖的袋子往我手边推了推：“趁热吃。”
王盟走后，我盯着那个热气蒸腾的外卖思索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十年之间能做的事太多了，我需要主动出击，才能掌握更多的线索，为十年后闷油瓶出山赢下筹码。“它”是什么，汪家人的目的，闷油瓶的身世，三叔的生死，终极的意义？我掌握的线索太少，局面处于劣势，和另一股势力正面交锋时肯定不敌。那么不敌的结局是什么？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的低靡期过了之后想通了这一点，立刻决定查找线索。
我想，在这个局里死亡的人不能白死。
当天下午我就吩咐我堂口的心腹查找关于闷油瓶的线索，自己给巴乃的胖子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有杂音，过了一会儿我说：“胖子？”
“天真啊，怎么了？”他似乎是在干活，连哧带喘地回答，“十几天也不打个电话，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啊。”我想起西沙海底墓里他翘着兰花指对镜梳妆的模样，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胖子哀怨地撒娇的样子，紧紧脖子，伸手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不过这只是生理反感，我心里很替他开心。云彩的死也影响着胖子，他能和我开玩笑说明他已经走出来了一大半。
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到云彩的死。胖子的心理修复能力比我强很多，即使我不去安慰他，他也会自我调节状态，所以我没有揭他的伤疤，也没有让他放宽心。过去的事已是过去，这个道理他比我更懂。
我们闲扯了很久，我还特别关心了他的体重。他说：“山里野味很好，我重了好几斤呢。倒是你，在城里肯定一直吃泡面吧。”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下颚线有些明显，也含糊地应了几声。
后面，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天真，小哥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朋友，我们铁三角现在已经缺了一角，你要是找到能救小哥的线索要下墓一定要和我说。胖爷我这一辈子也就你们两个过命的兄弟，要是你这招邪体质下墓遇到危险我不能护着你，胖爷会愧疚一辈子的。”
我听着这话心中一阵热流涌动，脑子里一冲动就想把自己已经掌握的线索和以后的计划全盘托出，好在理智占了上风，我用舌尖抵住上颚，然后用郑重的语气说：“放心吧，胖子，我把你当兄弟，就不会瞒着你。”我想，他已经走出这个局，就不该再进来。对不住了，我默默对他道歉。
我挂了电话，自己也在网上查起资料。有很多杂乱的信息占满了我的电脑屏幕，还有很多有用但是零碎的信息夹杂在一起，把我的大脑挤成一团浆糊。
就在我准备关电脑休息的时候，我在网上看见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标题，我几乎是立刻怔住不动了，看着那一行字。
卑移的“阴兵借道”。
青铜门的号角声几乎就在耳边，我平复了心跳，点进标题。
卑移就是俗称的贺兰山，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宁夏老猎户进山打猎，撞见阴兵借道，出山后精神失常，疯疯癫癫地逢人便讲述这个故事。吸引我注意的是老猎户的口述里阴兵的号角声。
我想，我应该去那里看看。

呜呜，帖子刚发出来就被吞了，是因为没有祭度娘吗

顶顶

被屏蔽的没脾气了，发图吧呜呜

第三章 启程
飞机横穿了半个中国，我看向窗外的云层，心里是忐忑的。
我并没有和胖子说我去了宁夏，即使这一趟旅程不出意外的话并不危险。所以这是我真正心理意义上的第二次独自一人面对未知，没了胖妈妈和闷油瓶在身边，安全感骤降。
我向旁边看了看，王盟坐在身边，脸色苍白。我以为他是为要进无人区而紧张，正准备尽一个老板应尽的责任安慰他两句。王盟抬眼看着我，嘴巴一张，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给我纸袋…”然后他夺过纸袋“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把我恶心地够呛。
我把王盟轰去卫生间清理，从兜里掏了一颗薄荷糖放在他的座位上，然后迷迷糊糊地盯着前面的座位靠背睡着了。
“老板，老板。”似乎是睡眠很浅，王盟轻轻叫了一声我就醒了，我按了按太阳穴，睁开眼。
飞机已经落地，秋天的阳光明媚不已。
我走下飞机，看着面前王盟满血复活的样子突然有些感伤，想着闷油瓶和胖子现在在干些什么，看着明净的天空，突然就理解了“自古逢秋悲寂寥”。于是我暗骂自己矫情，甩甩头把脑子里这些伤春悲秋的情怀赶走，打车赶往黑瞎子定下的民宿碰头。
由于黑瞎子说了我们要扮演记者和摄影师，我就穿了一件冲锋衣，让王盟扛着摄像机往民宿赶去。
到了民宿门口，我看见一个年轻的妹妹突然蹿了出来，看着我，脸腾得变红了，有些激动地讲着什么。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看见她明眸皓齿，颇有邻家女孩的味道，心想这妹妹是在碰瓷吗。
“她说你好帅。”一阵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抬眼看见黑瞎子嬉皮笑脸地从门里出来，“吴先生拈花惹草的本事不减当年啊。”
吴先生？我愣了一下，立马意识到是有外人在，他不好叫我小三爷。我没什么反应，被坑去20万让我面对黑瞎子说胡话已经能做到无动于衷。反正余额也只剩一点，他再怎么说我也坑不了我多少钱。于是我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白了他一眼。呵，说得好像我们之间有过什么罗曼史一样。王盟在我旁边张大了嘴，似乎是误解了什么，我也懒得和他解释，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顺便给了他一记眼刀。
接着，黑瞎子身后走出一个面貌敦厚的本地人，脸上挂着笑，说着一口怪流利的普通话：“这位就是吴先生啊，久仰久仰。”
我进入角色比之前快了不少，心想这应该就是黑瞎子找的向导了，脸上堆起笑：“是的，你好。”
“齐先生和我说您是得过国家级别奖项的摄影师啊，不知能不能方便给我照张相？”
我心中大骂黑瞎子，什么玩意儿国家级奖项，吹牛逼也不打草稿。然后脑子中飞速运转，这导游普通话很好，看样子是接待过很多客人，看人一定有一定水准，现在可不能露怯，省的惹人怀疑，得找个合理的理由糊弄过去。
“银川的风景太美了，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拍照，摄影机没电了，实在不凑巧，以后再拍吧。”我看着他的脸色答道。没有一个人会不爱听外地人夸自己的家乡，那个导游听了我夸他们的风景，很受用的表情，哈哈的笑，“贺兰山里面的风景才叫人间仙境呢，你就等着瞧吧。”
我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趁导游转身的时候狠狠剜了黑瞎子一眼。黑瞎子面带笑意，装作没看到。
民宿主人的女儿就是在门口拦我的小妹，在我们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羞答答地看着我。那个眼神里的爱慕过于直白，我就不动声色地往黑瞎子和王盟的中间退去，直到看不见那道热切的视线。
那名导游叫做萨瓦纳，很眼尖地捕捉到了我的动作，笑呵呵地问我：“吴先生可有内人？”他的用词有些文邹邹，我过了一会才想起内人是什么，心说他不会是想催婚吧，就想回答有老婆，一了百了。
结果旁边的王盟脑子里缺根弦，抢在我之前说：“没有，正儿八经的单身汉。”然后转头看我，是邀功的神色。
我被气笑了，在桌子下狠拧他的大腿，妈的有没有眼力见儿？他“嗷”的一声蹿得老高。
萨瓦纳就殷勤地说：“兰兰怎么样？吴先生要是喜欢我可以帮你说亲。”
兰兰就是那个妹子，我心说诶呦喂，要不要这么热情。
最后我喝了几口酒，说已经有心上人才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我的酒量并不好，但灌醉一桌淳朴的少数民族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这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喝法，一桌人喝得东倒西歪。
我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手捞住了我的脖子。我被刺激得酒醒了一半，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抬眼看见了一副反光的黑眼镜：“…瞎子？”然后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宿醉的头痛感把我刺醒，我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点开手机，才7点。
我洗漱完之后就出门，在长长的连廊尽头看见了黑瞎子。他正叼着烟，看见我之后扬起嘴角：“早上好啊。”
“今天我的伙计就该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也冲他道了早安，然后问他。
他把烟拿下，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烟并没有点着，“今天下午出发吧，晚上就能到三关口。”
“…那你的眼睛？”我记得小花和我说黑瞎子这次下地是为了找尸丹治眼睛。
黑瞎子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把手中的香烟转了半圈：“借个火。”
我没有追问下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替他点上烟。
本来我还对他坑了我20万耿耿于怀，但一晚上过去我也想通了，贺兰山人烟稀少，野兽横行，就靠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就算能活着从山里出来也保不齐缺胳膊少腿的，能巴结一个大佬是一个。
然后我就感觉到了悲哀，十分想念胖子。胖子和我一起的话我随便怎么恶心他一遇到危险他还会一声不吭地照应我，哪像现在，为了保命期期艾艾地给人点烟。***，太憋屈了。
黑瞎子从墨镜后面撇了我一眼，不正经地笑了起来：“小三爷挺有觉悟。”
我立马有一种心思被戳穿的尴尬，干笑着把打火机塞回口袋。
接着众人一起到楼下的餐厅吃早饭，上午便开始准备进山的装备。
我在萨瓦纳面前装模作样地整理摄像设施，他看了我一会，走过来说：“吴先生，你们去无人区拍素材真的没问题吗？山里人少，野生动物很多，容易被狼啊猞猁之类的咬伤。…我以前是猎户的儿子，多少也会点对付动物的招式，……只是你们人比较多，要真出了事我也不好照看到你们…”
我已经知道他在劝我们回去，有可能是怕我们在山里死了他不好交代。我偷偷看了黑瞎子一眼，发现他也在看我，对着我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容。我的心发毛，上下顺了顺胳膊，心说你要是知道我们的目的黑瞎子说不定会弄死你。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干我们这一行的都已经做好为事业献身的觉悟了，不会牵连到你。而且我们是我们单位的最高战力，不会轻易死掉的。”我配上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看见萨瓦纳已经被我的敬业精神震撼地无以复加，只是张大嘴，无言地拍拍我的手背，半天憋出一句：“…好同志。”

度娘的脾气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声明：楼主要搬家啦！最近在准备牵WiFi，具体时间没有明确，所以会有一段时间没办法更新啦如果这几天楼主突然失联就说明网断啦
楼主写的小渣文虽然不多人在看，但不出意外是会坚持更下去的，（我很坚强）
8月19就要搬过去，所以暂时预计8月20恢复更新，如果这期间有人帮顶一下就太感谢啦
提前祝大家817快乐奥！！！（还有谢谢三叔）

司机把我们送到山脚下的民宿，我把王盟叫醒然后下车，萨瓦纳去和名宿主人交谈。过了一会，主人就热情地招待我们进屋。
我很疑惑，问萨瓦纳：“你和主人家说什么了？他那么开心。”
“齐先生让我转告那家人，希望把他们的一只羊和他们家存起来的羊肉干高价买下来。”他做了一个羡慕的手势，“欸，有钱真好。”
我对那20万已经释然了一半，但依然感到心酸，愤懑不平地盯着黑瞎子的背影。
因为不是自己的钱，所以用起来不心疼是吗？
当天晚上，我们吃了上好的烤羊肉，我心中对黑瞎子的怨念瞬间化解了一半，王盟和赵小龙满嘴是油，甚至有反水的倾向。我对他用我的钱来收买我的人这一行为表示十分唾弃。
烤羊肉配啤酒把这个秋天烧的似火燎原，我并没有喝多，宿醉对第二天的旅程并不友好，我准备好好休息，以最好的身体机能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危机。
王盟和小龙显然没有顾忌那么多，坐在火堆旁的木桩上侃天侃地，脚边堆放着的酒瓶像一座山。他们从民间传说聊到喜欢的姑娘，从名贵的品牌到好吃的农家乐，时不时讲个荤段子，哥俩好地揽住对方的肩膀，一副要桃园结义的样子。我很怀疑短短一个小时他们是不是就交换了各自内裤的尺码。
到了晚上十点，我和场上唯一还算清醒的黑瞎子把王盟他们拖进大客房，然后也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听见了一个人正在小声说话，听声音似乎是在说：“明天就要进山了…”我以为是王盟或者谁在讨论明天的行程，逐渐清醒了起来，睁开眼。
是赵小龙，他站在门口，是打电话的姿势。
我准备凑近一点，突然被按住了肩膀。我心里一惊，是谁？
刚想把刀扣里的匕首抽出来，就听见黑瞎子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动，听听他在说什么。”我就不动了，但被人按住肩膀让我感到很不自在，有种随时都会被人掐死的错觉。我努力不去在意肩膀上的手，竖起耳朵听着。
“…嗯，放心。”似乎是电话里的人在吩咐什么，赵小龙点了一根烟，一直应声道。
他转过身，正好和我看了个对眼，他明显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僵硬，随后低头迅速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黑瞎子扶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起，我们走到门前，赵小龙正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小龙？”我原本并没有怀疑什么，但他的表情让我感到不安。
“老板，…刚刚我在接我女朋友的电话。”他闷声道，双手似乎是难为情地绞着衣摆。
我惊讶地挑眉，心里的不安瞬间化解，想着，草，撞破小情侣卿卿我我了。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铁汉柔情，随后摆摆手，拽着黑瞎子就回了大客房。
“你看看你，”我对黑瞎子说，“人家小情侣你侬我侬，你非带着我上去掺合一脚。”
他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看了门口一眼，然后状似无奈地冲我耸肩：“谁知道那哥们儿这么有兴致。”

一夜无话。
第二天，黑瞎子把我叫醒，我正睡得迷糊，强撑着身体坐起：“…怎么了？要出发了吗？”
他说：“有客人来了，要见你。”
我就把睡意压进肚子里，跟在他背后走出了客房。
沙发上出现了一个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人，背影活脱脱像一个巨型茶宠，我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疼痛后愣住了：“…胖子？”
“诶呦喂，我的小天真诶，快来让胖爷抱抱。”
他转头很没调地给了我一个熊抱。我先是被他身上一股子风尘仆仆的气味冲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接着就被铺天盖地的安全感包裹住，我心里悬着的一块终于轻飘飘，安稳稳地落了下来。
我拍着他的后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小子，”他揽着我的肩膀，“上次打电话听你那犹犹豫豫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对，要不是胖爷我神机妙算，在巴乃那会儿就给你手机装上定位和监听器，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山里和野狼玩躲猫猫了，还是第一个被逮到的那种。”
我眯着眼睛看胖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以为可以把胖子安生地放在圈外，结果人家上赶着来冒险。
胖子似乎对我没有叫他一起感到不大高兴，只是在刚见到我的时候露出欣喜，之后就板起脸，和我说话也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正想开口劝胖子回去，他眼一瞪，就知道我想说什么：“诶我说天真同志，做生意可不是你这么做的。以前那么深厚的革命友谊都建立起来了，你现在要单干，不合适吧？”然后瞥向一旁的黑眼镜，酸不溜秋地说：“哟，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小同志还是个始乱终弃的主儿。”
我被他打趣的一个脑袋两个大，手摆了摆：“瞎子，让他也跟上吧。”
黑瞎子摊摊手：“羊肉干带够了，多一个少一个都无所谓。”
“还是眼镜兄会享受，”胖子看着农家自制的羊肉干眼睛都直了，非常适时地拍起马屁，“有品位，黑爷财大气粗。”
我听见这话脸又变成了锅底色。

大大加油，好看的

加油大大！写的太好了，嘴一个😘

第四章 进山
当天上午我们就开着两辆路虎进了山，在路上我趁着导游不在和胖子说明了我们现在所扮演的身份，他一拍大腿：“诶呀好，胖爷我之前还真学过播音主持，这不专业对口了吗不。”
他一口京腔掷地有声，这么细细一听，还真有点评书的感觉，不过播音腔我实在不敢恭维。
我们在戈壁中行驶了一天，这过程实在是枯燥乏味。戈壁里到处是红褐色的岩石与粗砂，雅丹地貌更是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偶尔几次下车修整除了风滚草和胡杨就看不见其他景物了。更令人崩溃的是我们为了贴合人设还要装作非常有兴致地扛着摄像机对着地上其貌不扬的植物疯狂拍摄，只有黑瞎子这尊没心没肺整天乐呵呵的笑面佛依然带着那个完美的假笑面具，在我休息的时候还递过来一块德芙。
“在戈壁里吃巧克力会把你的嗓子干死。”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拿起身边的水袋灌了一大口，把德芙推了回去。
黑瞎子显然没有把我的忠告放在心上，撕开了巧克力的包装袋。包装袋里的巧克力并没有经受住秋天烈日的考验，已经化成了浆糊。他轻啧了一声，把那团可疑的褐色半流体连同包装一起塞进垃圾袋。
戈壁里的昼夜温差很大，天一黑，我们就燃起篝火。没过一会儿，篝火被裹挟着黄沙的风吹得岌岌可危，萨瓦纳在风中忧心忡忡地摘下脸基尼，把地图平铺在石头上，向四周望望，然后对着我们摇头：“风要越刮越大了，车和帐篷不能用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洞穴，我们现在赶过去，半个小时就能到。”
胖子在我旁边低声骂了一句：“这乡巴佬不早点说，好不容易弄好的火堆。”
我们心思各异地收好了行李，跟在萨瓦纳的后面，顶着风前进。风果真大了不少，张开嘴巴就吃了一嘴沙子，我连忙向外呸了几声，把脸基尼带好。旁边的黑瞎子脸上更是没一点是暴露在空气中的，像一个马仔。我正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他突然定住不动了，站在风中，似乎是在听着什么。我耳边风声轰鸣，很难听见任何其他事物发出的声音，我在他身边等了一会，终于耐不住性子，逆着风大声问他：“怎么了？”
他回头看我，摇摇头，做了一个没事的手势，然后盯着身后的黑暗看了一会儿，继续跟着大部队走。
风越来越大，我们几乎要举步维艰了。在前面带路的萨瓦纳折返了回来，但因为能见度较低，他窜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黑瞎子的肩膀。这时我也看清了来人，给他打手势，问他怎么了。
他背着风，摘下脸基尼：“前面有一股强气流分支，我们要匍匐着过去。”他的声音在风里很快消散，传到我耳朵里时有些失真。
我们就地趴下，排成一列，四周黄沙弥漫，几乎没有对照物是可见的了。很快，在一个界限分明地戈壁口，气流猛的增强。我感觉自己要被吹秃了，艰难地抬手扶正防风镜。
我们就在漫天黄沙中向前爬着，并没有爬多久，但耳边呼呼的风声和目及所致的黄色把这一切拉的极长。
我感觉有些昏昏欲睡，支持不住地停了下来，心想，****的，早知道之前听王盟的多补充营养了。
爬在我后面的是黑瞎子，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伸手握住我的脚踝，往前推了推。我就挣扎着继续向前。
还好，在我力气耗尽之前我迷迷糊糊地看见前面的萨瓦纳他们站了起来，我强撑着又前进了几步，风声逐渐离我远去。我知道我们终于度过了强气流区，暗自松了口气，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我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但我摘下防风镜和脸基尼后，发现所有人都很狼狈。王盟是所有人里脸色最苍白的一个，像是一具死了三天的尸体。我被我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连忙甩头，骂自己乌鸦嘴。
右手边的山壁有一条缝隙，不大，但能容一人通过，我们鱼贯而入，胖子进入缝隙的时候是萨瓦纳在里面拉，我们在外面推才勉强挤进去。我进山洞的时候正听见他骂骂咧咧地揉着背，说着什么这次再不减肥就王字倒过来写。
这个山洞很罕见得干燥而温暖，几乎是一进去一股浓浓的睡意就席卷了我，但王盟和赵小龙显然比我更疲惫，他们无力地依在墙壁上，半睁着眼等待我的命令。我看向旁边的胖子，他也累的够呛，抬头盯着洞顶。
我暗自叹了口气，摆摆手：“吃点东西就休息吧，我来守夜。”我们从背包里拿出羊肉干，嚼了一会儿，胃里总算有了饱腹感，众人也就三三两两地睡下了。胖子本来还想让我去睡，但我义正言辞地以尊老爱幼的理由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