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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听键盘噼啪,来煎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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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5-01-01 13:52回复
    给草稿箱的仪式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5-01-01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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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后天气一贯地转凉,夜里往往要起雾,连青砖地上都少不得泛潮。我从前惯不爱这等时节,因着身体不擅与这恼人的秋相处——每逢夏末掀过,萧瑟之意拢靠过来,湿气便会渗过袍子钻进膝盖里,让人阴沉沉地疼。为此,打从远洋外漂回家后,母亲没少殷殷怂着我上外走走;可真当我一颗心都铺在闺阁之外了,她又不大情愿了,一气儿努着嘴儿说“女子不该如此”,一气儿还偏道“可我的珍哥儿不一样”……那时真教我难做呀)

      (而眼下再想起母亲来,一并从脑海并肩钻出的另一个念头,却是我无意间听来的一幅画,一幅……相当了不起的画。想到这儿,我就不由地笑了,笑我一腔痴情应远不会错付,也笑母亲心爱的珍哥儿才不给她丢人——您瞧,那霞光万道的前路,不已然向着我铺好了么?)

      (京中这时多雨,我一向厌恶这湿滑的天气。雨声于旁人许是安眠,于我却是成宿睡不着觉的祸害。但自从那些嚼舌根的宫人嘴里的信儿快言快语透到我这儿开始那一日,我再望窗外,就都是秋日暖阳的和煦从遮帘缝隙中透出了——随手一掀便是灿烂明朗的华光,想来,既预示着又一个清晨的朝阳初升,也同样预示着我之大幸)

      (其后几日,我择空拜往昭妃寝殿,门一阖,里头的交谈就再也叫人听不走。等收拾停当从昭妃殿内离开,正逢太阳西沉,我余光瞥见一名宫人在泛着红的阴影笼罩中踽踽独行,仿佛走向天地不容之处;心间浮起思绪,足下一顿,转头看过去,那一刻,她刚刚好消失在秋日的霞光里,而我看着她,竟犹似看到了英妃那令人快慰的来日)

      (怎知后头又是几天雨的连绵)

      (此刻的坤宁宫带着些许沸反盈天的意味,又因四下其实静谧,就显得细小的动静也好像尖刻了起来。我有些出神地往外头瞧,只见雨已停了,明明时辰未晚,天色却夹着半边依依不舍的蒙蒙灰蓝,映得庭中树叶都染上了颓废的颜色。而等视线回拢之际,恰逢昭妃总了尾,这厢方不急不缓地一凝眉头、一抻颈子,在妥帖的礼节中叩身,脆声脆调儿道)

      皇后娘娘,臣妾要告发英妃——她宫中藏有牛石慧的《蕉叶兰草图》,(叩首罢,听上座叫起,忙一扬雪颌,瞪圆双瞳)娘娘明鉴,那牛石慧是什么人?提一提都要烂舌头的东西,还胆敢私藏她有关之作,那实乃大不敬之罪呀!


      IP属地:河南3楼2025-01-03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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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母亲说,珍哥儿,你合该是一只鸟,这一生都不在樊笼里该多好)

        (我听罢就忍不住笑了。我说,我是一只鸟儿呀,不过是一只见过西洋世面的鸟儿,可鸟儿倦不倦都要归巢,我是舍不得您和阿玛的。母亲也笑,边笑边沾了桂花水,替我细细篦起鬓角的碎发。我聆她唱起熟悉又陌生的童谣——那是我年幼入眠时一贯爱听的——曲中唱尽一人究其一生的悲欢:本该荣华富贵,怎会惨淡收场)

        (我觉得听不懂,便也不探究那么许多。)

        (我打小儿没少被父亲呵斥不像个姑娘,后来越洋而归,有段儿日子爱上衣裤的打扮儿,还是要被父亲说不像个姑娘。但我不听,我洋洋得意地、跺着脚地不听。直至那年入宫选秀,父亲终于从恨铁不成钢化作的目光化作捋着胡子向我点头的欣慰——他可比一旁唉唉直哭的母亲省心得多。而我不得不宽慰着母亲,放下一向极高的自尊自信,尽拿自己打趣儿,“落选”、“央不中”等话挂在嘴边一遍遍说,才总算把母亲哄得止啼,也总算让她有力气瞪我捶我,含着几分犹豫地埋怨一句:净浑说!)

        (从前母亲说,珍哥儿,你得做一只鸟,漫天地飞才是你应有的生活。我曾想要附和;可是母亲,后来我却发现,如果遇到了一个让你心甘情愿入樊笼的人,那这片天空,仿佛也就不再是追求的尽头了;但母亲,现在我又忍不住在想,我究竟要飞到多高、多远,又该怎么才能仅凭扇一扇翅膀,就将那些可恨可恼的人物送到再也见不到的远处?)

        (我像在心房里开了一间没有门窗的屋子,只有我能够在里面把话说给自己听;而英妃那喁喁哝哝的动静传来,惹我颦了颦眉,当下暗自一声冷笑:心中有鬼的人总是这般,此等卑劣戏码,谁都看腻了。)

        娘娘!(又道一句“明鉴”,字字掷地)臣妾知道英妃最近在拓版画,所用例图便是那幅不敬人的大作。娘娘大可派人查验英妃寝宫所藏,一验——

        (蓦地侧首,冷冷盯了英妃一眼。这张脸,到底凭何与我较高低?又到底凭何胆量,将圣上一颗心拥入怀去)

        便知真伪!


        IP属地:河南4楼2025-01-03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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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母亲说,珍哥儿,你合该是一只鸟,这一生都不在樊笼里该多好)

          (我听罢就忍不住笑了。我说,我是一只鸟儿呀,不过是一只见过西洋世面的鸟儿,可鸟儿倦不倦都要归巢,我是舍不得您和阿玛的。母亲也笑,边笑边沾了桂花水,替我细细篦起鬓角的碎发。我聆她唱起熟悉又陌生的童谣——那是我年幼入眠时一贯爱听的——曲中唱尽一人究其一生的悲欢:本该荣华富贵,怎会惨淡收场)

          (我觉得听不懂,便也不探究那么许多。)

          (我打小儿没少被父亲呵斥不像个姑娘,后来越洋而归,有段儿日子爱上衣裤的打扮儿,还是要被父亲说不像个姑娘。但我不听,我洋洋得意地、跺着脚地不听。直至那年入宫选秀,父亲终于从恨铁不成钢化作的目光化作捋着胡子向我点头的欣慰——他可比一旁唉唉直哭的母亲省心得多。而我不得不宽慰着母亲,放下一向极高的自尊自信,尽拿自己打趣儿,“落选”、“央不中”等话挂在嘴边一遍遍说,才总算把母亲哄得止啼,也总算让她有力气瞪我捶我,含着几分犹豫地埋怨一句:净浑说!)

          (从前母亲说,珍哥儿,你得做一只鸟,漫天地飞才是你应有的生活。我曾想要附和;可是母亲,后来我却发现,如果遇到了一个让你心甘情愿入樊笼的人,那这片天空,仿佛也就不再是追求的尽头了;但母亲,现在我又忍不住在想,我究竟要飞到多高、多远,又该怎么才能仅凭扇一扇翅膀,就将那些可恨可恼的人物送到再也见不到的远处?)

          (我像在心房里开了一间没有门窗的屋子,只有我能够在里面把话说给自己听;而英妃那喁喁哝哝的动静传来,便如凭空给我的屋子凿出一个大洞,当下惹我颦了颦眉,暗自一声冷笑:心中有鬼的人总是这般,此等卑劣戏码,谁都看腻了。)

          娘娘!(又道一句“明鉴”,字字掷地)臣妾知道英妃最近在拓版画,所用例图便是那幅不敬人的大作。娘娘大可派人查验英妃寝宫所藏,一验——

          (蓦地侧首,冷冷盯了英妃一眼。这张脸,到底凭何与我较高低?又到底凭何胆量,将圣上一颗心拥入怀去)

          便知真伪!


          IP属地:河南5楼2025-01-03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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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吴氏】1
            (树顶已经有沙沙的雨声了。这是一场急雨,雨势颇大,万道银线破空而过,滔滔落在砖沿上,业把院内坛子里的芭蕉叶打得簌簌作响。我喜欢雨滴砸在砖瓦上的声响,意外令我想起小时候儿还在家那会儿,一家子吃饭吃得热闹,筷子头频繁点在碗身的动静儿——清脆又甘甜)

            (若是往日,我此刻也定已站在檐下,悠悠然看雨幕打房,像珠帘断线,层层叠叠地朝地上泼;然眼下的心情……压在下唇的齿尖又磨了磨,将所有叹息尽数湮在这一席未能出声的唇齿相撞里,所有思绪归于跟前这尊大佛,眼皮颤了颤,依然不敢抬头)

            回回、回明妃娘娘,正是奴婢……(指的是替英妃娘娘寻画一事)不、不——(上下磕绊。心一横,咬牙掐了手背一把,强行深吸一气)不知,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宫人吴氏2】
            (明妃娘娘嫣红好看的唇还在动,我脑中却只剩一片嗡嗡作响,不断往回踅摸她说过的几句话,“画有问题”、“担责”、“家中老母与弟妹”……我一壁明知那已如泼出的水,一壁不愿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地咬紧后槽牙,仿佛如此就能回到以前,回到没有明妃来此屈尊的哪一天,那时,我定然又在檐下看雨了)

            (可明妃想来并不打算这么放过我。她如今已掌一宫事宜,就算我是英妃娘娘名下的宫女,若明妃强行寻我不快,英妃娘娘想必也无可奈何,毕竟……心里自嘲一笑:我们做宫人的贱命一条,哪儿轮得到主儿们心疼?即便我今年已廿四有余,只差个把月就到了能出宫的年纪……)

            (心里一酸又一颤,堪堪要落下泪来,但我怎敢。这会儿反倒庆幸我们做奴才的处处皆要低头,也庆幸外头阴云密布,连带着室内也一片昏暗,否则在主儿面前儿红了眼眶,少不得又吃罪一桩。又是假作轻轻、却偷偷极重地一吸气,我想着家中老娘、老父、弟弟与幺妹儿,视线越来越模糊;但最终,还是猛一眨眼,将那些多余的心思抛之脑后,再把腰朝下摁了摁)

            娘娘您,(闭上眼,心如死灰)……尽管吩咐,(又张开眼,打了个话儿里的主意)娘娘既已答应给奴婢家人平安,奴婢自然,(咬了咬“既已答应”四个字的重音,这方像是完成什么夙愿,神情复显凄凄)——无有不从。


            【宫人吴氏3】
            (我原想着,明妃娘娘兴许是在英妃娘娘这儿打什么主意,听到末了儿却发现——原是“瞧上”了长春宫的安佳小主儿)

            (我在这宫中没几道交情,对那些深闱琐碎也一向没多打听,说破天去,也只是知道这位安佳氏的常在是个去过西洋、见过世面的,或因如此,我亦听闻她在万岁爷跟前儿有几分薄面儿,同样的,还和同宫的、我伺候的主子英妃有些不那么愉快的往来)

            (可我哪儿还有那等闲情逸致去操心二位主子呢?听听明妃娘娘那意思——这件事儿,我要做得好,哪怕没有吃穿嚼用上的好处,那也好歹保住了一家几口的命;若是做得不好……嘴角划过一丝悲凉:为了护住家里人,我就得拿我自个儿去拼)

            (思及此,不免恼恨地拿一缕余光狠狠对着明妃的剪影一剜;可当目光融入那道影子、追着影子而望去时,最终在影中瞧见的,也只有我垂得越来越深的脖颈)

            娘娘说得对,(雨声好像渐渐歇了,又好像悉数移到了我脑中来,下得稀里哗啦一片响,而我,只余空洞洞盯着地面的眼睛,和那些听着已经快要不是从自己口中吐出的话语)任凭娘娘差遣。


            IP属地:河南6楼2025-01-03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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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顶已经有沙沙的雨声了。这是一场急雨,雨势颇大,万道银线破空而过,滔滔落在砖沿上,业把院内坛子里的芭蕉叶打得簌簌作响。我喜欢雨滴砸在砖瓦上的声响,总令我想起小时候还在家那会儿,一家子吃饭吃得热闹,筷子头频繁点在碗身的动静儿——清脆又甘甜)


              IP属地:河南7楼2025-01-03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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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妃娘娘嫣红好看的唇还在动,我脑中却只剩一片嗡嗡作响,不断往回踅摸她说过的几句话,“画有问题”、“担责”、“家中老母与弟妹”……我一壁明知那已如泼出的水,一壁不愿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地咬紧后槽牙,仿佛如此就能回到以前,回到没有明妃来此屈尊的哪一天,那时,我定然又在檐下看雨了)

                (可明妃想来并不打算这么放过我。她如今已掌一宫事宜,就算我是英妃娘娘名下的宫女,若明妃强行寻我不快,英妃娘娘想必也无可奈何,毕竟……心里自嘲一笑:我们做宫人的贱命一条,哪儿轮得到主儿们心疼?)

                (可叹我今年已廿四有余,只差个把月就到了能出宫的年纪……)

                (心里一酸又一颤,堪堪要落下泪来,但我怎敢。这会儿反倒庆幸我们做奴才的处处皆要低头,也庆幸外头阴云密布,连带着室内也一片昏暗,否则在主儿面前儿红了眼眶,少不得又吃罪一桩)

                (又是假作轻轻、却偷偷极重地一吸气,我想着家中老娘、老父、弟弟与幺妹儿,视线越来越模糊;但最终,还是猛一眨眼,将那些多余的心思抛之脑后,再把腰朝下摁了摁)

                娘娘您,(闭上眼,心如死灰)……尽管吩咐,(又张开眼,打了个话儿里的主意)娘娘既已答应给奴婢家人平安,奴婢自然,(咬了咬“既已答应”四个字的重音,这方像是完成什么夙愿,神情复显凄凄)——无有不从。


                IP属地:河南8楼2025-01-03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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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幕:昭、安佳海珍
                  https://tieba.baidu.com/p/9381555919【√】
                  第七幕:明、宫人吴氏
                  https://tieba.baidu.com/p/9381557180【√】
                  第九幕:英、昭、文、昌、安佳海珍
                  https://tieba.baidu.com/p/9382528110
                  第十五幕:英、睿、宫人吴氏
                  https://tieba.baidu.com/p/9385230515

                  没弄错的话我的业务应该就是这些了!(撸起袖子加油干)


                  IP属地:河南9楼2025-01-04 1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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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佳海珍1】
                    (我并非什么能让人交口称赞的才女,甚我安佳一门亦非高门大户——即便谈不上捉襟见肘,也实不是那些有多余的闲钱动辄因着好兴致而赏一起子的主儿。可我不愿就此折节。也亏得父母亲知道节省,这才能码足了送我出去见见世面的银钱,也才能使我稍有长处)

                    (这般一想,目光略微垂了垂,手也跟着握了握拳,凝重得就跟那幅重中之重的画儿正铺在膝头似的。那时只听那些宫人言谈中说及“画作”,若非我细细留心,怕是还没人知晓那东西实则大有来历——牛石慧是什么人?那是前朝的遗孤!一个朱姓后人,在我大清疆土之上欲提衔而出,还能有什么打算?又能对圣上有什么好处?这等应诛之人死有余辜,她英妃若心生怜惜,觉得死一个牛石慧不该,那就陪她好啰)

                    (眼神一冷,摸着马蹄袖上的缂丝纹路细细思索,指下正摸到一只蝴蝶绣样儿,定睛看了会儿,忽然从炕上坐起身来,撑着小桌儿叫来伺候的宫鬟,让她去请延禧宫的昭妃来)


                    【安佳海珍2】
                    (昭妃来时,我才将一套天青色的精瓷茶盏在屋内那张紫檀方几上放好,本想她若来得慢,我便拿那把形如小刷帚的茶筅自己折腾一番,只是临了又犯懒,还是交与人手点了茶来。好巧不巧,昭妃就在恰当的时辰,自茶汤蔼蔼升扬的雾色中踏进门来,我叠着元宝手同她纳福,其后才笑道)

                    娘娘快坐,您来得正是时候儿,臣妾的茶也醒得差不多了——是胡桃茶,臣妾从前尚待字闺阁中时的一味喜好,在宫中似是不多见。这茶健脾胃、养身体,还请娘娘品品。

                    (不紧要的闲话揭过二三,很快便切入正题。门一关,此刻一室静谧,宫人已全部遣出去,而我双手抱着杯盏,指腹摩挲,轻轻道)

                    昭妃娘娘,臣妾前儿个发现件事儿,一直揣在心里头,却始终不晓不知道该跟谁讲。这长春宫里,谁臣妾都信不过,思来想去……(眉眼一调,正是个颦愁小容)也只能悄悄告诉娘娘您了。


                    IP属地:河南10楼2025-01-0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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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佳海珍3】
                      (杯底落在木质桌案,发出沉闷闷的一个“嗒”;我先前紧着昭妃入座后,也跟着凑到了离她近些的地方儿,此时即便知晓近旁无人,也仍少不得有模有样地压低声音)

                      英妃(斟酌一息,为了不落人把柄,还是多添了二字称呼)——娘娘她,私底下悄悄藏了牛石慧的《蕉叶兰草图》!牛石慧此人您定然也晓得,常人道他“生不拜君”,哪怕只是世间流传下来的名头,可此人字字露锋芒不是假的吧?若非包藏祸心,也不至于生将落款儿写得那般狂傲!

                      (尾音这便不由扬了起来。顿一顿,语调落回原处)我们平素遇上这种人的东西,那时躲也来不及呐!偏偏英妃娘娘还要藏他的画作,您看这个……?


                      IP属地:河南11楼2025-01-04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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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吴氏1】
                        (我适龄入宫,时常被敬事房的大人物们呼来喝去,又不断地被指派到不同寝殿伺候每一位新主子。有的主子好说话些,但也只是和颜悦色了了之,再没旁的善心可散;有的主子挑剔些,但也并未动辄打骂,顶多就是命令下得勤些,和敬事房里倒也无甚区别)

                        (因而,我其实在此前从未想过,一个人——尤其是我们这等甚不似人的蝼蚁——在这被万堵朱墙隔开天与地的宫城中,到底要活成什么样子才算过得好。我打小儿就想得开,母亲说我知足常乐,我认为没什么不好,就像我做了这千人皆可踩的宫鬟,也总能有幸运的时候,我埋怨又有什么用呢,是不是?何况一过廿五,我便能出得宫去,和我的父母弟妹团聚啦)

                        (可是……我望着空气中细弱而翻飞的尘埃,望着它们被外头艳艳的阳光照耀的身影,还是头一次觉得,原来人想要活过第二十五个年头,竟这么难吗?)

                        各位主儿明鉴,明鉴哪!!(我听到那仿若不像我的声音,操着一口非常顺畅的尖利哭嚎,字与字、句与句地频频冲出唇间;我看到那仿若不像我的四肢,恨不能折翻过来般跪在、贴在地上,行一个浩荡的大礼)幕后主使是、是那安佳常在!她仗着主儿的身份要挟奴婢,奴婢是被逼无奈,才冒着风险去换画的呀!如若不然,奴婢何苦要这么对英妃娘娘呢!

                        (又是一叩首)奴婢冤枉啊,主儿明鉴啊——!

                        (额头几度抵在冰冷冷的地砖上,我眼睛发酸,倏地没由来想起:那些尘粒还在飞扬吗?它们的路有没有尽头呢?)


                        【宫人吴氏2】
                        (安佳常在这个人啊,我有幸略微接触过几次。或许因为去外头见过世面,她显得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尽管我并不觉得这是种好现象——她走路像带风,说话像翠鸟儿,连那衔着脖子的脑袋都不安分,总是摇来晃去,像个缺了胡子的说书先生)

                        (这样的人,我从第一次见,就觉得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觉得凡事她必要蛮缠。那时只是庆幸,庆幸我要侍奉的得亏不是她,英妃娘娘可强得多了;今次却在疲惫中忍不住觉得,当初若分去她那边也倒好了,我约莫连由头都不用找,更不用在这里与她唇枪舌战的,累得慌。可是安佳常在心里大抵是真的不亏,声音永远只比我大,叫得我有些头痛欲裂)

                        (就这么着,我从鼻息中出了一口浊气,调开眉眼;不经意间撞上明妃娘娘的目光,那双水瞳中的冷漠我看得分明,余下几缕不消言说的意味,我也吸纳得一干二净)

                        (那么这就是时候了罢)——奴婢认罪!

                        (我高喊着,从安佳常在喋喋不休的叫嚷里破开一条路。视线朝上眺了眺,看见那些模糊的光色在空气里跳跃;下一瞬,那些光色裹挟着我的眼睛,将视野定格在雪白的墙面。那里真的很白,也真的像被谁覆了一层厚厚的雪上去。但很快,我就让这层雪开出了一大朵殷红的花,花瓣叫嚣着、融化着,正如我费力一张一合的嘴唇)

                        奴婢……认罪……还,还求各位主儿,放过奴婢、奴婢的家人……

                        (你听,雪落了,花也不开了,我在这世上好不容易燃亮的第二十五盏等,已经灭了罢?)


                        IP属地:河南12楼2025-01-05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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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那“托我之福”几个字一愣,须臾过后,哈哈大笑】好!好!好!今日以这碗“甜茶”代酒,先祝北海兄仕途顺遂——

                          【一碗普普通通的、甚至算不上真茶的杏仁茶,在我话音落后一口干掉半碗的气势下,竟生生带出一种犹如喝酒般的气吞山河。我其实原想说,今日这一见见得着实匆忙,选的地方也简陋,来日若有机会,再去上好的酒楼一聚。可念头一转,我不由思索:他官阶远比我高出许多,饷银亦然,我受得起差不离的馆子,但万一人家去的不仅仅是“差不离”呢?再奢华些的地方儿,我可不敢去摸我的荷包了】

                          【只是再细细一量……他眼下已赴职京外,即便要回京述职,那也自不可能见天儿地往回跑,跑得多了,有心人不参他一本擅离职守才怪!何况,他就算回来频些,也不得只应我的邀——就是我想,别人也不能忍了我啊是不是?既如此么,那就好办得多了】

                          北海兄,今日一见实属匆匆,请您品的小食也过分简陋,【照旧把腹稿一番输出】——来日!来日你若再得空儿,兄弟再请你上全北京都呵着捧着的馆子尝鲜!把今儿这一遭的“苦寒”——【展臂扫过桌面,将整张桌子上的东西打趣地尽归于一个“苦”字】全都给消了,融了!

                          【自觉考虑周到,眉眼不觉也舒展开来。闲闲续言】我打小儿啊就在京里生、京里长,出游不过也是南方一些稍近的地方儿,远些甭提,甘肃就更甭提,说破天去,我也只知道这二字怎么个写法儿,其余一概难明。

                          【说罢自己先笑了。一手扶在腿上,一手的腕子压在桌沿,食指毫无知觉、有一搭没一搭地敲这木头板子】却不知这地方可有趣么?


                          IP属地:河南13楼2025-01-11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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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https://tieba.baidu.com/p/9431322151
                            张呈怀1
                            (受命去疗予宫中那头白鹿,于我而言着实是个让人喜出望外的契机)

                            (我自幼便对那些动物有超出寻常的兴趣,那是一种见到和人类不同的生命鲜活起来的别样感受,所以我爱将他们往家中带,一只猫、一条狗,甚或天边一只鸟,带回家来和他们做个朋友,就是我幼年时的快乐。后来长大些许,便不再拘泥于只和那些活蹦乱跳的动物耍玩,也开始把目光打远一些,去救治那些受了伤的倒霉崽子)

                            (父亲一贯不爱看我这般,他说,堂堂男儿成日与畜/生厮混,玩物丧志、难堪大任,说出定叫人笑掉大牙!小时候倔得紧,但凡听他这么讲,我也必要顶撞回去,然后毫不意外就是挨一顿爽快的揍。可是当我渐渐抽条长成个少年郎,父亲就面临一个困难:小孩能打,半大孩子却不好打了——他虽见不得我与动物的缘分,但也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与亲情渊源,再也下不去手)

                            (但要么说爹就是爹、老子就是老子、老姜永远是老姜呢?我爹十分聪慧地换了种法子对我循循善诱,他说,既然我这么醉心于医术,那救动物也是救,救人也是救,救动物没有什么——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很僵硬地接上两个字:出路——而我一度怀疑,他是想说“没出息”——所以不如去学救人吧,只要学会了这个,日后甚若能由此步步高升,他何止不管我,我做他老子都行。他话音一落,我鬼使神差地忙回一句:使不得!……于是可想而知,祸从口出是多么的有道理啊)

                            (然而,直到我当真学有所成、入了紫闼的专司院,才发现这里对动物多是饲养,至于命这方面……还是人紧要得多。是以,当那日我正在逗弄收留下来的一只白猫、竟有人寻我前去救治一头鹿时,我瞬间心血沸腾,竟霎时觉得找回了年少岁月中的自己,仿佛一转身就落入了旧忆中的喧嚣)

                            (我自然勤恳努力地为那头白鹿疗伤,将它治得利利索索,并原原本本、一丝不苟地,把相关事宜呈报给令我心生感激的伯乐——我内心如此认定)

                            ……回二位主子,微臣做的便是这些,虽不敢自称多么高明,但之前生病的那头白鹿如今已无大碍,也是微臣之幸也。不过经此一遭,微臣觉得还有个情况,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罢,抬头看两位娘娘的意思,见其首肯,这才继续说道)回娘娘,微臣所说之事,依然是宫里养的那些御物。如今宫中瑞兽繁多,若想长久地让它们展现能奈、与人解闷儿,那,康健与否同样不可忽视。然而,宫中虽设有内外养狗处、上驷院等诸多宠物机构,可在饲宠就医上,着实并未有太多人真正上心。遥想当年,周朝 “博徵天下名医,以为太医院”,那时尚还分设有疾医、疡医、食医和兽医——显然,是认为兽医也顶顶紧要的;可如今历经数朝数代,太医院中却不再专设兽医科了——

                            (言至于此,颇有悬而未决的意味,融到话里头便是欲言又止,只剩一双眼满含犹豫,不住地向二位主子望去)


                            张呈怀2
                            (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到最后,脑袋一垂)其实……(停一停,等听到上首让继续,才堂堂正正地续道)这头白鹿生病一事,原本也不是不可预防的,只是小病滋生而无人在意,这才一点点酿成了较为严重的后果。

                            (我们老张家几代文人,到我这儿也实在没什么向着武将进发的苗头,最有劲儿的时候恐怕就是出生那一瞬间的哭嚎。因而,从小父亲就嫌我讲话慢声细语,我说爹您好到哪儿去了?他就吹胡子瞪眼,赏下四字箴言:我是你爹!)

                            (此等局面,直到我开蒙读书、眼瞅着长成了俊秀的读书人,才渐渐得以收束。那时我已不再单单是个瘦弱的男儿,而是颀长挺拔的小子;声音即便依旧细慢,却又掷地有力。父亲这才肯欣慰地夸我一两句,拍着我的肩谓曰:等以后有了孩子,就也能是个气势十足的老子了。我报以一笑,把他的手扫下我肩头,溜之)

                            (此刻,我将声音浸泡在过往的回忆里,拿出挨父亲夸赞时的状态,一字一句地笃定)近些年来,各地进献了不少瑞兽,但宫中贵人多,人手总是不足,养护照看之事难免多有疏漏。而微臣钻研兽科多年,虽侍主,可当见到此类情景,依然很是痛心……


                            IP属地:河南14楼2025-01-21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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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https://tieba.baidu.com/p/9431324038

                              张呈怀1
                              (甫一出御兽园,就远远望见英、哲二位娘娘在不远处候着。足下动作一顿,招呼了声前头领路的小太监,从腰间掏出一小块碎银子给他,意思让他该忙什么且先忙去,我今日这一程,就莫要再与旁人多言了。小太监见多识广,当下会意,浅抛了两下手心儿里的小银锞子,笑了笑就走了)

                              (他一走,我四下张望须臾,忙低下头揣起手,脚下生风般朝两个主子那儿小跑过去。还未近前,就听英妃娘娘扯开了焦急的嗓儿,仿佛生怕不知我们在这儿,听得我那叫个眼前一黑;却又不敢像她一样拔高调门儿,只能苦着脸道)

                              娘娘,娘娘,您先别慌,容臣慢禀啊娘娘!

                              (好在哲妃娘娘是个心思玲珑的,在一旁也多劝了几句,这才渐渐止住英妃娘娘如沸水一般的情绪。见状松口气,赶紧趁机建议到一旁隐蔽的地方细聊,一来好让她们得知最新的信息,省得旁人偷了去;二来莫给有心之人瞧去,于我、于二位娘娘,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快走片刻,至人烟稀少处,这才说道)回二位娘娘,微臣去瞧了瞧那些动物,情况……不大好。

                              (神色间有化不开的凝重)依微臣观察,这些动物和之前白鹿那种体内自耗的病症还不同,这些兽类像是得了传染性的兽流感,那就意味着,当我们发现一个病倒,可能就有两个、三个,乃至五个十个已被种上病芽,发病只是早晚。若发现得多,那情况只会更糟。


                              张呈怀2
                              (对着“不管”、“一定”等字眼频频擦汗)是,是,不用娘娘说,微臣也自当尽力,不会辜负娘娘提拔微臣这一番好意的……

                              (英妃娘娘性子急,有心与她多方分析,又觉得她似乎最关心的并不是这个。半晌,略带有几分求救的目光睇向哲妃娘娘,赶忙从她话中抓住缺口打开,急切地应了个“是”,生怕晚一步再把英妃娘娘的焦灼点燃)

                              哲妃娘娘所言正是!这个病一旦传播起来不堪设想,那最紧要的是什么?正是“传播”。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一旦发现疫病,第一要务必然是隔离,把病患兽群中摘出去,防止疫病扩散乃至传人。但关于这具体的救治方法……微臣毕竟从事于医病救人,动物的疫病还需要些时间研究。不过——!

                              (眼看英妃面上又现急色,话音尚未落,就又忙衔上保证)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一定尽力。


                              IP属地:河南15楼2025-01-21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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