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特同名作者：月珩
文名也叫：定不负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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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一定要救回相柳
相柳，我来带你回家了！
你休想再舍我一人独活”
（一）我爱你可你永远是自由的
自从相柳战死之后。小夭就带着涂山璟找了个海岛住下。
小夭说，她喜欢海边。
也是在这里，涂山璟才突然发现，小夭的水性很好，好到可以不需要鱼丹紫帮助呼吸。
他好像慢慢明白了一些事，又突然知道了什么。
那一刻。他心里一直倔强绷着的一根弦，终于“啪”的一声断了。
余音震耳欲聋的在他胸腔里激烈回荡，撞的他几乎快要碎掉了。
他再也不能粉饰太平，和小夭相安无事的相处下去了。
终于，不知这是第几个夜晚，涂山璟在小夭身边坐下。海风裹挟着海水有些发凉的咸腥迎面吹来，打在周身，璟觉得周身吹的发凉。
“小夭”涂山璟唤到。
小夭总喜欢在离海最近的这块礁石上静静发呆
与其说是发呆，不如说像是在等谁归来。
但是小夭自己都知道，这终归不过是一场等不到的等待罢了。
“小夭”涂山璟再次开口，这一次他多了几分镇定。
小夭回了回神，有些不咸不淡的看着他。
自从相柳战死之后，她就一直如此。不笑不哭，不怒不言，平静的如同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澜。
涂山璟总觉得，小夭也死了，死在得知相柳战死的那个晚上。
“小夭，去找他吧。”
涂山璟看着她坚定的说道，不等小夭开口。
他又道：“你曾经是我的救赎，在我受尽折磨之后，我从天之骄子堕落到一个废人。满身是伤，只有你不嫌弃我，只有你照顾我。”
璟的眼中满是难言之色。继续道：“我知道只有在你那里我还是完整的，我还是那个骄傲的涂山璟。”
“所以”他顿了顿，像是很艰难地说下去“所以，我真的很怕你走向相柳。小夭我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真的迟钝，你爱他，爱他入骨。”
你爱他入骨。这句话如同魔音一般直入小夭的耳，在她脑子里不停回旋。
涂山璟的眼底似乎泛起微不可见的水雾。
“每次你望向我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永远都隔着一层冰。模模糊糊，我永远都暖不化。”
涂山璟依旧温柔的看向小夭，一闪而过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痛色。
他忍了太久了，他在等小夭回头，其实也在等自己真的相信。可他明白，小夭在自欺欺人，他又何尝不是。
渴求一个永不可能的爱。
爱一个人很容易，但爱一个不爱的人真的很难涂山璟终于明白了。
他一度想用誓言禁锢住小夭的心，他在和相柳暗自较劲，他寸步不敢离，生怕稍有差池小夭就离开了。
而当他渐渐明白所有的事情之时，涂山璟回想起相柳为小夭做的一切。
他突然自卑到无以复加，感受到自己手段的卑劣，也为由衷佩服相柳这只九头妖。
哈！是啊，我爱你，可你永远是自由的。
相柳一直都明白的道理，而他自负聪明的涂山氏族长，如今才堪堪明白。
/
“你去找他吧，小夭”
宛若春水化池，一滴水悄无声息滴入小夭早已死寂的心里。她看向涂山璟的眼神一滞。
似乎刚从他那一段话里回过神，又被拉扯入更巨大的悲伤之中。
她扯扯嘴角，想要回报璟一个微笑，但最终却扯出了一丝自嘲的苦笑。
找他，我去哪里找他？
相柳已经灰飞烟灭了，我又如何能找到他。
小夭的心再次抽痛起来。
一想到现在的每一分疼痛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人感同身受为她担忧的时候，那份疼痛似乎又凌烈的加重了几分。
涂山璟抬手抚上小夭的头。温声道。
“相柳。”
“还可以回来。”
璟一字一顿的说道。
几乎是一瞬，小夭猛的抬头，一把抓住璟的衣角，近乎剧烈的一拉。
涂山璟看到她眼底猛然泛起的星光。
璟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随即淡然道：“百黎族，你去找哪里的巫王，他自会告诉你方法。”
小夭皱眉。毕竟上一次她和璟一同去往百黎的时候，璟还完全什么都不知道。
“我命令了百踪士调查过。”璟补充道。
小夭淡然点头，百踪士是涂山家专于调查万事的暗卫，万事皆可知，但这百踪士只有涂山一族才知道，从未对外宣扬过。
自涂山璟和小夭上次同去百黎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情人蛊古怪，便暗中调查了一番。
可每多了解一丝情人蛊，他的心就下沉一分。
情人蛊，非情人不可种，而且得两人皆有情才可不得反噬…
小夭看似平静地听涂山璟说完，但心骤然如乱麻。
突然得知相柳竟然可以重生的欣喜若狂，让她几乎巴不得马上就飞奔去百黎。
但又害怕最终是一场空的失落，她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相柳的痛苦。
还有的便是自己隐藏的心境突然被璟剖开的无措，她本能的想要逃避，但又是像走向悬崖退无可退的想要一鼓作气。
小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几乎吐尽了这几日心中的郁结。因为她又再次找到了生的希望。
“璟，我要去找他。”
小夭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璟。
璟温和的看向她。
“你去吧，我正是想让去你去找他才告诉你这些的。我本可以瞒你一辈子。或许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快乐，我也不想这样患得患失的过下去了。”
璟淡然，这次他或许真的做对了。以前的他总是害怕相柳会抢走小夭，处处提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毛球再次接触地面时，已经带着小夭从遥远的海岛飞到了百黎族。
小夭跳下毛球，它就利落的变成了一只胖成球的小鸟，落在小夭肩头叽叽喳喳的叫着，环顾着陌生的村寨。
小夭整理整理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的衣衫，顺手一把捏住肩头聒噪的毛球。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毛球不满的在她手里挣扎了一番，高傲的一甩头，翻了个白眼，倒也安静的不再吵闹了。
小夭摸了摸毛球的脑袋瓜，抬脚往村里走去。
轻车熟路，小夭很快就找到巫王所住的屋子，建在村寨的山顶上，四周环着丛生的野草和野花，倒是有一番不羁的野趣。
顺着屋舍大开的大门，小夭看见巫王此刻就坐在昏暗的屋内。
身前放了杯冒着热气的苦艾茶，一旁的茶炉上放着一茶壶热水，腾腾冒着热气。
小夭进了屋舍，巫王静静呷了一口茶。也不吃惊，也不多言语，只是又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小夭。
好像等候多时了。
“王姬终于还是来了。”巫王开口，嗓音沙哑而苍老。
“我听说，情人蛊可以救回死去的爱人，就算…”
小夭踟蹰，“就算解了也可以。”
“当然可以，情人蛊本来也是解不了的。”
巫王看着小夭，苍老如同树皮褶皱的脸上却缀着一双如同寒潭般清澈的双眸。
小夭被他看得似乎要被吸进他深不见底的眼里
巫王笑了笑，又开口道：“我记得上一次，你还是和一位公子一起来的。这位公子呢？”
小夭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眸。
“终是不同路的人，也没必要再强求一道同行了”。
上一次，还是她和璟一同前来。她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是情人也可以种下情人蛊，倒也是大言不惭的训斥了巫王一番。
而如今，小夭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内心，觉得难怪玱玹曾说她依旧有一个少女怀春的心。
可惜，她曾经还如同少女一般，始终看不透自己的心。
而今明白一切，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小夭急切问道。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回他呢？”
巫王摸了一把满头的银发。
“很难，而且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情人蛊，双生双死，他既然身死，而你仍然独活必是不可能的，虽然你说他解了此蛊。”
巫王再次呷了一口茶：“想必只是诱杀了蛊虫，想要救他，需要他的心你的精血。还需要入幻虚之境，收集他的精元。当然一切的一切还需要他的一缕魂识作为引子。”
小夭专注听着每一步，却在最后心骤然一沉，现在与她而言，除了她这一身属于相柳的精血以外，她什么都没有了。
更遑论，他的心和他的魂识。
小夭苦笑一声，“不瞒巫王，我要救的人是九命相柳。世人皆知，相柳是神魂俱灭，万箭穿身而死。何来他的心…..”
小夭一说到万箭穿身，痛苦之色在脸上难以隐去，她不敢想相柳死去的样子。一想到就是蚀骨的痛苦。
巫王似是知道一般，完全不惊讶。
拉着他那破风箱般漏气的嗓子说道：
“相柳将军虽然身死，但他的心，在你那里。”
巫王指了指小夭，又道：“至于魂识，我想我这里有个人，他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语毕，老巫王侧头冲着屋内混沌的黑暗喊了一声。
“孟极，你出来吧。”
待他在转头之时，小夭觉得，他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随着巫王的话，一位穿着绸缎紫袍长衫的男子从昏暗的屋内款款走了出来，他身量欣长，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摇着一把折扇，虽看起来像是温文尔雅的书生，眉宇间却有一股肃杀之气。
那位名唤孟极的男子拱拱手朝小夭行礼。
小夭有些惊愕的从座位上起身：“我见过你，鬼方…鬼方朔？”
“嗯哼，你也可以这么叫我，不过鬼方朔不过是当年方便我和防风邶一起鬼混的化名罢了。”孟极解释道，摇了摇手中的折扇。
他与相柳的初相识，不过也是相柳多管闲事的救下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他。结果也是他留得小命一条，相柳获得仇家几家。
相柳本可以不管他一走了之，但这个受世人唾弃的九头妖怪，却难得的生了一副待人真诚的好心肠。
孟极觉得，与相柳而言，不是件好事。
“相柳一向不愿意与人亲近，欠人人情。不过他倒是到处救人于水火。”孟极无奈的一笑，歪歪斜斜地就往椅子上靠去。
小夭记得他上次和防风邶一起见到孟极的时候，他也是一副吊儿郎当没有正形的样子，虽生的一副书生模样，但骨子里完全一副不知道是哪个花酒乡里泡出来的浪荡子样。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救相柳。”小夭有些严肃，尽管她想救相柳，可依旧不足以使她轻信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不管你信不信，他与我而言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不该活得这么隐忍痛苦。他或许想骂走我，可他最开始不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一身的神力只有洞悉人真心这一个用处。”
孟极浪荡的脸上陡然严肃起来，很郑重的道。
“相柳永远都在推拒所有人，包括我。他可以骗的了其他人，但是骗不了我。当他得知我是那个可以入人梦境的上古神兽之后，就和我断交了。”孟极似乎很惋惜的叹了口气。
“可入梦境，窥人心识？你难道…”小夭有些吃惊。
上古神兽孟极，相传真身似豹，可以进入任何一人的梦境，窥人心事，操控梦境的神兽。
“那

处处设陷。
他总是告诉小夭相柳于她只是交易，他是无情的九头蛇妖。
可当小夭一次又一次月下发呆的时候。璟终于明白了，留不住的心始终是留不住的。
即使他处处提防，相柳冷言相向，小夭对相柳汹涌的爱意依旧抵挡不住。
一点也淡不了的爱意，晃的璟心痛，也让他有一种生为小人一般的荒唐。
璟像是最后一次握住小夭的手一样。久久不放。
小夭回以微笑，也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
起身冲他拱拱手，像曾经的玟小六一样，体面的和叶十七道别了。
涂山璟望着小夭远去的背影定定出神。
他从前极度渴求小夭的爱，他希望从小夭的爱里抹去自己因为一身伤疤所带来的自卑。
他极度的自卑和不安，本是天子骄子的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残缺的身体。
与其说他爱小夭，不如说他想靠小夭支撑起他那微不足道的骄傲。
/
再次坐在毛球毛茸茸的背上时，小夭感觉似乎恍若隔世，眼前是一闪而过的美好时光，
想起曾经在清水镇里相柳那张总是不苟言笑的臭脸，小夭扑哧一声笑出来。
毛球咕咕嘀咕了两声，侧头看了看小夭。
小夭摸摸毛球的头，像曾经的相柳一样。她温声道：“毛球，我们去接相柳回家，好不好。”
毛球甩了甩头，鸣叫了一声，以为小夭是疯了，混说的胡话。
它倏忽下降，极速贴着海面飞行，小夭却更加放松的躺在毛球背上。
相柳老爱这样逗她，可现在她在毛球背上已经如鱼得水，再也不似第一次那样害怕了。
小夭在心里又默默念了一句：相柳，我来接你回家了！
忘却前尘往事，如今她只想求她心中所求。
或许小夭想起上次同獙君道别的时候，他说：“你和你母亲其实很像。”

这个顺序有点问题 看文顺序是3楼、5楼、4楼

定不负相思意（三）
（相柳！！你果然从小就有爱咬人的臭毛病！！）
巫王领着小夭到了她父母曾经住过的绿竹楼。
“王姬，您上次也来过这里。”
小夭点点头，看着一院落的桃花瓣，桃树在风的吹拂下仍然簌簌撒下不少。一方院落宛若一片粉色的天地，给绿丛清幽的百黎平添几分暖色。
“这里灵力充沛，又有赤辰大人的一丝气息守候，恐怕是重塑肉身召回魂魄的最好地方了。”
巫王佝偻着腰指了指院落里的一方可容两人躺下的石塌。
“王姬到时躺在这石塌上，我便可以催动情人蛊之力，带你进入幻虚之境。”
孟极上前一步，环顾了四周，又垂下眼，看着脚边拽得二五八万的毛球，抬脚轻轻碰了碰毛球：“诶，小胖鸟。到时候我们俩就在这里给王姬护法，你也别这胖模样了，到时候变回原形才能唬人一点。听见没！”
毛球充耳不闻，一翻白眼，叽叽喳喳飞到小夭肩头去了。
小夭笑嘻嘻的给毛球顺顺毛，将自己方才借巫王纸笔写下的好几封信给了毛球。
“毛球，我要带相柳回家。但是我也没多少把握，如果我最终和相柳一同灰飞烟灭了，你就把这几封信送出去。”
毛球咕咕应了几声。
小夭觉得它一直很聪明，除了说不了话，一向是很通人性的。
孟极递给小夭一个锦囊。
“等你入了幻虚之境，如果遇到十分危险的事情，只要你打开这个锦囊我就可以进来助你。”
孟极顿了顿“我是可进入梦境的神兽，幻虚之境也可以进入，但我也只能进去一次。”
只有一次机会的相助，剩下的就全靠小夭自己了。
小夭揣好锦囊，郑重的点点头。
/
交代完这些，小夭喝下巫王配制的汤药。
手里紧紧握住相柳的那一缕魂识，静静地躺在这一方石塌之上，瞬间冰凉刺骨的感觉从小夭背部蔓延而上。
而体内汤药顺着食道而下，每下一分就如同灼人的岩浆一般，小夭紧闭双眼，感受着自己身体开始发热，再到难以忍受。
浑身的血液如同江河一般在体内横冲直撞，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躯体奔涌而出，小夭脑袋一阵发酸发痛，涨的快要支撑不住一般。
巫王用银针刺破小夭手指，血液如同血线一般连串而出，汇成丝线一缕缕将小夭四周缠绕起来。
彼时，院落里的桃花也簌簌飘落，顺着血液流转的方向，盘旋在石塌上方，将小夭围绕期间形成一个浑圆的天然保护壳。
孟极站在一旁，完全看不清内里的情况。只能看见桃花内一片刺眼白光，看不见王姬身影。
小夭痛苦的想要尖叫出声，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冲破皮囊，而身下的刺骨含义却完全无法忽视。小夭想要尖叫却感觉如同被梦魇了一般完全无法动无法出声。
只能紧紧握住相柳的一缕魂识。
相柳，万箭穿心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痛苦！太痛了太痛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宛若要将她撕碎。
小夭痛苦到眼角泌出一滴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这次没有相柳来施以灵力，减轻她的痛苦。
这个时候，小夭突然觉得自己对相柳的思念和心疼达到了顶峰。
傻子，你每次这么痛苦的时候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原来你都是这样默默的承受一切吗？
小夭痛到基于昏厥，但是巫王告诉她，在催动情蛊之时必须保持清醒。
/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夭几乎痛到麻木。
等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睁眼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几乎让她眼前一白，周遭声音太吵，小夭揉揉脑袋，才抬眼看看四周的情况。
似乎是在什么大街上，大街上的一角里。嘈杂的很。
“打他，给我打！往死里打。”一个脸上横亘着刀疤的男人叉着腰，吼道。
“臭小子，居然敢偷偷跑出斗兽场，我们不打死你。”另一个男人上前就是一脚。
小夭看见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围着一个小孩拳打脚踢，中间被打的小孩虽然无法招架但也完全不示弱。
一嘴尖牙红瞳，死命瞪着这群人。
“哟！还不服气，自己跑出斗兽场。你们这些妖怪就是贱命，打死又如何”
“就是就是，打死让我们哥几个开心开心”
“哈哈哈哈哈”
“打他打他，哟！还反抗”
“不是说是九头妖吗？让我看看啊”
“看看啊，九个脑袋！”
“哈哈哈哈哈哈”
九个脑袋！！
小夭听见，猛的一惊，三步并两步一把上前，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将自己的弓箭也唤了出来。
小夭推开叫嚷的人群，将小小九头妖一把护在身后。
“你们干什么，一个个大男人，欺负小孩，有意思吗？”小夭怒气冲冲瞪着这几个人。
回头看着浑身是伤的相柳她更加怒不可遏。
“小娘们儿？有你啥事啊，劝你快离开，我们哥几个也倒是不打女人。”
小夭冷笑一声：“要么你们麻溜滚！要么就当我的箭靶子！”
“嘿！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多管什么闲事，护着斗兽场的贱奴，哈哈哈哈哈”那个刀疤脸一边说一边和周围的男人们大笑起来。
毫不掩饰他们对九头妖的看不起，和对小夭那三脚猫功夫的嘲笑。
小夭横眉冷对，眼神瞬间凌烈，嘴角扯出个不咸不淡的笑。
抬手，拉弓，放箭。
一气呵成，那只箭，冲着那几人堪堪射了出去。
虽只是蹭着他们的脸颊而过，但齐齐斩断他们鬓角的碎发，最终箭一把射穿斗兽场门口的红灯笼。

“啪！”的一声，灯笼应声落地。
一箭，直接将这几人射成半边脸的秃子，虽不致命，却也是吓得他们三魂丢了七魄。
一瞬间全然忘记刚才的叫嚣，都偃旗息鼓了。
“怎么样？”小夭挑眉，依旧死死护住身后的小相柳，她感受到相柳此刻气的发抖，小夭拍拍他的肩膀安抚。
“你们谁想当我的箭靶子，就尽管上前，谁想要打他，就先过我这一关。”小夭将弓箭平举，一把抵在身前。
眼底是桀骜不驯。
“会射箭，有什么了不起，兄弟们给我上！”拿刀疤脸不讲武德，自知自己是搞不定的。催动所有弟兄一齐而上。
小夭此刻终于忍无可忍，对于流氓。果真不需要讲道理。
她一抬脚步，登时飞起一丈来高，挽弓搭箭，三箭齐发，纷纷射向带头三人。
随机又立刻从怀里掏出几瓶毒药，连着箭尖一同砸了过去。
登时原地如同爆炸一般，一股绿色浓雾乍起，小夭飞身而下，牵起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的小相柳，转身离去。
完全不管身后一片哀嚎。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啊———手，我的手，被箭射穿了。”
站在原地看戏的众人纷纷感叹，姑娘好身手啊，三箭齐发全都给中了…
牵着小相柳走了好一段路，小夭才停下，此刻相柳红瞳已经散去，但还是十分警惕的瞪着小夭。
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咬人的小狗一般。
小夭笑了笑，微微弯下腰，仔细端详着不可一世的相柳大人此刻只到她腰的模样。
小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来的第一眼就是相柳大人身为奶团子的模样，还是刚逃出斗兽场的时候。
等等…刚逃出斗兽场。
小夭突然想起，她曾经说过。
“如果你逃出斗兽场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难道相柳一直记得这句话，难道这就是相柳一直在想的事？？
小夭突然觉得心更酸了。
但看着眼前奶团子一般的小相柳，像小大人一样板着脸，就算是抬头看她也是一副高傲的模样。
小夭扑哧笑出声，情不自禁的抬手去捏小相柳的脸。白白软软，很是舒服。
却没顾得此刻的小相柳，脸更冷了几分，小小的模样已经有了九头妖迫人的肃杀之气。眉毛一撇瞳孔骤然变红，一口小尖牙，就向小夭的手咬去。
小夭吃痛，立刻松了手。
冲着傲娇的臭小子吼道：“相柳！！你果然从小就有爱咬人的臭毛病！！”

（四）
在找到柳柳蛇的日子里，小夭尽职尽责成为了一个合格的跟班。
柳柳蛇一开始非常高冷以及怕人，就算是小夭也完全不搭理。
但最终还是被小夭买的牛肉包逐渐收买。
看来，相柳大人还是很好收买，几个牛肉包就能骗走的程度。
而且小夭算是逐渐摸清了柳柳蛇的尿性。
咱们的柳柳蛇几乎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每天板着个脸横冲直撞像个棒槌似的。
再加上不爱说话，当然一开口说的都是小夭不爱听的...
一次柳柳蛇望着树上的一窝鸟蛋，硬是要上树给掏了。被小夭提溜着衣领给抓走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
此刻的相柳大人还没到小夭的肩膀，半腰的高度，拳打脚踢都奈何不了小夭。
当然，他也确实没想怎么样。
“你别掏那鸟蛋了，我给你买肉包。”
“你能不能别管我！”小夭怎么会懂，对于一条蛇而言，新鲜的鸟蛋是多么大的诱惑。
“你怎么像我娘一样啊。”相柳放弃挣扎。
“我哪里像啊，你不是说你没见过你娘吗？”
“年龄像。”
“......”
臭小子！！
拐着弯说她老！！
此刻的小夭无比怀念虽然使坏但好歹还算通人性的相柳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小夭总觉得，现在像是带了个儿子。还是一言不合就咬人的儿子...
/
主要是柳柳蛇这根笔直的棒槌，几乎是不懂什么叫讲道理的，于他而言，拳头才是硬道理。
于是乎，小夭刚开始几乎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保护柳柳蛇，刚震住了几个街头混混，又要去对付被相柳揍得七倒八歪的浑小子。
虽然她也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射箭技术，在这幻虚之境里却颇为有用。
按理说，她灵力低微，最多也只能射出三箭。
可怪的很，自从上次她一挑五，三箭齐发之后就像是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灵力竟然莫名其妙的恢复了不少。
至少护住相柳这个臭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毕竟是妖王，柳柳蛇虽然还是孩子模样但武力和妖力已经远超同龄人了。
可奈何，相柳好像从小就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或者简单说就是服个软。
常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可终究还是个孩子，勉力打得一身的伤。
小夭每次都又气又心疼，看着奶团子似的柳柳蛇，白皙的皮肤上一道一道的血痕和淤青。
/
于是，又一次柳柳蛇又带伤归来。
“相柳！你今天又和谁打架了。”
“你看看你，上次的伤都还没好。”小夭一边研磨草药一边皱着眉道。
自从上次小夭救下了相柳，两人就找了个客栈住下。
虽没住多久，小小客栈都快被小夭捣持成药铺了。
这些草药都是小夭前几日去药铺买的，上等的药材，疗效都很不错。
而且柳柳蛇经常会受伤，小夭就万万不敢大意，随时都备着药。
虽然她偶尔让柳柳蛇吸她的血疗伤，但自从上次给小夭咬痛了之后，柳柳蛇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咬她了，他还太小控制不住力道。
棒槌归棒槌，柳柳蛇虽小，但他很懂得讨小夭开心。
他知道小夭是对他最好的人也是护着他的人。
小夭喜欢花，他就每天早上去采摘最新鲜带露水的花给她。
小夭喜欢发簪，他就自己掏鸟窝收集了好多漂亮的羽毛给小夭做了一个。
小夭喜欢吃鸭脖，他就笨手笨脚想自己做，结果堂前被他搞地一塌糊涂。还好及时收拾了战场，愣是没让小夭觉察出一点不对劲。
而且每次还别别扭扭不肯承认。
“你爱要不要。随便捡的。”
一脸冷峻无情，结果背在背后的手都快拧成麻花了。
/
此刻被小夭说了一通，柳柳蛇一言不发，气鼓鼓的坐在木桌边，背对着小夭。
小小的后脑勺都写满了阴郁。
柳柳蛇穿着的青绿色衣衫都已经破了好几个口，这衣衫是小夭给他买的，他一直很宝贝。
“怎么了，过来我给你擦药。”小夭温声道，想着刚才可能是太严厉了些。
柳柳蛇平时虽然会偶尔打架，但自从小夭说过他之后，他几乎不怎么打架了。
小夭掀开他的衣衫，才发现血痕一道一道的爬满了整个背。有些地方都凝固成黑血了。
怎么会这么严重！！！
小夭看着被长鞭抽打过的背部，一道道血痕和着焦黑的泥土嵌进他雪白的肌肤里，又被衣衫蹭的血肉模糊，带着血腥气扑了小夭满面，触目惊心。
伤得如此严重，衣衫却只有几个破洞。
相柳居然怕弄脏衣服，用法术清洁好了。
“你......”
“你......“
小夭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心头一痛，巨大的悲伤翻涌而上，眼前似乎突然就浮现出一个将军战死沙场，猝然倒下的模样。
小夭瞬间泪盈满眼眶，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砸在柳柳蛇的手背上。
刚才还气鼓鼓的柳柳蛇，一时间偃旗息鼓。
猛地抬头不知所措的看着泪流满面的小夭。
笨拙地连忙抬手给她擦泪。
“对...对不起。你不要难过。”
“对不起我把衣衫弄破了。”
“我...我会补的...”
小夭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笨蛋！傻子！！
到现在他还自以为小夭生气的是衣衫。
她在看到柳柳蛇满身血污伤痕的一刹那，好像突然就觉得，相柳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全是是血，满是伤痕。
巨大的悲伤裹挟而来，让她平静了好几日的心再次崩溃。

可能因为一进入这幻虚之境，见到的并不是相柳大人，而是依旧是个孩子的柳柳蛇。
所以小夭依旧没有真实感，她依旧觉得一切好像都是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相柳呢？
他真的还在吗？
“小夭，别哭。”
“我不打架了。”
“你看，桂花糖。”柳柳蛇从怀里摸出一包牛皮纸包好的糖果递给小夭。
“怎么...怎么有桂花糖。”小夭擦擦泪，哽咽地问。
“你前几日说想吃，我...”
“去买了。”柳柳蛇垂头低声道。
桂花糖很难买，排队的人很多。
而且，桂花糖的店铺就在斗兽场对面。
小夭猛地抬头。
“那你今天是不是被他们打的？”
柳柳蛇不说话。依旧低着头。
小夭泪眼朦胧，看着眼前熟悉又好像不熟悉的脸，捏着手里的桂花糖。原来他今天被斗兽场的人抓住打了，就是因为她前几日说了一句好想吃桂花糖...
小夭在柳柳蛇期待的目光下吃了一颗，好甜，带着桂花丝丝的香气。
但是她又觉得，吃得她感觉好苦。
相柳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至少保护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小夭的泪依旧止不住的颗颗滑落，柳柳蛇一直乖乖的陪着她。以为是自己买的糖不好吃。
“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吃啊。”
小夭递给他一颗，含着泪笑着说。
“好吃，很好吃。”
“相柳，以后不要这样了，做什么之前要告诉我。不要这样，你受伤我会很难过，我不是生气你弄破了衣衫，我是生气你又让自己受伤了。”
柳柳蛇乖乖点头。
“相柳，下次不准这样了。你要记住，有人在等你回家！”

（“正好，这里的肉。是最嫩的。”说着又用两只手指细细摸索着小夭的脖颈。小夭感觉皮肤一阵酥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省的你再屁话多。”）
【定不负相思意五】
小夭再次迷迷糊糊快要醒来的时候，思绪还停留在昨晚她逼迫柳柳蛇喝下一大碗汤药的时候，柳柳蛇叫苦不迭的闷吞了好几口，再愁眉苦脸的咽下。
期间还非常生气的怒瞪了几眼笑得前仰后合的小夭。
谁叫他总是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下一剂猛药，苦得他下次不敢再犯才好！
此刻，窗外很安静。
偶尔有几声蛐蛐的低吟。
但小夭总觉得有谁盯着自己一样，心下有些发毛，不自觉的就苏醒了过来。
当她还下意识地想去摸索身旁熟睡的柳柳蛇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既陌生有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地方。
厚重而绵软的被褥重重的压在身上，带着一股晒过太阳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草药的苦涩，携带着一阵浓烈又熟悉的味道直入小夭的鼻腔。勾起她似乎深埋心底的记忆。
她微微睁眼，直了直身子。
昏暗一片的屋内，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屋顶朽旧的木梁，木梁上吊着药草，木窗外有月光，一丝一缕的泻进屋内，将一切都罩上了不多不少的朦胧。
窗外有蝉鸣。
一切的一切都安静的恰到好处。
一切一切都裹挟着巨大的快乐和悲伤一齐涌入小夭的脑海，她不懂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生出这般复杂到难以言说的情绪。
再一回神，木梁、月光、草药、晒过太阳的被褥。
一切切如同走花灯一般在小夭睡的迷糊的脑袋里回旋，上升，再宛若烟花般绽开。
这里是….这是….清水镇？？！
小夭猛地鲤鱼打挺般坐了起来，睁大双眼，似乎要把眼底的一切都搜寻翻找一遍，再在脑子里雕刻出熟悉地形状。
打量着周遭，熟悉的一切伴随着混杂的记忆一同涌入小夭脑内。
几百年了！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往事都随东流逝水一般匆匆而过，那些熟悉的人和事早就随着时光消失尘烟，甚至旧知故人也早已骨枯黄土。
小夭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再次回到她无忧无虑什么也不担心，只是操心麻子串子婚事的小镇上。
在那里她不是王姬不是玱玹的妹妹，不是相柳的敌人，甚至不是小夭。
他只是，玟小六。或许，只是相柳的玟小六。
清水镇！！
我…回来了。
小夭在心里无数次的默念，这次居然真的回来了。
小夭猛的湿了眼眶，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颗颗坠下，湿了一大片的被褥。
这个她日思夜想却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没想到她又再次回来了，带着玟小六的身份。
再次安安稳稳的出现在这个地方。
多少夜里，作为王姬的她辗转反侧，她多想再回到这个地方，继续过上她朝不保夕但很快乐的日子。
可是她已经是王姬了。
玟小六已经死了…
但现在没有王姬，她只是玟小六。
小夭越想越难过泪流满面，刚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到最后太多的过往记忆沉重的压过来时，她开始嚎啕大哭。
像是经历风霜的大人再次回到了童年的摇篮，依恋不舍，又唏嘘感叹。
“你。”
“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硬邦邦的冷峻语气，但话语里有参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小夭一愣。
惊得顿时只住了抽泣忙不迭循声看去。
而此刻。
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一袭白衣曳地，飘然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的微光。
他的容貌一半掩在黑暗里，但仍能清晰的看见他脸部优美如雕刻一般的轮廓线。
一半又透在月光下，朦胧不清却依旧清冷无比
一明一暗的脸庞，宛若他双生双死的命运一般
眉宇间的寒霜似乎要将人冷透。
不知道相柳来了多久了。
其实从小夭醒来的半个时辰前，他就来了。
看小夭还熟睡着，就没吵醒她，想等着她醒了再一口咬上她的脖子。
好好补一补。
于是，一个人坐在桌前望着今晚的月色发呆。
又忽的想起小夭之前犯贱似的问他九个头到底怎么长的，横着一排还是竖着一排，还是说左边三个右边三个，中间再三个？
相柳嘴角不由得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倒也是鬼使神差地用手指蘸了蘸杯中的茶水，在木桌上画起来。
打算仔细研究研究自己这九颗脑袋到底怎么排列比较好看。
结果就听见小夭好像突然醒了，又在一阵沉默声中突然号啕大哭。
相柳此刻皱了皱眉，有些关切的看着小夭。
“你，怎么回事。”
见小夭看着他直发愣，相柳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小夭只感觉“轰”的一声。
如惊雷一般在脑子里炸开。
“相柳！！！，真的是相柳！！！”
自上次她和相柳决裂，小夭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从听闻他战死之后，甚至渴望从狌狌镜里寻求的记忆都被删了个一干二净。她无数次午夜梦回，从睡梦里哭着惊醒，再发现又是一场镜花水月。
不由得心下更加落寞。
而此刻，他就完完整整的站在她眼前。
朝朝暮暮，此人正在月色阑珊处。
“相柳！！”
小夭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就连滚带爬的朝相柳扑了过去。
刚刚痛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此刻哭的更厉害。
生怕慢了一步他就又消失不见了。

而此刻在咱们的相柳大人眼里，那场面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相柳瞳孔微缩，看着黑暗里小夭披头散发，满脸泪光，眼圈通红到眼睛乍看都是绯红的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爬过来。混着朦胧夜色，阴暗爬行...
相柳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妖王，那一刻他很难不怀疑到底是什么东西上了小夭的身。
那一刻咱们的相柳大人内心确实慌的如同跑马，难得的发丝都乱了好几分。
相柳微不可查的退了好几步，最终还是稳稳接住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夭。
在小夭满眼通红水光潋滟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相柳的那一刻。
相柳还是软了下来，他可是第一次见到玟小六哭成这鬼德行。上次他抽她鞭子的时候，她可都是没有哭的。
“玟小六，你又在犯什么毛病。”
相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看着小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在他雪白的衣衫上。
相柳大人，确实很难给她好脸色看…
“你要是再把眼泪鼻涕蹭我衣服上…”
相柳还没说完，小夭一把就钻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的搂住他。
相柳被小夭撞了满怀，心跳突然就乱了好几分
差点有些不稳的向后倒去，看着怀里哭得颤颤巍巍的小夭，相柳轻咳了几声，抬头平复了一下心虚。
最终还是良心发现，大发慈悲的问道。
“被谁欺负了。”
小夭不答他，只是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想要摸摸他，确认是真的。他衣服冰凉的刺绣纹理，似乎还带了一股他身上的清冷气味。
小夭觉得，一切似乎都越来越真实起来。
“嗯？？谁欺负你。”
“只要...你多让我喝几口血，我帮你打回去。”
相柳难得的觉得，自己在人家哭的花枝乱颤的时候提出要吸血是多少有些不近人情的要求。
但末了还是不忘补上一句“麻烦。别哭了。”
“你真是相柳？”小夭还是满脸失而复得的模样，从他怀里抬起头紧张地看着他。
相柳也不明白今天这玟小六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将他抱着这么紧不说，还总给他一种玟小六在看情郎的错觉。
不过看在她哭的梨花带雨，花枝乱颤的份上，更何况他相柳大人今天来本就是有求于“血包”本包的，该哄还是哄一下算了。
“废话。”
额…果然，相柳大人的哄人的方式确实是别具一格…….
不过，小夭却很是不争气，很是不要脸不要皮，因为她…就吃这一套！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话，让她瞬间就开心了起来。悬在嗓子眼的心也总算是落到了肚子里。
安心了。
相柳大人，跑不掉了。
而后才注意到相柳袖口有点点血迹。
“你又受伤啦？”小夭脱口而出。
“嗯。”
相柳闷哼一声，似乎伤的有些重，刚才又被小夭着实吓了一番好的，现下更加没力气答话了。
小夭将相柳扶上床，熟练的拉下衣襟。往相柳怀里靠了靠，努力把脖子凑到他嘴边。
“来，多喝点，别客气。”
相柳看着主动“投怀送抱”的血包本包，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完全没客气的露出尖牙，一口咬上小夭的脖子。
小夭侧了侧头，看着他埋头吸血的模样，看不清脸，只能看见月光下他睫毛投影在脸庞的好看阴影。
当真是好久好久之前的记忆了。
“嘶——你说你，打架能不能悠着点，就算有九条命也不是像你这么浪费的。”
“不疼啊你，每次搞得一声伤。”
“你说现在有我这个血包在。”
“万一我哪天死了…诶你轻点！！”
刚才说这些话相柳还完全没反应，一听到最后一句，相柳不知道怎么回事撒气似的突然就重重咬了小夭一下。
相柳一边吸血一边拍了拍小夭的头，一只手一点一点抚上小夭纤细的脖子。眼神里带了几分魅惑的妖气。
“闭嘴。”
“你再啰嗦，我现在就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正好，这里的肉。是最嫩的。”
说着又用两只手指细细摸索着小夭的脖颈。小夭感觉皮肤一阵酥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省的你再屁话多。”
小夭瑟缩了一下脖颈，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没再说话。
相柳嗓音本就低沉，吸完血之后带着几分沙哑。
小夭觉得相柳声音很好听，特别是他骂人的时候…分外好听！
一切都真实而生动的再次徐徐展开。

大概是小夭经历了一场大喜大悲，又被相柳大人按着吸了好一阵子的血。
此刻已经有些气血不足昏昏欲睡过去了。
相柳抱着怀里歪着脑袋开始呼呼大睡的小夭，看她苍白的小脸上，眉毛紧紧的蹙在一起。
怀里的她娇软可人，就像一只乖顺的兔子，相柳私心的想，他随便一伸手就能捏死她。
可此刻，相柳大人的心却软的一塌糊涂。
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端详过一个人的容颜，而且还是一个男人的容颜。
不自觉的，他轻轻抚上她的脸庞。
相柳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不禁觉得好笑，低头轻笑出声，自嘲地微微摇了摇头。
一条蛇爱上一只兔子。
大抵不是件好事吧。
/
相柳回忆起今天小夭刚平静下来的时候，泪眼汪汪地一直抓着他的衣襟不愿放手。
“相柳，你不要死了。”
“你发什么疯...”
相柳回，但语气却格外的宠溺，带着几分无奈的哑然失笑。
但小夭似乎并没有被安慰道，继续喃喃不休。
“答应我，不要死。好不好...”
她近乎哀求的话语在最后都在着哽咽的颤音，沾着泪痕的眼角泛着疲色。
相柳本觉得今天的小夭是在无理取闹，可再次垂眼她眸色中裹挟的巨大悲伤一丝一缕的刺入了胸膛。
“我是否会死，你很在意吗？”
相柳问的很迟疑，他这一生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生来就是被人唾弃的九头妖，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被爱的滋味。
“嗯。”小夭答。“很重要。”
怎么不重要呢，相柳。
我只知道没有你我不可独活，也不想独活。
无人再知我孤独，懂我心意，也无人再带我游历这人间烟火。
爱人者无师自通，被爱者有恃无恐。
/
相柳伸手铺平了小夭紧皱的眉头。
又给她渡了些灵力才将小夭安安稳稳的放在塌上，仔仔细细地盖好被褥。
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今天玟小六看起来格外的不同，相柳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太过于复杂。
特别是每次看向他的时候，眼底似乎都有什么在一寸寸的破碎，又一寸寸的自我痊愈。
相柳静静地坐在塌边，白衣胜雪而下。
身旁，小夭酣然入梦。毛球似乎在院外的树林里打盹，偶尔发出一声梦话鸟语。
月色透过窗棱丝丝缕缕的投影在地上，清冷如水，微风拂过树影摇曳。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但相柳依旧明锐的察觉到了。
他嘴角微翘，就轻泻出了一声冷哼，身子反而更加放松的斜倚在床榻上。漫不经心的摆弄了一下发丝。
一阵敲门声响起。
才挑挑眉，慢悠悠的下了床，渡着悠闲的步子去开门。
“吱呀———”大门打开。
门外果然是他，相柳目光凌厉，但嘴角依旧斜起一丝轻笑。
不羁，不屑，不满。
“公子可真是闲啊？”
门外的涂山璟本还一脸担心的敲门，门开一瞬间的欣喜在看见相柳之际烟消云散，眉间骤然浮起阴郁。
“你怎么在这？小六呢？”他焦急地朝屋里张望，想要抬脚进屋。
相柳不动声色的挡住，放松的倚靠在门框上，再歪头看看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的小六。
“在睡觉。”
“她累着了，刚才睡过去。”
涂山璟朝屋里看去，搜寻着玟小六。
九尾狐族擅长追踪所以眼目也是极好的。
就算在这昏暗到根本看不清远处事物的情况下。
涂山璟依旧清晰的看见了小六脖子上的红痕。
清晰刺眼，瞬间就扎痛了他的心。
“你……你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
相柳看他似乎是看到那吻痕，心情很好地低头，轻轻笑了声。
再抬头眼神懒散无比。
“嗯———当然是，做该做的事。”
“叶......十七？”相柳似乎确认似的叫出他的名字。
“小六今天累了，你也别打扰我们了。”
“你做了什么，我明明听见她在哭。”涂山璟蹙着眉。眉间冷意更甚。
“嗯？叶公子？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相柳身上的寒意更多了几分。
“是在哭，但现下已经哄好了。不劳你费心。”说罢，相柳啪一声就关上了房门，摇头晃脑的向床榻走去了。
/
“嘶～”相柳大人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阵子，最终觉得实在是无法委屈自己睡在冰冷又邦硬的地上。
于是乎。
他一把抱起小夭往床榻里推了推，自己再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末了，还不忘记分走小夭一半的被子和枕头。
相柳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玟小六，睡着的她看起来平和而宁静。
相柳不由的又向下看了几分...
胸前平平无奇，毫无隆起，男人无疑。
但相柳在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个女人，此刻也开始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个男人躯体下的她到底长什么样。
虽说这个距离，近得让人发慌，小六是个女人他心知肚明。
但相柳大人又转念一想，反正身体都是男人。
男人和男人睡觉怎么了，又不会怀孕！
于是乎，心安理得的与小夭共枕而眠，昏昏睡去。
/
第二天一早，小夭是在一阵锵锵锵的响动声中吵醒的。
声音的来源，则是毛球这只烦人的臭鸟，扭着肥胖的身躯不懈地啄着窗户。圆咕隆咚的身躯投影在窗框上，留下一只胖的不知是何物的身影。
“吵死啦！”小夭嘟囔一声，眉头紧皱，用被子的一角严严实实的盖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