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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宫中的几眼池塘还很安静,抑或是沉寂,这还不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于是只有几尾小鲤在其间随意畅游,送开悠悠然的水波。风轻轻地跑过来,像一位贪玩、调皮的小孩,将碎发搅弄,拂开。虽说已是春日了,可这样的风还是有些寒浸浸的,像是夹杂了前几日落过的几场连绵的小雨腾起的水汽,却并不恼人。刻下韶妃做庄,还有几树玉兰、桃杏初绽了,于是它们也来作陪,几许灿烂的颜色就这样亲密地交融在一起,像西洋画师捧着的调色盘上融合的颜料,画出一捧傲人的春来。这样的春在紫禁城中见过太多次了,是不许我赘述的,可在韶妃的主持下,却有些不同的,那是一种别样的“野”:此处并非要贬低,而是韶妃子自大理而来,理所应当地驭使花草生灵,他不是一位压迫者,更像是它们的领导者,这样的野是灵动的,不拘的,热烈的,甚至有些放肆的。是呀,苗妃深得圣心,就算放肆些,也不过是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人称奇。目下捧着蕉叶的卿卿,顾盼间一双秋水潺潺,流出的不是算计,而是生动的渴求。这样的渴求不用脂粉掩饰,反而更加可亲。万物至春时自然向生,苗妃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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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有柔妃牵头,芳妃作伴,我也不该矜持太过。如此,亦是举起螺杯,有些腼腆地相应】苗妹妹,【咬着作柔婉的相呼,刻意不以赐封相唤,以示亲近许多。】松吾此杯作陪,只是酒量不胜,还请妹妹恕罪才是。【一杯浮罢】只是松吾也不好白吃妹妹的酒来,妹妹若有相托,不妨说来与诸位一听才是。
8.
【原姐姐此厢递过话来,已传来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自然,我于兽宠之事上并无造诣,抑或说是无心造诣。自慧曜楼佛堂建成,只一心扑在佛堂诸事,与咸福宫中冗杂许多,庶是纷纷不绝,哪还有分身时候呢?顺水推舟送与韶妃这番人情,于我而言,只能算是有利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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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是时弯了,柔柔地应】原姐姐此话说得很是。【房掖之中,总需有几个知交相助,才能站稳脚跟。目今自己已有自丰羽翼之心,与韶妃方便,便也是全自己来日登龙之术。于是风扑在酒里,浅呷一口来,不是烈的,而是甜的,好似掺满了哪枝树上的花蜜】妹妹若有用得上松吾之处,还请不吝开口,松吾一定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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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就这样随性,做了一个潇洒的筋斗,掉头远去了,夹着树下的笑语、燕谈,悄然飘远了。剩下的事因被酒冲开,已记得很不真切了。只记得,池塘的沉寂原有自己的理由,属于韶妃的荷花今夏将在翊坤宫开了,一切的等待都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