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楚令月举着长枪跪在养心殿门前求皇帝准许她上阵杀敌，皇帝却因为她是女子而没有允她的请求，当时尚为世子正好进宫叙职务的薛衍见状曾对她戏言，“殿下只是女子，女子不要太过强势，不然没人敢要。”
楚令月已经记不得她当时说得是什么了，但是她永远记住了这句话以及薛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口气。
二十岁，楚令月出嫁，作为皇帝最为宠爱的子嗣，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嫁入了当时平定战乱，如日中天的镇国公府，成为皇权笼络重臣的棋子，成为了薛衍的妻。
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意愿，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她就像是一个包装好的赏赐赏给了薛衍。
二十五岁，皇帝驾崩，楚令月秘不发丧，诱太子谋反，最后于正安门下射死她的亲哥哥，并将身后起势的镇国公府满族全部流放，扶持了一位无权无势的皇子继位，自己则做起了摄政王。
她权倾朝野，剪除异己，让新帝畏惧，让众臣不得不俯首为尊，她俨然成为了天下共主，对他人生杀予夺。
长安入夏，多雨。
冰冷的雨滴溅起水花，在空中舞动着。风吹拂着脸颊，有时带来一丝清凉，有时又带来一丝凉意。雨水落在树叶上，滴滴答答地滑落，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枝叶上的雨滴在微风中不断摇晃，像是在跳舞。
楚令月在侍婢的伞下走到薛衍的面前，满身伤痕的薛衍抬起头，满眼怒火地望着她，“楚令月——”
楚令月淡淡地望着他，从腰间抽出剑，将剑刃抵在他的脖间。
“别来无恙啊，驸马。”
“成王败寇，杀了我吧。”薛衍闭上了眼，一副任由她宰割的样子。
“驸马床上技术了得，本宫可舍不得就这么轻易地杀了。”楚令月将手中的剑扔到一边，身后捏起他的下巴，“薛衍，你曾经说女子不要太强势，不然没有人要，但现在本宫告诉你，女子只要足够强势，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殿下现在已经得到想要的了，不如将作为余孽的我也给杀了吧。”
“杀人多简单，本宫偏不杀你，既然你现在是阶下囚也不配再做本宫的夫君了，那就做个侍臣，让你也尝尝被人瞧不起的滋味。”楚令月甩开他的下巴，挑眉望着他，“吩咐尚衣局准备好嫁衣给薛侍臣，本宫要纳妾。

“楚令月，你就不怕我杀了你。”薛衍几乎开始无能狂怒。
“你大可以试试，本宫就喜欢张牙舞爪的狼，不过本宫建议你凡事最好三思而后行，毕竟你的九族现在还有幽州，在本宫的手上，取悦本宫，本宫说不定一高兴就放了他们。”
薛衍抬头望了他一眼，最后匍匐于地磕首敷面，“臣薛衍拜见长公主殿下。”
楚令月一脚踩在他的脊梁骨上，冷哼一声，“这才对，我的好驸马——”今天宫中设宴，楚令月作为摄政王自当出席，只是殿上应酬实在无聊，再加上她腹中隐隐作痛，最终还是早早离了席。
楚令月边想就边抚上还未隆起的肚子，心中莫名一沉。
这个孩子是当晚她灌醉薛衍，偷取兵符留下的，她原本是不想要的，但奈何太医说自己底子薄，若是强行堕胎怕是有损母体，于是她便暂时留下了这个孩子，待太医院研制出不太伤母体的药再做决断。
“还有多久到镇府？”
“回殿下，再有一半的路程就到了。”
“这马车今日为何如此颠簸，唔呕～”
楚令月捂着胸口深深的干呕了一下，差点吐出来，在马车里坐立难安，心里将罪魁祸首薛衍恨不得骂上个千百遍，身旁的侍婢琼月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主子，只怪当天起势的时候，她忘了给殿下熬一碗避子汤，才有了这孩子。
楚令月和薛衍成婚五年，每次行完房事后都喝避子汤，就为了不要有孩子，为日后留下没必要的祸患。
琼月看着自家殿下难看的脸色着急的紧，却也没有什么对策，只能脱下了自己的棉袄垫在了谢允背后。
“殿下，实在难受您不妨闭着眼睛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琼月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五岁，比楚令月还小上十岁，自然不知道怎么解决孕吐的不适，但心里焦急只能乱出法子，楚令月自是没心思回她的话，靠在车轿的角落里咬牙忍着这一路的颠簸。
马车拐了一个又一个弯才终于到了摄政王府，这一路上把楚令月难受坏了，脚踩到实地上有种终于历劫成功的感觉。
薛衍早已携奴仆等在门口，看见出楚令月脚步发虚的走下马车眼中闪过不舍后，又压下情绪，恭敬地上去搀扶起楚令月，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握薛衍心惊，楚令月穿着大氅，手却凉的透彻，薛衍觉得手心里像握着冰碴子，不自觉的双手搓了搓楚令月冰凉的双手，楚令月不自在地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倒是让薛衍一时间无所失措了，只是愣愣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楚令月的的厢房设在王府主宫的侧殿，离正门有些远，刚才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此时手脚发软，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眼前也阵阵发黑，再加上头晕脑胀，还没走几步就直挺挺地倒到了一边，吓得一众侍婢茫然无措，薛衍见状干脆把楚令月打横抱起来边走边对身旁的琼月说，“去宫中，将太医院院正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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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薛衍喂了一点后，虚弱的楚令月这才躺在床上缓了好一阵才重拾一点清明。
“本宫今日晕倒的事不准传出王府，不然本宫拔了你们舌头。”楚令月冷色吩咐屋中的奴婢，那些奴婢自然清楚楚令月的手段，答了句“是。”后就识相地离开了。
“你身体好些没？”薛衍去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一把躲开了，“滚出去，跪着。”
薛衍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顺从地拱了拱手，“殿下好好休息，我遵旨就是了。”
薛衍和楚令月的五年成婚日子里，他们可谓是神仙眷女，羡煞旁人。薛衍对她真的很好，即使五年无所出，他也没有半分纳妾的想法，他会站在她的立场去理解她的难处，曾经的楚令月一度想要放弃夺权的想法。
可是一看到镜子中自己装出来的端庄贤惠，她就知道这根本不是真正的她，装出来的一切即使再美好也是假的，至少楚令月在这五年里从来没有感觉到会心的快乐。
每次她都会想到成婚的时候，父皇对她说的话，“月儿，你嫁过去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薛衍，帮助你皇兄安抚好镇国公府。”
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但正因为她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才配得上最有权势的镇国公府，才是皇权笼络世家最有用的棋子。
可她楚令月偏不做那棋子，她做只做执棋人，做整个王朝真正的主人。
而薛衍必定会是她放弃的对象，成为她争权的牺牲品。
外面下起了雨，薛衍跪在地上，任由雨打湿身板。
曾经的天之骄子被人踩入泥沼，自然惹得府中人非议，无非都是楚令月留着他不过是念着从前在镇国公府的夫妻情之类的闲话。
薛衍虽然假装不去在乎，但毕竟曾经都是被捧着的对象，而今被人这般议论，心里实在好受不到哪里去。
张太医被琼月领着进了内院，见到被罚跪的薛衍，忙移开了目光，只作没看见。
进了里屋，张太医对楚令月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吧。”楚令月的语气很是疲惫，“你的药可研制好了。”
“臣按照古书配出较为温和的药方，但堕胎毕竟伤身还请殿下三思而行。”张太医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起来。
“若这孩子出世，才是对本宫最大的祸患，本宫不想凭空多出一个软肋，把药方给琼月，让她下去煎吧。”
“喏。”既然楚令月已经打定主意了，张太医自然也不敢多说些什么，最后给她请了一下脉就离开了。
张太医原本是准备直接和薛衍擦肩而过的，却被薛衍一把叫住了，“太医，殿下身体可有什么大碍？”
张太医作为过来人，自然看得出薛衍是真的牵挂着楚令月，于是恭恭敬敬道，“殿下身体并无大碍，侍臣不必过于担心。”
“我知道了，多谢太医。”薛衍脸色可见地暗了下去，眼神里满是哀怨。
昨日晚膳两人一起用膳，楚令月闻到鱼腥味，突然呕吐不止，最后更是饭也未吃，急匆匆离开了。薛衍见她难受，于是今日趁她参加宴会偷出府问大夫是何原由，大夫说或许是有孕了。
薛衍自是一阵惊喜，可而今见张太医瞒着不告诉他，大概率是楚令月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薛衍心中一阵冷笑，她还真是自私啊，任何可以成为她软肋的东西，她都会斩去，就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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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了一晚上的薛衍洗完澡后进了内殿，见楚令月准备喝药，薛衍接过琼月手中的药碗，用瓷勺搅拌碗里的汤汁，随后用嘴吹凉了药碗。
楚令月抬眸，望着冷淡的薛衍，眼神中多出些许不满，“谁准你进来的？”
“殿下对我有气，薛某无话可说，但是先把药喝了，将身体养好了再生气。”
“本宫说不喝。”楚令月直接生气地将他手里的药碗掀翻了，热汤烫伤他的手，他愣是眼睛未眨一下。
“我去给殿下再熬一碗。”薛衍态度谦恭，让楚令月心中直堵着一口气。
“薛衍，你真的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你不是说恨我吗，你现在难道忘了你在益州被流放的亲族了？”楚令月见他这般顺从没有脾气，心里满是气愤。
“殿下想让我怎样，我现在已经是阶下囚，大婚之夜更是被殿下挑断了一身筋骨，而今的薛衍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废人，身在府中自然要仰仗殿下的鼻息来过日子。”
薛衍神色冷淡，语气更是听不出忧喜。
“薛衍——”楚令月从床上起身，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从前的骨气呢？”
“殿下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听话吗？现在我亦然这样了，殿下为何还生厌了？”薛衍冷冷地望着她的眼睛。
楚令月冷笑一声，意得志满道，“那如果我告诉你，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可我又不要，你该作何想法？”
楚令月想让薛衍去争，去为目的去求她，而不是像一具傀儡似的，无喜无忧。
但薛衍却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对着楚令月，“臣罪该万死，致使殿下有孕，殿下如果要罚臣，臣绝无半句怨言。”
“薛衍！”楚令月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你真的就这么漠不关心吗？那也是你的孩子！”
“殿下是君，一切听殿下做主就好。”
楚令月望着他，冷笑道，“好啊，好的很，滚出去，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准让他起来。”
薛衍走出去后，琼月准备给她再熬一碗药，却被楚令月制止了。
“他不是不在意吗？本宫偏要生下来，让他和他孩子一辈子都不能相见。”
楚令月边打定主意边为此沾沾自喜。
楚令月在为薛衍妻的时候，薛衍虽未曾亏待她，但薛家对她这位公主可算不上有多礼待，更何况随着两人结婚时间越长，楚令月一直无所出，薛家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婆母对他的磋磨更是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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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我爱了

以楚令月那小肚鸡肠的性格，没有将薛家满门抄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雨中的薛衍望琼月退了出去，殿内灯火也熄灭了，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地。他害怕楚令月知道他的小心思，毕竟如果她实在不想要这个孩子，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现在看来他赌赢了。
淋了一天一夜的雨，翌日的薛衍发起了高烧。
楚令月在听到他发烧后，脸上满是漠不关心，但还是让人送去了补品和太医。
薛衍的病来势汹汹，这一病就病了半个月。最终楚令月还是心软了，去宣承阁看望了一下他这个前夫。
“臣不知殿下前来病体抱恙，不能下榻迎接，还请见谅。”薛衍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一举一动充满了疏离。
“本宫看你是要病死，嘴才不硬。”楚令月告退了下人，才伸出手掩了掩起他的额头，“看来药没有好好吃，头怎么还有点烫？那些狗奴才看来要好好罚罚才行。”
“我没有不好好吃药。”薛衍垂首。
楚令月望着他示弱的样子，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
“殿下，那个孩子……”
“打掉了——”楚令月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
“哦……”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以殿下身体的安危为重，若是殿下实在觉得那是个阻碍，不要也无妨。”
“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楚令月丹蔻拿起龙眼，剥起皮来，随后将果肉发到嘴里，吐出核子。
“殿下最近身体上火还是少贪嘴的好。”
“薛衍，有的时候本宫真的看不透你，”楚令月怔怔地望着他，“你好像没有什么在乎的，是已经麻木了，还是在为了什么阴谋在蛰伏？”楚令月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神里满是试探。
“我生只会是殿下的奴，死也只是殿下的鬼。”薛衍垂眸，神色毫无波澜。
“料你在本宫的手掌心里翻不出什么浪。”楚令月甩来他的脸。
“殿下，新科状元前来上门拜访。”门外传来琼月的声音，楚令月深深望了他一眼后，余光瞟见他手臂上的红痕，默不作声地转身踏出了内室。
离开的时候对着后在门口的众奴仆道，“薛郎毕竟是本宫的侍臣，在这府上也算是你们半个主子，轮不到你们这些眼高手低的奴才践踏。”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一众奴才急忙跪下了身子。
楚令月没再多言跨过众人，走向了前厅。
新科状元郎沈严是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也算是风流倜傥。
“臣沈严拜见殿下。”他拱手，一举一动皆不卑不亢。
“你的文很好，本宫看了很是喜欢。”
“谢殿下抬爱。臣文藻粗俗，难登大雅之堂。”沈严很是谦逊。
楚令月见他身无背景，又尚且谦恭，于是计从心来，“听说状元郎还未有婚配，不如本宫将柳家的嫡女只给你做妻。”
“殿下愿为臣的婚事做媒，臣自当感激不尽。”沈严立刻跪下身子，叩拜起来。
“状元郎仪表堂堂且前途为量，柳家也乐见得此佳婿。”

“我已经在你的手中，你还不够。你为何还要搭上柳家？”
听说楚令月将柳家嫡女指给状元郎做妻之后，薛衍气冲冲地跑到楚令月跟前质问起来。
“说到其他事儿，你就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涉及到你那以前的小情人，就是一副舍身为死的架势。”
楚令月正在剪着花草，看都不看一旁的薛衍。
“你明明知道柳家是我母族，你当时已经答应我放他们柳家一条生路，为何现在又出尔反尔？”薛衍气得浑身涨红，牙关紧咬着不放。
“本宫是君，本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作为一个臣子，一个奴才，凭什么去质问本宫的决定？”楚令月放下剪刀，直勾勾的望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薛衍。
“看来古人说的没错，当真是只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殿下，好巧不巧，你刚好既是女子，又是小人。”薛衍也是一时气昏了头，出言质问起来。
“你是在为了柳妗在与本宫置气？”薛衍与她成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她红过眼，楚令月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对他这般折磨有恃无恐。
“殿下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是殿下言而无信在先，以为做出这般受委屈的样子就可以让我心生怜悯吗？”
“薛衍，难道你不知道本宫的醋意很大吗？”楚令月别过头，用手碾碎了刚长出来的一朵芍药花，“把薛使臣给本宫拖下去，杖责三十。”
“不需要别人来拖，我自己去。”薛衍甩来了前来缉拿的奴才，大步跨出了大殿。
门外杖责的声音此起彼伏。
楚令月站在窗前，望着背后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薛衍，面无神色。
琼月见两人这般剑拔弩张，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从那日闹完别扭后，两人一连两月都未说话，虽然楚令月确实存着恶心薛衍的心思，但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薛衍会生这么大的气。
本来风寒就未痊愈，挨了杖责之后更是缠绵病榻，躺了好久。
入了四月，楚令月的肚子渐渐可见弧度。
楚令月武艺超群，当年虽未带兵去往突厥，但国内的一些小的叛乱，都是她带兵一一扫除的，马背生活给腰留下了暗伤，现而今随着月份骤大，渐渐疼痛起来。
直到那日暗卫进府禀报宫中情况。
虽然楚令月因为身体状况一连几日都未上朝，但朝中大小事务皆会有人禀报进摄政王府，由楚令月进行裁决。
俨然皇帝就成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傀儡。
楚令月对这位懦弱且听话的皇弟很是满意，只是现在看来这个皇弟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听话。
“和文相去谈筹码，他也聪明不到哪儿去。”楚令月边玩弄着手中的茶盏，边对暗卫说道。
“属下见文相离去的时候脸色并不好，且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出，怕是十有八九被皇帝说动了。”
“那着实是有些趣味了。”楚令月神色一凝，起身离榻，“进宫瞧瞧本宫的好皇弟到底和朝廷重臣密谋些什么大事。”
为了掩人耳目，楚令月还选择了束腹，雪白的布条缠上她纤细的腰肢，直疼得她满头是汗。
琼月看着实在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只能顺从的替她穿好外袍，搀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上大病初愈的薛衍正端坐在一边。
“殿下。”薛衍淡淡拱手。
“今日带你去看出好戏。”楚令月理好衣服，神色淡然地靠在一边。
“喏。”
“皇姐，我知道错了，求你不要……”
“啊——”殿门外传来女子哭嚎的声音。
楚令月一手撑着头，一手玩弄着手里的佛珠，双目紧阖。座下的皇弟楚坼一身龙袍，不断磕头求饶着，额间渐渐磕出了血，但她依旧不为所动，闭目养神。
“母妃什么都不知道，求皇姐放了她。”楚坼抬起头，血顺着鼻梁流了下去，本来清秀的脸多了几分可怖。
旁边的薛衍见状，不免别过脸去。
“靠着这样的心肠还想扳倒本宫，看来本宫的好皇弟还是不够心狠啊。”楚令月睁开眼，一只手擒住他的下巴。
“臣弟，臣弟再也不敢，求皇姐啊……”楚令月还未等他说完，一脚直接踹上他的肚子，疼得楚坼抱着肚子趴在地上流泪。
“楚坼，你要知道你能坐上这个皇位，是因为本宫想，说是哪一天本宫不高兴了，杀了你，立别的人，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楚令月身体前驱，附在他的耳边耻笑起来。
楚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周身都不自觉得的颤抖起来。
“给本宫继续打，打到太妃没有气了为止。”楚令月挺直腰杆，冷冷地说道。
“皇姐……皇姐，母妃年老多病，你就大发慈悲，让她在宫中颐养天年吧。”楚坼急忙抱住她的腿，仰首继续求起情来。
楚令月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脸，“当你靠着你的母妃把文相骗进宫的时候，你就清楚你的母妃会有今日，不过本宫也佩服你，你确实费了不少的心思能查到你母妃在进宫之前和文相曾经定情，且文相至今不娶是因为你的母妃。”
早在进宫的时候，暗卫就将查到的所有资料交给了楚令月。暗卫势力遍布天下，这世间只要是楚令月想知道的，暗卫网都会替她查到。
楚坼要没有想到，他午间才和文相见了面，下午楚令月就来兴师问罪了，其耳目分布实在恐怖如斯。
“我听不懂皇姐在说什么。”楚坼心虚地低下头。
“你听不听得懂，本宫根本不在乎。”楚令月抬眸看着他，随后转眼吩咐起殿外的奴才，“太妃死后，将其头颅砍下来送给文相。”
“皇姐！”楚坼

吗？”楚令月身体前驱，附在他的耳边耻笑起来。
楚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周身都不自觉得的颤抖起来。
“给本宫继续打，打到太妃没有气了为止。”楚令月挺直腰杆，冷冷地说道。
“皇姐……皇姐，母妃年老多病，你就大发慈悲，让她在宫中颐养天年吧。”楚坼急忙抱住她的腿，仰首继续求起情来。
楚令月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他的脸，“当你靠着你的母妃把文相骗进宫的时候，你就清楚你的母妃会有今日，不过本宫也佩服你，你确实费了不少的心思能查到你母妃在进宫之前和文相曾经定情，且文相至今不娶是因为你的母妃。”
早在进宫的时候，暗卫就将查到的所有资料交给了楚令月。暗卫势力遍布天下，这世间只要是楚令月想知道的，暗卫网都会替她查到。
楚坼要没有想到，他午间才和文相见了面，下午楚令月就来兴师问罪了，其耳目分布实在恐怖如斯。
“我听不懂皇姐在说什么。”楚坼心虚地低下头。
“你听不听得懂，本宫根本不在乎。”楚令月抬眸看着他，随后转眼吩咐起殿外的奴才，“太妃死后，将其头颅砍下来送给文相。”
“皇姐！”楚坼几乎快双目呲血，触碰到她冷冷的回眸后又软下了身子，躬身匍匐而拜，“求皇姐在母妃死后让其葬入皇陵与父皇合葬。”
“那是自然，毕竟她生了陛下。”楚令月望了一眼殿外雨中被打的已经不成人样的太妃，起身走向她。
薛衍见状，急忙替她撑开伞。
徐太妃既然看到了自己儿子如何被楚令月欺辱，嘴里的牙几乎快被咬碎，她对着楚令月咬牙切齿地说道，“像你……这种祸乱超纲……的贱人……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那就借徐太妃吉言了。”楚令月冷哼一声，直接甩袖离开。
“这一出好戏看的可还行？”出宫的路上，楚令月回首问起薛衍。
“徐太妃一辈子侍奉先帝，兢兢业业，且诞育了陛下，殿下这般折辱实在是不应该。”
“你的意思是本宫心狠手辣了？”
“臣不敢。”
“薛衍，我走到现在这一步，手上沾着的血早就记不清了，比她无辜的比比皆是。”楚令月停下脚步，侧目望向不为所动的薛衍，“哈，罢了，反正在你眼里，我从来都不是好人。”
“不过无论你心里如何想本宫，你都不得不承认，现在所有人都以本宫为尊。”

“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女人把着大昭的皇权就算了，竟敢这般残害无辜，实在可恶。”文相将屋子里的瓷器全部砸了个遍。
“老爷，门外有人求见。”
“谁，老夫不想见，让他滚。”
“如果小生说自己有办法替相爷对付长公主呢？”绵绵细雨中走出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沈严？”文相挑眉。
“劳烦相爷还能记得在下。”
“状元郎前来有何贵干啊？”文相侧过身不去理会他
“自然是替相爷出谋划策。”沈严拱了拱手道，“我有办法置长公主于死地。”
五月三，上灯夜。
楚令月约薛衍出去看灯会。
薛衍第一次见楚令月便是在灯会上，那时候的薛衍对楚令月一见倾心，不然后来也不会求父亲娶她为妻。
他何其信任她，让她管理家中田产地契不说，甚至让她收着兵符，可是她转手将卖了整个镇国公府。
“殿下，如果让你再选一次，权势和我，你会选哪个？”
“你知道，我从来不喜欢做选择。”
薛衍冷笑一声，“也对，我早该知道的。”
下了马车，两个人各有心事地随便逛了逛，突然人群中闪过一个黑影，手握锋利的剑刃，来势汹汹。
是刺客！
楚令月下意识将挑去手脚筋的薛衍护在身后，抽出袖中的匕首，架住袭来的兵刃。
“哐啷”一声，黑衣蒙面暗卫被震退，依旧满眼仇恨，举着剑砍了过来。
“薛衍，退后！”
楚令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与那刺客斗了起来，周围的百姓见状也开始四处逃窜。
薛衍望着奋不顾身上前的楚令月，袖子下藏着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几分。
刀剑相向，打斗声不断，尽管楚令月身体有些不适，但对付一个刺客还是绰绰有余的。
见讨不到什么好处，刺客斜视了薛衍一眼，索性转移的目标，锐利的长剑向薛衍指了过去，猝不及防。
“该死！”

突如其来的偷袭，楚令月防备已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快闪开！”
接着，楚令月迅速掠至她跟前，条件反射般推了薛衍一把。
那锋锐的兵刃，径直刺入了她的左腹。
“呃……”
瞬间，鲜血四溅，伴随着一声隐忍的闷哼。
寝殿内，只留下一位太医，显得格外宁静，女子隐忍的喘息声，能听得一清二楚。
楚令月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腹部的伤口太深，足足止了一个时辰，才勉强将血止住。
止血的纱布，都快堆积成山，连大夫颤抖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腹中的胎儿，像是受了惊吓般，不断翻腾，一浪高过一浪的剧痛，密密麻麻地席卷而来，好似千万根针扎。
无论怎么安抚，都无法平静下来。
痛，真的好痛……
她久经沙场，时常受伤，忍耐力也比常人要强许多。
可是现在，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修长的大手紧紧覆着腹部，想安抚受了惊吓的孩子，另一只手快要将床单抓破了。
“殿下如何了？”薛衍端着汤药，在床边问道。
太医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殿下此次动了胎气，加上这胎儿本就胎位不正，恐怕……”
楚令月强忍着痛苦，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本宫腹中的胎儿……是否，无恙？”
这才是她最记挂的事情。
“殿下，若要保住这个胎儿，您须得一直静养着，安胎药且不能断。”太医一五一十地出言道，“如此，应该能保至足月。”
“什么叫应该？”楚令月语气冷冽，带着怒火。
“殿下。”太医为难道，“若是安心静养，这孩子还能保至足月，可您时常操劳国事，少有安宁之日，况且，这胎儿胎位不正，您又是头一胎，就算是胎儿保住，也未必能平安落地，因而老臣认为，您不如，舍了这一胎……”
楚令月倒吸一口凉气，密密麻麻的腹痛宛如针扎，疼得喘不上气来。
若是一个月前，她或许真的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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