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上对着可能模糊不清的东西讲话或许会引来麻烦。这么说着的月丸把我带到了他平时待着的食店。
「在这里和什么东西讲话都不会奇怪吧?」
「嗯,这里很冷清,平时也没有人会来——」
「我指的是板切町。」
「......是这样没错。」
如他所说,店里只有两根冷色的消毒灯管挂在天花板,照射下的肉制品已经发黑几乎要腐烂,想必就算是拾荒者也不会想吃这种危险的肉。
一阵沉默以后,他转移了话题。
「那么,妳现在是未亡者还是影?」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的确是死了没错,当时你也看见了。」
我的存在该说是比较微妙么?没有答案的话我也不想刻意思考了。
「反倒是月丸先生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记忆力应该是连隔日见面的人都叫不出名字的程度。
「嘛,我应该有说过自己会随身带着笔记本,上面记着的东西足够回忆起很多了。而且你们俩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比较深。」
他从口袋掏出一本破烂的小本子,翻到了其中一页给我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晴史x雫」以及我们的外貌和穿着。
『黑头发......或者是深褐色,及腰,身高是雫更高些,白色连衣裙,眼睛(划重点)......晴史,几乎遮住眼睛的乱头发,清洁工(划去),工装裤......
死亡(√)失踪(√)』
不得不说,他真的记录了很多东西。
「外貌描写也太少了,果然还是只靠衣服认人才对。」
「只是对你们这些没买过多少衣服的小孩子而言啦。大人们穿上五颜六色的衣服就只能用他那张脸来辨认了,要记录的话这本薄本子可不够。」
五颜六色么?我想起在外面的世界确实有很多穿着各种各样衣服的人,他们的脸也并不朴素,如果月丸靠这个在外面记人肯定很困难。
仔细阅读着剩下的一些批注,我注意到纸面上有用胶水拼接的痕迹,像是两张页码合在了一起。
「是拼凑的字?」
我指了指看似粗糙的纸面上面的黑色字迹。
「你们都消失后我也用不上单独为你们做的备注了吧,索性就把两页的内容拼在一起了。之后又凭着感觉补充了一点你们两个人的东西。」
『搞不懂的两个小孩。』
最后是这行评价。
「所以才写晴史×雫啊......明明直接扔了就好。」
「你们可以互相认识可是我介绍的,这种类似做媒人的记忆可不会有第二次了。至少我还得记得你们吧?」
他漠然的说出这句话,语气不带着感情。
「是说,妳不和晴史待在一起了吗?」
「只是我要分开而已......」
「这样啊。」
他看着食店外的街道,崎岖不平的石子路慢慢的被天空落下的雨点打湿,还未干涸的水坑又再次泛起涟漪。
这种凝滞,或者说是循环,我说不准它是充满生机还是无能的挣扎。
「我有看见娼妓杀人。」
「这样啊。嗯,没办法的事,树户那家伙还是留了一手。」
果然和我猜的没错,曾经和他有过关系却没被杀的人,现在活跃起来了。
「你们不管吗?」
「死的不是娼妓,老板们便无所谓了。」
「我们曾经做过的也变得没有价值么。」
其实我也明白,所谓的价值不过是别人眼中的金钱,月丸应该是最明白的。我的喃喃自语被他听到,然后沉默了一会儿道:
「是有价值的,但是没有意义......不说这个,妳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虽然这样也不错。」
「没有顾虑了......之类的,我也不清楚。」
「没有顾虑?哈,晴史呢?」
「我还做不到无忧无虑的待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