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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吵的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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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4-12-24 16:19回复
    【二年深秋,暴雨肆虐,泽润万物的无根水一改贯日温软和煦,雷霆之势瓢泼倾泻,狂雷骤雨奔逐如喧鼙。鸾庆胡同新开府的贝勒爷受雷雨所扰辗转难眠,擎盼着银河洗净,云高朗澈,然世事与愿相违才是常态,穹庐阴晦不定,霜凋疏影,晨来仍是一室寒声。】

    【九哥盛情邀往永定门外跑马,天公不作美,噶博西罕亦兴致缺缺。夤夜未寝,额角隐隐揪痛,形如行军未战而自损八百,贸然迎上若败了,济尔哈朗定要笑够月余。踟蹰间,陆鸣一步三疑,攥着折子上前,心知绝无好事,搭眼概览,天际阴雾须臾化作眼底晦翳,眉峰深锁】去将沈参领请来!

    【折上赫然写着:沈氏十二少爷沈煜州,侍主有功,准入前锋营,封正五品前锋参领。】

    【跫音将近,迎接沈重光的无有温茶热酒,而是一盏斗彩云龙纹盖碗,贝勒爷好骑擅射百步穿杨,碗盏巧妙地躲过沈重光踏进堂来的皂靴,猛烈、清脆地分裂,满地狼藉。噶博西罕瓷碎瓦裂的焚天怒火倾盖而来】好啊沈煜州,你主意大的很!不渡顺流而下的官道,偏走崎岖波折的山路——

    【他性沉稳,饱读四书五经圣贤文,只是太年青,假以时日必会在学问、策谋上有所作为。行文道宽且长,坦坦荡荡,之于沈重光是毋庸质疑的最优选,可他没有选,执意要踏上几近是孤掌难鸣、栉风沐雨的陌路。】

    【噶博西罕怒极,无暇深思各中因由,第一次在沈重光面前不作肺腑兄弟,而作天潢帝胤,以不容置喙的威仪与气势咄咄相逼】乘我的东风忤逆我,谁给你的胆量!


    IP属地:北京5楼2024-12-25 1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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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雷在苍穹炸响,滂沱大雨倾泻而下,颇有共工怒撞不周山的气概。庭院中好似积了一片汪洋,我料定整个京畿都不得幸免。若这倾盆之势再有几日,朝廷如何能坐视不管,届时定要上殿商讨救灾事宜了。在狂涛骇浪般的声势浩大中,我几乎彻夜未眠。】

      【次日晨起时,瓢泼大雨早已停歇,唯有如柱的水流自屋顶垂落,撞在青石板上更似溪水欢腾涌动。眼皮扑腾直跳,压下心头涌起的不祥之感,我在信笺上落下最后一笔。才交代小厮将信送去沈府,那厢贝勒府的人已经到了垂花门前候着。】

      【这一遭迟早要来。】

      【贝勒府的门我自来进出随意,连旁的帝胤也未必有我这般殊待。轻车熟路绕至噶博西罕的书房时,迎面砸来一盏上好的茶碗。我有些可惜于噶博西罕如此浪费,却在刻下明显察觉到周遭气压的低沉以及噶博西罕的滔天怒火。莫约昨夜的倾盆大雨尽数化作了他的怒气罢,否则何至于如此。】

      噶博西罕。【踩着破碎的茶碗,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仿佛彼时在深宫之中般,我亦是如此面不改色的一步步引导着他如何走上康庄大道。我看着他怒火滔天的样子,自来沉稳的双瞳中第一次出现了无奈】圣旨已下,你我皆无法更改。

      【他是帝胤,是天潢贵胄,满朝文武谁又肯轻易去触他的霉头。可偏偏是我,这个曾伴读在他身侧提点他课业之人,却在他猝不及防下做了他无法接受的决定。甚至不曾同他打过商量,更遑论征询他的意见。我虽沉稳却也固执,一条道走到黑也绝不回头,这点噶博西罕比我更清楚。】

      【所以,噶博西罕怒极,甚至口不择言。】

      臣——【我低眉,甘愿俯首】有负贝勒爷期望。但是噶博西罕,我非如此不可。


      IP属地:湖北6楼2024-12-25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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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而不报还是刻意隐瞒!

        【内堂大敞,纵瓦瓷碎散狼藉,无人敢在这节骨眼上倒触霉头。瓷片尖如利刃再厚实的靴底亦难抵挡,沈重光步步平踏,面无异色,低眉俯首——看似折腰,彼此依仗成盟,共经文傅武师磋磨,同度荆棘载途,他沈重光之于噶博西罕,更珍重过寻常昆仲手足。今时,他竟毫无愧悔,以陈词滥调搪塞,无异于火上添油,再度发难】

        呵,好一句有负期望,你沈重光活分的脑袋里没料到今日吗?【噶博西罕紧紧锁着他的眼,愤恨】早有意料!但你无所畏惧,或甚可说,毫不在乎!

        【沈煜州是独一无二的,噶博西罕也非顽固不化的专制者,他准许且赞成求同存异,但前提是既为同路的信任。今朝皇胤伴读、帝嗣老师,牵连羁绊已在无形中定型、加固,十贝勒从不疑心沈重光会另辟蹊径,肖如今日这般罔顾,绝无容忍可能】我需要一个必须如此的理由,【回应噶博西罕的,是远方厉劈的惊雷、霎时瓢泼的雨注】参领去院里好生醒醒脑,何时想答、能答再来回话。

        【沈重光有的,除了满腹经纶更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利嘴,但凡他想,能胡诹出千百个理由,站在道德伦常的高点辩驳,他也没有。深究至底,他选择前锋营、选择历练与争锋决计不是为了自己。激将既出,沈十少爷太息一声将要步进雨幕,分明是顺了噶博西罕之意,无形中又重重地揭下一片逆鳞】站住!

        【面对沈重光直挺的腰背,贝勒爷再无心思推拉回旋,进问】无论因由几何,我拿你当腹背可交的兄弟,你又将我当什么?


        IP属地:北京10楼2024-12-27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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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云笼罩着整个贝勒府,天际昏暗阴沉犹如临近黑夜。书房内不似以往明亮,唯有天光自门口处倾泻下来,我站在大堂中央,恰好落在最后一点明亮处。与噶博西罕两相对望,我几乎要看不清他处于晦暗中的神色了,只愤恨的声音彰显着他不减更盛的怒气。】

          【我与他一明一暗、彼此对峙,谁也不肯退却半步。】

          我知道你会如此。【如此恼怒愤懑不平,如此疑惑满心疑虑。分明该携手同路而往,分明是我引着他走往康庄大道,但如今我却好似要半途而废。我可仍是未曾有半分懊悔与愧疚,只坚定地同他开口】噶博西罕,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是文臣或是武将有何关系,便是你与我如今走的路不同又有何关系,不过是大道三千殊途同归。

          【噶博西罕似是不能容忍我的违逆,他怒斥我罔顾他的意愿。炸响的惊雷混合着倾盆雨声中,我听到噶博西罕身为皇胤而带来的倾轧。我定定看他一眼,那满腔怒火具化在他那双澄澈的眼眸中,是滔天怒意更是浓烈的不甘与不解。无妨,他总有明白的那日。】

          【喟然长叹,而后决然转身欲往瓢泼中而去。步履碾过碎瓷片,我能明显感觉到自足心传来的痛感,这是我自诞生以来第一次经历的“磋磨”。我虽沉闷却也傲骨难折,譬如此刻我连眉头都不曾动过。我的坚毅与果决,我的倔强与骄傲,噶博西罕当真不知吗,他只是气急。】

          【屋外仍是暴雨如瀑,噶博西罕的语气更重了,像是气急败坏地、恼怒我为何不肯服软。我掀起眼皮,望向晦暗不明的苍穹,我听见自己掷地有声的开口】刎颈之交。

          【顷刻间,好似万籁俱寂,连轰隆作响的惊雷也沉寂了须臾。我半侧过身,回头望他】噶博西罕,你当真不知吗?还是你不肯承认。【那些他犹未明白的,他骨子里透露出的桀骜与不凡,却如同铺开的卷轴展露在我面前】来日朝堂之上,你会更需要如今的我。


          IP属地:湖北11楼2024-12-27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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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气盛的十贝勒脾气秉性如何,沈重光知之八九,他深谙其痛点、底线,屡次三番浑若无睹,不咸不淡地一句“我知道”,如一柄万钧无锋的刀,直攻噶博西罕心枢。这绝不能用信任危机来简括,为臣为兄的沈煜州,仅以他的眼识妄下定论。他私以为——无比浅薄的以为,博噶西罕无法了悟他此举深意与付出,缄默而英勇地,挺直腰板迎接雷霆责罚。】

            【或许在沈重光眼里,十贝勒仍是乾西四所的小霸王,须得他督着引着才不至剑走偏锋。而正因有他在,惟骁只管意气风发的做自己,他心甘情愿的牺牲、理所当然的斩棘,谨虑万事,而唯独算漏了——】沈煜州,别将我想的太浅薄,你为兄为长真心相待的情,我领。

            【噶博西罕生于紫阙,崇矜血脉容不得他畏缩人后、亦惯不得任何人僭越半寸】但这不是你刻意欺瞒,私自决断的理由。你沈重光不是最擅长引鉴圣贤书,《荀子》臣道那篇如何写的?

            【帝子沉了气,用沈煜州最擅长的方式回击】恭敬而逊,听从而敏,不敢有以私决择也。这道理,你懂是不懂!

            【如若可以,噶博西罕真想撬开他的榆木脑袋,看看内里究竟装了什么,让他秉持这份自认无私的愚忠说教。甚或重拳击碎他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的自若神色,叫他缠绵床榻痛定思痛,好好琢磨通透何为君臣。可沈重光郑重而坚定的告诉十贝勒,彼此不仅仅是腹背可交的战友,更是刎颈之交、生死与共。】

            【噶博西罕声仍厉,却不由自主地低了气焰】沈重光,无论如何,这应是最后一次。


            IP属地:北京12楼2024-12-27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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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噶博西罕恰如初升的旭日,热烈而张扬地闯入我的生命,将我如古井一般枯寂的未来搅得天翻地覆。而他犹且不知。我的人生本该像是一本早已写定的书册,连是何结局都看得一清二楚,偏噶博西罕无端的将我未来打乱,我既知他绝非池中物,便也心甘情愿的辅佐他。】

              【紫禁城内长成的绝非泛泛之辈,噶博西罕平日里虽有些顽劣,我却仍旧知道他乃尚未开智的海东青。纵然盘桓在悬崖边不肯离去,也总有一飞冲天的那日。】

              【我终于肯回身】从命而利君谓之顺,从命而不利君谓之谄;逆命而利君谓之忠,逆命而不利君谓之篡。噶博西罕,我知晓你为何生气,你气我独断专行,气我不肯同你商议,气我罔顾大好前程非要去刀尖上舔血。

              【滔天的怒意皆因在意,分明是君臣,却又是手足。我与噶博西罕本就是刀与鞘,我束缚着他,将他按捺在刀鞘内——这其实极为大不敬,又或许是我实在狂妄,区区一届臣子也敢自称为帝胤的刀鞘。可唯有如此,我才能背负起那些从前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我自也有自己的狂妄自大,虽不如你那般恣意张扬,但我并非圣人能将诸事都完成的圆满。【我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感到落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

              多谢贝勒爷宽宥。【虽有凌厉的目光扫过来,但我知晓噶博西罕的怒气消散不少。稍作停顿,我郑重朝噶博西罕行了礼,这是自出宫之后的第一次。】

              【此后的岁月里,我与他皆是彼此最信任的存在,而年轻自负的沈重光也终于明白,为了旁人好而有所隐瞒其实最为伤人。】


              IP属地:湖北13楼2024-12-27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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