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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幕】
时间:绍武五年五月
地点:咸福宫正殿
人物:燕松吾(9),皇帝(1),对戏幕
恭妃本就恩宠稀薄,面圣机缘寥寥,病后更是无缘面圣。黎选面圣时,提起恭妃病中处理咸福诸事,十分辛苦,这才让皇帝想起恭妃。皇帝是日幸咸福宫,见恭妃看账,嘱咐其安心休养,随即准备离开,恭妃陈情,承认邪札为自己所做,为了方便处理贞女诸事,皇帝直呼荒唐,恭妃言不意让皇帝为难,佛儒乃立国根本,贞女的确该处置,但不应当为了处理几个贞女引发大使之怨,动摇众人心中信念,唯有以异端之道处理,才能堵住悠悠众生之口。皇帝再问其如今置身流言中,如何周全自身?恭妃对言只要为皇帝有利,自己不惜一切代价。皇帝是仁善圣人,若有需要处,不应该脏了自己的手,恭妃称愿为皇帝代劳,又言如今身体已经康复,请求皇帝再给自己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不会让他失望。皇帝默许,次日,皇帝与皇后商议,以恭妃病愈,皇后事忙为由,命恭妃襄助佛堂诸事。


IP属地:加拿大1楼2024-07-17 01:22回复
    【夏是一枝挂在杆头,熟透了的桃,远观是艳艳欲滴的一刀红,触摸时细短的绒毛伸了一个漫长的懒腰,实在太任性了,就这样抗拒着掌心,碰撞出痒意…由是心也勾得痒起来了,缘是对分食这颗夏的渴望。在冬日时,乃至进春后,万物都要活,似乎无处不在呐喊、渴望夏,那是盎然到了尽兴的澎湃脉搏。然后小桃应声落地,红已是尽头了——已经无可进,无处退,然后是沉甸甸再挂不住枝,摔得五分六片的桃,黏腻的汁水逃狱,就像进夏时,先黏住的是满身摆脱不能的汗渍。它仍是芳香的,馥郁的粉碎,只因夏是生机的最终狂歌,便由它放肆地自燃,然后留下满地的烂糟——因为极盛后,便也是腐朽的迎面痛击……去年这样盛极而衰的一个夏里,因为中宫的有心分权,我忽然赋闲在咸福宫中,于是长子的夭折、簪儿的初初长成,痛苦与喜悦都转瞬而过,是一阵麻木而细痒的叮咬,还未来得及琢磨时,又要领受这样一棒的目眩神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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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握这样的时光,领着选儿与簪儿在同道堂后头私圈了一块小小的花园,试图领会向阳的生活。这片花园是我们密语的栖息所,是开放的,自由的,不曾吩咐过宫人花心思这里修剪草丛。夏天到来的前兆是草坪上一夜之间开满了黄色的小花,中间夹杂着些白色,野蛮地生长着,比簪儿播下的希望生长得更快。它们挤在一起,就像一片信口开河的文章,零星出现的白花为黄花做句读,杂乱地分割,可就是这样的随意才让人惬意。小女孩的不被拘束的想象力是一匹在草地上奔跑的野马,望见星星的夜晚里,他们告诉我野花是夜晚玩忽职守的天神打翻了手中盛满星星的沙漏,于是一颗星星分崩离析,落下来了,还呼吸着的碎片变成热烈的黄,已经沉睡歇停的片段便是沉默的白。粗糙的石路旁长出了很高的野草,簪儿用它来为自己寸量身高,及今年五月,野草懊恼地打着他的小手臂——他高兴地圈住我,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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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儿时常来探望我,我们四人就在花园里席地而坐,或是捧着几卷书,或只是懒洋洋地闲说着什么,与他们相处的时光像是滤过色的现实,太阳光落下来时,一切都是失真的。我闲下来时才有兴致端看他们的面孔,与过目即忘的、平庸的我实在太不同了,他们十足像他们的父亲,隽秀的鼻梁,早慧的开悟……我才发现在他们身上很少留下自己的痕迹,甚至偶尔觉得自己是一位外人,分明他们是我身上掉下的种子,却半点也不曾属于过我。他们是自己父亲忠诚的分裂,我只是一位孕育他们的客人,他们的母亲可以是任何人,或许是另一位被他们父亲选择的人的话,他们会更优秀?由是我禀怀着一点亏欠,纵容着他们,我想不通这样的道理,我不曾了解过他们的父亲,现在有时候也难以读懂他们。万幸的是,我很少在他们身上看到新的生命重复旧故事的怅惘与无奈,他们不必与我一起重蹈覆辙,他们的血与肉因为他们的尊贵拥有了无限可能。选儿很少与我一道见到皇上,实在想念父亲的时候,我替他自私地摘过一朵蒲公英,请他吹起来,每一颗蒲公英的果实都是一封他写给父亲的信,总有一封会找到他的,我告诉他,就这样确信着。选儿渐渐长大了,他不相信这样的怜哄,于是他亲自去带信,飘飞的蒲公英变作了九五穿行摇晃的羽葆幢。纳罕时候,他们的父亲就这样往咸福宫来】


    IP属地:加拿大6楼2024-07-17 0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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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时,并不是御前寺人扯着嗓子尖声尖气地几声“万岁驾临”作预告。灰蒙蒙的天,被涂掉的天际线其实是苍天的盛怒的表达,人们总期待它无条件地沉默,在吃絮了炊烟后,它便以这样的方式回击:天边甫先滚落三道惊雷,然后夏雨哗喇喇地落,像个恶脾气的保母,很暴躁地替屋檐篦头。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头,什么都不很真切:几扇竹窗被打得呼呼作响,劲道的风揪住单纱帐子前后左右地踯躅,点着的几豆八宝灯也摇头晃脑起来,咸福宫正殿内并不用香,阴湿的意味蒸腾成一片巨大的苦沼,它们晕船了一样无律动地摆动着。我与原姐姐因为皇后疑心的关系小心而审慎地保持着距离,于是原姐姐也渐行渐远地很少来看望我。这样落寞的辰光里,咸福宫实在是一座孤岛,下雨的时候便涨潮,皇上却难得做一回赶潮人,摇开风浪径直入内。而此时该如何来形容我的形容?翻完厚重的一本词典,最后小心地用神气来写,然后目睹这两个字像是孤身上战场的士兵,前面是千军万马,后头是叛逃的砍头刀,然后这组词在我脸上走一步,退一步,走一步,退一步……是进退维谷。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平庸,脸上从来挤不足风光二字,本来因为掌权还有些颜色的脸几乎一夜之间溃不成军,再度在弹压下消退了好颜色,挂着嶙峋的眼圈,乌黑黑泛青的,脂粉也压不住的,它们一圈,一圈地挣扎着透露,好像选儿打水漂时的涟漪。账簿上的蝇头小字本是空洞的,却突然歪歪扭扭起来,自顾自互相搭把手结成了一把绳将我们串联,试图拉近我与他的距离,拉奏一曲含情脉脉。沉默并不是以三叩九拜为开场白打破的,向来囿于君臣之礼的我们,竟也有温然问询的碎片时候,打破了相对时分无处不在的抽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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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邪札实则是松吾所做,请您恕罪。【“承蒙您的恩佑,一切都好”吞进嘴里头,吐出来的却是挽留的话语。一个意外为主题的夜晚,他谴责的“荒唐”两个字也浪漫得羞耻,我与他刻下所谓的缠绵也不突兀。这段话在我心中演练过很多遍】佛儒之谈乃立国根本,唯有以异端之道处理,才能堵住悠悠众生之口……皇上是仁圣之君,若有处置腌臜处,也应由松吾代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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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里头无事做梦,梦到自己枯萎的身体腾空成了残影,溶进了城门上头,屋脊上头,虚弱地被解构。孩子们不在,左右无事的时候,我喜欢躺在榻上,对着那面墙,就看着黑夜一点点啃噬昏黄,剖开我的影子,影子铺满整张墙,刻下字斟句酌,月亮却躲在乌云后面,只吝啬掷骰子一样下放几叶淡淡的痕,落在塌前又成为了斟下的一杯热腾腾的清酒,我一股脑吃下,于是五脏六腑都着了火,大不韪的话好像醉酒后的呕吐,收束不住地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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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松吾如今身体已然痊愈,恳请您再给松吾一个机会,日后诸事,无论高与低,正与邪,您不愿沾染的,松吾愿为您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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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边疾行的雨渐次停了,这番话却已然被淋湿了,缠绵的底子是冷漠的,难得有一次从心的交流,坦诚相待时,并非是男女肌肤之亲的欲切,全是为着权柄的拉扯。咸福宫此间从来并非撩云拨雨的温柔乡,而是斗兽场,于是旖旎难久留。乌木簪一垂,好似一榔头,平定波诡的万象,我不忘再叩首】谢您的恩典。


      IP属地:加拿大8楼2024-07-17 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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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晕字了


        IP属地:上海9楼2024-07-23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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