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剑之离风

上次也是一片欢愉的气氛，觥筹交错，为离风送行，酒里却放了让离风寸步难行的药。“为什么这么做？”离风问夜阑的哥哥日出。
“因为，你就是泪痕之神，那个可以让泪痕剑成为神器的女子，现在的泪痕剑是一个嗜血的魔，但当他饮了你的血之后，就会成为我的战神”日出憧憬着未来，“到那时，我将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离风依着墙壁，试图运功，却一点都不起作用。
“你握着一管箫，却说不通音律，符合江湖传言！”日出扶着离风走向他的屋子。
“哥，你要干什么？”一旁的夜阑很是疑惑眼前的一幕，想走过去问明白，却没了半点力气，“你在酒里下了什么？”
“表妹，”日出回头望着白衣的清丽女子，说，“你扶他歇着去吧！”
“暮雪，”夜阑盯着身旁的女子，难以置信的说，“你，你们做了什么。”
暮雪竟一脸迷茫的问“你怎么了？我不知道。”说完眼里有泪光闪烁。
“暮雪，他们酒里有软筋散，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不过药力也就维持两个时辰，过后就没事了，”日出前半句说于暮雪，后半句说于夜阑，“不管她的事。”
夜阑看着日出把离风拖入房里，急出一身汗，却也毫无办法。暮雪的武功在日出那里过不了十个回合，把他扶到房里却是做的到的。而离风始终没看夜阑一眼。
日出房里的机关，将离风带到地下密室。
叠在一起的箱子，还有墙上挂着的火把无法驱散的阴冷。“这里是我的密室，放着弟兄们抢来的金银珠宝，与这些金银珠宝相伴，也不算委屈了你。”日出边说便把离风放在一张备好的卧榻上。
“江湖传言，你也信，竟能让你如此待我！”离风寒心的闭上眼睛。
“我也不想，”日出坐在卧榻边上，“那日，你遭人围攻，我出手相救，你问，’让我如何谢你’,我答，‘美酒’你竟将我带到一户办喜事的人家院外，用石子在酒坛上打了一个洞，那美酒掠过矮墙，落到我嘴里，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是我喝到过的最甘醇的酒，”此时日出陷入回忆，好像那酒香犹在口中，“你知道吗，那时你看着我笑，你的笑实在太美了，那一刻，我想娶你为妻，和你白头到老。”
“可是，你是不会老的，”日出长出一口气，好像所有的美好化成烟云散去，“你会绣花，说刺绣可以清心，可你突然扎了手，我想都没想就为你吸吮止血，你的血竟有香甜的味道，石与铁的传说。你说，你这样美丽，又这么特别的女子，怎样才能活到老，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你，又有谁能够拥有你，更何况，你执意不肯留下来。既然得不到，不如毁了，毁了成就我英雄霸业。”
“那你为什么连你弟弟都不放过。”离风突然变得平静了，因为日出的话，是她早就想过的。从那块旷古奇石，化作她的血肉经脉之时，她便知道她不可能拥有平凡女子的幸福。
“她喜欢你，是不会让我这么做的，这个地方是我父亲死的时候告诉我的，除了我世上再没第二个人知道。所以，即使药劲过了，他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日出伸手抚摸离风的脸，见离风愤怒的瞪着他，笑了，“好好睡吧，我会再来看你的”
点了离风睡穴，开动机关返回地面。
离风确信，他再来这里，会失望的。因为，离风睁开眼时见到暮雪。暮雪的眼里总有一股怨气，“我以前不小心触动机关来过这里，现在我带你离开，但你要答应我，不要跟我抢夜阑，而且永远不可以见他。”


“我从没爱过他，”离风望着眼前这个水一样的女子，真心祝福，“你会的到幸福的。”
离风在暮雪房里躲过了白天，她听到夜阑与日出的争吵，晚上她便逃离了山寨，分别时，暮雪脸上洋溢着安心的笑。
琵琶声里，再见暮雪，却是哀怨到一言不发的立在夜阑身侧，听他焦急的劝离风跟他们离开。在谁都没有离开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就已经让在场的舞者躲到了老者身侧，猜拳也就此停歇。脚步声闯进来，屋顶的炭火随风摇摆。
“我说过，夜阑会为我们的引路的，爱情的力量很伟大，”日出提着一口刀，带着十几个人出现在离风面前，“不过救不了你。我的人已经将这个客栈包围了。”
离风望着他得意到扭曲的脸，不发一言，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玉箫。
“夜阑，暮雪，你们放他走的事，我既往不咎，但是现在，你们不要插手，要不然，”日出拔刀出鞘，“我连你们一起杀。”
话音未落，只见一只玉箫，穿胸而过，血花开在胸前，背后，黑衣女子风一样掠过，握箫在手，落在日出背后。炭火为之折腰。
日出再不能说一个字，带着一脸惊愕，仰面朝天，摔倒在地，十余人鸟兽散，客栈外乱一阵，也归于宁静。
“带他走吧！”离风对愣在原地的一男一女说。
“大哥，大哥”夜阑缓过神来，将日出抱在怀里，呼唤，却再也叫不醒，极悲之下，剑指离风，“你杀了他，我，我要报仇。”
离风站在距剑尖一尺之处，伸手轻叩剑身，“夜阑，你杀不了我，但是你能来这里，劝我离开，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把命给你，这样好吗，你刺我一剑。”离风剑指夹剑往身前一带，黑色的衣掩盖了鲜血的颜色。
夜阑的心在抽搐，手在颤抖。原来有些人受伤了，看着的人是会痛的，甚至更痛。“今后，你就当我死了，我们永不相见。”离风后退一步，血液顺着剑身流开去。
“不如，让我死吧”夜阑的剑在一瞬间刺入他自己的身体里，红色的液体湿透衣衫也顺着口角流下来，脸上却带着笑意“但是，请你一定要记住，日出，他不甘平庸，也记住夜阑，他爱过你。”话尽了，生命尽了，在离风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
那老板娘扶桑坐直了身体，盯着下面瞬间发生的一切，紫衣人拍拍她的手，将空杯递过来，微笑示意倒酒，扶桑一笑，满上，眼睛却时时瞧着下面。
原本抱着日出的暮雪，看着穿身而过的红色剑尖，听着夜阑最后的话，惊慌失措，周围的一切都变的虚幻，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夜阑死了。那身躯倒下来，她伸手去抱，两个人一同倒在地上。死者无声息，生者泣不成声。
离风望向门外一望无际的黑暗，不肯流泪。许久，暮雪抬头，用无比哀怨的眼神望着离风，“早知如此，我绝不放你。”泪水倾泻，悔恨至极。
“是的，我应该给你一个交代，”说着提高了声音，向天下人宣战，“今日你们所见之人，就是传言之中的泪痕之神，我等待死在江湖上任何一位能人志士的泪痕剑下。”
唯有诡异琵琶声。沸腾，·
紫衣人，将酒杯停在嘴边，凝视着那个黑衣裹体，孤傲绝世的女子，心被撼动。
“一定有人，会杀掉我的，”离风喃喃的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就一定能听到我的死。”
踏上台阶，抛下一切上楼去。
在客房里，身心疲惫的离风，将手按在伤口上，那鲜血如此鲜明的从指缝流出。有些人已经离去了，每个人都终将离去，总有一天会再见，希望在那个，传说没有阳光的地方，我们都能相视一笑，温暖如春。
外面又热闹起来，夫妻还在追打，老人还在弹琵琶，男女还在对饮，不过一切都不同了。
紫衣人站起身来，迈着娴雅的步子，来到离风的房门口，边敲门边说，“姑娘可否将门打开，在下有几句话跟姑娘说。”
“你使用什么武器？”
卓东来一笑，眼神变得凌厉，“我用刀，可我并不想用它跟你说话！”
门打开了，笼了飘渺青烟的眼睛，望着来者，“有何赐教？”


“姑娘现在身处险境，”卓东来漫步进来，“不过我可以帮你！”
离风站在门口，并没有关门，像在送客，“人在江湖，各凭本事，离风可以保护自己。”
“哦，”卓东来很平静，语调徐缓，“不见得吧？”
离风不语，卓东来不语，天地间一下子死寂。
玉箫直抵咽喉，离风出手了；旋转，掌击面门，卓东来出招了。
五十合，七十合，第八十合，卓东来以剑指扎进离风的剑伤里。血沿着卓东来钢钉般的手指蜂拥流下。离风一声不吭，强忍着锥心的痛，汗珠挂在苍白脸上。
“你不服？”卓东来，手上一用力，将离风推到墙壁上。
“技不如人，说不上服不服。”离风从容对答。
“好，”卓东来终于收了手，微微一笑，“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离风深吸一口气，终于不那么疼了，“你想怎么样？”
“你应该知道，你在楼下那番话会给你带来什么？”
“哼，”离风嘲弄的笑了，“江湖中人各个自名不凡，又各个都把神兵利器当成制胜法宝，真是好笑！”
“那么你认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卓东来饶有兴致的望着离风，等待她的回答。
“智慧！”
“哈哈、、、、、、，”卓东来笑了，笑得爽朗。他乡遇知己。
离风不再说话，坐在床边，流血过多，竟有些不支。
卓东来冲着门外说，“老板娘，请你把屋子收拾一下。”
打斗中，无辜受累的桌椅杯盏，破碎一地。
扶桑带着两人走进来，尊了声“卓爷！”一边指挥着收拾屋子，一边偷眼观瞧。
卓东来蹲着身子，替离风脱鞋子。离风反抗，卓东来说，“别动。”声音很温和。
卓东来弯着着腰，把离风的双腿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卓东来站起身，回过头，扶桑赶紧避开他的眼睛，虽然她知道这是徒劳。
卓东来并没有追究，只是看看收拾停当的屋子，似笑非笑，“有劳了！”
“卓爷如果没事，妾身退下了！”扶桑走出去，回身慢慢的将自己的双眼关在门外。
离风闭上眼睛，疲惫之极，突觉伤口一阵烧灼样的疼痛，下意识的抓住活动在伤口上的手，“你在干什么？”
“极好的疔疮药，只要你好好养着，三天就能好了，”卓东来把药收起来。
“你是谁？”离风放开了手，声音也缓和下来。
“大镖局，卓东来。”卓东来把药收起来说，“我来这儿办件事，很快就离开这里，到时带你一起走。”
离风不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无法反抗的，也没有鱼死网破的理由。
“好好休息吧，”卓东来起身欲走，“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事，红花集没人敢跟大镖局作对，没人敢动我卓东来的人。”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
“刚才那么好心，是做给他们看的？”
“你很聪明！”灯火熄灭在卓东来脸上，屋子里一片黑暗
卓东来掩门出来，耳边不见了琵琶声，少女不见踪迹，只留下店里的伙计收拾杯盘狼藉。鲜血干在地上，提醒人们已经忘却的死亡，可这是徒劳，伙计三两下就销毁了痕迹，一切都像没发生过。无数次的重复，让人熟视无睹。红花集的每个人，都是亡命之徒，鲜血与死亡都不如一个离风来的深切。
扶桑迎上来，问，“卓爷，还有需要妾身做的事情吗？”
卓东来笑了，伸手摸了摸扶桑依旧细滑的脸“没事了，你也去睡吧！”


“你叫什么名字？”离风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
“豹！”他没有抬头。
“豹，你以后可以叫我离风，”离风站起来，轻轻一笑，“你去帮我弄一碗粥好了！”声如天籁，好似一个亲切的朋友。
“属下不敢！”豹还是没有抬头。
离风看看他，不再说什么。卓爷的每一句话，都不可违抗，也没有人敢违抗。
天大亮。
离风正在卧房看书，卓东来推门进来。
“我还以为，你还在睡呢！”卓东来坐下来。
离风看着他眼里的疲倦，笑而不语。
“怎么不说话？”
“在这里没有多少话是我该说的，”离风倒杯水给他
卓东来赞许的望着她“你很聪明，这样可以活的久一点，不过你不说，并不代表你不知道，可只要你不说，我就当你不知道。”
停了一会，卓东来又说，“我事物繁忙，有什么需要你就吩咐豹去做，除了后院你哪里都可以去，但是要保证我能找到你。”
“多谢卓爷。”
卓东来一直很忙，直到拜师大会，直到杨坚被杀。一个神秘的杀手出现了，手提箱子，神出鬼没。能在大镖局，不着痕迹的杀掉卓东来严密保护的杨坚，不可思意，闻之胆寒。
朱猛来了长安，喝一夜酒，离开了长安，带着杨坚的人头。
司马和卓东来坐在卧榻之上对饮，司马很低落，而卓十分平静，只是再提到朱猛时，有些许的敬意。
离风看书，写字，作画。请豹为她去买，刺绣用具，刺绣清心，不问世事。
离风的针，一下扎在手指上，她并没有理会，只是从卧房跑出来，看到一女子飞身上房的背影。豹躺在地上，惊愕的表情僵在脸上。挥手一剑，魂飞魄散，泪痕剑。
卓东来还在看他的书，见离风走进来，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豹，死了。”离风定定心神。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卓东来的眼神有不能直视的威慑力。
离风摇摇头“什么都不想。”
“你别老呆在屋里，会憋出病来的，我在的时候，陪我聊天也好。”这时候的卓东来很温暖，也更深不可测。
离风倒一杯酒给卓东来，问，“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会做。”
“哦，”卓东来看着认真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离风，笑了，“去吧，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
离风的日子很平静，虽然每一天都有许多事在悄悄的发生。
这一天卓爷，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吩咐，“大街小巷画满红色蝴蝶，不许任何人靠近我房间一丈以内，否者杀无赦。”
离风拉开卧房的门，卓东来一步跨进来，右手捂着左臂，鲜血直流。离风找来疔疮药，干净的布，挽起卓宽大的袖子，上药包扎。
卓东来不语，思索。
离风不语，猜测。是谁伤了卓东来，谁能让他流血，是那个女人？突然她觉得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盯住了自己，她不敢抬头，连思绪都不敢飘远。她用温水，清擦干手臂上的血迹，整理好宽大的袖子。短暂的时光，因为寂静仿佛有了无限的生命。
“卓爷，你没事吧？”离风再也忍受不了，暗潮汹涌。
“一点小伤，”这样的伤使心里的血都成冰，离风却很难从他脸上看出来，因为他已习惯，“去，帮我倒杯酒。”
离风依言做了，看着他一口一口的细品。他的脸，严峻，刚毅，离风突然感到莫名的痛。舍下他，继续看自己的书，却记不住一个字。
那个女人又一次出现，很美，带一身戾气。她举着一把剑，指着卓东来后心。离风看着他们走向后院，高叫一声，“姑娘！”夙缘，让她深刻的感到泪痕剑的剑气。
那女人侧目看一眼离风，立刻便意识到中计，大喝一声，“走！”
这一瞬间的走神，对卓东来这样的人来说，足够了。而卓东来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对离风轻轻一笑，好像还坐在那张铺着貂皮的卧榻上，自信，从容。
离风看着他们进后院，自己静立在院子里。心里的疑惑掩埋了寒风带来的冷。
卓东来安然归来，倒背着一只手，步履优雅自得。离风不语，集中精力，准备躲避飞来一剑。


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