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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连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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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阵春风在对她耳语着。 
    —争取自由,堂堂正正地走出这个禁锢你的牢笼,你绝对有这样做的资格。 

    “你妈妈是个让人无法原谅的败家子。” 

    奶奶永远都是用一种严厉的语气对自己的大孙女念叨着这句话,就像学校里教授‘地球是圆的’,或者‘太阳总是从东边升起’之类不容辩驳的事实真理那样不容置疑。 

    很早就去世的母亲是个体弱多病,没上过学,一贫如洗的女子,只身一人嫁给了父亲。自从嫁进父亲家那天起,她就在这个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后来,她在生下一个女孩不久就告别了人世,她就是这样一个无法让人原谅的败家子。就因为自己的败家子的女儿,怡静被告诫在家中要小心翼翼、察言观色地过日子。于是,直到她满二十九的时候,她一直都是在父亲家过着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一股清新的春风吹动了她的心弦。 

    后来曾经听爸爸说过,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某个时候让另一个人的心里刮起习习和煦的春风。对某些人来说,那只是一阵短暂停留过后继续上路的清风,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它可能会演变成一阵暴风雨,在阵阵狂风中,一切都会是那么地热烈和强烈。 

    爸爸就是在三十年前遇见妈妈的那一天,感受到心中刮起的那阵剧烈的狂风。爸爸还说,那阵风即使在妈妈生下我之后去世了,它仍旧不曾停止过。 

    “那您有没有后悔过呢?这阵风来得快,可去得更快啊。” 

    曾经在爸爸心中掀起如此狂澜的妈妈,却只和自己的丈夫度过了短短两年的时光。最后,她只留给爸爸一个小女儿,就是这个长大后缠着爸爸问他有没有因为娶了妈妈而后悔的女儿。而对于我的问题,爸爸‘呵呵’笑着用下面这段话回答了我。 

    “那时,我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除了那阵越来越近的风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音,其实那种感觉根本没办法用语言准确地描述出来,等你以后亲自听到那种风声,亲自感受过那阵清风之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爸爸就是这样告诉我的,他说如果没有亲身体验过那种在心中肆虐的狂风是如何诱人,又是如何使人发狂的,如果没有亲耳听到过那种风声,就永远也不会了解那种感觉。总而言之一句话,到底‘风起之时’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只有到时自己去感受才能了解。 

    其实,怡静在亲身体验过那种心中狂风大作的感受之前根本没办法理解爸爸所说的话。不过,就在那年的春天,她终于有机会体会爸爸告诉她的那些话了。因为正是那一年的春风搅乱了她平静的心湖。 

    二十九岁,这个年龄似乎已经不再允许一个人重新开始了,但如果就这样一成不变地生活下去的话,似乎又有些委屈。就在这一年的春天,她正式站在奶奶、爸爸,还有继母面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想要独立。” 

    听到自己的孙女突然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奶奶代表长辈们开了口。 

    “要是你结婚了,当然要出去自己单立门户,哪有光会说两句话的女孩子就不要这个家自己生活的?别说这种傻话了。哼,看来你是坚持不住了,终于还是想嫁人了吧。儿子,你今天就开始托人去给她找个婆家,最近这几年我们一直劝你嫁人吧,嫁人吧,你就是装没听见,一个人缩在这家里,跟个鬼魂似的,看来今天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年龄也不小了吧。” 

    为什么奶奶永远要拿我这个早已长大成人的孙女比来比去的呢?光会说两句话的女孩子就怎么怎么样,为什么这个老巫婆总是能只说几句话就把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热情和信心搞得一团糟呢? 

    她正想着,思绪忽然被坐在对面的爸爸清晰的声音打断。 

    “是,母亲。” 

    “最好能在今年秋天之前把这丫头的婚事解决了,只有她赶快嫁了人,咱们家的那两个闺女的婚嫁问题才能正式拿出来说啊。” 

    就因为已经过了适婚年龄的大女儿一直拖着,所以先后也进入适婚年龄的那两个继母所生的小女儿也跟着被耽搁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对于这个老人来说,本就很讨厌的大孙女就变得更讨厌了。 



1楼2006-03-23 23:05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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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老太婆眼里,大孙女就是混杂在韩氏家族这个纯种大花坛里一颗碍眼的杂草,而且,凡是和他家有些关系的家族也都知道这个女孩是家族里的一个败家子,所以,其他两个孙女都有人来上门说媒,只有这丫头从来没有人家过问。即使偶尔有人来给她说媒,她也会断然拒绝。看来最后还是时间解决了一切问题,她终于也有今天,只要怡静这丫头同意嫁出去,那就什么都好办了,但是把她弄出这个家的方法必须要正正当当才行。 

        “结了婚当然就会正式把你送出门去,哪儿有光说几句话就把你送出去的?” 

        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遵循一个固定的原则形式,还要正正当当且没有后患,这就是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超过八十年的老女人的理论。如果说这个老女人这辈子曾经唯一打破过一次自己的理论,那就是让怡静的妈妈以儿媳妇的身份嫁进韩家,这还是因为当时爸爸威胁奶奶,说如果不让他娶妈妈他就去死,那可是爸爸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如此严重的口气反抗家里的意思,所以奶奶才不得不妥协了这唯一的一次。而为了收拾这件事留下的所谓‘后患’,这个老女人也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从那件事以后,老女人变得更加信奉自己的那些所谓的原则和传统了。失误,一次足矣。 

        可是怡静所说的是想自己独立生活,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想结婚之类的话。但她面前的这三位长辈却当作是忘记了怡静曾经说过的话一样,不,应该说这三个人完全无视韩怡静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决定她的人生。如果换作是从前,怡静最终一定会妥协顺从,但如今的她正处于‘风起时刻’,而且那是一阵多么强劲的暴风啊,正是这阵猛烈的春风不断对她耳语着。 

        — 争取自由,堂堂正正地走出这个禁锢你的牢笼,你绝对有这样做的资格。 

        就是这个声音给了她力量,怡静用一种毅然且冷静的口吻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我觉得您几位好像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我想独立自己生活,不是说我要结婚。” 

        从来没有听怡静表示过任何反抗的三位长辈听了这句话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很快,那个老女人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似的质问自己的孙女。 

        “你,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听到长辈们这句问话的瞬间,怡静脸上不禁略过一丝惊讶,老女人并没有放过这转瞬即逝的表情,马上更加理直气壮地第二次质问她。 

        “是不是你那个相好登不了大雅之堂,所以你没办法带他来见我们?原本两个人应该常在一起,可又不能在我们家里明目张胆地相处,是不是这样?” 
    


    2楼2006-03-23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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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怡静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此刻她觉得有股热热的感觉随着血液涌上自己的两颊,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种灼热。他一定看到我的脸变红了吧?即便自己的双颊已经由于害羞而涨得通红,但她还是对他说出了自己生气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我最讨厌无视我的人了!虽然从我出生到现在的将近三十年里,那个老巫婆和我的家人一直无视于我的存在,但我并不想让自己今后的岁月也在别人的无视中度过,可你现在却是彻彻底底地无视我!” 

       “我无视你?” 

       就在信宇对她的话感到一阵迷茫的瞬间,怡静用确定无疑的口吻反问他说道。 

       “到现在为止,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吗?” 

       她可以对天发誓,这个男人从来就没跟她说过一句结婚吧,或者请求她嫁给自己之类的话。对于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到后来对他的厌恶,甚至憎恶,这其中是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的,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对她的无视,那是他对她彻底的无视。明明结婚的当事人是他和她,但他却没有向她求婚,而是向她的监护人,也就是那个老巫婆,还有她的父母,请求他们同意把她嫁给自己,即使他明明知道韩怡静是那么地渴望和向往自由,却仍旧选择无视这个事实。 

       信宇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思考了几秒钟,然后朝怡静露出一丝坏笑。 

       “这么看来似乎的确存在这样的问题啊,那好吧。” 

       “什么叫好吧?” 

       只见信宇忽然正色对一脸狐疑的怡静说出了下面这句话。 

       “韩怡静小姐,我们结婚吧。” 

       可是接下来怪事发生了,虽然信宇是在怡静质问自己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结婚的意见之后才说出这句话的,可怡静生硬的表情却变得更加生硬了。他妈的,难道求一次婚对他来说就那么难吗。 

       信宇马上又换了一种方式,脸上还带着冰淇淋般甜腻的笑容。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次的用词和语气似乎比前一次好了一些,怡静的表情也稍稍松弛了一点儿。但是从她那可爱的双唇中吐出的回答却和信宇的设想截然相反。 

       “谢谢你,不过我决定拒绝,我不愿意嫁给你。” 

       “为什么?理由说出来听听。” 

       信宇似乎意识到如此下去的话,恐怕两人的对话会远远超出预计的15分钟,于是他舒展了一下后背,长出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怡静忽然带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对正在抬手看表的信宇提出一个问题。 

       “你爱我吗?” 

       怡静边问边用表情向信宇示意——我早就知道你的回答,所以别想拿谎话来骗我。而信宇显然觉得她的表情很可笑,于是带着略显嘲讽的语气反问道。 

       “如果我说爱你,你就不会继续在这里废话,会老老实实地嫁给我?” 

       一张嘲弄爱情的脸,一张明显写着‘我根本不需要爱情’的脸,就是这张脸,让怡静突然对自己感到很困惑,为什么自己会在十年的漫长时光里一直爱着这样一个男人?怡静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心中一阵苦涩,于是她边摇头边回答道。 

       “不,就算你说爱我也没有用,我知道那不是你的真心话。” 

       “这话实在是太伤人了吧?你怎么那么肯定我没有说真话呢?” 

       眼前这个男人仍旧带着一脸的轻蔑,怡静突然很想伸手用自己的指甲在这张脸上留下一道道伤痕,但是,她忍住了。毕竟此刻因为某些原因而有求于对方的人是她。 

       “我想,也许你现在是因为我拒绝嫁给你而忘记了我是曾经爱过你的,或者你仍旧从心里看不起我,无视我,不过我的的确确是爱过你的,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直到现在,尽管不能经常见到你,但在暗恋你的这十一年间,我一共用关注的眼神看过你四十三次,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直到你在奶奶大寿那天晚上称呼我为‘傻瓜’为止,你从来没有对我笑过,一次都没有,那么你现在说你爱我?恐怕现在有只狗路过都会被你这句话笑死了。” 

       在谈话刚刚开始时,信宇一直是怀着一种捉弄怡静的心情,这种心态也完全反映在了他的表情上,而现在,一丝严肃的神情开始逐渐出现在他脸上。四十三次?听到这个数字,他的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四十三次?你是一次一次计算出来的?” 

       “哼,要想见你简直难如登天啊,所以每次有机会见到你,我都会在日历上画下一个记号,这也是单恋的威力。” 

       也许是今年已经二十九的怡静不再如当年少女般腼腆吧,她居然主动坦白了自己的过去。望着如此落落大方的怡静,信宇脸上的表情逐渐复杂起来。 

       “那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嫁给我呢!” 

       “那是因为和单恋相比,两个人彼此倾心的爱情感觉要好得多,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有了喜欢的人。任凭你再怎么渴望,单恋都永远只能是望梅止渴,与其这样,我宁可选择两个人彼此互相喜欢的那种爱情。” 

       怡静一边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第一次教给自己什么才是真正‘爱情’的男人,就像希腊神话中化身黄金雨坠落在美女达娜伊身边的宙斯一样,那个男人曾经为了见她一面,把监狱般的那个家的高墙掏了个洞,那个男人就是奎镇。 

       一个女人能否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大约五年前,曾经有人向怡静提过这样一个问题,当时的怡静不假思索地给了对方一个否定的答案。但是,如今已经是二十九的怡静无法再像当年那样干脆打断对方的提问,斩钉截铁地认定那是不可能的事了。尽管这有些难以置信,但女人的确可以同时爱着两个男人。


      14楼2006-03-23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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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173.242.*
        白色菊花 — 告别也要坦诚 
         难道是我对你的爱太轻率了? 

         又或者所谓的爱情原本就是轻率的? 

         面对女人的提问,男人这样回答道。 

         —所谓爱情,原本就什么都不是。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关于小孩出生或者老人去世的消息似乎往往都是在半夜时分从天而降的。所以,怡静同样也是在半夜时得知外婆去世的消息的。 

         于是怡静带着一脸焦急的表情向那个老巫婆请求立即赶去外婆的粥棚看看,身为怡静亲奶奶的老巫婆则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说她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亲人都没有,这也没办法了,快去快回吧。” 

         对于这个大半辈子都因为酒馆女招待出身而倍受歧视的老亲家母的去世,这个老巫婆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已。当然,怡静也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个老女人会为死者的离去而表现出丝毫的悲伤。可是,在那一刻,老巫婆那种死鱼一样的呆滞目光让怡静产生了一股冲动,她很想对着这个老巫婆大喊大叫。 

         ‘这下你高兴了吧,一直以来被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终于自己死了,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 

         但是怡静也很清楚,就算她说出这句话,这个老女人也不会因此而觉得内疚,更不会受伤,所以她还是决定闭起嘴巴,随后便在监视者的陪同下钻进汽车,直奔外婆家而去。 

         外婆年纪轻轻就守寡了,为了自食其力,她开始以向男客人卖酒维生,后来因为她的声音好听,便经常会在酒席间拿起一支筷子,边敲击伴奏边唱祝酒歌,而今天晚上,她就躺在自己独自居住的那间粥棚后面的小房间里,在睡梦中离开了人世。 

         这位老人先是送走了自己的丈夫,又送走了自己的女儿,唯一留下的一个外孙女,却不能在想她的时候见到她,就是这样一位矮小孱弱的老人,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是沉入梦乡般的宁静安详。 

         “怎么可以这样呢?外婆,您就这样突然离开了我,那我该怎么办呢?” 

         望着如熟睡般安详的外婆,怡静忍不住说道。她多么希望此刻外婆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那她就会像从前一样,朝她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然后起身跟怡静说话。可是,不管怡静怎么摇晃外婆,外婆也永远站不起来了,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对怡静说着什么。 

         ‘是啊,我的乖外孙女,你应该经常来看我嘛,你最近在忙什么呢?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我等啊,等啊,实在坚持不下去就先走一步了。’ 

         怡静脑海中突然记起很久以前那天的外婆的脸,那一天,已经是七岁的自己到了上学的年龄,所以不得不搬到父亲家去住。就是那天,老巫婆给酒馆女招待出身的亲家打来电话,警告她今后永远不能再靠近自己的孙女。 

         怡静至今为止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外婆举着电话听筒浑身发抖的样子,因为在那以前,以及在那之后,怡静都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己瘦小的外婆气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朵根儿的样子。只见外婆对着听筒一字一句地大声喊道。 

         “听着!你这个亲家老巫婆!就算我的出身再卑微我也是人,你不能如此对待一个和你一样的人!绝对不可以!因为不是只有你的孩子宝贝,我的孩子同样也是宝贝!当初,我忍痛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到你家,最后又怎样?现在你连我的外孙女怡静也不放过!就因为我是开粥棚的,卖酒的,你就说我不能再见我的亲外孙女?” 

         还没等外婆说完,老巫婆已经先挂断了电话,外婆坐在那里放声大哭了一通,也顾不得前来接怡静走的女婿。那次分别之后,怡静很难找到机会可以去看外婆一次,而且每次都会被老巫婆发现,如此就免不了一顿毒打,于是,最后一次去看望外婆的时候,还不懂事的怡静问了外婆一个问题。 

         “外婆为什么一定要卖酒呢?只卖粥,或者卖别的东西不就行了吗?” 

         当时外婆只是望着怡静,那双眼睛,似乎随时都会掉下眼泪来,怡静也看着外婆,她突然很想大喊一声‘哎呀’表示后悔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话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这是覆水难收的道理。 

         终于,充斥在外婆与外孙女之间尴尬的沉默被外婆打破了,当时的外婆眼里还噙着泪花,但嘴边却露出一个慈祥和蔼的笑容。 

         “乖孙女啊,真不愧是你妈妈的亲生女儿,居然和你妈妈说的话一模一样。” 

         外婆说妈妈也曾经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就在她和父亲谈恋爱的时候,就在他们之间的婚姻受到重重阻碍的时候,就在好不容易结合之后却仍然感到痛苦的时候。面对这个不知不觉中已经悄悄长大,开始问和妈妈同样问题的外孙女,外婆是这样回答的。 

         “你们两个都问我为什么要卖酒,为什么要敲着筷子唱歌,当初抚养你妈妈的钱,还有她上学的钱都是靠这个挣出来的,你们啊,真是不知道感恩。” 

         丈夫死得早,但外婆并没有把当时还在蹒跚学步的妈妈送进孤儿院,而是希望能够亲手把她拉扯大,但对于一个新婚守寡的女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外婆边端起一杯烧酒边对怡静说。 

         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外婆,在一片尴尬之中,怡静对外婆说自己会再来看她,嘱咐她要少喝点酒,又塞给外婆一些救急的钱,随后便走出了粥棚。 当时怡静就暗下决心,下次再来看外婆的时候一定要亲口承认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实在是太伤人,要诚恳地向外婆道歉,甚至还想到下次再来外婆家也许可以住上一晚。 

         ‘下次一定要这样才行!’ 

         外孙女一直以为会有所谓的‘下一次’,但是,这个‘下一次’却突然间永远地消失不见了。实在是太可悲了,在外婆永远睡去的这个房间里,怡静长时间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始终盯着摆放在房间角落里那张陈旧的饭桌。 

         饭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也许是放在这里备用的,也许是用作粥棚的帐簿,怡静无心地翻开那个笔记本,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瞪大了眼睛。笔记本里居然夹着一个信封,还有一个存折,信封上外婆的笔迹显得有些匆忙。 

         “……” 

         信封里放着几张一万韩元的纸币,数量大概和她最后一次来看外婆时塞给她的差不多,另外,在那个以怡静名字开立的存折上,每月都会有一定的钱存进这个户头。就是为了这个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卖酒的外孙女,外婆每月都会放进去一些钱,为了这些钱,外婆每个月又要卖掉多少碗粥才能换回来呢? 

         看到存折的那一刻,怡静的眼泪不禁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19楼2006-03-23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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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173.242.*
          初夜 — 风停的声音 
           没有人们经常在电影或小说里看到的临别一吻,或是一个难舍的拥抱,奎镇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怡静不由地感叹起来。 

           ‘爱情,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是吗?我和那个男人之间的爱情真的什么也不是吗?又或者一直以来我自以为了不起的所谓爱情自始至终就什么都不是?还是我的爱太轻率,没有一点深度?又或者爱情原本就是如此轻率的东西?’ 

           就在怡静的爱情徐徐降下帷幕的瞬间,另一个男人——就是身为刚刚结束一段爱情的这个女人的未婚夫的那个男人——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嘲弄,走到她面前挖苦道。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爱情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瞬间,怡静愤怒的目光落在了信宇身上。 

           望着怡静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信宇突然感到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了速度。其实到现在为止,姜信宇对这个名叫韩怡静的女人始终没有任何兴趣,哪怕是一丁点儿都没有,她爱谁,又或者不爱谁,这些也跟他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现在正盯着自己的这双眼睛,有时虽然看起来有些傻傻的,但同时也流露出一丝天真的神情,甚至还会在某一个瞬间流露出少许花朵般的艳丽,可有时也会像现在这样强烈到几乎可以燃烧掉任何东西,就是这双眼睛,瞬间抓住了信宇的心。 

           就在信宇瞬间被怡静的眼神吸引住的下一刻,他嘴里却发出了一声怒吼。 

           “你,你在干什么!” 

           就在刚才,怡静脸上还满是受伤的神情,可是突然,她变成了一只狸猫,一把抓起信宇那只曾经碰过自己脸颊的手,用力地咬了起来。尽管信宇很快便甩开了怡静,但她并没有镇静下来,而是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着。 

           “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难道是谁命令你来教我这些东西吗?你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情?你说爱情其实什么也不是?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根本不想知道这些!不管,不管你说什么!” 

           怡静拼命地叫喊着,哭闹着,同时用她小小的拳头使劲捶打着信宇的胸膛,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明明是信宇在挨怡静的拳头,但他却根本没有拦住她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承受这一切,完全不理会医院这个狭小的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们的视线,只是任由怀里的她捶打、哭泣,直到她自己停下来的时候为止。 

           不知哭了多久,时间终于让怡静平静下来,她停止了哭声,一番哭闹捶打之后,她已经精疲力尽了,不由自主地将头缓缓靠在了信宇的胸前。 

           “疼,我的头好疼,好像要裂开了似的,这些都是因为你。” 

           “好吧,就算是因为我吧。” 

           过去的短短几天里,怡静经历了血肉至亲的生离死别,悲伤过,又被爱人抛弃而失恋,流泪伤心,之后又擦干眼泪,转而愤怒,还咬了别人的胳膊,大声哭喊,用力打人,大概是自己发泄得太厉害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了似的。就是因为太痛苦,尽管这一切都有信宇很大的责任,但这个一向不懂得认错的大男人居然傻笑着说要把错全部算在自己头上,怡静此刻面对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责怪埋怨的话,这也是让她头疼一个原因。她强忍着如斧头攫一般的头痛,把自己的脸靠近信宇的头,然后用挤出来似的声音对他小声说道。 

           “我……恨你。” 

           只听头上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恨我也没关系,我无所谓。” 

           信宇如催眠曲般平静的话音未落,怡静便晕倒在了这个自己最恨的男人的怀里。 

           ‘幸福?那是什么东西?你是说因为你是我的,我就会幸福了吗?’ 

           就在她微微思忖的片刻,风停了。 

           光线暗淡的房间,宽敞而舒适的大床,刚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怡静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这个房间里没有自己种植的香草香气和牛奶润肤露的甜蜜味道,有的只是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一丝剃须水的味道,这个弥漫着男人味道的房间到底是哪里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怡静隐约记得自己曾经亲眼看到外婆的尸体从化妆间被送进火化炉,然后被粉碎成一小把骨头渣,然后这一小撮骨灰又被装进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安放到山上的骨灰堂里,最后自己还在外婆生前经常去的小寺庙里为她立了一块牌位…… 

           又过了一会儿,当她的眼睛终于开始适应房间里暗淡的光线时,对面黑暗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这个陌生房间的主人。 

           “醒了?要不要喝点儿什么?” 

           这一刻,怡静终于听出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像被凉水泼到一样,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怡静尖锐的质问,一直坐在对面沙发里观察她的信宇只是微微耸了耸肩,然后简单地回答道。 

           “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家?那我怎么会在你家?” 

           此时怡静的语气有些不知所措,同时也充满了戒备,而信宇只是‘啧啧’地乍着舌头,随后用清晰的口吻回答道。 

           “我抱着一个晕倒的女孩子去医院打吊瓶,然后又把她带回家,让她睡在我的床上,结果她却对我说出这种话,那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把你送回那个老巫婆的魔窟里你会觉得更舒服呢?那现在我就送你去怎么样?” 

           听到信宇的问话,怡静本能似的用力摇了摇头。


          26楼2006-03-23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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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静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表上。 

             “我实在是不想妨碍你们母女俩的动情时刻,但时间真的不多了,如果你不赶快回去的话,新郎一个人在礼堂里会很尴尬的,说不定他已经在四处找你了呢?” 

             听到怡静的话,新娘似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自己的女儿,还有婚礼进行时应该拿在自己手里的花束此刻狼狈的样子,刚才因为沉浸在短时间的绝望中,只有在那种失神的时候才会觉得被毁掉的花束也不算什么,现在看来这可绝不是开玩笑的。 

             “这可怎么办,我,我和女儿英恩是不是看起来很恐怖?这个花束还能用吗?” 

             此刻的这母女俩只有在之前几十分钟里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韩怡静眼里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但在观礼客们的眼里,她们一定看起来很恐怖,而按照惯例应该拿在新娘手上为婚礼增添色彩的花束——那个由昂贵的兰花做成的花束,也基本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 

             在这个应该充满幸福的婚礼上绝不能出现这种事,突然,怡静的双眼闪过一丝光彩,只见她暗暗攥紧了拳头,挪动脚步匆忙地走向某处。跑出几步远后她又停下来,转身朝一脸莫名其妙的雪白婚纱新娘急切地喊道。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一定,一定要等我回来哦!我去找个能将就用一下的东西!” 

             此时的新娘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孩问一句,将就用一下的东西?那是什么? 

             信宇刚刚发现自己未婚妻的那一刻甚至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不知为什么新娘却不见了踪影,整个婚礼现场顿时忙乱成一团。信宇想趁机溜出来抽根烟,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的未婚妻,不对,准确地描述应该是他看到了怡静随风摆动的裙角间隐约可见的白皙的大腿。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 

             听到自己一脸莫名其妙的未婚夫的问话,怡静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头也不回地往树上爬,边爬边回答道。 

             “你没看见吗?我正在爬树嘛,真是的!为什么要把蕾丝彩带和花朵装饰放在那么高的地方呢?要想做那个必须得有这些东西才行!” 

             “你马上给我下来!你这个大傻瓜!你是真把登高爬梯当成你的嗜好了啊?太危险了,赶快下来!”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她也是同样嚷着要离家出走而企图爬上高高的墙头,然后等她稍微长大一些之后,她就真的越过那道高高的院墙,从那个地方逃出去了。而今天,她居然在别人的婚礼仪式上爬到树上去了。 

             信宇当即暗下决心,等结婚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改掉她这个不好的毛病,正当他准备伸手把她从树上拉下来时,应该说是在他伸手拉她之前,她却自己下来了,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掉下来了。 

             “哎呀呀!”


            35楼2006-03-23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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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173.242.*
              “只是我擅长的领域和哥哥不同罢了,妈妈,而且爸爸也很清楚这一点,真的。” 
               花钱比赚钱好,画画比摆弄数字好,儿子用再清楚不过的语气对母亲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观点,但是母亲根本无法理解儿子所说的话,也根本无法相信这一切。 

               “那是因为你还年轻,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等你长大了,懂事的时候就会和现在的看法完全不同了。” 

               此时,仁宇差点就忍不住反问母亲一句话。 

               ‘就像妈妈这样吗?’ 

               仁宇小的时候,妈妈尽管脾气不是很好,但还是会经常唱歌给他听,那时的妈妈是个美丽温柔又善良的女人。但是现在,她为了金钱和势力可以不惜牺牲一切,她已经变成一个城府极深、心怀叵测的老女人,难道你要我像你一样?要是那样的话我宁可去死。 

               仁宇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作为自己废掉的一条腿的代价,妈妈是如何暗中算计、陷害哥哥信宇的,当时,妈妈在留给信宇一个致命伤之后,带着一丝得意洋洋的微笑对仁宇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因为妈妈是爱你的。” 

               可实际上,儿子对于母亲的这种报复,这种爱,反而觉得很恶心。 

               如果是出于爱的原因才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举动,才别人带来如此深的伤害,那这就根本不是爱,如果说这也算爱的话,我宁可从此不要被人爱,也不要爱别人,绝对不! 

               可是这些话,这些想法,仁宇永远都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讲出来,因为就算他说出来,妈妈一定还会用同样的话回答他。 

               ‘你还小,还不了解这个世界,所有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决定换另外一种母亲可以接受的方式告诉她。 

               “当然,也许会不同,也许还是老样子,不过关于嫂子的事我总算是说对了,所以您就不要再刁难嫂子了,那样的话妈妈脸上就会再多长出几条皱纹的。” 

               听到儿子的忠告,张女士露出一丝别有用心的微笑。 

               “这个嘛,也有可能吧,不过也可能不会,孩子,也许就像你刚才说的,我就是很幼稚,所以我的性格就是一旦觉得有趣的事就绝对不会中途停手,别说是中途停手了,现在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让整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 

               张女士阴险的目光投向了正在登上前往机场的车子的怡静。


              42楼2006-03-2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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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173.242.*
                “安排明天早上七点钟开会,不,开会之前你就先明确地告诉那个什么狗屁导演,我们不是挖地就可以种出钱来,也不是单纯搞什么艺术,我们是在做生意!如果他还是继续唱反调,坚持要搞他的什么所谓的艺术,那就告诉他别想从我这里再拿走一分钱!” 
                 说完这些话之后,信宇似乎是要证明自己是认真的,于是‘乓’的一声把电话听筒摔了回去,作为强调效果的配音。不知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气,摔掉电话之后他似乎仍然没解气,接下来的几秒钟里一直气呼呼地站在那里,呼吸显然因气愤而有些急促。 

                 看到他如此生气的样子,怡静甚至连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都问不出口了,就这样,几秒钟过去了,突然,信宇的视线移到了她身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回来。” 

                 他并不是因为我而发脾气的,尽管怡静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但一看到那两道浓眉下毫无表情的目光望向自己的时候,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胸口一阵缩紧,难道他是在审视自己出差的这一个月里,这个隶属于自己的物品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突然,怡静意识到信宇打量自己的目光停留在她今天刚从韩医院拿回来的药箱上,她觉得自己的胸口似乎缩得更紧了。一阵凝固而厚重的沉默之后,信宇的嘴角别有用心地向一旁撇了撇,仿佛在说‘啊,真是个无聊的女人啊’。 

                 这一丝转瞬即逝的嘲笑不禁让怡静气得直咬牙,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怡静的心情,只是径直转过身去,用生硬的语调简短地说了一句。 

                 “我累了,我先睡两个小时,晚饭时叫我。” 

                 信宇扔下这句话便转身朝卧室走去,望着他的背影,怡静忍不住暗自嘀咕道。 

                 ‘还说什么谁强迫谁?’ 

                 怡静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韩药放进冰箱,此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开始做另外一件事。 

                 “开始准备晚餐吧。” 

                 正如过去两年一样,怡静这天晚上也精心准备了一桌晚餐,丈夫最喜欢吃的三四样菜肴,再加一个汤,可是她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食欲,在偶尔把筷子或勺子勉强塞进嘴里的同时,她脑子里还在不停地胡思乱想着。 

                 ‘要说用强迫的方法,今天似乎很合适,反正他已经先睡了两个小时,不会再以累作借口了吧?不过每次这家伙提前睡一会儿的话,十有八九吃过饭后就会跑到书房里去看资料,那就明天?不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不如在书房里试一次?但是成功的概率会有多少呢?如果他没有乖乖合作的话呢?如果他说我是个奇怪的女人,说我是个随便的女人怎么办?要不要放点儿音乐制造点儿气氛呢?还是来点儿爵士乐?’ 

                 怡静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手里懒洋洋地偶尔夹一点菜或饭放进嘴里,信宇不禁奇怪地问道。 

                 “你不舒服吗?如果不是不舒服,而是不愿意陪我吃饭,那也没必要非得坐在这里,吃完了我会收拾桌子的。” 

                 信宇用不以为然的语气对懒洋洋摆弄着筷子的怡静说道,这个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人一直坚守着几条他无法理解的所谓的原则,‘尽可能坐在一起吃饭’也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你就那么喜欢玩儿这种跟过家家似的游戏?” 

                 刚刚结婚的时候,信宇曾经用捉弄的语气问过怡静这个问题,当时怡静就坐在他对面望着他吃饭的样子。其实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信宇也已经几乎忘了所谓的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更没有人曾经如此专注地看过他吃饭的样子,大概坐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也和他差不多吧,她为什么会对这种既幼稚又无聊的感情游戏如此投入呢?实在是难以理解,而对于他的问题,怡静回答得也很简单。 

                 “这不是在玩儿什么过家家的游戏,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们已经结婚了嘛。” 

                 瞬间,信宇的表情仿佛遭遇了突袭被人刺中侧肋一样,他凝视着妻子的脸,尽管当初对她纠缠不休,要和她结婚的人是自己,但他其实对婚姻生活并没抱什么特别的幻想,只不过是想通过婚姻这种形式把这个女人拴在自己身边,不过是一个手段而已,可面前这个女人却因为这一场所谓的婚姻而称呼自己为‘家人’。 

                 突然,信宇脑海里回响起结婚之前怡静带着一脸认真表情说过的一句话。 

                 — 结婚是和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做的事。 

                 背道而驰,这个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在对于‘婚姻’这件事的态度上居然和自己完全背道而驰,直到这时,信宇才终于理解了这个曾经坚决拒绝和自己结婚的女人的心情,同时也感到一阵慌张。 

                 现在,长时间出差回来好不容易又在一张床上躺下,可是他的妻子再一次让他感到慌张。 

                 “我们等三个小时之后做可以吗?” 

                 “做什么?” 

                 已经是将近午夜十二点了,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什么?看着一脸不满神情的丈夫,怡静决定敞开心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于是她选择一种简洁的方式开口了。 

                 “我今天在经常去的那个韩医院听人说,受精的最佳时间是在丑时末?反正就是在凌晨2点50分到3点半之间,所以啊……” 

                 信宇听到这里显然就已经对她下面要说的话失去了兴趣,于是干脆打断了她。 

                 “我明天早上七点还要开会,我不希望别人说我因为晚上那点儿事而在白天上班时打瞌睡。” 

                 信宇仍旧和每次拒绝怡静时一样直截了当、斩钉截铁地断了她的念头,当然,长时间出差回来是会很辛苦,而且明天还要上班,但怎么可以连一分钟的考虑时间都没有就做出如此的决定呢?怡静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我也不是经常提出这种要求,一个月不就那么几次嘛,这件事也和你赚钱一样重要!难道孩子是我一个人就能生下来的吗?” 

                 “虽然我一直觉得你在着急做一件事时的样子看起来尤其有趣,但我还是很纳闷,为什么每次一说到这个问题,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急成那个样子?我们结婚不过才两年嘛?” 

                 “人家大夫说如果在没有避孕的情况下六个月还没有任何动静就得加倍努力了。” 

                 信宇觉得两人结婚不过两年,所以根本不用着急,而怡静却因为已经结婚两年了还没有任何动静而焦急万分,信宇不禁开始对怡静的态度产生了反感,他倒宁愿怡静像其他女人那样缠着丈夫买下一条钻石项链或者一件裘皮大衣更好,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要缠着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呢?那种让人肉麻到直起鸡皮疙瘩的所谓真正的爱情,还有那个整天哭个没完没了的孩子。


                44楼2006-03-23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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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173.242.*
                  “可怜?那个女魔头?” 
                   信宇不禁反问道,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疑惑不解,显然是被她奇怪的话吓了一跳,怡静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我小的时候,就是在去父亲家之前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曾经在电视里见到过你母亲,当时我就想了,这个漂亮的阿姨歌唱得真好听啊,当然,现在我偶尔也会觉得她看起来和当初那个唱歌的漂亮阿姨一样。” 

                   听着怡静的话,信宇从鼻子里挤出一丝笑。 

                   “那个时候当然漂亮了,不然我父亲也不会被她迷住了啊。” 

                   “可是当初那个漂亮的阿姨经过二十年的时光之后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看起来有些可怜,现在已经没有人喜欢她了嘛,连仁宇弟弟有时候看起来都让人心酸,看来人年纪大了,变老了,实在是件很可悲的事啊。” 

                   信宇有一刻是很想反驳自己这个天使般善良的妻子的,他想告诉她,张柔美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才变成这样,而是原本就是一个野心很大,很贪心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她可以用自己的美貌遮盖住本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皱纹和一直隐藏起来的贪心便一股脑地全都原形毕露了,所以所谓的年纪大了,变老了是件可悲的事之类的言论和怡静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但这些话还没出口都觉得别扭,所以他最终决定换个话题。 

                   “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看起来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面对信宇的提问,怡静只是微微一笑。 

                   “就算告诉你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信宇马上用异常认真的表情正色回答道。 

                   “至少我可以帮你教训她嘛,那样的话那个女人就不敢轻易欺负你了。” 

                   听到这句话,怡静脸上的苦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怡静目不转睛地盯着信宇,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 

                   就在信宇开口问出‘你盯着我干吗?’这句话之前,怡静带着一脸棉花糖般甜蜜的微笑对他说道。 

                   “谢谢你。” 

                   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教训他,结婚两年来第一次听到信宇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此刻这句话听起来再出乎意料,再幼稚可笑,语气再凶狠,怡静还是想对能为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信宇表示感谢。虽然小时候经常被奶奶刁难和虐待,父亲也会经常在这种时候听她发几句牢骚,诉几句苦,但这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也正因为这样的经历,怡静慢慢总结出一个道理——‘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没必要告诉别人,因为那都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刚才,生平第一次有人表示会在她受委屈和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替她报复,怡静不禁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走进这个男人周边半径10厘米的范围内了,于是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可是为什么你和她之间的关系那么不好呢?就因为她是继母?” 

                   这次则是信宇目不转睛地盯着怡静看。 

                   如果真的要历数其中的缘由,恐怕数量要多过天上的繁星了,于是信宇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挑出众多理由中最容易被怡静理解的一条告诉她。 

                   “我就是导致她亲生儿子一条腿残疾的那个人。” 

                   和平时一样简单明了的回答,他就这样随意地撇了撇嘴,同时扔出这样一个回答,完全不解释任何和这个回答相关的前因后果,只是这一句听起来异常可怕的回答,会让人笃定他就是弄断自己同父异母弟弟一条腿的那个人的回答,但是,怡静却下意识的感觉到这句话远远不是事实的全部。 

                   “真的是那样吗?” 

                   怡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不快,只是用一双清澈宁静的大眼睛望着他问道。就是这种认真的神情,信宇最讨厌的表情,我是个坏人,可她的目光明明在逼他不要再继续装坏人,信宇最讨厌这种目光。 

                   不过10秒钟之后,终于,信宇耸了耸肩,不得已地开口了。 

                   “当然不是,不过最终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 

                   “但那毕竟不是你的本意啊,你向他们道歉了吗?” 

                   “没用的。” 

                   “试都没试过就说没用?” 

                   在怡静接连不断的追问下,信宇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他又一次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然后简单地回答道。 

                   “没有用就是没有用嘛,反正后来作为报复,他们也狠狠害了我一回,这样一来我觉得我们两边算是扯平了。” 

                   信宇此刻很想尽快结束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但怡静却打破了他的希望,又一次开口追问道。 

                   “那除了母亲之外,你有没有向你弟弟直接道过歉?” 

                   瞬间,信宇的表情像是刚刚被谁猛打了一棍子,傻傻地望着怡静,真的,此时信宇真觉得自己像是被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似的。 

                   ‘道歉?我曾经向那个家伙道过歉吗?’ 

                   接下来的几秒钟内,信宇飞快地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着,但却只想起了一个场面——当时的继母彻底扔掉平时的优雅与高贵,一边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大声喊着‘是你把我的宝贝儿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对于从那之后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的弟弟,自己好像……从没有道过歉,不对,不是好像,而是的确没道过歉。 

                   信宇正在想着,突然,耳边又响起了怡静的声音。


                  62楼2006-03-23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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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2.173.242.*
                    “可怜?那个女魔头?” 
                     信宇不禁反问道,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疑惑不解,显然是被她奇怪的话吓了一跳,怡静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我小的时候,就是在去父亲家之前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曾经在电视里见到过你母亲,当时我就想了,这个漂亮的阿姨歌唱得真好听啊,当然,现在我偶尔也会觉得她看起来和当初那个唱歌的漂亮阿姨一样。” 

                     听着怡静的话,信宇从鼻子里挤出一丝笑。 

                     “那个时候当然漂亮了,不然我父亲也不会被她迷住了啊。” 

                     “可是当初那个漂亮的阿姨经过二十年的时光之后居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看起来有些可怜,现在已经没有人喜欢她了嘛,连仁宇弟弟有时候看起来都让人心酸,看来人年纪大了,变老了,实在是件很可悲的事啊。” 

                     信宇有一刻是很想反驳自己这个天使般善良的妻子的,他想告诉她,张柔美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才变成这样,而是原本就是一个野心很大,很贪心的女人,年轻的时候,她可以用自己的美貌遮盖住本质,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皱纹和一直隐藏起来的贪心便一股脑地全都原形毕露了,所以所谓的年纪大了,变老了是件可悲的事之类的言论和怡静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但这些话还没出口都觉得别扭,所以他最终决定换个话题。 

                     “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看起来这种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面对信宇的提问,怡静只是微微一笑。 

                     “就算告诉你又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信宇马上用异常认真的表情正色回答道。 

                     “至少我可以帮你教训她嘛,那样的话那个女人就不敢轻易欺负你了。” 

                     听到这句话,怡静脸上的苦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怡静目不转睛地盯着信宇,就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 

                     就在信宇开口问出‘你盯着我干吗?’这句话之前,怡静带着一脸棉花糖般甜蜜的微笑对他说道。 

                     “谢谢你。” 

                     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教训他,结婚两年来第一次听到信宇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此刻这句话听起来再出乎意料,再幼稚可笑,语气再凶狠,怡静还是想对能为自己说出这句话的信宇表示感谢。虽然小时候经常被奶奶刁难和虐待,父亲也会经常在这种时候听她发几句牢骚,诉几句苦,但这并不能起到任何作用,也正因为这样的经历,怡静慢慢总结出一个道理——‘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没必要告诉别人,因为那都是无济于事的。’ 

                     可是就在今天,就在刚才,生平第一次有人表示会在她受委屈和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替她报复,怡静不禁感觉到自己真的已经走进这个男人周边半径10厘米的范围内了,于是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 

                     “可是为什么你和她之间的关系那么不好呢?就因为她是继母?” 

                     这次则是信宇目不转睛地盯着怡静看。 

                     如果真的要历数其中的缘由,恐怕数量要多过天上的繁星了,于是信宇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挑出众多理由中最容易被怡静理解的一条告诉她。 

                     “我就是导致她亲生儿子一条腿残疾的那个人。” 

                     和平时一样简单明了的回答,他就这样随意地撇了撇嘴,同时扔出这样一个回答,完全不解释任何和这个回答相关的前因后果,只是这一句听起来异常可怕的回答,会让人笃定他就是弄断自己同父异母弟弟一条腿的那个人的回答,但是,怡静却下意识的感觉到这句话远远不是事实的全部。 

                     “真的是那样吗?” 

                     怡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不快,只是用一双清澈宁静的大眼睛望着他问道。就是这种认真的神情,信宇最讨厌的表情,我是个坏人,可她的目光明明在逼他不要再继续装坏人,信宇最讨厌这种目光。 

                     不过10秒钟之后,终于,信宇耸了耸肩,不得已地开口了。 

                     “当然不是,不过最终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 

                     “但那毕竟不是你的本意啊,你向他们道歉了吗?” 

                     “没用的。” 

                     “试都没试过就说没用?” 

                     在怡静接连不断的追问下,信宇不禁皱起了眉头,只见他又一次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然后简单地回答道。 

                     “没有用就是没有用嘛,反正后来作为报复,他们也狠狠害了我一回,这样一来我觉得我们两边算是扯平了。” 

                     信宇此刻很想尽快结束这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但怡静却打破了他的希望,又一次开口追问道。 

                     “那除了母亲之外,你有没有向你弟弟直接道过歉?” 

                     瞬间,信宇的表情像是刚刚被谁猛打了一棍子,傻傻地望着怡静,真的,此时信宇真觉得自己像是被别人莫名其妙地揍了一顿似的。 

                     ‘道歉?我曾经向那个家伙道过歉吗?’ 

                     接下来的几秒钟内,信宇飞快地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着,但却只想起了一个场面——当时的继母彻底扔掉平时的优雅与高贵,一边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大声喊着‘是你把我的宝贝儿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对于从那之后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自如的弟弟,自己好像……从没有道过歉,不对,不是好像,而是的确没道过歉。 

                     信宇正在想着,突然,耳边又响起了怡静的声音。


                    63楼2006-03-23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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