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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阴斜荷翠,莲影对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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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7-04 17:19回复
    (翠搀掰着手指掐算,突兀转身,半惊疑半感慨)“只剩两个节气便该立秋了。”

    (我则半捧了脸靥迷眼远眺菱花窗扇外,天际镶金边的慢吞吞的云团子,稠得宛同即幼喝的牛乳。这是盛夏独有的姿彩,毋论一棵树、一朵花、一片天、一朵云,务要以至深的颜色现身露面,连宫娥趁手煮的一壶茶,也是浓酽酽的汤色,扑鼻的涩苦。)

    (相较由金银花、夏枯草、甘草等十余味中草药熬煮而成的伏茶,这碗浓茶既有暴殄天物之嫌,又不尽清凉祛暑之用。虽则伏茶略胜一筹,我也并无要饮的意思。钟粹宫除长姐外,另有英娘娘所出之皇子存麒——这厮与我生辰挨近,素常对我泼皮无状。)给索伦图好了,他们今儿进习骑射,这样毒的日头,不饮些祛暑的茶水怎么行。(翠搀与我相视一笑,颔首又装下小碟糕饼。我也站起身抻抻腿脚,谑笑)

    像我这么爱恤体贴索伦图的姐姐,真真是世所罕得啦。

    (今岁七月后,我已自乾西四所挪去钟粹宫安住,索伦图几个兄弟仍留在此,待御封“多罗贝勒”便立府,不必囿困宫墙内。这样算,也不够“宽饶”他今日不尝伏茶的“苦头”。)

    (等在浮碧亭内,着翠搀去“请”。此地风凉不解郁热,纵目而见的葱茏,也是累日所见并无新致的景,便百无聊赖反复拨弄砖石上的蚂蚁,使它难逃人的股掌,总于原地打转。是远超一盏茶的时辰,索伦图姗姗来迟,我等得有些意兴阑珊,神色便不算欢忭。)

    臭小子,你是故意把我晾在这儿的!这么热的天儿,亏得我惦记,特意给你送伏茶!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4-07-04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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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我亲厚的姊妹并不多,亦或是,这宫城之内,人人皆是玲珑心肝儿,见不得我这样五毒俱全之徒,可她却不同,这是我看着她身旁常见的宫婢时陡然冒出的想法来。或许她并不像面容上见得那般的伶俐,又或许那样精明厉害的面皮下,是一颗愚笃的心,不若为何,她与我会如此这般的亲近?——如眼下,如四所依稀可见的当年。】

      【烈日下的半个青瓜皮轻易地便服了软,股股热汗自额顶一路蜿蜒而下,模样略显狼狈,闪身快速躲于亭内,见她早已等候再此,眸光于她肩侧越过,可见一熟稔的食盒,闻得“伏茶”二字,神识脑海犹如涌入了千万只蚊虫嗡嗡作响。长眉不悦的拧在了一处,火伞高张赫赫炎炎更叫我平添了些无名之火】拿走。

      【冷眼峻眸嫌恶似的扫过她,及她身后之物,而后嗤道】你那是惦记我?怕是嫌我命太长。

      【金尊玉贵的觉罗公主,中意什么不好,再试奇顽淫巧也有人巴巴殷勤奉承,可她却偏偏长了一副追捧“诡雅异俗”的怪异心肠,偏爱制这些苦药汤子,看人龇牙咧嘴、丑态百出。自然这是我腹诽心谤,做不得实,却又实在合理。】

      【斜目又瞪】前年,也是满口的友善和婉,哄骗我喝了一罐子什么劳什子的“伏茶”,味道且不提,也不知道是什么功效,白白叫我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一撇嘴,声渐小】还害得我跑了一晚上净房,第二日老嬷嬷以为我有什么毛病,又是请太医,又是忌饮食的...

      【睐向她的目光,是赤裸的不满和警告】我劝你,拿这古怪汤子害别人去,别打我的主意。


      IP属地:福建3楼2024-07-05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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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伦图愈动怒,我愈受鼓舞,以手支颌偏凑近些,能看清他两粒瞳仁里的郁躁,看见顺骨骼经络蜿蜒淌下的汗滴。两张脸庞仍显青穉,要作弄、戏谑彼此的心思也浅而已见)火气这么大呢,那更得饮伏茶了,太医说了——清凉祛暑。

        (旧事重提,旧景亦于心膺、神识重现,历历在目。同样燏热的夏日,宫中有两江籍贯的宫娥熬煮伏茶,我举意为在箭亭、在布库房习练骑射的昆仲送去一壶以解暑热,奈何做事百密一疏,误将宫娥煮的酽茶当伏茶送给了索伦图……后续嘛,正如“苦主”所述,扰其一宿高枕清梦不说,也吓坏了祗应的嬷嬷,惊动英娘娘惦记悬心。)

        都是陈年旧账了,怎么这么小心眼儿,还记得清清楚楚。(于其身后悠然信步,伸手夺来宫娥手中纨扇躬亲为他打扇,又将拭汗的绢帕递他面前)都说了,拿错了嘛。(却也亲力亲为替他拭过了前额、颧骨、鼻梁的淋漓。)

        要如何赔礼道歉,你才肯释怀。(或是不解,或是埋怨、又或是感慨。但这年岁,仅凭一阵兀然拂来的凉风,就足够消弭许多烦扰了)要换做九哥,才不会多心呢。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7-06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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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幼便生的一身的叛骨如我,是甚少对什么人有什么公道的评论,遑论言“敬佩”二字。可眼下,我不得不对黎阳殿下的平和淡然抱拳道一句“佩服佩服”。比之烈日炎炎更盛的,是我追忆往昔糗事生出的一股无端怒火,可在她眼中却是春风化雨,将一切幻化为“应当”。】

          【我猜,若是在我面前的是项山,或是我哥,我这一句姥姥可就要夺口了。可叹,她是女子,再可叹,两位娘娘手中的戒条,可实在是难挨】“清凉祛暑”不见得吧。【阴阳怪气的学着她的话,可臭汗却仍旧在她的注视下一股股落下,我并不是洁癖之人,却也觉得这样汗流浃背的境遇多了几分狼狈,直至她亲自打扇,为我送上一阵清凉来】陈、年、旧、账?

          【不豫的瞪着她】你可知,那一碗茶汤灌下肚,我一整夜的辗转难眠就算了,第二日更是叫我腹泻了数次,太医嬷嬷哪里知道是什么个情况,只道是“积食”,又叫我空腹了几日。我头昏眼花上了书房,恰巧先生叫背书,我是半个字儿都不记得,只是满天的星河。

          【曲臂蹭过鼻头,将一层薄薄细汗蹭去,却还是无法摆脱汗水附体的黏腻,叫我心中的烦闷更盛了几分】你可知什么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又可知什么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的姐姐啊!【难得,我如此的唤她,一对明亮的黑眸在此刻多了些惧怕与委屈】这苦,你说得对,叫九哥吃去!


          IP属地:福建5楼2024-07-0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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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的孩子,别老跟我瞪眼龇牙的啊。(将愈发趋近的脑袋一掌搡开,纨扇仍是不疾不徐摇着,穗子擦过手腕酥酥痒痒的。伏茶始自钟粹宫来,至今早也温凉适口,着令翠搀满满斟倒一碗晾在石桌案上,药草气已幽幽然袭近)九哥才不空呢,(掰着指头算算,已是数日不见这位兄长的踪迹)九哥要给我找法兰西的香水。

            (闻言旋即掷开纨扇,双手捧他悒悒不乐的双颊笑道)你还是会叫“姐姐”的嘛,(听说我尚在母亲肚腹时,姐姐因炭毒险些丧命,幸得同宫英娘娘救护得宜,才捡回一条性命。故于阴谋诡谲的宫闱里,我和索伦图毓生的地隅融融泄泄,彼此既是血脉相系的手足,亦是陶陶天真的朋俦。)

            乖弟弟,以后也要叫我姐姐哦。(时气蒸蒸,盛夏是满目铺陈的浓绿。在贯耳的蝉鸣嘶声里我总埋怨光阴过于迟缓,总憎厌中天的烈日迟迟不到倾昳迟暮,而我欢喜的秋日却似白驹过隙。或许时序的快慢之于公主总是无碍的,但它在皇子身上凿刻的印记又如此鲜明。当我再度眄看索伦图浸在跃跃浮光里的一张脸,恍觉他稚嫩的轮廓里早也有见天潢贵胄的英毅果勇之气。在箭亭、在布库房挥下的汗、淌过的血,在上书房疾走不辍的笔墨,一点点将他与这座富丽堂皇的宫阙剥离。不日,别离会以勋荣的形式抵临,他也会同九哥一样离去。)

            (虎兕出于柙,驰骋九州四海,只有豢养的金丝鸟雀是毋需腾笼换地的。)

            (这样对比出的悲哀无异庸人自扰,我并不期冀他们知悉。缄默坐他旁侧良久,轻牵了牵他衣袖叮嘱道)索伦图,等你出宫立府后,也要像九哥一样给姐姐送好东西,不可以做没良心的弟弟。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7-09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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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得与她周旋,只坐在石凳上,将她手中的团扇夺了来。她力道太小,又太过注重公主仪容,扇的有气无力,实在解不了什么渴。微仰起头,盼着这凉风能自紧闭的盘扣中透露进去。可昏昏涨涨之间,眼前却只有流火之下瓦釜飞甍流光错彩。此事听她道九哥,我只撇嘴,瞧着那黑药汤子,不禁再道】法兰西人身上臭,才拿劳什子香水遮挡遮挡,你怎么也要这些。

              【我的揶揄,自然也有那香水没有我份的不满。谁知只捡要紧听得,可不止我一个。瞪圆的眼纳罕的看着她,心中郁结。可恨我投生的时辰晚了些,上有一对帝国的龙凤呈祥管束,如今还有这一位煌煌正论的“姐姐”,呶着嘴】你可拉到,六月末茬的樱桃,肥厚甜美之至,山东巡抚送来的就那么几框,你分得了几颗?

              【拱着腿架在膝盖上,大喇喇的坐着,一壁数着她的“错失”,一壁大肆摇扇】那樱桃若是剔去核渥在寒冰里,可是比这什么苦兮兮的伏茶解暑得多,你可有分给我些?

              【狠狠剜过她,而后将头别开,嘟嘟囔囔的再道】难不成有樱桃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姐姐了?

              【分享?或许是母妃的头胎将这两字诠释的太好,龙凤胎共享了生命,也将分享世间一切,包括荣华与权柄,留到我这一处,所剩实在无几。一抹额前的细汗,颇有些不屑的想着。】

              【衣袖被拉扯,顺着那只素白的手一路向上。她的神情稍纵即逝的留下些难言的痕迹,好似在悲切,可贵胄天潢为天家之女,有什么悲,又如何怯】你做得有良心的姐姐,我就勉强做做有良心的弟弟。


              IP属地:福建7楼2024-07-09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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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你也知道了?(在我去长春书屋进学的那年,宫里为我甄擢了周家的姑娘入侍陪读,周长生倒与我常说煌煌盛盛的京畿皇城,大千世界包罗万象,于其滔滔喋喋的描摹里,一个幻梦般的红尘世界藏匿在我的心里,而我与它仅一墙之隔。我噙笑问,复也慨)这些……你也知道了。(而我囿困在紫禁城里,甚么都不知道,我所知悉的皆是书本载录、是别人途说,那和真正的凡尘差之毫厘,还是谬之千里。)

                (练习骑射的少年臂力甚劲,一时凉风频送。晚籁并少年的“质问”接续入耳,他又变成那个聒噪的无赖。我没有亲生的昆仲,唯一位婉静端矜的长姐,有一位礼教深娴的母亲,她们一个教诲我知礼,一个教诲我仁义。而索伦图像谐和景象里横生的枝节,不够乖驯、也不够体恤。我想,安排我与他们逢识在尘途,必有其良苦用心。)

                山东的樱桃我也没见过,听说千里迢迢翼护来京,鲜果还是颠破了皮肉,溃烂在巡抚大人特意选的锦匣里。(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至今百代,这样的荒唐事,仍旧被地方员吏视作应职应分。但我无权叱责他们的阿谀谄媚,因为我不能僭越皇父的威权。权力天然被传承、分割给了这些皇子,他却仍在索问,要分剥我获赏的几颗樱桃。垂下眉睫,为无可奈何的世事反复悲哀,在眼睛的汪洋里流泻出一个公主应有的骄矜)索伦图,我的好心给谁都可以,不是让你讨价还价的。

                (深知没有苛责厚非他的本意居心,只在意兴阑珊时,端起碗中伏茶浇给了石榴树。来年蕤宾月,它们会一树檠举红滟滟的花盏,谨为黎阳公主之生辰张彩。)

                (正值莽撞年纪,送不出去的真心宁可意气之下砸成粉碎。可是太难堪的场面,往往令彼此更疏离,于是斟酌良久,始才复见笑靥款款)你是我弟弟,理当对我好。(讲良心、讲情分都太缥缈,茫茫无有际涯的人海里,我们随时会被猝生的涛浪吹打得分崩离散。)


                IP属地:四川8楼2024-07-09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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