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像》开始,方木实际上是一个有心理疾患的人,C师大悲剧带给他的创伤一直没有根本地痊愈。在《城市之光》的开头,虽然方木已经和米楠有了默契(看那个中学凶杀现场,米楠给方木整理头套的场景,那种动作的自然和语气的随意,完全是恋人间的状态),但方木在理智上是躲避米楠的感情的,因为他害怕陈希的悲剧重演,害怕再一次给爱人带来厄运。
这时,廖亚凡出现了,而且是以那种状态出现,强烈的责任感(虽然这种责任感某种程度上是方木强加给自己的)当然会促使方木留下她,不管使用什么方法。而在《教化场》中,廖亚凡出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方木的拒绝,现在方木既然要把她留下来,婚姻是唯一的选择,而且从书中描写的情景看,如果方木不是提出求婚,只要表露出丝毫的同情和怜悯,廖亚凡的下一站必定是劳教所,这是方木不能接受的。
但是,在留下廖亚凡之后,方木潜意识里对真爱的渴望(只要看看几本书里方木内心的孤独与煎熬,这种渴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又不断与理智发生碰撞,这使他不断逃避对未来的设想,这种理智与感情的撕扯是方木所有矛盾行为的根源。一方面,理智上告诉他要对廖亚凡负起责任,所以他一次次给予她承诺;另一方面,感情上告诉他这种无爱的婚姻将使他从此与真爱绝缘,心灵将永远孤独,因此他的目光又始终注视在米楠的身上。考虑到方木的心理状态,这种矛盾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因为他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至于廖亚凡被雷神写死,完全是服从于《城市之光》的整体布局,而不是给米楠让位。如果只是为了不给方木和米楠之间制造障碍,廖亚凡完全可以不出场或者换个方式出场。但是,雷神在构思《城市之光》的时候已经预设了结局,就是塑造一个更伟大、更无畏的英雄形象来打掉江亚头上虚幻的英雄光环,来挽回整个城市人性之恶的猛烈发酵。所以,方木必须主动走上祭坛。要做到这一点,又必须对方木有一个最为强烈的刺激,才能促使方木以警察的名义舍身取义,而这种强烈的刺激莫过于一个身边亲近人物的突然死亡,或者米楠,或者廖亚凡。但是按照书中的描写,米楠是雷神留给方木的最后一线亮光和一丝温暖,如果米楠遇害,那整个系列的色调就不是现在的深灰色而直接成了黑色,太过悲凉,对坚持“人性之善”的方木得到这种结局会让人怀疑价值观的可靠。既然米楠不行,廖亚凡就是唯一的选择,为了最终的目的无奈地被“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