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公园的时候陈翔终于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于是他停了下来,把武艺放在公园的长椅上。
“怎么不跑了?刚才好好玩儿~”
武艺就像是回到了幼稚园,满脑子就是怎么好玩怎么来。
“你也要让我休息休息啊~觉得自己很骨感吗?”陈翔一边说话一边喘气。
“我们去游乐园吧~”
“现在已经闭园了。”
“你去把它打开就行了呗~”
陈翔侧头看着武艺,因为吹了风的缘故,武艺的眼睛已经不再是一片澄澈,酒精分子在他体内迅速运动着,把武艺最后的理智搅碎在里面。微微泛红的面颊看上去鲜嫩欲滴,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有迷蒙的水雾。
陈翔不禁看呆了。
“你的眼睛真好看~”
武艺轻轻摩挲着陈翔的眉骨,陈翔还没有从这么亲昵的举止中反应过来,武艺就把手放了下去。然后他又回到最开始的姿势,抱着双腿蜷缩在椅子上。
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陈翔不禁皱眉。他试着把武艺的手分开,可是他抱得死死的,完全一副怎么都不放开的架势。陈翔无奈地只好放弃。
武艺现在安静得都没有存在感了。
陈翔只好乖乖陪在他身边,不过这样也好,不会再吵着要去游乐园了。
夜晚的微风总是伴随着一股不知名的清冽的香气,让人的思绪飘的很远很远。武艺悄悄靠近陈翔,把头轻轻靠在陈翔的肩膀上。
陈翔没有动。
“喂,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嗯。”
“尤其是陈翔。”
吃惊地低头看靠着自己的武艺,看来他是完全醉了,刚才还能清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好。”
“我和陈翔,其实还没有认识多久,可是他对我特别好,好到我都不好意思接受了。我这人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可是又不懂拒绝。”顿了顿,武艺吸了一口气,“我讨厌依赖别人。可是他就快让我上瘾了。”
陈翔陷入了僵硬中。脑海中一片空白。
酒醉的武艺却仍旧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也想对他好。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不用的。根本不用回报我什么。为你,我心甘情愿。
“那天,他很拼命地来救我,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的。”
你的每一点都值得。因为你是武艺,所以没有值得不值得。
“他唱歌真好听。我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声音呢?”
你的声音独一无二,没有谁可以比。
“他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不像我这么胖。”
你怎么会胖?刚刚我还背着你跑了这么远。
“我不知道那天他是不是想吻我。我只是觉得——畏惧。他的眼神,让我畏惧。让我无处遁形。但是又那么有魔力。”
听到这句话,陈翔突然很难过。自己还是伤害到他了。
“后来我刻意躲着他,是因为我怕他看我的眼神,更怕自己会沦陷。”
陈翔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知不知道我早已经沦陷了。武艺。
“他是我的朋友,伙伴,战友,对手。除此之外,不可能。”
一层光华在陈翔的眼睛里面迅速剥离,死去。
心还可以更痛吗?陈翔只觉得此刻自己已经麻木了。
脑袋里面嗡嗡作响,陈翔缓慢地把武艺最后一句话消化掉。
朋友,伙伴,战友,对手。除此之外,不可能。
武艺,你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就这么把我挡在你的世界之外。
我连审判过程都没有,就直接宣布了死刑。
“武艺,你现在一定很清醒,对不对?”
没有回答。
轻轻把武艺的头抬起来,他已经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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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 相爱
寂静 欢喜
不知道为什么,陈翔突然想起仓央嘉措的这首情诗。揉了揉干涩的眼睛,陈翔觉得自己矫情得像是回到了15岁的初恋。侧头看了看靠着自己的人,睡的很沉,呼吸很平缓。是不是因为说出了一直憋屈的话所以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武艺温暖的体温让陈翔觉得即使在清冷的夜风中也不会寂寞。他是不是刚才宣判我死刑的可怕的人?不是。他现在靠着我,可以安稳的入睡。这样就很好。
旁边橘黄色的路灯像是一只伤心的眼睛,光晕中黯淡了头顶的星星。
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要是有一支烟就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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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有难过地哭泣?陈翔奇怪地问自己。
心脏的钝痛传达给四肢百骸,明明像被折断一般切肤的疼痛感,为什么没有一滴眼泪?
苦涩地牵了牵嘴角,陈翔觉得这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虐待。伤心却没有办法哭泣。
喂,你是什么时候对武艺开始有超出朋友的情感的?
陈翔仿佛嫌自己还不够痛苦一样,逼迫着自己思考这个问题。
是第一次牵错了手之后他无良的笑容以及那句“你好,我是武艺”吗?
不是。
那么是看到他被欺侮,血气方刚的解救了他之后吗?
也不是。
难道是在厕所拥抱着哭泣的他吗?
还不是。
那一定就是他在你胃疼的时候贴心地捂着你的肚子吧?
呵呵,不是。
今天喝醉酒了之后这个撒娇的武艺让你动心了?
不,不是的。
喂,你到底什么开始喜欢人家的啊??
陈翔呆住了。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理清来时的路。
我只是在听到那句残忍的宣判之后陡然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我终于确定自己喜欢他,可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陈翔宁愿相信这是缘分。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用缘分来解释了。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那如果我问你,为什么会爱那个人,你能回答吗?
那你在什么时候是最爱他的呢?
陈翔轻轻闭上眼睛,他拒绝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头脑却不受控制的认真思索起来。
隔了不知道多久,陈翔开口喃喃自语。
“不论我怎么想……都是现在。”
一滴泪从武艺的眼角滑落下来。
第六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