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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头带斗笠,长长的帽檐将一张脸牢牢遮住,仿佛刻意不让人看见。
“你选错了火种。”
他一边说一边迈步走来,在快到三人面前时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向火焰巨人大锅。火焰的余悸带着热浪掀过他的头顶,露出一刻真容,他压了压斗笠,再次躲进圆形帽檐下。
借着这瞬息一眼,陆雪琪抬眼看去,却仿佛在这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让她心中一惊,微微蹙眉。
这人不知道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无声无息地隐藏在风雪中,就连张小凡二人也没有觉察到,仿佛是个没有呼吸的死人。
“你是谁?”无用之人问。
“我叫‘谗言’。”那人的声音冷凄凄的却带着不知所谓的狂狷。
三人同时皱眉,在陆雪琪和张小凡看来,这名字比“无用之人”还要奇怪。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选错了火种,普通的火焰是无法点燃火焰巨人大锅的。我猜,你来这里是想烧掉黄金树的吧?”谗言说话时无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这与你何干?”无用之人带着天生的警觉,毕竟出生在这样一个世界,遇到的热心肠好人寥寥无几。他学到的第一课便是,凡事皆有代价。
“我可以告诉你方法。”
“你看他的眼睛。”陆雪琪一直盯着谗言,小声对张小凡说道。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透过斗笠中的缝隙,看到那个叫谗言的人似乎一直闭着眼睛,但却有刺目的火光从他紧闭的双眼中迸发,看着十分邪佞,果然如他名字一般。
“你已经去过王城了吧。”谗言问。
无用之人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王城的地下道里藏着一种特殊的火焰,你将那火焰取来,即可点燃这口锅。”他说着,嘴角边却突然现出丝丝冷笑,笑着笑着,他猛地抬头仰天,笑声不止,那紧闭双眼中的黄色火焰疯狂热烈。
从这个角度,两人看得更加真切,原来并非幻觉。
就在这时,小梅突然从隐匿中现身,眼中无他物,仅对无用之人说道,“请勿听信他的话,我会为你找到点燃火焰巨人大锅的方法。”
谗言收敛笑声,向小梅看去,上下端详了一番,怜悯地说道,“可怜的女孩啊。”说罢,他便大笑着,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无用之人并未理会那女孩的言语,而是微微皱眉,眼中带着思索。好一阵之后,又摇了摇头,失望地看了眼火焰巨人大锅和远处的黄金树,转身对陆雪琪二人说道,“这树一时半会儿是烧不掉了。走吧,我先带你们去圆桌厅堂。”
二人同样无法可解,且归心似箭,于是便点点头道了声谢。
前往“圆桌厅堂”的方式很特别,二人本以为要等着无用之人骑很远的路,结果竟是就近找了处有“赐福”的篝火坐下了。“赐福”的存在即是为了指引,所以遍及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篝火的顶端飘着一缕光,他们坐下后顺着这缕光,即刻便穿梭进了圆桌厅堂。
这里建筑风格迥异,从里看应当是由石墙堆砌的城堡,有一丝昏暗和压抑。
主厅中,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旁边是数把椅子,或许命名正由此而来。只是这圆桌的正中心有一束耀眼的长长光点,那光点看起来像无数个“赐福”的集合,十分明亮,与周围的昏沉格格不入。无用之人告诉他们,这里也叫“大赐福”,是无数个时空中“赐福”的交汇点,所以可由那些篝火通往此处。
厅堂四周立着一人多高的雕塑,庄严肃穆。雕塑旁三三两两站着身着铠甲的人,对他们的到来颇为好奇。
“他们也是褪色者。”
无用之人介绍着。
主厅连接着去往各个房间的通道,他们穿过几道门,来到了一处内室。
这间屋子看着很大却十分拥挤。贴墙而放的成排书架上摆满了书籍,还有许多散落在地上。而面前的书桌之上埋着一个人,他弯腰站立着,头深藏在如山的书堆中,听到动静才抬起头。
如无用之人所说,这就是百智爵士。
博览群书,无所不知。
只不过他身上并没有柔弱的书生气,而是穿着一身铠甲,就连脸上也被一个厚重的面具所包裹,只余下两只眼睛。
他对着张小凡和陆雪琪细细端详了一阵,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无用之人。
“哦,是你啊,还带来了新的朋友。”
二人是旧相识。
“他们来自异域,有问题想请教你。”无用之人说道。
“请讲,若我知道的话。”
张小凡又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嗯……”百智爵士若有所思,在他描述完毕后说道,“的确十分蹊跷,连我也从未有过这般见闻。”“那您知道我们该如何返回原来的世界吗?”张小凡问。
百智爵士沉默了一下,“我暂时没有办法。”
两人目光一黯。
“不如这样,你们先且在这住下。圆桌厅堂本就是为褪色者们提供的歇脚场所。容我在书中找一找类似情况,再告知二位。”
“那便多谢了,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
“请便。”百智爵士微微颔首。
随后又看向无用之人,“你呢?找到烧掉黄金树的方法了吗?”
无用之人略带失望地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将谗言所说之话尽数告知。
“这样吗。”百智爵士收回目光,沉默了一阵,随后将头再次埋进了书堆之中,“我没有更好的建议了。”
“这是武器匠,还有调灵师。你们有武器需要打磨可以来这里。”
“这是解意老婆婆,有空也可以和她聊聊,说不定能指引方向。”
“这是阿雅,她是死眠少女,可以给你们床帘恩泽,用以增加身体韧性。”介绍到这里,无用之人突然看向张小凡,压低了声音,“若有需要,与她拥抱即可。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我没试过。”
张小凡微微皱眉,触电一般连忙收回了目光。
“……”
无用之人一一为他们介绍了圆桌厅堂里的人,最后带他们去了住所之处。
这房间不大,四面均是石墙,同样的有些压抑,但却是难得的安身之所。
“你们先且住下吧,我该走了。”
“多谢了。”
“不必客气。”
“你要去往何处?”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有缘再见吧。”
待他走后,两人细细环视四周环境,努力消化这一路以来的纷杂信息。
张小凡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歉疚地看向陆雪琪。
“怪我,不该拉着你下山的,来到了这地方。”
她摇头,安慰似的笑了笑,“没事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没关系。”
他心中一暖,越发心疼地看着她,低叹一句,“让你受苦了。”
她抬首,看向他眼底小心呵护的柔软,心里熨帖着火炉一样热热的,嘴上却说,“我哪有那么脆弱。这地方就算是洪水猛兽接连不断,我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目光闪烁,怔怔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挑起眉梢笑了笑,身体一歪枕在她腿上紧紧环着她的腰。
“那师姐保护我。”
她愣了愣,没想过他会这般打趣她,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还是不由自主搭在他身上,嗔道,“你起来,别闹。”
“你不是一直都护着我的么?”他眉眼带笑,说的却十分诚恳认真。
她脸上红了一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深深望着他半玩笑半认真的样子,然后犹豫了一下,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上他的唇。
他身躯一震,对她此番举动有些出乎意料,瞳孔收缩中,见她微微闭着眼,双颊绯红。只是那样轻轻的一吻,却足以动魄惊心,他抬头,猛然抚上她的脖子,捕捉快要离开的双唇,深吻着。
陆雪琪有些猝不及防,瞬间转为被动的承受。
他顺势欺身将她压下,身后厚重的石床有些硬,他小心翼翼的用手肘替她撑着。
她就像一团绵软的云朵化开在他怀中。
只是,氤氲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
“小凡。”晕头转向间,她像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轻轻推了推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着指了指石墙木门。
圆桌厅堂内人来人往,的确有些嘈杂。
他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些许无可奈何,苦笑着说,“得想办法早点回去。”
她轻轻一笑,红着脸缩在他怀中,待头脑渐渐冷静后,想到别的问题,思索着,“你说,那人是不是要去王城取火种的。”
他有些怏怏的,心不在焉地回道,“也许吧。”
“怎么了?”见他意兴阑珊。
“没事。”他挤出一个笑容,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将头埋在她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后悔。”
她感到肩胛上呼出的热气,依旧笑着,安慰道,“明日我去找那位百智爵士看能否借些书来。”
“为何?”
“不是想早些回去。”
听得此话,他眉目舒展开,满意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