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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间百里屠苏已经十八岁，到了下山回乌蒙灵谷的年纪。
百里屠苏刚到后山，芙蕖和陵端等人便跑了过来。
“屠苏！”少女的声音悦耳，“我听我爹说你就要离开天墉城了，是真的吗？”
“对啊，你为什么要离开天墉城？”陵端也问道，他平日与这位师弟关系不错，大师兄不在时，他们常常一起练剑，到后来，已是这辈弟子中的翘楚。
肇临自来到天墉城就对这位屠苏师兄极有好感，听说他要离开，可谓十分不舍。
百里屠苏：“我离开天墉城是必然。我只是离开了，并不是此生不再来天墉城。”
“我还以为，你会继任下一任执剑长老。”陵端面上不由染上了一层凝重。
素日里，百里屠苏的剑术胜过他，他总暗搓搓地想超过他，结果这人不声不响的就要离开天墉城，总之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
百里屠苏不由淡笑着说：“我初到天墉城时，你可还因为我拜入执剑长老门下多有不满，如今怎么还盼着我待在天墉城继任执剑长老的位置。”
陵端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支支吾吾：“谁……谁不满了，我可是掌教真人亲传弟子！”
罢了，百里屠苏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口不一。
来天墉城修习剑术，本是因为韩休宁怀他时受了煞气侵扰，煞气的侵扰让他的身体比同龄人差了很多，韩休宁和紫胤真人是故交，便在八年前将他送到了天墉城。
师尊希望他能够不受体内残留的煞气侵扰，赐名百里屠苏，意为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
可是不管是作为韩云溪还是百里屠苏，乌蒙灵谷都是他不可丢弃的责任。
回到乌蒙灵谷担任下一任巫祝，是他应尽之责。
八年前，在乌蒙灵谷，他貌似还不小心招惹了幽都未来的灵女大人。
“屠苏师兄，那你很快就会离开天墉城吗？”肇临有些低落地问。
百里屠苏：“我想新弟子选拔过后，等大师兄回来。”
天墉城众弟子之中，他和陵越关系最好，虽然陵越早就知道百里屠苏不会一直待在天墉城，但至少还是要亲自告别。
时间很快到了新弟子选拔那天。
陵端和肇临坐在凳子上记录新弟子的名字，而百里屠苏抱剑立于一侧。
“你也是来参加新弟子选拔的？”肇临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容貌清丽，身姿纤长窈窕，在这形态各异的男人堆中美丽得过分突出，实在是清新脱俗！
“是啊。”女子的声音清澈动人。
陵端本来坐得没个正形，听见这个属于女孩的声音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本门不收女弟子。”
百里屠苏的目光本来漫不经心地放在远处，直到此刻才落到眼前的女子身上，她似乎有些惊讶，没能很快的反应过来，愣怔间就被后面的人挤到了一边，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他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住身形。
动作间，女孩子的袖子滑上去了一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带着一串漂亮的手链，他眉头微皱，眼神与她对视，的确是那双漂亮的眼睛。
女子反应过来，不自在的和他拉开距离，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又想起刚刚那两个人的话，开口问：“你们这里真的不收女弟子吗？”
“此前的确没有收过女弟子，但本门不禁止。”百里屠苏这样说，一边又暗自想，芙蕖应该不算门中收下的女弟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问：“那我可以拜入天墉城吗？”
百里屠苏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暗叹，前些日子刚想到她就在这里见到了，也不知算是什么。只是还不等他回答，女子的肚子就十分不应景地叫出了声。
她似乎有些尴尬，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了地上，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太久没吃东西，有一点饿。”
也罢，她人都跑到这里来了，不管天墉城收不收女弟子，他都得把她带在身边。
百里屠苏：“随我来。”
陵端和肇临忙着招收新弟子，没有注意百里屠苏带着人走了。
“师兄，我叫风晴雪，你呢，叫什么名字？”
百里屠苏没有跟她装的打算，只是方才不好直接当着那么多人问她，如今四下无人，他便也不再顾忌。
“我叫百里屠苏，也是——韩云溪。”
“……”
一阵沉默蔓延。
饭桌上，风晴雪低头进食，百里屠苏则姿态松散地坐在旁边。
“怎么想起跑到天墉城来，灵女大人？”
风晴雪放下碗筷，神色认真：“我还没有正式成为幽都的灵女。”
百里屠苏对她很有耐心，见她不大喜欢这个称呼，便改了不再说，只是柔声问：“一个人离开幽都跑到天墉城是为什么？”
风晴雪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知道他在天墉城，所以偷偷跑出幽都时，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天墉城。但她从来没有去过人间，身上没有银子，一路上，饱一顿饿一顿，好不容易才到了天墉城。
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百里屠苏忽然有些懊恼，早知便不问了。
他与女子的相处经验十分有限，加之和风晴雪多年未见，一时也不知如何同她相处。
风晴雪声音有些闷：“喂，你还会回乌蒙灵谷吗？”
她曾听大哥说，修仙之人是不会娶亲的，就像天墉城的人一样，他们不会娶妻生子。然后她忽然想起，他已经去天墉城许多年了。
百里屠苏忽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瓜，看看这里面一天天想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几乎是带了几分无可奈何：“都在想些什么，我当然会回乌蒙灵谷。”
……
百里屠苏刚到后山，芙蕖和陵端等人便跑了过来。
“屠苏！”少女的声音悦耳，“我听我爹说你就要离开天墉城了，是真的吗？”
“对啊，你为什么要离开天墉城？”陵端也问道，他平日与这位师弟关系不错，大师兄不在时，他们常常一起练剑，到后来，已是这辈弟子中的翘楚。
肇临自来到天墉城就对这位屠苏师兄极有好感，听说他要离开，可谓十分不舍。
百里屠苏：“我离开天墉城是必然。我只是离开了，并不是此生不再来天墉城。”
“我还以为，你会继任下一任执剑长老。”陵端面上不由染上了一层凝重。
素日里，百里屠苏的剑术胜过他，他总暗搓搓地想超过他，结果这人不声不响的就要离开天墉城，总之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
百里屠苏不由淡笑着说：“我初到天墉城时，你可还因为我拜入执剑长老门下多有不满，如今怎么还盼着我待在天墉城继任执剑长老的位置。”
陵端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支支吾吾：“谁……谁不满了，我可是掌教真人亲传弟子！”
罢了，百里屠苏知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口不一。
来天墉城修习剑术，本是因为韩休宁怀他时受了煞气侵扰，煞气的侵扰让他的身体比同龄人差了很多，韩休宁和紫胤真人是故交，便在八年前将他送到了天墉城。
师尊希望他能够不受体内残留的煞气侵扰，赐名百里屠苏，意为屠绝鬼气，苏醒人魂之意。
可是不管是作为韩云溪还是百里屠苏，乌蒙灵谷都是他不可丢弃的责任。
回到乌蒙灵谷担任下一任巫祝，是他应尽之责。
八年前，在乌蒙灵谷，他貌似还不小心招惹了幽都未来的灵女大人。
“屠苏师兄，那你很快就会离开天墉城吗？”肇临有些低落地问。
百里屠苏：“我想新弟子选拔过后，等大师兄回来。”
天墉城众弟子之中，他和陵越关系最好，虽然陵越早就知道百里屠苏不会一直待在天墉城，但至少还是要亲自告别。
时间很快到了新弟子选拔那天。
陵端和肇临坐在凳子上记录新弟子的名字，而百里屠苏抱剑立于一侧。
“你也是来参加新弟子选拔的？”肇临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容貌清丽，身姿纤长窈窕，在这形态各异的男人堆中美丽得过分突出，实在是清新脱俗！
“是啊。”女子的声音清澈动人。
陵端本来坐得没个正形，听见这个属于女孩的声音时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本门不收女弟子。”
百里屠苏的目光本来漫不经心地放在远处，直到此刻才落到眼前的女子身上，她似乎有些惊讶，没能很快的反应过来，愣怔间就被后面的人挤到了一边，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是他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才让她稳住身形。
动作间，女孩子的袖子滑上去了一点，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上面带着一串漂亮的手链，他眉头微皱，眼神与她对视，的确是那双漂亮的眼睛。
女子反应过来，不自在的和他拉开距离，声音低低的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又想起刚刚那两个人的话，开口问：“你们这里真的不收女弟子吗？”
“此前的确没有收过女弟子，但本门不禁止。”百里屠苏这样说，一边又暗自想，芙蕖应该不算门中收下的女弟子。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问：“那我可以拜入天墉城吗？”
百里屠苏看着她的眼睛，心中暗叹，前些日子刚想到她就在这里见到了，也不知算是什么。只是还不等他回答，女子的肚子就十分不应景地叫出了声。
她似乎有些尴尬，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了地上，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太久没吃东西，有一点饿。”
也罢，她人都跑到这里来了，不管天墉城收不收女弟子，他都得把她带在身边。
百里屠苏：“随我来。”
陵端和肇临忙着招收新弟子，没有注意百里屠苏带着人走了。
“师兄，我叫风晴雪，你呢，叫什么名字？”
百里屠苏没有跟她装的打算，只是方才不好直接当着那么多人问她，如今四下无人，他便也不再顾忌。
“我叫百里屠苏，也是——韩云溪。”
“……”
一阵沉默蔓延。
饭桌上，风晴雪低头进食，百里屠苏则姿态松散地坐在旁边。
“怎么想起跑到天墉城来，灵女大人？”
风晴雪放下碗筷，神色认真：“我还没有正式成为幽都的灵女。”
百里屠苏对她很有耐心，见她不大喜欢这个称呼，便改了不再说，只是柔声问：“一个人离开幽都跑到天墉城是为什么？”
风晴雪也说不清为什么，她知道他在天墉城，所以偷偷跑出幽都时，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天墉城。但她从来没有去过人间，身上没有银子，一路上，饱一顿饿一顿，好不容易才到了天墉城。
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百里屠苏忽然有些懊恼，早知便不问了。
他与女子的相处经验十分有限，加之和风晴雪多年未见，一时也不知如何同她相处。
风晴雪声音有些闷：“喂，你还会回乌蒙灵谷吗？”
她曾听大哥说，修仙之人是不会娶亲的，就像天墉城的人一样，他们不会娶妻生子。然后她忽然想起，他已经去天墉城许多年了。
百里屠苏忽然很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瓜，看看这里面一天天想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几乎是带了几分无可奈何：“都在想些什么，我当然会回乌蒙灵谷。”
……
没过多久，芙蕖几人也知道了风晴雪和百里屠苏是幼时玩伴。
但芙蕖这人多机灵，三言两语就从风晴雪那里扒出了二人的关系。
小姑娘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道：“成亲？天啊！”
她实在没想过百里屠苏会成亲，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芙蕖，你小声点。”风晴雪有些羞恼地说。
“不好意思，我实在太惊讶了。不过你放心，没人听到。”芙蕖摆着手道。
这个消息未免有些重磅，而且她知道了如此令人惊讶的消息后，还得藏着掖着，真是难受。
但事实上，百里屠苏没有任何遮掩的告诉了陵端二人。
“啊？屠苏师兄，你喜欢人姑娘吗？”肇临看见风晴雪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缘分来了，还没来得及和人认识呢，就得知了这姑娘是自个师兄未来媳妇的事实。
百里屠苏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言道：“当然喜欢。”
“那人姑娘喜欢你吗？”陵端适时插嘴道。
回应他的是百里屠苏新学的小法术，他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然后百里屠苏那厮没心没肺地笑了，“师兄，你还怪闲的，那跳半个时辰当锻炼身体好了。”
“晚上新弟子新弟子考核的最终环节我替你去，你好好休息。”
陵端瞥见他嘴角似乎有笑意，心道百里屠苏这人心是真的黑。
新弟子考核的最终环节在树林里进行，百里屠苏的目光默默放在前几天推了风晴雪的那个男子身上。看衣着多半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独自坐在一棵树下，对在场的人极为不屑，似乎完全不想和他们走在一起，眼神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蔑之意几乎毫不遮掩。
愚蠢。
百里屠苏漫不经心的想。
小精灵最后几乎都是围着那个男子，他被吓得屁滚尿流，面上全然不见方才高傲的神情。
当然，百里屠苏虽然是存了几分捉弄的心思，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小精灵虽然大半都围住了那个男子，其他人周围也多少有一点。
“苏苏！”
风晴雪跑的速度有些快，稍微脚滑了一下，好在离他不远，最后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起初他还试图改变她的称呼，到现在已经接受了。
“别人都叫你屠苏，那我叫你苏苏！”
“……”思索片刻，他认真地说：“你可以叫云溪。”
谁知她摇摇头，道：“乌蒙灵谷的人都叫你云溪，这里的人都叫你屠苏，我叫苏苏就很特别啊。”
罢了，百里屠苏又一次妥协：“随你。”
……
陵越过了两日便从山下回来，百里屠苏和他告别后便带着风晴雪离开了天墉城。
一开始的计划倒也没有这么急，只是风晴雪是偷偷离开幽都，想必现在幽都的人已经在到处找她，百里屠苏须得先带她回幽都。
一路上，她有些闷闷不乐。
百里屠苏见她一直低着头，浑身都散发出我不高兴的意味，便停下脚步，然后她果然不留神地撞进了他怀里。
“很不想回幽都？”
风晴雪抬起头，道：“嗯。”
“原因呢？”
“你想回去当巫祝吗？”风晴雪不答反问。
早些年时，他也觉得天下之大，他为什么一定要回乌蒙灵谷呢？或许直到此刻，他的心也没有完全的向着乌蒙灵谷，他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他无法不向往自由自在的人间。如果他未曾离开乌蒙灵谷，他也许还能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和乌蒙灵谷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在天墉城的八年他随着师兄下山除妖，走过人间的城镇村庄，便有些不甘心自己要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但他的成长时刻与责任相系，即使他不完全的想当巫祝，他也还是要回到乌蒙灵谷，然后担起守护焚寂凶剑的责任。
他大概明白风晴雪为什么不想回幽都。
百里屠苏放慢了去幽都的进程。
如果她很向往人间，那耗费一些时间多看看，也没有关系。
回到幽都的时间比计划足足晚了五日。
幽都婆婆对风晴雪免不了责骂，只是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舍不得多骂。
等风晴雪离开，她的目光才落在百里屠苏身上。
当年那个调皮的小孩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少年笔直挺拔。
“韩云溪，你可曾记得你和晴雪的婚约？”
“一直记得。”
幽都婆婆背过身去，道：“那时我与休宁虽如此说，但到底是口头上的，做不得数。你与晴雪多年未见，这婚约便作废吧。”
百里屠苏猛然抬起头，他从未想过和她的婚约作废。
“婆婆，这是你的意思，你可曾问过晴雪？”
“韩云溪，你身上肩负着乌蒙灵谷一族的责任，而晴雪……幽都的长老都对她很满意，我想，晴雪应该要留在幽都继任灵女。”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道：“婆婆，我并不想这样。”
“我与晴雪各自肩负的责任并非对立，同我们的婚事，并无冲突。”
婆婆见他如此，没再说话。
“罢了，此事暂且不说，我已命人给你布置好住处，你去休息吧。”
但芙蕖这人多机灵，三言两语就从风晴雪那里扒出了二人的关系。
小姑娘捂着嘴不可置信地道：“成亲？天啊！”
她实在没想过百里屠苏会成亲，这实在是太吓人了。
“芙蕖，你小声点。”风晴雪有些羞恼地说。
“不好意思，我实在太惊讶了。不过你放心，没人听到。”芙蕖摆着手道。
这个消息未免有些重磅，而且她知道了如此令人惊讶的消息后，还得藏着掖着，真是难受。
但事实上，百里屠苏没有任何遮掩的告诉了陵端二人。
“啊？屠苏师兄，你喜欢人姑娘吗？”肇临看见风晴雪的第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缘分来了，还没来得及和人认识呢，就得知了这姑娘是自个师兄未来媳妇的事实。
百里屠苏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直言道：“当然喜欢。”
“那人姑娘喜欢你吗？”陵端适时插嘴道。
回应他的是百里屠苏新学的小法术，他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然后百里屠苏那厮没心没肺地笑了，“师兄，你还怪闲的，那跳半个时辰当锻炼身体好了。”
“晚上新弟子新弟子考核的最终环节我替你去，你好好休息。”
陵端瞥见他嘴角似乎有笑意，心道百里屠苏这人心是真的黑。
新弟子考核的最终环节在树林里进行，百里屠苏的目光默默放在前几天推了风晴雪的那个男子身上。看衣着多半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独自坐在一棵树下，对在场的人极为不屑，似乎完全不想和他们走在一起，眼神也是高高在上的样子，轻蔑之意几乎毫不遮掩。
愚蠢。
百里屠苏漫不经心的想。
小精灵最后几乎都是围着那个男子，他被吓得屁滚尿流，面上全然不见方才高傲的神情。
当然，百里屠苏虽然是存了几分捉弄的心思，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小精灵虽然大半都围住了那个男子，其他人周围也多少有一点。
“苏苏！”
风晴雪跑的速度有些快，稍微脚滑了一下，好在离他不远，最后双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起初他还试图改变她的称呼，到现在已经接受了。
“别人都叫你屠苏，那我叫你苏苏！”
“……”思索片刻，他认真地说：“你可以叫云溪。”
谁知她摇摇头，道：“乌蒙灵谷的人都叫你云溪，这里的人都叫你屠苏，我叫苏苏就很特别啊。”
罢了，百里屠苏又一次妥协：“随你。”
……
陵越过了两日便从山下回来，百里屠苏和他告别后便带着风晴雪离开了天墉城。
一开始的计划倒也没有这么急，只是风晴雪是偷偷离开幽都，想必现在幽都的人已经在到处找她，百里屠苏须得先带她回幽都。
一路上，她有些闷闷不乐。
百里屠苏见她一直低着头，浑身都散发出我不高兴的意味，便停下脚步，然后她果然不留神地撞进了他怀里。
“很不想回幽都？”
风晴雪抬起头，道：“嗯。”
“原因呢？”
“你想回去当巫祝吗？”风晴雪不答反问。
早些年时，他也觉得天下之大，他为什么一定要回乌蒙灵谷呢？或许直到此刻，他的心也没有完全的向着乌蒙灵谷，他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他无法不向往自由自在的人间。如果他未曾离开乌蒙灵谷，他也许还能告诉自己外面的世界和乌蒙灵谷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在天墉城的八年他随着师兄下山除妖，走过人间的城镇村庄，便有些不甘心自己要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但他的成长时刻与责任相系，即使他不完全的想当巫祝，他也还是要回到乌蒙灵谷，然后担起守护焚寂凶剑的责任。
他大概明白风晴雪为什么不想回幽都。
百里屠苏放慢了去幽都的进程。
如果她很向往人间，那耗费一些时间多看看，也没有关系。
回到幽都的时间比计划足足晚了五日。
幽都婆婆对风晴雪免不了责骂，只是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舍不得多骂。
等风晴雪离开，她的目光才落在百里屠苏身上。
当年那个调皮的小孩已经不复存在，眼前的少年笔直挺拔。
“韩云溪，你可曾记得你和晴雪的婚约？”
“一直记得。”
幽都婆婆背过身去，道：“那时我与休宁虽如此说，但到底是口头上的，做不得数。你与晴雪多年未见，这婚约便作废吧。”
百里屠苏猛然抬起头，他从未想过和她的婚约作废。
“婆婆，这是你的意思，你可曾问过晴雪？”
“韩云溪，你身上肩负着乌蒙灵谷一族的责任，而晴雪……幽都的长老都对她很满意，我想，晴雪应该要留在幽都继任灵女。”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道：“婆婆，我并不想这样。”
“我与晴雪各自肩负的责任并非对立，同我们的婚事，并无冲突。”
婆婆见他如此，没再说话。
“罢了，此事暂且不说，我已命人给你布置好住处，你去休息吧。”
百里屠苏没回自己住处，去找了风晴雪。
她倚在吊床里，不高兴得十分明显。
他在她面前蹲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她焉了吧唧的样子，他记忆中的小姑娘，活泼开朗。
“路上不是说好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一路上他都在劝慰她，当时她答应得好好的，真回来却还是闷闷不乐。
“婆婆肯定会关我禁闭。”
他笑了一下，“你也知道私逃会被罚，既然做了，那不是应该的吗？”
“我那不叫私逃！”风晴雪瞪着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幽都的人，不能离开幽都。”
世间那样大，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去看看呢？
百里屠苏自己也有这样的困惑，但他没有答案。
不过此时，他只是想让她开心些。
他说话的语气不算正经，逗趣意味更多些：“那不如，晴雪早些嫁我？”
风晴雪一愣，随后脸上染起一抹红，她虽同芙蕖说过自己和他的婚约，但两人在天墉城见面后，可是谁也没对对方提起过。
她还以为，他要么忘了这茬，要么就是觉得小时候说的话，随口一提不值得记住。
虽说韩休宁和婆婆正经的做了个约定。
他静静看着她，见她撇开视线，自己才慢慢地跟她说其他的事情。
到后来，她面上不再那么面若冰霜，他才道：“我明日就要回乌蒙灵谷。”
“不再多待几日吗？”
韩休宁让他早些回去，送她回幽都本也耽搁了几日，这下自然不好多耽搁。
他点点头，怕她又不开心，他认真开口：“我方才说的，不是玩笑，我会早些来娶你。”
风晴雪心跳漏了一拍，半晌，她装得很平静，“哦……”
百里屠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早些休息，明日就不来和你告别了，下次见。”
风晴雪看着他离开自己房间，心中莫名怅然 ，却又因他的话而没有很难过，只隐隐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
这一路多有耽搁，百里屠苏回乌蒙灵谷几乎日夜兼程。
令韩休宁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儿子一回来首先提起的居然就是他和幽都未来灵女的婚约。
“前些日子婆婆跟我说，当年口头承诺，不必太当真，你提起，是想要继续这门婚事？”
百里屠苏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晴雪去了天墉城，我这次，是先去了一趟幽都，婆婆也的确告诉了我她的意思，但我并不想。”
韩休宁点点头，表示：“你想我倒是可以和婆婆替你说几句话，只是婆婆想的也不无道理，幽都自然是想晴雪留在幽都的，而你，日后也应该待在乌蒙灵谷继任巫祝。”
百里屠苏：“我明白，我与她都有各自肩负的责任，但这并非对立，所以，并不能成为我和她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韩休宁笑了笑，“你这孩子，话说得倒像是我们非要分开你们一般。”
百里屠苏闻言，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话确实有些像他们已经定好终身，只是受家里人阻挠，而没办法在一起。
但其实，风晴雪并没有说过喜欢他。
见韩休宁并无反对之意，他放心了不少，便有意无意提起该尽早完婚一事。
韩休宁以为他是极喜欢风晴雪，想着他已经年满十八，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便帮着他跟幽都婆婆说了一番，至少将此事定了下来，不至于取消。
乌蒙灵谷和幽都向来都不循人间成亲之礼，但韩休宁想着百里屠苏这些年都在天墉城，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便让他自己全权决定。
百里屠苏这会儿已经在幽都了，他问她对成亲有何想法，奈何风晴雪本人对此真是半点看法都没有，也不懂人间的婚仪如何。
“在幽都，若是两情相悦，互赠泥偶便是定下终身。”
百里屠苏点头，乌蒙灵谷在此事上也较为简陋，如此看来，倒不如效仿人世间的成亲礼法。
乌蒙灵谷和幽都商议一番，因两地路途遥远，便决定让风晴雪他们先去乌蒙灵谷，在乌蒙灵谷举行成亲的仪式。
她倚在吊床里，不高兴得十分明显。
他在她面前蹲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她焉了吧唧的样子，他记忆中的小姑娘，活泼开朗。
“路上不是说好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
一路上他都在劝慰她，当时她答应得好好的，真回来却还是闷闷不乐。
“婆婆肯定会关我禁闭。”
他笑了一下，“你也知道私逃会被罚，既然做了，那不是应该的吗？”
“我那不叫私逃！”风晴雪瞪着他，“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幽都的人，不能离开幽都。”
世间那样大，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去看看呢？
百里屠苏自己也有这样的困惑，但他没有答案。
不过此时，他只是想让她开心些。
他说话的语气不算正经，逗趣意味更多些：“那不如，晴雪早些嫁我？”
风晴雪一愣，随后脸上染起一抹红，她虽同芙蕖说过自己和他的婚约，但两人在天墉城见面后，可是谁也没对对方提起过。
她还以为，他要么忘了这茬，要么就是觉得小时候说的话，随口一提不值得记住。
虽说韩休宁和婆婆正经的做了个约定。
他静静看着她，见她撇开视线，自己才慢慢地跟她说其他的事情。
到后来，她面上不再那么面若冰霜，他才道：“我明日就要回乌蒙灵谷。”
“不再多待几日吗？”
韩休宁让他早些回去，送她回幽都本也耽搁了几日，这下自然不好多耽搁。
他点点头，怕她又不开心，他认真开口：“我方才说的，不是玩笑，我会早些来娶你。”
风晴雪心跳漏了一拍，半晌，她装得很平静，“哦……”
百里屠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早些休息，明日就不来和你告别了，下次见。”
风晴雪看着他离开自己房间，心中莫名怅然 ，却又因他的话而没有很难过，只隐隐期待着下一次见面。
……
这一路多有耽搁，百里屠苏回乌蒙灵谷几乎日夜兼程。
令韩休宁有些意外的是，这个儿子一回来首先提起的居然就是他和幽都未来灵女的婚约。
“前些日子婆婆跟我说，当年口头承诺，不必太当真，你提起，是想要继续这门婚事？”
百里屠苏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晴雪去了天墉城，我这次，是先去了一趟幽都，婆婆也的确告诉了我她的意思，但我并不想。”
韩休宁点点头，表示：“你想我倒是可以和婆婆替你说几句话，只是婆婆想的也不无道理，幽都自然是想晴雪留在幽都的，而你，日后也应该待在乌蒙灵谷继任巫祝。”
百里屠苏：“我明白，我与她都有各自肩负的责任，但这并非对立，所以，并不能成为我和她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韩休宁笑了笑，“你这孩子，话说得倒像是我们非要分开你们一般。”
百里屠苏闻言，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话确实有些像他们已经定好终身，只是受家里人阻挠，而没办法在一起。
但其实，风晴雪并没有说过喜欢他。
见韩休宁并无反对之意，他放心了不少，便有意无意提起该尽早完婚一事。
韩休宁以为他是极喜欢风晴雪，想着他已经年满十八，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便帮着他跟幽都婆婆说了一番，至少将此事定了下来，不至于取消。
乌蒙灵谷和幽都向来都不循人间成亲之礼，但韩休宁想着百里屠苏这些年都在天墉城，也不是完全与世隔绝，便让他自己全权决定。
百里屠苏这会儿已经在幽都了，他问她对成亲有何想法，奈何风晴雪本人对此真是半点看法都没有，也不懂人间的婚仪如何。
“在幽都，若是两情相悦，互赠泥偶便是定下终身。”
百里屠苏点头，乌蒙灵谷在此事上也较为简陋，如此看来，倒不如效仿人世间的成亲礼法。
乌蒙灵谷和幽都商议一番，因两地路途遥远，便决定让风晴雪他们先去乌蒙灵谷，在乌蒙灵谷举行成亲的仪式。
现下风晴雪已在乌蒙灵谷住了数日。
婚仪当天，乌蒙灵谷众人脸上都挂着笑，韩休宁素来喜怒不行于色，今日也是难得的笑容满面。
红绸挂满房屋，随着风飘扬，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氛围。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隔着一点距离，他忽然靠近了些，耳畔也同时传来他的声音：“握着我的手。”
少年的手已经伸到她面前，风晴雪将手搭在他的腕上，跟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虽说是按着人间习俗，但乌蒙灵谷和幽都两族，独信女娲大神，二人只拜了女娲神像，便算作礼成。
后来宾主尽欢，风广陌难得很正经，拉着百里屠苏叮嘱他许多话，他都一一应下。
婆婆对风晴雪也诸多不舍，眼下喜悦过后，竟是有些泪眼模糊。
至夜幕漆黑，宾客方才散了去。
此时风晴雪与百里屠苏却在房内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他开口：“过来。”
风晴雪本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声，更是反应不过来，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动。
百里屠苏无奈，只好从凳子上起身，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
见小姑娘眼神躲闪，他解释道：“只是让你吃点东西，不饿吗？方才也没怎么吃。”
“哦。”风晴雪做得笔直，分明还在神游，应到是应了，却好像还在等着他把饭菜放在她面前。
二人彻底收拾完，已经深夜。
风晴雪沐浴后，便只穿着白色里衣，她坐在床沿晃着腿儿，听着里边传来的水声有些茫然。
等百里屠苏出来，便只见她出神。
小腿时不时晃两下，倒很是可爱。
此刻的姑娘看起来很乖巧，不像穿着婚服的她那样。
白日里见到她换上那身婚服，他忽然在想，自己或许还是太急了，这样的婚成得太过潦草，未曾等到彼此真的言明心意便匆匆完成。
那是与平日惯常穿蓝衣的风晴雪截然不同的样子，火红的衣裙，裙裾随着少女的步子荡漾，分明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却带着他的心神一齐不定。
他轻轻咳了一声，风晴雪回过神望着他。
百里屠苏走到她身边坐下，道：“之前我娘和我说过，我们还年轻，她如今也并不急于退下巫祝的位置，所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
其实是他同她韩休宁提及过这事，也并不是很顺利的得到了她的支持。
甚至紫胤真人帮他说了话，韩休宁才勉强同意。
她和幽都婆婆一样，始终认为，身为女娲族人，就不该太贪恋人间。
但百里屠苏说：“如果女娲一族承担的是保护世人的职责，那么，不去见世人，如何真的保护世人？”
风晴雪的喜悦显而易见：“当真？”
“自然不骗你。”百里屠苏笑着道：“闷闷不乐的，好像嫁我很亏一样。”
“我才没有。”风晴雪扭过头否认。
他没再戳穿她，只拉着她走到窗前，桌案上有一对未点燃的红烛。
他拿了一支点燃的蜡烛给她：“我们把这对红烛点了。”
风晴雪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别样的含义，刚要把蜡烛贴近红烛，百里屠苏忽然从她身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也不顾她的出神，带着她把红烛点上。
“好了，睡觉吧。”
风晴雪看着床榻，忽然盯着他，道：“我们一起睡吗？”
百里屠苏挑眉道：“不然呢？”
他一边说一边往床上躺，还问：“你想睡外侧还是里侧？”
风晴雪慢吞吞地挪，“都行。”
“那你睡里侧吧。”
百里屠苏已经在外侧躺下。
风晴雪忽然又开口：“蜡烛就这么燃着吗？”
百里屠苏侧起身，手支着头疑惑开口：“晴雪姑娘，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睡啊？”
风晴雪被他戳穿，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百里屠苏逗完人，心情很好，一把拉过她，风晴雪不妨，便整个人摔在他身上。
少年的说话的呼吸都打在她耳畔。
“我和你成亲不是假成亲，自然是睡在一张床，至于蜡烛，人家都说新婚夜红烛要燃到天明，自然不会熄掉它。当然，如果你没打算和我真成亲，也晚了，我们礼都成了，晴雪姑娘，并无后悔的机会。”
风晴雪小声道：“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百里屠苏并不如此认为，又不是没见过面，这世上多少人成亲都是直到新婚夜才知道盖头下的人是谁，而他们分明是彼此一起决定的，怎么能算快？
他抱着她侧过身，让她睡在里侧。
“怎么会快？”
风晴雪说不上来，总觉得她自己脑子一热跑到了天墉城，找到了他，二人虽然一起相处了一段时日，可忽然现在就要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太快了。
“想那么多。”百里屠苏道。
他挪开自己的手，放开了她，道：“我睡了，祝晴雪姑娘，也和我一样，好梦。”
风晴雪见他闭眼，也转过身，不多时便睡着了。
确定了身侧的人已经睡熟，百里屠苏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挪开了被子，下了床。
柜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百里屠苏打开看了看，里头的泥偶做得不算太好，但的确是他认真做的，可惜他于此道大抵是无甚天分，做出来的小泥偶堪堪可看，本是要作为新婚之礼送她，却觉得实在拿不出手，遂作罢。
红烛摇曳，酒壶映衬着点点火光，桌上的杯子还没有动过，那是他们未饮的合卺酒。
百里屠苏视线从酒上收回，又看了看自己做的泥偶，忽觉倒也没有那么拿不出手。
于是次日风晴雪醒来，便在梳妆台上看见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泥偶，她拿出来细细端详一番，兀自笑出了声，半晌，她指尖点着泥人，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有点丑？”
婚仪当天，乌蒙灵谷众人脸上都挂着笑，韩休宁素来喜怒不行于色，今日也是难得的笑容满面。
红绸挂满房屋，随着风飘扬，增添了不少喜庆的氛围。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隔着一点距离，他忽然靠近了些，耳畔也同时传来他的声音：“握着我的手。”
少年的手已经伸到她面前，风晴雪将手搭在他的腕上，跟着他一步步往前走。
虽说是按着人间习俗，但乌蒙灵谷和幽都两族，独信女娲大神，二人只拜了女娲神像，便算作礼成。
后来宾主尽欢，风广陌难得很正经，拉着百里屠苏叮嘱他许多话，他都一一应下。
婆婆对风晴雪也诸多不舍，眼下喜悦过后，竟是有些泪眼模糊。
至夜幕漆黑，宾客方才散了去。
此时风晴雪与百里屠苏却在房内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他开口：“过来。”
风晴雪本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声，更是反应不过来，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动。
百里屠苏无奈，只好从凳子上起身，拉着她坐在自己旁边。
见小姑娘眼神躲闪，他解释道：“只是让你吃点东西，不饿吗？方才也没怎么吃。”
“哦。”风晴雪做得笔直，分明还在神游，应到是应了，却好像还在等着他把饭菜放在她面前。
二人彻底收拾完，已经深夜。
风晴雪沐浴后，便只穿着白色里衣，她坐在床沿晃着腿儿，听着里边传来的水声有些茫然。
等百里屠苏出来，便只见她出神。
小腿时不时晃两下，倒很是可爱。
此刻的姑娘看起来很乖巧，不像穿着婚服的她那样。
白日里见到她换上那身婚服，他忽然在想，自己或许还是太急了，这样的婚成得太过潦草，未曾等到彼此真的言明心意便匆匆完成。
那是与平日惯常穿蓝衣的风晴雪截然不同的样子，火红的衣裙，裙裾随着少女的步子荡漾，分明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却带着他的心神一齐不定。
他轻轻咳了一声，风晴雪回过神望着他。
百里屠苏走到她身边坐下，道：“之前我娘和我说过，我们还年轻，她如今也并不急于退下巫祝的位置，所以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
其实是他同她韩休宁提及过这事，也并不是很顺利的得到了她的支持。
甚至紫胤真人帮他说了话，韩休宁才勉强同意。
她和幽都婆婆一样，始终认为，身为女娲族人，就不该太贪恋人间。
但百里屠苏说：“如果女娲一族承担的是保护世人的职责，那么，不去见世人，如何真的保护世人？”
风晴雪的喜悦显而易见：“当真？”
“自然不骗你。”百里屠苏笑着道：“闷闷不乐的，好像嫁我很亏一样。”
“我才没有。”风晴雪扭过头否认。
他没再戳穿她，只拉着她走到窗前，桌案上有一对未点燃的红烛。
他拿了一支点燃的蜡烛给她：“我们把这对红烛点了。”
风晴雪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别样的含义，刚要把蜡烛贴近红烛，百里屠苏忽然从她身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也不顾她的出神，带着她把红烛点上。
“好了，睡觉吧。”
风晴雪看着床榻，忽然盯着他，道：“我们一起睡吗？”
百里屠苏挑眉道：“不然呢？”
他一边说一边往床上躺，还问：“你想睡外侧还是里侧？”
风晴雪慢吞吞地挪，“都行。”
“那你睡里侧吧。”
百里屠苏已经在外侧躺下。
风晴雪忽然又开口：“蜡烛就这么燃着吗？”
百里屠苏侧起身，手支着头疑惑开口：“晴雪姑娘，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睡啊？”
风晴雪被他戳穿，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百里屠苏逗完人，心情很好，一把拉过她，风晴雪不妨，便整个人摔在他身上。
少年的说话的呼吸都打在她耳畔。
“我和你成亲不是假成亲，自然是睡在一张床，至于蜡烛，人家都说新婚夜红烛要燃到天明，自然不会熄掉它。当然，如果你没打算和我真成亲，也晚了，我们礼都成了，晴雪姑娘，并无后悔的机会。”
风晴雪小声道：“只是觉得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百里屠苏并不如此认为，又不是没见过面，这世上多少人成亲都是直到新婚夜才知道盖头下的人是谁，而他们分明是彼此一起决定的，怎么能算快？
他抱着她侧过身，让她睡在里侧。
“怎么会快？”
风晴雪说不上来，总觉得她自己脑子一热跑到了天墉城，找到了他，二人虽然一起相处了一段时日，可忽然现在就要睡在一张床上，还是太快了。
“想那么多。”百里屠苏道。
他挪开自己的手，放开了她，道：“我睡了，祝晴雪姑娘，也和我一样，好梦。”
风晴雪见他闭眼，也转过身，不多时便睡着了。
确定了身侧的人已经睡熟，百里屠苏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挪开了被子，下了床。
柜子上放着一个盒子，百里屠苏打开看了看，里头的泥偶做得不算太好，但的确是他认真做的，可惜他于此道大抵是无甚天分，做出来的小泥偶堪堪可看，本是要作为新婚之礼送她，却觉得实在拿不出手，遂作罢。
红烛摇曳，酒壶映衬着点点火光，桌上的杯子还没有动过，那是他们未饮的合卺酒。
百里屠苏视线从酒上收回，又看了看自己做的泥偶，忽觉倒也没有那么拿不出手。
于是次日风晴雪醒来，便在梳妆台上看见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泥偶，她拿出来细细端详一番，兀自笑出了声，半晌，她指尖点着泥人，低声说了一句：“好像有点丑？”
成亲后没有多久，二人便离开了乌蒙灵谷游历四方。
风晴雪对百里屠苏并非完全无意，但正如她成亲那晚说的，感觉一切都太快了，正常的至少应该是先确定心意再成亲吧？
可是他们好像反过来了。
她也能感觉到百里屠苏是喜欢她的，只是她有些不确定，这样的喜欢是怎么来的。
他们毕竟也很多年没有见过。
“在想什么？”百里屠苏手枕在脑后，侧头问她。
风晴雪不知道怎么说，两只眼睛望着床帐，对百里屠苏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百里屠苏等了半晌，不见她回应，只好伸手到她眼睛前晃了晃。
“也不回我。”
风晴雪转身面对着他，盯着他一会儿，问：“你送我泥偶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幽都的意思。”
风晴雪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透。
但他很坦然，毕竟他的心思一直很坦荡地摆在明面上。
风晴雪觉得自己又要睡不着了。
“我想我的心意已经很明白，晴雪，我是喜欢你的，那你呢，你现在对我，是喜欢的吗？”百里屠苏的声音离她很近。
整个晚上，这句话没从她脑海里出去过。
她喜欢他吗？
很多年前，在乌蒙灵谷和他见面时，她还小，后来那八年，她也常常想起他，所以是喜欢的吧？
无从得到答案，但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百里屠苏并不急于得到她的答案，总之他们已经成亲，便是现在没有那么喜欢，日久总能生情。
江南的风土人情和北方很不一样。
江都是座繁华的城市，二人在客栈住下后，风晴雪便很有兴致地拉着他到处逛。
说来也奇怪，按理百里屠苏自小练剑，体能是很好的，偏陪着风晴雪瞎晃不过一个时辰，他居然生出了疲惫，反看风晴雪，即使逛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说累。
直到日暮，风晴雪终于发觉自己已经拉着百里屠苏晃了足足半日。
风晴雪叹了口气，道：“原来已经走了这么久啊。”
“感觉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
百里屠苏好笑地看着她，半下午下来，她哪像累的人。
不过他并没说出来，只催她：“那我们快些回客栈休息。”
却说江都客栈那掌柜，自上午风晴雪和百里屠苏二人在客栈内住下就记住了两人。
虽说来往旅客诸多，但这二人因为衣着不同，又都生得不俗，自进了客栈，大堂那几桌吃饭的人好些个目光都落在了二人身上。
他便印象深刻了些。
况且他两一进客栈住店就只要了一间房。
他不免有些惋惜，毕竟少了一间房钱。
只是这女子不曾盘发，半点看不出像是成亲了。
但他闲下来一琢磨，人也不是中原人，大抵是不拘中原习俗的。
不过人嘛，对这些好奇也无可厚非，尤其姻亲之事向来为人乐道。
这会儿两人从外面回来，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话，女子忽然瞪了男子一眼，随即快步走在前面，飞似的上了二楼。
背剑的少年脸上本一直没有表情，这会儿却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兀自笑了。
掌柜觉得稀奇，百里屠苏从柜前路过时，他便也问了句：“二位是夫妻？”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掌柜忽又开口：“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百里屠苏笑，说了声“谢谢”。
“惹人生气了？”掌柜笑着问。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风晴雪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等百里屠苏上去，风晴雪还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散发出“我现在很生气”的气息。
他上前问：“饿了没？”
风晴雪见他完全没当回事，不由更生气了。
“百里屠苏！”
他之后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无奈：“别气了，我错了。”
认是认了，但风晴雪想着方才之事，又是羞又是恼。
大庭广众的，他做什么呢？
还云淡风轻地说什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亲你？”
明明手也牵了，抱也抱了，睡也一起睡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他要亲就亲！为什么还要问她？
风晴雪对百里屠苏并非完全无意，但正如她成亲那晚说的，感觉一切都太快了，正常的至少应该是先确定心意再成亲吧？
可是他们好像反过来了。
她也能感觉到百里屠苏是喜欢她的，只是她有些不确定，这样的喜欢是怎么来的。
他们毕竟也很多年没有见过。
“在想什么？”百里屠苏手枕在脑后，侧头问她。
风晴雪不知道怎么说，两只眼睛望着床帐，对百里屠苏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百里屠苏等了半晌，不见她回应，只好伸手到她眼睛前晃了晃。
“也不回我。”
风晴雪转身面对着他，盯着他一会儿，问：“你送我泥偶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幽都的意思。”
风晴雪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透。
但他很坦然，毕竟他的心思一直很坦荡地摆在明面上。
风晴雪觉得自己又要睡不着了。
“我想我的心意已经很明白，晴雪，我是喜欢你的，那你呢，你现在对我，是喜欢的吗？”百里屠苏的声音离她很近。
整个晚上，这句话没从她脑海里出去过。
她喜欢他吗？
很多年前，在乌蒙灵谷和他见面时，她还小，后来那八年，她也常常想起他，所以是喜欢的吧？
无从得到答案，但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百里屠苏并不急于得到她的答案，总之他们已经成亲，便是现在没有那么喜欢，日久总能生情。
江南的风土人情和北方很不一样。
江都是座繁华的城市，二人在客栈住下后，风晴雪便很有兴致地拉着他到处逛。
说来也奇怪，按理百里屠苏自小练剑，体能是很好的，偏陪着风晴雪瞎晃不过一个时辰，他居然生出了疲惫，反看风晴雪，即使逛了这么久，也不见她说累。
直到日暮，风晴雪终于发觉自己已经拉着百里屠苏晃了足足半日。
风晴雪叹了口气，道：“原来已经走了这么久啊。”
“感觉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
百里屠苏好笑地看着她，半下午下来，她哪像累的人。
不过他并没说出来，只催她：“那我们快些回客栈休息。”
却说江都客栈那掌柜，自上午风晴雪和百里屠苏二人在客栈内住下就记住了两人。
虽说来往旅客诸多，但这二人因为衣着不同，又都生得不俗，自进了客栈，大堂那几桌吃饭的人好些个目光都落在了二人身上。
他便印象深刻了些。
况且他两一进客栈住店就只要了一间房。
他不免有些惋惜，毕竟少了一间房钱。
只是这女子不曾盘发，半点看不出像是成亲了。
但他闲下来一琢磨，人也不是中原人，大抵是不拘中原习俗的。
不过人嘛，对这些好奇也无可厚非，尤其姻亲之事向来为人乐道。
这会儿两人从外面回来，二人不知说了什么话，女子忽然瞪了男子一眼，随即快步走在前面，飞似的上了二楼。
背剑的少年脸上本一直没有表情，这会儿却看着那姑娘的背影兀自笑了。
掌柜觉得稀奇，百里屠苏从柜前路过时，他便也问了句：“二位是夫妻？”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掌柜忽又开口：“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百里屠苏笑，说了声“谢谢”。
“惹人生气了？”掌柜笑着问。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风晴雪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等百里屠苏上去，风晴雪还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散发出“我现在很生气”的气息。
他上前问：“饿了没？”
风晴雪见他完全没当回事，不由更生气了。
“百里屠苏！”
他之后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无奈：“别气了，我错了。”
认是认了，但风晴雪想着方才之事，又是羞又是恼。
大庭广众的，他做什么呢？
还云淡风轻地说什么：“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亲你？”
明明手也牵了，抱也抱了，睡也一起睡了，虽然什么都没发生。
但是，他要亲就亲！为什么还要问她？
其实百里屠苏心知风晴雪不是生气，只是羞恼。
他笑了笑，“只有晴雪能听见，没人知道我说什么了。”
风晴雪扯被子蒙住脸，顺势往床上一到，完全不想再说话。
百里屠苏颇为好心地帮她露出一角，见她满面红云，不由笑出了声，打趣道：“我们成亲多久了？这就羞了？”
风晴雪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俊脸，眼睛一闭，趁百里屠苏没有任何准备，出其不意地一下子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极快速地缩回到被子里。
结果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时，发现百里屠苏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耳朵还可疑的红了！
她一时间兴奋起来，原来百里屠苏只会嘴上逞强啊！
那可太好玩了。
她捂着被子不客气地笑出声，道：“哇，你耳朵红了哎！”
百里屠苏别过脸，还在因方才那一瞬的触碰出神。
所以他也没有来得及回风晴雪话，风晴雪见他如此沉默，越发觉得好玩，被子也不知不觉地拉开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得意”二字。
百里屠苏听着她的笑声，也逐渐回过神来，心中暗道失算。
他哪里能想到向来害羞的风晴雪会冷不丁地给他来这么一下。
少女因为这番逗弄占了上风，笑得明媚。
百里屠苏握住她手腕，盯着她的眼睛问：“晴雪的意思，是喜欢我吗？”
风晴雪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小声道：“不明显吗？”
百里屠苏唇角不自觉扬起，随后假意叹气：“不明显哎。”
“我记得，我可是直接说过我喜欢你，你就这样？”
风晴雪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要她亲口说出来。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羞于说喜欢的人。
且百里屠苏的意思都已经很明显了，她如果再扭扭捏捏便没必要了。
况且，两个人都互相喜欢，为何不说。
故而，这会儿她羞怯退去，目光同他相撞：“是，我喜欢你。”
百里屠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低下头，轻轻地在她脸颊碰了一下，就像她方才那样，一触即离。
“我的荣幸。”
说完，少年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也只是轻啄几下，他便放开了她，然后把她抱进怀中。
虽然成亲很久，但此时此刻，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他笑了笑，“只有晴雪能听见，没人知道我说什么了。”
风晴雪扯被子蒙住脸，顺势往床上一到，完全不想再说话。
百里屠苏颇为好心地帮她露出一角，见她满面红云，不由笑出了声，打趣道：“我们成亲多久了？这就羞了？”
风晴雪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俊脸，眼睛一闭，趁百里屠苏没有任何准备，出其不意地一下子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极快速地缩回到被子里。
结果她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时，发现百里屠苏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耳朵还可疑的红了！
她一时间兴奋起来，原来百里屠苏只会嘴上逞强啊！
那可太好玩了。
她捂着被子不客气地笑出声，道：“哇，你耳朵红了哎！”
百里屠苏别过脸，还在因方才那一瞬的触碰出神。
所以他也没有来得及回风晴雪话，风晴雪见他如此沉默，越发觉得好玩，被子也不知不觉地拉开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得意”二字。
百里屠苏听着她的笑声，也逐渐回过神来，心中暗道失算。
他哪里能想到向来害羞的风晴雪会冷不丁地给他来这么一下。
少女因为这番逗弄占了上风，笑得明媚。
百里屠苏握住她手腕，盯着她的眼睛问：“晴雪的意思，是喜欢我吗？”
风晴雪不去看他的眼睛，只小声道：“不明显吗？”
百里屠苏唇角不自觉扬起，随后假意叹气：“不明显哎。”
“我记得，我可是直接说过我喜欢你，你就这样？”
风晴雪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要她亲口说出来。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羞于说喜欢的人。
且百里屠苏的意思都已经很明显了，她如果再扭扭捏捏便没必要了。
况且，两个人都互相喜欢，为何不说。
故而，这会儿她羞怯退去，目光同他相撞：“是，我喜欢你。”
百里屠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低下头，轻轻地在她脸颊碰了一下，就像她方才那样，一触即离。
“我的荣幸。”
说完，少年的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也只是轻啄几下，他便放开了她，然后把她抱进怀中。
虽然成亲很久，但此时此刻，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
游历几年后，二人回了乌蒙灵谷，风晴雪也正式继任幽都灵女。
百里屠苏作为下一任巫祝，乌蒙灵谷也总有事情要他处理。
如此分隔两地，有时他常常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成亲一样。
好在二人不至于常年分开。
只是聚少离多，不比游历那几年。
所以见面时便愈发如胶似漆。
有时是风晴雪无事到乌蒙灵谷，有时是百里屠苏得空去幽都。
韩休宁有意无意地向二人提及孩子，百里屠苏都糊弄过去了。
故这日，韩休宁和风晴雪闲话家常时又提了一嘴。
“要我说，你们成亲也五年了，总该要个孩子了，娘可盼了好久了。”
风晴雪还是第一遭被人催生，有些无措。
“娘，您同苏苏说了吗？”
说起这事韩休宁就生气，她道：“我同他不知说了多少遍，看样子，他也没和你商量过？”
风晴雪点头，她还真不知道百里屠苏被催了很多次。
韩休宁笑了笑，道：“我看他就是想和你多过几年两个人的生活，但是娘在这儿说了这话以后孩子便用不着你操心。”
风晴雪应下，认真思索后还是觉得要好好和百里屠苏说说这事儿。
晚上，风晴雪将白日的事说给他听。
百里屠苏对这件事好像的确不在意，只说：“不用管娘，我们还年轻，这么早要孩子作甚？”
风晴雪记得他如今正是二十三岁。
世上很多男子这个年纪都已经为人父了。
“苏苏，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百里屠苏摇头，也不算不喜欢。
“你喜欢吗？”百里屠苏问她。
“喜欢啊。”风晴雪托着下巴想了会儿，“小孩子多乖呀！”
百里屠苏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那我们就要一个。”
那一年秋天的某个早晨，风晴雪忽然头晕，一把脉，原来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百里屠苏之前对此事都没有太多想法，此刻听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却陡然生出了些异样的情绪，还有一些难言的喜悦。
或许，他一直都是期待着这一天的。
韩休宁甚是开心，因惦记着告诉幽都那边已经离开。
现下房内只有夫妻二人。
风晴雪见百里屠苏神情异常，不免有些困惑，问道：“苏苏，你在想什么？”
百里屠苏回神，于她身侧坐下，“无事，只是有些无措。”
风晴雪笑了，打趣道：“还以为苏苏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风晴雪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把手放在腹部，神情柔和。
百里屠苏因她的动作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
才两个月，她的腰肢仍然纤细，不盈一握。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道：“晴雪，我好像，有些开心。”
风晴雪伸出食指点着他鼻尖，说：“开心才对！”
百里屠苏捏着她指尖，低低地“嗯”了声，又像是放心不下般道：“总之日后幽都那些事都交由我和大哥，你万不可再劳累。”
他知道女子怀孕生子是极其不易的，稍有不慎便是命丧黄泉。
且怀孕期间也有诸多罪要遭。
因此他一直不大想要孩子。
可是那天她说小孩子多乖时，脸上都是期许。
那会儿他忽然觉得，既是如此，那么有一个凝融着他二人血液的孩子，也好。
夜间，二人倚在床头。
风晴雪靠在百里屠苏肩上仍然觉得十分不真实，不断地摸着小腹自言自语：“肚子也没什么变化，却要有个孩子了，想来真是有些神奇。”
“不过两个月出头，哪里能有什么变化，再等两个月显怀了怕是要受累。”百里屠苏好笑地道。
“苏苏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百里屠苏连孩子都不想要，哪里在乎男女。
“都好。”
风晴雪觉得他略有些敷衍，不大满意，央着他好好回答。
百里屠苏便也真假意思索了会儿，道：“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女都好。若是男子，日后便送去天墉城学剑，我和他都保护你。”
“那若是女子呢？”
“也送去天墉城。我们家晴雪最大，女儿也要保护你。”
烛火摇曳，百里屠苏说得认真，风晴雪却噗嗤一笑。
“算了算了，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还指望以后孩子保护我？”
百里屠苏平静的面容忽然一滞，像是无语凝噎一般。
多年前二人在乌蒙灵谷初遇，他被这位灵女大人打得算是落花流水。
只因那时他也不曾学剑学法术，而风晴雪法术已经用得十分熟练，武艺也非他能比。
“说来你自天墉城学剑过后我们还不曾比试，也不知苏苏现下是何水平？”
百里屠苏听出她语气里的跃跃欲试，在心中暗自叹气，认输：“自然不比灵女大人武艺高强。”
风晴雪闻言笑出了声。
“苏苏，我好喜欢你。”
百里屠苏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懵。
但还不等他回答，风晴雪已经埋首在他颈窝，说自己好困，要睡觉。
哦，原来是害羞了。
但他还是在风晴雪耳畔道：“我最喜欢晴雪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乎哄着她入睡。
百里屠苏作为下一任巫祝，乌蒙灵谷也总有事情要他处理。
如此分隔两地，有时他常常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成亲一样。
好在二人不至于常年分开。
只是聚少离多，不比游历那几年。
所以见面时便愈发如胶似漆。
有时是风晴雪无事到乌蒙灵谷，有时是百里屠苏得空去幽都。
韩休宁有意无意地向二人提及孩子，百里屠苏都糊弄过去了。
故这日，韩休宁和风晴雪闲话家常时又提了一嘴。
“要我说，你们成亲也五年了，总该要个孩子了，娘可盼了好久了。”
风晴雪还是第一遭被人催生，有些无措。
“娘，您同苏苏说了吗？”
说起这事韩休宁就生气，她道：“我同他不知说了多少遍，看样子，他也没和你商量过？”
风晴雪点头，她还真不知道百里屠苏被催了很多次。
韩休宁笑了笑，道：“我看他就是想和你多过几年两个人的生活，但是娘在这儿说了这话以后孩子便用不着你操心。”
风晴雪应下，认真思索后还是觉得要好好和百里屠苏说说这事儿。
晚上，风晴雪将白日的事说给他听。
百里屠苏对这件事好像的确不在意，只说：“不用管娘，我们还年轻，这么早要孩子作甚？”
风晴雪记得他如今正是二十三岁。
世上很多男子这个年纪都已经为人父了。
“苏苏，你不喜欢小孩子吗？”
百里屠苏摇头，也不算不喜欢。
“你喜欢吗？”百里屠苏问她。
“喜欢啊。”风晴雪托着下巴想了会儿，“小孩子多乖呀！”
百里屠苏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那我们就要一个。”
那一年秋天的某个早晨，风晴雪忽然头晕，一把脉，原来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
百里屠苏之前对此事都没有太多想法，此刻听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却陡然生出了些异样的情绪，还有一些难言的喜悦。
或许，他一直都是期待着这一天的。
韩休宁甚是开心，因惦记着告诉幽都那边已经离开。
现下房内只有夫妻二人。
风晴雪见百里屠苏神情异常，不免有些困惑，问道：“苏苏，你在想什么？”
百里屠苏回神，于她身侧坐下，“无事，只是有些无措。”
风晴雪笑了，打趣道：“还以为苏苏不喜欢我们的孩子。”
风晴雪一边说一边不自觉把手放在腹部，神情柔和。
百里屠苏因她的动作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
才两个月，她的腰肢仍然纤细，不盈一握。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道：“晴雪，我好像，有些开心。”
风晴雪伸出食指点着他鼻尖，说：“开心才对！”
百里屠苏捏着她指尖，低低地“嗯”了声，又像是放心不下般道：“总之日后幽都那些事都交由我和大哥，你万不可再劳累。”
他知道女子怀孕生子是极其不易的，稍有不慎便是命丧黄泉。
且怀孕期间也有诸多罪要遭。
因此他一直不大想要孩子。
可是那天她说小孩子多乖时，脸上都是期许。
那会儿他忽然觉得，既是如此，那么有一个凝融着他二人血液的孩子，也好。
夜间，二人倚在床头。
风晴雪靠在百里屠苏肩上仍然觉得十分不真实，不断地摸着小腹自言自语：“肚子也没什么变化，却要有个孩子了，想来真是有些神奇。”
“不过两个月出头，哪里能有什么变化，再等两个月显怀了怕是要受累。”百里屠苏好笑地道。
“苏苏想要女孩还是男孩？”
百里屠苏连孩子都不想要，哪里在乎男女。
“都好。”
风晴雪觉得他略有些敷衍，不大满意，央着他好好回答。
百里屠苏便也真假意思索了会儿，道：“我说的是真的，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女都好。若是男子，日后便送去天墉城学剑，我和他都保护你。”
“那若是女子呢？”
“也送去天墉城。我们家晴雪最大，女儿也要保护你。”
烛火摇曳，百里屠苏说得认真，风晴雪却噗嗤一笑。
“算了算了，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还指望以后孩子保护我？”
百里屠苏平静的面容忽然一滞，像是无语凝噎一般。
多年前二人在乌蒙灵谷初遇，他被这位灵女大人打得算是落花流水。
只因那时他也不曾学剑学法术，而风晴雪法术已经用得十分熟练，武艺也非他能比。
“说来你自天墉城学剑过后我们还不曾比试，也不知苏苏现下是何水平？”
百里屠苏听出她语气里的跃跃欲试，在心中暗自叹气，认输：“自然不比灵女大人武艺高强。”
风晴雪闻言笑出了声。
“苏苏，我好喜欢你。”
百里屠苏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一懵。
但还不等他回答，风晴雪已经埋首在他颈窝，说自己好困，要睡觉。
哦，原来是害羞了。
但他还是在风晴雪耳畔道：“我最喜欢晴雪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似乎哄着她入睡。
好在风晴雪怀孕并没吃什么苦，肚子里的小家伙很是乖巧，一点也不闹腾，她最后生产也很顺利。
第二年春，百里屠苏在院子里种下的桃树开了花。
没过几天，风晴雪便生下了一个男孩。
取名百里珩。
他很乖，不怎么哭，只饿了才哭两下。
风晴雪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孩，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苏苏，他好可爱。”
百里屠苏看了看还皱巴巴的小东西，没觉出可爱，但也点了点头。
随后又在风晴雪额上亲了一下，“辛苦了。”
初夏时节时不时便暴雨如注，那晚电闪雷鸣，百里屠苏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
身侧的人正熟睡。
闪电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脸，女子睡颜恬静安好。
百里屠苏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即吻了吻她的额头。
还好，是梦而已。
他翻身下床，倒下一杯水喝下。
二人床侧的摇篮里，婴孩也在熟睡。
百里屠苏坐在摇篮前看了看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那只是梦而已。
可梦中之事未免太过真切。
连散魂都像他经历过一般，晴雪寻找他的魂魄那些年，他看见的景象，竟也不像虚幻。
但他的晴雪分明好好的在这儿。
梦中诸多人，他连见都没见过。
那些不过是梦罢了。
床上的风晴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百里屠苏坐在摇篮前，还以为是孩子饿了。
“苏苏，阿珩是不是饿了？”风晴雪揉着眼睛问他。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低声道：“睡得好好的。”
风晴雪已经有几分清醒，听到并非孩子饿了便觉得有些奇怪。
“那你坐在那儿做什么？”
百里屠苏于是躺回床上，将半梦半醒的风晴雪搂入怀中。
“起床喝了口水，顺便看看阿珩。”
风晴雪笑了笑，“之前总觉得你对阿珩不上心，原来半夜偷偷看。”
百里屠苏随她说，只紧紧箍着她，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风晴雪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觉得莫名，不免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对百里屠苏而言，梦中之景太过奇怪，因为它太完整也太真实。
他即使回到真实的世界都免不了后怕。
他只庆幸，他并未像梦中的百里屠苏一样，二十一岁而亡，留下风晴雪独自苦寻近千年。
他的妻子，如今虽已做了母亲，但仍旧和少女时一般。
她从未露出那样沉寂的眼神。
他也不会让她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想她一生都是美满的，永远和十七岁去天墉城找他那样，活泼灵动。
“苏苏？”
百里屠苏回过神，见她担忧地望着自己，凑上去亲了亲她脸颊。
“无事。”
随即他埋首在她颈窝，抱得很用力。
“等阿珩大些，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风晴雪有些意外此话从他口中说出，但也应下。
其实她内心还稍微有些可惜阿珩不是女儿。
不过此前见百里屠苏对要孩子一事的态度，她虽有些可惜也歇了心思。
过了三年，小阿珩三岁时，夫妻二人如愿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风皎月。
这一生到此已经完满。
儿女双全，凑了个好字。
百里屠苏只做过那一次梦，风晴雪从未梦见过。
他也没有提起过。
或许那是他们有过的曾经，也或许是另一个百里屠苏和另一个风晴雪真实发生的事。
但那都不重要了。
至少他和她如今很好。
他得到的一切都不是虚幻的。
桃花盛开，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坐在院子里，看着阿珩牵着皎月学步。
孩童的笑声荡开，整个院子热闹无比。
百里屠苏折下一枝桃花别在风晴雪耳畔。
二人相视而笑。
春风吹得桃树花枝乱颤，他们会年年如此，直到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第二年春，百里屠苏在院子里种下的桃树开了花。
没过几天，风晴雪便生下了一个男孩。
取名百里珩。
他很乖，不怎么哭，只饿了才哭两下。
风晴雪看着白白净净的小孩，一颗心都软了下来。
“苏苏，他好可爱。”
百里屠苏看了看还皱巴巴的小东西，没觉出可爱，但也点了点头。
随后又在风晴雪额上亲了一下，“辛苦了。”
初夏时节时不时便暴雨如注，那晚电闪雷鸣，百里屠苏从梦中惊醒，猛的坐起。
身侧的人正熟睡。
闪电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脸，女子睡颜恬静安好。
百里屠苏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随即吻了吻她的额头。
还好，是梦而已。
他翻身下床，倒下一杯水喝下。
二人床侧的摇篮里，婴孩也在熟睡。
百里屠苏坐在摇篮前看了看他，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那只是梦而已。
可梦中之事未免太过真切。
连散魂都像他经历过一般，晴雪寻找他的魂魄那些年，他看见的景象，竟也不像虚幻。
但他的晴雪分明好好的在这儿。
梦中诸多人，他连见都没见过。
那些不过是梦罢了。
床上的风晴雪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百里屠苏坐在摇篮前，还以为是孩子饿了。
“苏苏，阿珩是不是饿了？”风晴雪揉着眼睛问他。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低声道：“睡得好好的。”
风晴雪已经有几分清醒，听到并非孩子饿了便觉得有些奇怪。
“那你坐在那儿做什么？”
百里屠苏于是躺回床上，将半梦半醒的风晴雪搂入怀中。
“起床喝了口水，顺便看看阿珩。”
风晴雪笑了笑，“之前总觉得你对阿珩不上心，原来半夜偷偷看。”
百里屠苏随她说，只紧紧箍着她，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风晴雪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觉得莫名，不免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对百里屠苏而言，梦中之景太过奇怪，因为它太完整也太真实。
他即使回到真实的世界都免不了后怕。
他只庆幸，他并未像梦中的百里屠苏一样，二十一岁而亡，留下风晴雪独自苦寻近千年。
他的妻子，如今虽已做了母亲，但仍旧和少女时一般。
她从未露出那样沉寂的眼神。
他也不会让她露出那样的眼神。
他想她一生都是美满的，永远和十七岁去天墉城找他那样，活泼灵动。
“苏苏？”
百里屠苏回过神，见她担忧地望着自己，凑上去亲了亲她脸颊。
“无事。”
随即他埋首在她颈窝，抱得很用力。
“等阿珩大些，我们再要个女儿好不好？”
风晴雪有些意外此话从他口中说出，但也应下。
其实她内心还稍微有些可惜阿珩不是女儿。
不过此前见百里屠苏对要孩子一事的态度，她虽有些可惜也歇了心思。
过了三年，小阿珩三岁时，夫妻二人如愿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风皎月。
这一生到此已经完满。
儿女双全，凑了个好字。
百里屠苏只做过那一次梦，风晴雪从未梦见过。
他也没有提起过。
或许那是他们有过的曾经，也或许是另一个百里屠苏和另一个风晴雪真实发生的事。
但那都不重要了。
至少他和她如今很好。
他得到的一切都不是虚幻的。
桃花盛开，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坐在院子里，看着阿珩牵着皎月学步。
孩童的笑声荡开，整个院子热闹无比。
百里屠苏折下一枝桃花别在风晴雪耳畔。
二人相视而笑。
春风吹得桃树花枝乱颤，他们会年年如此，直到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
春日的江南雨水充沛，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桃花谷中水汽氤氲，屋檐上落下水滴，粉色的花瓣摇曳在风雨中，水滴顺着花瓣滑落，融进了草丛里。
地上的水洼里飘着花瓣。
风晴雪倚窗而望，目光越过桃林，看向了层叠的远山。
“晴雪……”一声轻唤自屋内传来，她转过头，少年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宁静平和。
风晴雪问：“怎么了？”
百里屠苏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了，声音也和平常一样，“只是看你站了很久……在看什么？”
风晴雪复又转回去，淡淡开口：“在看桃花，还有，远处的山。”
百里屠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远处的山，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这么久。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起风晴雪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他的回应她也看不见。
刚想出声，风晴雪又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去休息吧。”
百里屠苏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却有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好寡淡地说了一声“好”。
他失去了一些记忆，风晴雪告诉他。
他很想记起来，但是她说，过往已逝，不必挂怀。
只要，珍惜当下便好。
记得那个下午他醒来时，夕阳的金光正好从窗外照进了木屋，风晴雪趴在案几上，风帽被放在一旁，露出了一半脸。
那半张脸他说不上来的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
没有名字，没有过往。
他如同一张白纸。
他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对身体的操纵甚至有些陌生和不自然。
他下了床，极慢地走到了案几边。
他坐在她的对面，风晴雪就是这时抬起头的，他措不及防地和她对视，撞进那双沉静温和的眸子。
风晴雪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在片刻沉默后，他踌躇着开口：“姑娘，我们是什么关系？”
隐世高人的话再度在她耳畔响起，即使复活了他，也会因为只是个残缺的仙灵，而永远都忘记了她。
风晴雪垂下眼帘，睫毛颤了颤，她道：“是故人。”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有太意外。
尽管，有些失望。
但总好过他没有活过来。
她手指屈起，在案几上轻敲，道：“你受了伤，还没有好，还是再躺躺吧。”
风晴雪说完，便扶着他往床上走，待他躺下后，她便要出去。
他忽而出声：“等等。”
她目光里有了一丝不解，他又道：“你的名字。”
“晴雪。”
晴雪，他将这两个字反复念了很多遍，那种熟悉感他完全无法忽略，还有方才尽管只是一瞬之间，他却在她抬眸那瞬，心中涩然。
他没有错过她敛眸隐藏的微小情绪。
一瞬的惊喜和一瞬的失望，随后又是平静。
惊喜和失望的时间都很短暂，好像平静淡然从容才是她本有的样子。
他在床榻辗转，到底无法入眠，直至余晖散尽，黑暗笼罩，风晴雪端着药和食物进来，他才想起问自己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柔和，像是清风，让人舒服。
“你叫百里屠苏。”
他喝完药，吃了一点东西，她又让他休息。
但空白的过往，让他心中不安。
“我想恢复记忆。”
她愣了一下，道：“过往已逝，不必挂怀。”
“失去过往，我便不再是我。”
“可今日于明日之你，便是过往。”
“珍惜当下便好，至于记忆，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他一时无话，却再未提及恢复记忆之事。
那夜他睡下后，风晴雪独自在桃树下坐了很久。
她想起聚灵那个夜晚，天上挂着一轮月亮，清冷孤高。
灵光环绕在她周围，四溢的灵气卷起了大片桃花，飞舞的花瓣里，渐渐聚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隔着花瓣，风晴雪同他对视。
那是暌违了九百多年的重逢。
少年的目光一如当年，坚毅之下藏着温柔，他的唇角向上勾起，声音和她模糊的记忆重合：“晴雪……”
风帽被夜风吹落，她道：“久违了，苏苏。”
短短两句话，似风一般轻。
有泪珠从她眼眶滚落。
夜风分明是柔和的，那时却好像有一场狂风刮过，她和他谁也没有来得及多说，风声太大，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从他开合的唇，隐越听到了无声的不哭。
少年的身影散去，化作一束幽蓝的光，进入了躺着的百里屠苏的身躯之中。
灵力收回，桃花落下，谷中又恢复了寂静。
此时风晴雪坐在树下，想着原来那并非重逢，而是别离，是蓬莱之后，真正的诀别。
他不会再是他了。
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失去记忆，失去过往，但他还活着。
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呢？
在漫长的时光洗刷中，她早就不在意结果了。
桃花谷中水汽氤氲，屋檐上落下水滴，粉色的花瓣摇曳在风雨中，水滴顺着花瓣滑落，融进了草丛里。
地上的水洼里飘着花瓣。
风晴雪倚窗而望，目光越过桃林，看向了层叠的远山。
“晴雪……”一声轻唤自屋内传来，她转过头，少年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宁静平和。
风晴雪问：“怎么了？”
百里屠苏目光从她身上挪开了，声音也和平常一样，“只是看你站了很久……在看什么？”
风晴雪复又转回去，淡淡开口：“在看桃花，还有，远处的山。”
百里屠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远处的山，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看这么久。
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起风晴雪的目光并不在自己身上，他的回应她也看不见。
刚想出声，风晴雪又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去休息吧。”
百里屠苏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却有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只好寡淡地说了一声“好”。
他失去了一些记忆，风晴雪告诉他。
他很想记起来，但是她说，过往已逝，不必挂怀。
只要，珍惜当下便好。
记得那个下午他醒来时，夕阳的金光正好从窗外照进了木屋，风晴雪趴在案几上，风帽被放在一旁，露出了一半脸。
那半张脸他说不上来的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他在哪里见过。
没有名字，没有过往。
他如同一张白纸。
他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对身体的操纵甚至有些陌生和不自然。
他下了床，极慢地走到了案几边。
他坐在她的对面，风晴雪就是这时抬起头的，他措不及防地和她对视，撞进那双沉静温和的眸子。
风晴雪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在片刻沉默后，他踌躇着开口：“姑娘，我们是什么关系？”
隐世高人的话再度在她耳畔响起，即使复活了他，也会因为只是个残缺的仙灵，而永远都忘记了她。
风晴雪垂下眼帘，睫毛颤了颤，她道：“是故人。”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有太意外。
尽管，有些失望。
但总好过他没有活过来。
她手指屈起，在案几上轻敲，道：“你受了伤，还没有好，还是再躺躺吧。”
风晴雪说完，便扶着他往床上走，待他躺下后，她便要出去。
他忽而出声：“等等。”
她目光里有了一丝不解，他又道：“你的名字。”
“晴雪。”
晴雪，他将这两个字反复念了很多遍，那种熟悉感他完全无法忽略，还有方才尽管只是一瞬之间，他却在她抬眸那瞬，心中涩然。
他没有错过她敛眸隐藏的微小情绪。
一瞬的惊喜和一瞬的失望，随后又是平静。
惊喜和失望的时间都很短暂，好像平静淡然从容才是她本有的样子。
他在床榻辗转，到底无法入眠，直至余晖散尽，黑暗笼罩，风晴雪端着药和食物进来，他才想起问自己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柔和，像是清风，让人舒服。
“你叫百里屠苏。”
他喝完药，吃了一点东西，她又让他休息。
但空白的过往，让他心中不安。
“我想恢复记忆。”
她愣了一下，道：“过往已逝，不必挂怀。”
“失去过往，我便不再是我。”
“可今日于明日之你，便是过往。”
“珍惜当下便好，至于记忆，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他一时无话，却再未提及恢复记忆之事。
那夜他睡下后，风晴雪独自在桃树下坐了很久。
她想起聚灵那个夜晚，天上挂着一轮月亮，清冷孤高。
灵光环绕在她周围，四溢的灵气卷起了大片桃花，飞舞的花瓣里，渐渐聚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隔着花瓣，风晴雪同他对视。
那是暌违了九百多年的重逢。
少年的目光一如当年，坚毅之下藏着温柔，他的唇角向上勾起，声音和她模糊的记忆重合：“晴雪……”
风帽被夜风吹落，她道：“久违了，苏苏。”
短短两句话，似风一般轻。
有泪珠从她眼眶滚落。
夜风分明是柔和的，那时却好像有一场狂风刮过，她和他谁也没有来得及多说，风声太大，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从他开合的唇，隐越听到了无声的不哭。
少年的身影散去，化作一束幽蓝的光，进入了躺着的百里屠苏的身躯之中。
灵力收回，桃花落下，谷中又恢复了寂静。
此时风晴雪坐在树下，想着原来那并非重逢，而是别离，是蓬莱之后，真正的诀别。
他不会再是他了。
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失去记忆，失去过往，但他还活着。
还想不想和他在一起呢？
在漫长的时光洗刷中，她早就不在意结果了。
不知不觉，春天过去，夏天到了。
太阳的光变得刺目起来，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柔和了，绿叶的缝隙，光影绰绰。
百里屠苏站在树荫下，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记忆还是没能恢复，只有一些零碎朦胧的片段，那些过往，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怎么也看不清。
晴雪没有同他提起往昔，她的话不太多。
昨夜他梦见了一些事情，一个蓝衣服的少女，明媚动人，他总觉得梦中他是看清了她的脸的，可惜醒来以后，便什么也抓不住了。
人影变得模糊，梦中所见忘却了大半。
“屠苏。”风晴雪的声音传过来，百里屠苏回过头，问：“怎么了？”
风晴雪没有戴上风帽，她语气平静：“我想，送你去天墉城。”
“为何？”
“我见你昨日拿着剑，似乎还记得一些身法剑术，天墉城是修仙练剑的好去处。而且……那是你长大的地方。”
百里屠苏顿了顿，道：“我自己也可以练剑，还是不要去天墉城了。”
风晴雪倒是有些意外，“为何不去？”
他修仙练剑的天赋极佳。
百里屠苏踌躇片刻，忽而认真地盯着她，少女白净的脸上有阳光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如水一般平和温柔。
“我想陪你。”少年的话很认真。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为人处世，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反而知道很多东西，尽管他们不常说话，但她身上的沉稳以及周身的气质，看得出有岁月的痕迹。
风晴雪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来。
“谢谢……”
百里屠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谢谢，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却又觉得不妥，只好在半道就收了回来。
“为什么要说谢谢？既是从前相识，便不该这样客套。”
“我……”风晴雪低下头，小声道：“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桃花谷就这么大，待久了，会不会很无趣？”
百里屠苏神色有些复杂，“那你会陪我吗？陪我出去？”
风晴雪一愣，陪他一起吗？
她笑了笑，“既然已经好了，你该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百里屠苏摇头，道：“如果，晴雪不愿一起，那我想就在这里陪你。”
“我想记起来。”
风晴雪皱了皱眉，“不是告诉你了，不要执着吗？”
他的仙灵并不稳定，和躯体融合的过程也常有痛苦，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活太久，所以风晴雪不想他只是陪她待在桃花谷。
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村庄与城镇，是他的心之所向。
恢复记忆或许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如果运气好，他可能这几年就会想起来，若是运气不好，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他的人生不会太长了，如果有限的时间里只是执着于过往，那真的太不值得。
百里屠苏看着她，目光让风晴雪不自觉便躲开了，他问她：“那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风晴雪：“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我们……”
“我不要那两个字概括，故人可以是很多种。”
“在过去，我们是朋友，还是……恋人？”
百里屠苏的声音没有夹杂太多情绪，甚至称得上平淡，却让风晴雪一时无话。
沉默片刻，百里屠苏继续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不只是朋友。”
风晴雪盯着桃树，有一些很零碎的记忆在脑中重现。
好像很多年前她也在这里问过他们是什么关系，那时他一口就把他们的关系定为朋友，她当时失望地问他：“只是朋友？”
“晴雪，对不起，我忘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会想起来的。”
风晴雪摇摇头，忽然抬起手抱住他的腰，“不用道歉，本来就是我太拧巴。”
百里屠苏因着这个拥抱倒是把要说的话忘了，他的手自然地回抱住她。
他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又不是，不是他了。
困住她的，一是百里屠苏还是不是从前那个百里屠苏，二是他已经遗忘，那么他们还有没有必要因为缥缈久远的前生而绑在一起，三是她已经活了太多太多年，而他还是当年那个只活了二十一岁的少年，心性和阅历的增加，竟然让她对和他的这段感情踌躇不决起来。
虽然，眼前的人，的确没有记得从前，可是却又相信他们是相爱的。
太阳太好了，好到这九百年的路忽然都清晰起来，蒙尘的记忆因为他的归来而清晰，他勾起了那些久远的回忆。
百里屠苏嘴角上扬，他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发，他想，他们从前的故事，一定要说很久吧。
太阳的光变得刺目起来，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柔和了，绿叶的缝隙，光影绰绰。
百里屠苏站在树荫下，他的身体已经大好了。
记忆还是没能恢复，只有一些零碎朦胧的片段，那些过往，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他怎么也看不清。
晴雪没有同他提起往昔，她的话不太多。
昨夜他梦见了一些事情，一个蓝衣服的少女，明媚动人，他总觉得梦中他是看清了她的脸的，可惜醒来以后，便什么也抓不住了。
人影变得模糊，梦中所见忘却了大半。
“屠苏。”风晴雪的声音传过来，百里屠苏回过头，问：“怎么了？”
风晴雪没有戴上风帽，她语气平静：“我想，送你去天墉城。”
“为何？”
“我见你昨日拿着剑，似乎还记得一些身法剑术，天墉城是修仙练剑的好去处。而且……那是你长大的地方。”
百里屠苏顿了顿，道：“我自己也可以练剑，还是不要去天墉城了。”
风晴雪倒是有些意外，“为何不去？”
他修仙练剑的天赋极佳。
百里屠苏踌躇片刻，忽而认真地盯着她，少女白净的脸上有阳光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如水一般平和温柔。
“我想陪你。”少年的话很认真。
她看起来很年轻，但为人处世，却不像一个十几岁的人，反而知道很多东西，尽管他们不常说话，但她身上的沉稳以及周身的气质，看得出有岁月的痕迹。
风晴雪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来。
“谢谢……”
百里屠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谢谢，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却又觉得不妥，只好在半道就收了回来。
“为什么要说谢谢？既是从前相识，便不该这样客套。”
“我……”风晴雪低下头，小声道：“你想去外面看看吗？”
“桃花谷就这么大，待久了，会不会很无趣？”
百里屠苏神色有些复杂，“那你会陪我吗？陪我出去？”
风晴雪一愣，陪他一起吗？
她笑了笑，“既然已经好了，你该自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百里屠苏摇头，道：“如果，晴雪不愿一起，那我想就在这里陪你。”
“我想记起来。”
风晴雪皱了皱眉，“不是告诉你了，不要执着吗？”
他的仙灵并不稳定，和躯体融合的过程也常有痛苦，或许这辈子也不会活太久，所以风晴雪不想他只是陪她待在桃花谷。
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村庄与城镇，是他的心之所向。
恢复记忆或许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如果运气好，他可能这几年就会想起来，若是运气不好，可能永远也不会想起来。
他的人生不会太长了，如果有限的时间里只是执着于过往，那真的太不值得。
百里屠苏看着她，目光让风晴雪不自觉便躲开了，他问她：“那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风晴雪：“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我们……”
“我不要那两个字概括，故人可以是很多种。”
“在过去，我们是朋友，还是……恋人？”
百里屠苏的声音没有夹杂太多情绪，甚至称得上平淡，却让风晴雪一时无话。
沉默片刻，百里屠苏继续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们不只是朋友。”
风晴雪盯着桃树，有一些很零碎的记忆在脑中重现。
好像很多年前她也在这里问过他们是什么关系，那时他一口就把他们的关系定为朋友，她当时失望地问他：“只是朋友？”
“晴雪，对不起，我忘记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会想起来的。”
风晴雪摇摇头，忽然抬起手抱住他的腰，“不用道歉，本来就是我太拧巴。”
百里屠苏因着这个拥抱倒是把要说的话忘了，他的手自然地回抱住她。
他只是失去了一些记忆，又不是，不是他了。
困住她的，一是百里屠苏还是不是从前那个百里屠苏，二是他已经遗忘，那么他们还有没有必要因为缥缈久远的前生而绑在一起，三是她已经活了太多太多年，而他还是当年那个只活了二十一岁的少年，心性和阅历的增加，竟然让她对和他的这段感情踌躇不决起来。
虽然，眼前的人，的确没有记得从前，可是却又相信他们是相爱的。
太阳太好了，好到这九百年的路忽然都清晰起来，蒙尘的记忆因为他的归来而清晰，他勾起了那些久远的回忆。
百里屠苏嘴角上扬，他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发，他想，他们从前的故事，一定要说很久吧。
风晴雪有些意外，百里屠苏的记忆竟然渐渐在恢复。
和她以为的需要很久不一样。
自从她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便告诉她夜里总会梦见从前。
他告诉她，或许那些记忆对他而言是不可割舍的过往，即使失去了，也一定要找回来。
风晴雪笑了笑，道：“从前，我大哥也失忆过，但他的过往是囚笼，困住了他。所幸那时他丢掉了过往，做了十一年的自己。”
虽然失去哥哥那些年，她执着地想要找到他，但后来一想，那十一年，才是他想过的生活。
大哥选择不要过去是因为他不喜欢过去，如今他想要记起过去，是因为他不想失去。
“晴雪，我这些日子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但我一直没看清他们的脸。直到昨夜，我看见你了，你和现在不太一样。”
如何说呢？
梦中的她，要明媚很多，如果他要拿世间的某个事物同她做比，大概会是太阳。
温暖明媚。
而他面前的人，和梦中那个少女是截然不同的心性。
风晴雪看着他，有一会儿没说话。
风刮过，卷起落叶飘荡在空中。
她说：“因为岁月太强大。”
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被风卷走了，只余枯枝哗哗作响。
百里屠苏的视线从那收回，看着风晴雪，声音柔和：“梦中你唤我苏苏。”
苏苏？
竟然已经是一个十分久远的昵称了。
从他醒来，她便不再叫他苏苏，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他屠苏。
习惯也十分可怕，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么叫他。
一时之间，很难再像少女时期一样，跟在他身后，唤他苏苏。
那夜聚灵，她好像，又叫过一次。
可是这个名字连同这个人，都有些太久了。
不过，既然已经说过彼此是恋人，那就不该再扭扭捏捏了。
“苏苏。”
风晴雪轻声开口，如此叫了出来。
随后呼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她扬起笑，抱住他的胳膊，“那我们离开桃花谷，去外面看看吧。”
“我们去从前去过的地方，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他对从前的记忆太模糊，其实他很奇怪，为什么她不愿意像以前那样叫自己。
这么说本也没想着她会叫，谁知她突然就开口了，还有后面一串动作，倒是让他有些茫然。
她不愿明说他们关系那会儿，他还以为是从前的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令她难过。
现在听她说去从前去过的地方找回记忆，他自然是愿意的。
“好。”
和她以为的需要很久不一样。
自从她坦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便告诉她夜里总会梦见从前。
他告诉她，或许那些记忆对他而言是不可割舍的过往，即使失去了，也一定要找回来。
风晴雪笑了笑，道：“从前，我大哥也失忆过，但他的过往是囚笼，困住了他。所幸那时他丢掉了过往，做了十一年的自己。”
虽然失去哥哥那些年，她执着地想要找到他，但后来一想，那十一年，才是他想过的生活。
大哥选择不要过去是因为他不喜欢过去，如今他想要记起过去，是因为他不想失去。
“晴雪，我这些日子总在做一个梦，梦里有很多人，但我一直没看清他们的脸。直到昨夜，我看见你了，你和现在不太一样。”
如何说呢？
梦中的她，要明媚很多，如果他要拿世间的某个事物同她做比，大概会是太阳。
温暖明媚。
而他面前的人，和梦中那个少女是截然不同的心性。
风晴雪看着他，有一会儿没说话。
风刮过，卷起落叶飘荡在空中。
她说：“因为岁月太强大。”
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被风卷走了，只余枯枝哗哗作响。
百里屠苏的视线从那收回，看着风晴雪，声音柔和：“梦中你唤我苏苏。”
苏苏？
竟然已经是一个十分久远的昵称了。
从他醒来，她便不再叫他苏苏，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叫他屠苏。
习惯也十分可怕，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么叫他。
一时之间，很难再像少女时期一样，跟在他身后，唤他苏苏。
那夜聚灵，她好像，又叫过一次。
可是这个名字连同这个人，都有些太久了。
不过，既然已经说过彼此是恋人，那就不该再扭扭捏捏了。
“苏苏。”
风晴雪轻声开口，如此叫了出来。
随后呼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她扬起笑，抱住他的胳膊，“那我们离开桃花谷，去外面看看吧。”
“我们去从前去过的地方，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他对从前的记忆太模糊，其实他很奇怪，为什么她不愿意像以前那样叫自己。
这么说本也没想着她会叫，谁知她突然就开口了，还有后面一串动作，倒是让他有些茫然。
她不愿明说他们关系那会儿，他还以为是从前的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令她难过。
现在听她说去从前去过的地方找回记忆，他自然是愿意的。
“好。”
风晴雪思来想去，还是把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定在了琴川。
桃花谷离江都很近，虽说江都也有诸多回忆，但琴川于他的意义格外不同。
百里屠苏重生这数月未曾离过桃花谷，风晴雪起初还有些担心他不习惯。
但还好，如何生活，适当的与人交流，他都会。
这么多年过去，琴川自然不再像当年一样。
百里屠苏才踏进城，便觉得很是熟悉，却无从细究熟悉感从何而来。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风晴雪和他寻了个客栈。
“二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根白色帕子，两人才踏进客栈，他就殷勤地跑了过来，脸上笑容满面。
百里屠苏回答道：“住店。”
小二见两人相偕而来，女子容貌虽然隐匿在风帽之下，气质却很独特，看着和这高大的少年竟是十分登对，相必便是话本子里说的那种行走江湖的侠客侠女了。
想着店里仅剩的一间客房，他的嘴角又往上提了提，笑着说：“我们店里还剩一间房，我这就去给公子姑娘安排！”
百里屠苏闻言，没有表情的面庞莫名浮现出几分不自在，他忙道：“一间房？”
小二点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二位不是一对？”
百里屠苏侧头看向风晴雪，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换一家吗？”
风晴雪想着天色，摇摇头，道：“无妨，先住下吧。”
二人吃过晚饭后，风晴雪去沐浴了。
百里屠苏坐在外间，有些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床。
两个人自然也是够睡的，只是他与晴雪，似乎还没有这么亲密？
房间的隔音一般，他甚至能听见里间的水声。
心神更是不安了。
不多时，风晴雪沐浴完，穿了一身蓝色里衣便出来了。
见他坐在桌前出神，她也上前坐下，问：“在想什么？天色已经很晚，沐浴完便早些休息吧。”
“哦……”百里屠苏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起身往里间走，刚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回来，拿了件外衫披在风晴雪肩上。
“秋天了，小心着凉。”
随后也不等风晴雪说话，便去了里间。
风晴雪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看见了一丝仓促和慌张。
她默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百里屠苏洗完澡出来，风晴雪已经躺上床了，他站在床前犹豫很久，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风晴雪缓缓睁眼，道：“还不困吗？还站在那里。”
百里屠苏自然否认，他耳根处泛起红，可惜风晴雪此时躺在床上，并未看见。
“我和晴雪，从前，已经成亲了吗？”
风晴雪从床上坐起，转了半个身子同他对视，“还未。”
百里屠苏侧头避开她的目光，道：“既如此，我如今，还不能与你同床共枕。”
风晴雪挑了挑眉，目光含笑，状似不懂地问：“那又如何？”
百里屠苏略退一步，“于礼不和。”
风晴雪笑了笑，竟是向床沿靠近，趁他不注意便扯了他的衣领。
百里屠苏不妨，被她这么一扯踉跄向前，几乎快扑在她的身上。
他两手撑着床，看着风晴雪的眼睛，少女眼波流转，眸似春水，灿烂生辉。
“我不循礼法。”她眼中的笑意太过明亮，百里屠苏暗自在心底叹道，这样的她比他才醒时见到的她要更生动。
似乎依稀与梦中旧时的她重叠。
他低声道：“既如此，我亦不循礼法。”
夜里，他做了个梦。
火光明灭，他依稀看见少女褪下外衣，坐在河边沐浴。
他惊扰了她，她极快地反应过来，内力打向了燃烧的柴火，刹那间火星四溅，他避开后抬头同她对视，撞进了一双含嗔带怒的眸子。
她在看见他以后，目光柔和了下来，惊喜出声：“云溪？”
百里屠苏睁开眼，黑暗之中，能听见身侧之人的呼吸。
他平躺着，中间和她隔着一定的距离。
片刻后，他轻轻侧身，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能看见她平躺在里侧，睡得很是板正。
瞧着倒不像她嘴上说的那般不循礼法。
云溪是谁？百里屠苏是谁？二者是什么关系？
这些他无从得知，唯有她，能给他一个答案。
桃花谷离江都很近，虽说江都也有诸多回忆，但琴川于他的意义格外不同。
百里屠苏重生这数月未曾离过桃花谷，风晴雪起初还有些担心他不习惯。
但还好，如何生活，适当的与人交流，他都会。
这么多年过去，琴川自然不再像当年一样。
百里屠苏才踏进城，便觉得很是熟悉，却无从细究熟悉感从何而来。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风晴雪和他寻了个客栈。
“二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店小二肩上搭着一根白色帕子，两人才踏进客栈，他就殷勤地跑了过来，脸上笑容满面。
百里屠苏回答道：“住店。”
小二见两人相偕而来，女子容貌虽然隐匿在风帽之下，气质却很独特，看着和这高大的少年竟是十分登对，相必便是话本子里说的那种行走江湖的侠客侠女了。
想着店里仅剩的一间客房，他的嘴角又往上提了提，笑着说：“我们店里还剩一间房，我这就去给公子姑娘安排！”
百里屠苏闻言，没有表情的面庞莫名浮现出几分不自在，他忙道：“一间房？”
小二点点头，疑惑地看着他，“二位不是一对？”
百里屠苏侧头看向风晴雪，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们……换一家吗？”
风晴雪想着天色，摇摇头，道：“无妨，先住下吧。”
二人吃过晚饭后，风晴雪去沐浴了。
百里屠苏坐在外间，有些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床。
两个人自然也是够睡的，只是他与晴雪，似乎还没有这么亲密？
房间的隔音一般，他甚至能听见里间的水声。
心神更是不安了。
不多时，风晴雪沐浴完，穿了一身蓝色里衣便出来了。
见他坐在桌前出神，她也上前坐下，问：“在想什么？天色已经很晚，沐浴完便早些休息吧。”
“哦……”百里屠苏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便起身往里间走，刚走了几步，他又转身回来，拿了件外衫披在风晴雪肩上。
“秋天了，小心着凉。”
随后也不等风晴雪说话，便去了里间。
风晴雪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看见了一丝仓促和慌张。
她默默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百里屠苏洗完澡出来，风晴雪已经躺上床了，他站在床前犹豫很久，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
风晴雪缓缓睁眼，道：“还不困吗？还站在那里。”
百里屠苏自然否认，他耳根处泛起红，可惜风晴雪此时躺在床上，并未看见。
“我和晴雪，从前，已经成亲了吗？”
风晴雪从床上坐起，转了半个身子同他对视，“还未。”
百里屠苏侧头避开她的目光，道：“既如此，我如今，还不能与你同床共枕。”
风晴雪挑了挑眉，目光含笑，状似不懂地问：“那又如何？”
百里屠苏略退一步，“于礼不和。”
风晴雪笑了笑，竟是向床沿靠近，趁他不注意便扯了他的衣领。
百里屠苏不妨，被她这么一扯踉跄向前，几乎快扑在她的身上。
他两手撑着床，看着风晴雪的眼睛，少女眼波流转，眸似春水，灿烂生辉。
“我不循礼法。”她眼中的笑意太过明亮，百里屠苏暗自在心底叹道，这样的她比他才醒时见到的她要更生动。
似乎依稀与梦中旧时的她重叠。
他低声道：“既如此，我亦不循礼法。”
夜里，他做了个梦。
火光明灭，他依稀看见少女褪下外衣，坐在河边沐浴。
他惊扰了她，她极快地反应过来，内力打向了燃烧的柴火，刹那间火星四溅，他避开后抬头同她对视，撞进了一双含嗔带怒的眸子。
她在看见他以后，目光柔和了下来，惊喜出声：“云溪？”
百里屠苏睁开眼，黑暗之中，能听见身侧之人的呼吸。
他平躺着，中间和她隔着一定的距离。
片刻后，他轻轻侧身，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能看见她平躺在里侧，睡得很是板正。
瞧着倒不像她嘴上说的那般不循礼法。
云溪是谁？百里屠苏是谁？二者是什么关系？
这些他无从得知，唯有她，能给他一个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