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册府元龟》《太平广记》等都不同程度地将虢国夫人僭越制度、扰乱秩序与王朝走向晦暗进行关联;把她放荡的私生活一步步放大和细化,增加且突显她蛮横、奢靡的诸多故事;甚至出现了她参与政治事件的描述,相关细节如收受官员贿赂、协助杨国忠获得皇帝重用、与安禄山结拜、阻止玄宗禅位、力劝玄宗避乱入蜀地;最后,直接将虢国夫人视为安史之乱三位祸首之一。宋人感叹:“开元之际,几致太平,何其盛也”,唐玄宗“败以女子”,“溺其所甚爱,忘其所可戒,至于窜身失国而不悔”,“可不慎哉!”
与宋代文本将虢国夫人深刻卷入天宝政局不同,元明清诗歌把她推崇为“花仙”,逐渐脱离贵妃姐姐的特殊身份、走出唐玄宗的荣宠、与政治风云告别。在文学的世界里,她不施粉黛、天姿国色、自是倾城,成为素颜美人的代表。从“淡扫蛾眉”到“素面朝天”再到不流于世俗、怀淡泊之志,到明清时期,文人们的集体书写赋予虢国夫人新生,她与花卉的素美映照,被比为海棠、红梅、白牡丹、梨花、白莲花、木芙蓉等,成为天真无邪、幽独高洁、清芳自守的化身,受到正面颂扬。男性知识人如刘兼、李曾伯、徐渭等多以虢国为典,抒发对仕途不畅的郁积,表达自己不慕荣利、清空淡远的内心(如《海棠花》《声声慢·赋红梅》《闻人赏给事园白牡丹三首》);女性知识人如郑允端、屈秉筠、吴绡等更关注虢国之“美”,以之表现自己的情趣与文笔(《白芍药》《杏花二首》《月下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