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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可预计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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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24-06-24 15:59回复
    雪斋的门紧闭的第二日,酥酥仍在饮泣。
    没有人掌灯,窗牖的罅隙里漏下的光束足够将瓷器的碎片照亮,像星子一样的残骸四散嵌入柔软的地毯里,它们被砸下去的时候,连声音也很少发出来,于是叩德酥酥将第二个、第三个叠砸在第一个破损的残片上,然后倾听玉碎冰裂的声响。银白的星子溅起来,划伤酥酥的脚背,一道极细的红丝绒斜斜地缠了上来,尖锐刺痛着叩德酥酥的神经,直到感官逐渐浑沌下去。
    从我无法自制地在她们面前失态、到焦躁的否定额娘安排的人选,我惊觉即使叩德冠雪不在,我仍死死地纠缠着他的一切。然后每个人都开始惩罚我,包括叩德冠雪(他最可恶,他是万恶之源)。
    施教、规劝、斥骂,直至我颤抖着打碎第一盏茶碗,雪斋坠入黑夜。叩德雾观需要这样的环境——我想不通的事情太多,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在帮助我认清现实,叛逆的女儿需要得到她应有的教训。
    我蜷在榻上哭泣,实际上在雪斋落锁的第一秒,我就已经得到了叩德冠雪的惩罚了。


    IP属地:广东2楼2024-06-24 1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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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这么长这么美的我就害怕不敢回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4-07-03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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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把我的妹妹关在一个这样黑暗的矿洞里?我本来应该这样询问。
        正史野史里,有人应向一个盲目的人讣告春夜的流去吗?她如纤草、青藓,哀冷地在黑暗里摆动柔软的眉发,泪水以失真的质地形成野青的矿脉,我的妹妹,在湿涔涔的黑里汲取养分,已洞开的心任异物欺凌,他们剥夺、盘削、衡量关于门阀与职责的能量,此消彼长,她的枯萎之时可计日而待,我在上一场谈判中得知了她可怜的去处。
        老忽图拉的儿子,冶游成兴;扎库大人的弟弟,男风秘事。我告诉叩德雾观,要每一日,每一日都想我,我或许在溽夏的某一日回来,依言已至,可她却无法保全自己。
        而我,怎么舍得妹妹离开我,去另一个人身边,触摸到自己孤独的躯壳呢?
        打开门的那一刻,极亮极烫的光如泄洪来到她身边,鬓影淅淅,她消瘦了很多。
        “好黑啊。”
        我割开了布絮状的哭声。


        IP属地:湖北4楼2024-07-10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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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仍有人照顾着笼中鸟的三茶六饭,他们从劝谏者逐渐变成麻木守职的门卒。我与光相接的间隔越来越长,而后开始陷入无法自拔的绝望。
          直到这束光滚烫的打亮我的周身,却迟迟没有散去。起初我以为是错觉,黝黯的磋磨使我的认识迟钝,并不能很好地叩拜神祇显圣,但神会原谅我的一切,因为我将为此献上生命。他应当逐步收缴我的听觉、视觉、触觉,最后再让我死去。但我迟迟不愿抬头,只是在心中默念叩德冠雪的名字,可神无尽温柔,于是我幻听到救赎——
          眼泪和睫缠成蛛网,我缓缓地撑起身,仰颅怯怯地看:他站在光下,神色不明。我在此刻开始笃信,神很慈爱,他在拯救我,了却我的遗憾。
          ——但叩德冠雪开始向我走来。他无视地毯上破碎的尖刃,将他们踩在脚下,化作齑粉。
          我开始麻木地泫泣,直到我能从堵塞的鼻腔中极限地汲闻到独属于他的冷松气息。叩德酥酥试图站起来的瞬间被脚踝上的伤口刺醒了,我踉跄着膝行,终于偎怀在他的腰腹。
          “你不要走,酥酥害怕,哥哥,”
          我试图抬头看清他,同时颤抖着失声。
          “求求你了…”


          IP属地:广东5楼2024-07-10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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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他 抱住我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4-07-10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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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叩德雾观的传闻在熔岩一般的光照里被蒸释了,苍苍的空白里,她跌堕犹如失去了一条腿,她以痛苦为锋利的牢刃,在黑洞洞的野绿里哀婉地渴望愈合——可偏偏这样她将再也无法痊愈,这是病人之所以为病人的原因。让我们把时间线一直回推,铜还没被锈吃光,她手握着一块澄黄色的金属误以为太阳,等到我放学回来的那一刻。她的希望也破灭了。
              那不是……她的眼睛这么告诉她。那是。我合上她的手,反驳。这就是强大的意义啊,指认错误的发生并呵令所有人奉为圭臬。可她在还不成型的幼态时期,就被我为她定做的思想钢印咬合折磨了。
              “我不走。”
              我把她放回臂肋之间,捧着一类轻飘飘的东西回到了被她泪水淹没的河滩,绿草濛艳,从她眼旁分开,手掌贴着冰冷的腮拂动,在她此刻的进程里,我将充当什么角色呢?想到这里,我自以为是的叙述突然停止了,那名类疼痛或者不忍的疾患进入了潜伏期。
              “为什么哭的这么惨?”


              IP属地:湖北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4-07-17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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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德冠雪出现在我的情绪溃乱之后,我的渴念在一瞬被点燃。我在他的怀里逐渐崩坏,铢积寸累的恨怨开始疯长,喑咽逐渐变作啼泣。直到那双手在眼帘下试图封锁溃堤的泣浪,我于是又在他的温度中被瓦解重铸,彷徨与无助都溘然消弭了。他并不明白我的委屈,但他本该无条件地与我共享一切痛苦,这是我与生俱来的特权。所以我决定祈求他、甚至准备强迫他。
                “你走之后,我每一日、每一日都在想你。凌霄败的时候,芭蕉死的时候,我都在辜危。可是京城不再下雨了,我看着他们死、看着他们死,你知道吗?”
                我的掌心冰冷,但交叠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手背下有血涌在奔流。
                “额涅要为你定亲,哥哥。”我将他的手缓缓从腮上带落,越过素白的小衫,没有锦缎丝帛的阻隔,是肌肤与肌肤的亲密接触,他停在我的心跳间。余晖在云层中求救,太阳终于被淹死了,雾中的尘埃在光影里狂舞,他们在罪恶中相爱,然后相拥在一起死去。我的目光始终偷偷地、执拗地钉在他微微起伏的喉结,“只要是家世好的、样貌好的、学问好的,是不是谁都可以?”
                我的眼泪坠下来,烫过他的手背滴回我的心尖。
                “好雨知时节的时候,画六尊者图的时候,你说吻不是惩罚,是天经地义的时候…”剧烈汹涌的思绪漩涡里,叩德酥酥快溺死了。我贴近他,向着他的颈。而后伸手解开他的第一粒扣,那里跳跃着的只属于我们的红线,他们如同萌芽的生命腾舞在我的指尖,“如果这些能称之为爱的话……我也爱你。”我吻在那处脆弱而激悦的脉搏,蛮横却缠绵,不容拒绝却小心翼翼。
                叩德冠雪的颈上便有了一朵梅。
                我孤傲地扬起下颌,望向他的眼睛,突然又笑起来,“如果你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那凭什么我们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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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9楼2024-07-18 0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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